尤其此时州考才刚刚结束,万千前来赶考的文生都还没有来得及离开,当这些人全部涌入旷外野林之后,将会造成多么大的骚乱,可想而知!
如此一来,圣裁院再怎么掩盖之前的兽潮痕迹,也是枉然!
那么紧随其后的,恐怕便是来自各徽州文人的质问和斥责!
便在圣裁院一时之间进退两难,无比混乱之时,孙丁山却觅得机会,偷偷溜了出来,给苏文通风报信!
面对如此重大的消息,唐吉眼中的兴奋之意却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随即便转化为了一丝疑惑,不禁开口问道:“可是孙大人。苏文这才刚刚开启了书位,时日尚短。又哪里能掌握书道真髓?就算拓印石碑落在林花居,咱们也只能干瞪眼啊!”
孙丁山一愣,他倒还真是把这茬给忘了,顿时一拍脑门儿,讪讪地笑道:“反正去凑凑热闹也是好的啊,哪怕书位刚成,也可以去试试嘛!”
唐吉闻言,倒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正想要应下来。一旁的苏文却抢先开口道:“孙大人,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正像胖子说的,我们去了也没什么用,到时候人多眼杂,要是出了什么乱子,可就得不偿失了,况且我们今日也有些累了,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孙丁山倒也不疑有他。当下笑着点点头,开口道:“也是,若是到时候有完美拓文出现的话,说不定还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呢。不去也是好的,是孙某唐突了!”
说完,孙丁山也没有留下来吃饭。随即告辞而去,毕竟圣裁院那边事情还多着呢。
等孙丁山走后。唐吉顿时露出一副了然于胸之色,对苏文道:“苏文。咱们去就去呗,干嘛要瞒着孙大人?”
苏文白了唐吉一眼,开口道:“刚才没听孙大人说吗,等会儿旷外野林肯定会有一场风波,咱们还是别去的好。”
唐吉愣了一下,疑声道:“咱们真不去?”
“真不去。”苏文点点头,低头饮了一口桂花酒,补充道:“吃完饭还是早些睡吧,忙活了一天,我还真有些累了。”
唐吉立刻垂头丧气地搭耸着脑袋,显得闷闷不乐起来。
苏文见状,不禁笑道:“不就一块拓碑吗,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咱们现在文位太低,而且我才刚入书道,就算到了碑前也没用,还是早些休息吧,等养足了精神,明天你可就要准备晋升贡生啦!”
听了这话,唐吉眼中又恢复了几分神采,顿时点头应道:“没错,还是明天更重要些!”
事涉文位,可是半点也马虎不得的,所谓轻重缓急,唐吉倒也看得清楚。
如此,众人在丰盛的晚饭过后,皓马率先告辞离去,唐吉嘴上逞强,实际上刚躺上床没一会儿,便已从房内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呼噜声。
静谧的月光轻轻洒在林花居的后院当中,带来一片祥和的安静。
然而,一道微不可闻的关门声,却打破了此间的沉寂,一个人影蹑手蹑脚地从主卧房中钻了出来,却是苏文。
只是,此时的苏文已然换了一套浅灰色的短衣,腰间的冷月用细布缠绕起来,掩盖了其原本的模样,随意地挂在腰间,就像是一根棍子。
苏文的脸上还蒙着一层细密的黑纱,只露出两只眼睛,看起来,与当日城主府的那位黑衣人的打扮,倒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处。
苏文迈步走出大门,很快便融入了茫茫夜色当中,再也不见身影,就连于黄梨街巡视的紫衣人,也不曾发现苏文的存在。
出了城门,苏文一路向西而行,并未激发《大风》的力量,而是全凭脚力赶路,他所前往的方向,正是旷外野林。
唐吉在与孙丁山的对话中,有一件事说错了,苏文的书位可不是刚刚开启,他研习书道也并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情,而是自圣庙开智以来,苏文便已经开始以书求道了!
如今仅仅是苏文所完全掌握的,便有张旭的草书,以及黄庭坚的楷书!
众人皆以为苏文能够获得天降书位,是因为他在机缘巧合之下入了奋笔疾书之境,而实际上,哪怕苏文当日于州考中正常答完时论,只要最后能够登上双榜,那么获得书位,也不过是水到渠成之事。
因为苏文所同启的八大文穴中,本来就有书位!
所以这一次的旷外野林的石碑,苏文是完全可以去尝试着拓印的!
只是,苏文却不能带着唐吉和苏雨同去冒险。
他知道,这一次拓印石碑的出现,一定会引来各方势力的争夺,届时便连他自己恐怕都无法从中占得便宜,又遑论唐吉?
若只是孤身一人。凭借诸多手段,苏文届时想要逃生。也算不得太难,但如果还要护得唐吉和苏雨周全的话。苏文便没有把握了。
是以在晚饭的时候,苏文隐瞒了自己即将前往旷外野林拓碑的打算,而且还打消了唐吉想要前往凑热闹的打算,此时他独身前往,便方便多了。
不多时,苏文便已经来到了旷外野林的外围当中,按照孙丁山的描述,石碑应该是位于林中深处的西南方向。
迈步掠入林中,苏文凭借着斑驳的月色不断校正着自己的方位。急促的脚步落在林间堆砌的落叶之上,沙沙作响。
林间很静,除了苏文自己的脚步声之外,既无鸟虫之鸣,亦无半点人声,苏文所行之处,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这不禁让他几度怀疑,孙丁山所记的方位。是不是产生了偏差。
可是很快,苏文便知道,自己没有找错地方。
因为在他的目力所及之处,已经出现了大片的火光。隐隐之间,似乎有人声传来。
苏文心中一喜,不禁再度加快了几分脚步。朝着火光出奔袭而去。然而,他只跨出了数步。便停下了。
在苏文的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个人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脚踏一双简陋的草鞋,看起来就像是一名农夫。
但苏文知道,这个人是一名货真价实的文道之人,也曾经是他在州考中的对手之一。
他叫柴南,他的手中,正握着一把砍柴刀。
柴南横刀立马,死死地拦住了苏文的去路,眼中轻光微闪,开口道:“何方宵小,藏头露尾,莫非是妖族奸细?”
苏文没有说话,也不能说话,他只是沉默地,激发出了体内的橙色才光。
柴南手中的砍柴刀微微下垂了几分,因为妖族人是无法激发才气光芒的,可是,他依旧没有让开道路,或许是因为在对方的身上,有一种他很讨厌的味道。
苏文也没有迈步,他只是于橙色才气的掩护下,将右手轻轻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或许是因为他突然惊觉,这个柴南,除了是个众所周知文道天才之外,很可能也是一名刀客!
两人相对沉默,一人执刀,一人握剑,却谁也没有出手。
苏文不知道柴南为何要拦在这里,但双方并无仇怨,他不愿意动手。
柴南不知道苏文为何要掩盖面容,但对方并非妖族,他没有动手的理由。
可是,双方却谁也不肯让步,柴南不肯让道,苏文也不愿绕道,于一种无比微妙的气氛当中,两人隐隐间呈对持之态,却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柴南没有激发体内的赤色才气,因为他很自信,在自己的砍柴刀之下,哪怕对方位及贡生,也不是自己的一刀之敌!
苏文没有收敛体外的橙色才气,因为他时刻戒备着,警惕着对方可能挥出的柴刀,心中默诵的《减字木兰花》,以出口成章之势,隐而不发!
空气中仿佛绷紧了一根看不见的琴弦,随时都可能断裂,那一刀一剑,随时可能相遇。
而便在此时,一道比苏文身上的才气光芒亮眼百十倍的光柱冲天而起,几乎将整个夜空照成了白昼!
苏文与柴南同时抬头朝西南方看去,空气中的那根紧绷的琴弦弦没有断裂,却悄然消失了。
因为两人都已经意识到,拓印石碑的封印,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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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拓碑
柴南静静地望着远方那道直刺天际的才气光柱,沉默地收起了手中的砍柴刀,转身离去。
苏文也在同一时间,松开了冷月剑柄,举步前行。
两人一前一后,向着旷外野林的西南方向急掠而去,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间的距离,一直恰到好处地保持在了五丈左右,柴南甩不掉苏文,而苏文,也没有再近一步靠近。
天空中醒目且耀眼的才气光柱,很快收敛于无形,这说明,已经有人开始拓碑了!
林间又恢复到了沉寂的黑暗当中,只有偶尔洒落的月光能够照亮前路,而柴南就像是一头习惯了于黑暗中觅食的野兽,于疾行之间,方向感丝毫不坠,朝着石碑所在的方向径直而去,不偏不倚。
他的身体保持着受风阻力最小的前倾角度,脚掌踏在落叶之上,一沾即离,没有浪费丝毫的力气,他所选择的前行路线中间,没有泥沼,没有坑洞,甚至连一株阻路的大树都未曾见到。
这一刻的柴南,似乎真的拥有着野兽的某种本能。
亦或者,是老猎人长时以往,所养成的的猎兽习惯。
这种本能与习惯深入骨髓,几乎不用思考,便能自然而然地表露而出,化作其举手投足间的条件反射,亦化作他身体机能的一部分,难以剥离。然而,他花了最小的力气,选了最近的路线,却始终保持了最高的警惕。
柴南警惕的不是前方的未知,而是他身后的苏文。
苏文紧随于柴南之后。双眼闪烁着幽光,柴南那宛如野兽般的直觉和本能。让苏文看了也不禁为之暗暗心惊,时至此刻。他终于能够断定,柴南绝不仅仅是一名文生而已,对方很可能同时也是一名武者!
苏文虽然从燕北那里习得一剑,但是严格上说起来,苏文并不算武者,因为他没有经受过武者从小系统性的训练,更没有与武道之人对战的经验。
这也是为什么,燕北曾再三叮嘱过苏文,那一剑不可用以缠斗。而只能作为最后的杀招。
一剑祭出,若是对方抵挡不住,自然身死当场,可若是对方在武道上的造诣比苏文强上太多,一旦躲过那一剑,那么随之而来的反击,苏文便完全无力招架了。
因为苏文不是武者,他连刀剑之间的对战套路都不懂,又哪里能识得对手进攻的千变万化?
不过。也正如燕北所说的那般,他教给苏文的这一剑,是用来在关键时刻保命的,至于寻常的对战手段。等苏文入得书院之后,自然能习得战文之本事,区区武者。便已不在话下了。
对于文道中人来说,一般的武者并不足惧。同阶之下,文盛武弱。这是整个圣言大陆都公认的真理,这也是为什么,即便在如今圣道凋零的情况下,整片大陆习文之风也远胜武道的原因之所在。
所以对苏文来说,武者不可怕,可怕的是,习得武道的文人!
比如说,他身前的柴南。
苏文尚不是武者,便能凭借燕北所教他的那一剑,屡屡出其不意,作为制胜之法宝,所以他知道,一旦一名文人于战文之外,还能习得刀剑之法,将会多么的可怕。
所以他知道,这个柴南,不仅仅是所谓天才,更是一个棘手的狠角色!
两人于林间急速奔袭,心中各有所思,却相对沉默,因为他们除了对彼此的警惕之外,今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至于其他,都可以先行放下。
片刻之后,两人终于来到了之前那才气光柱的源头之处,却不想,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场间已经聚集了**人之众,正彼此戒备地打量着对方。
想来这些人也是如苏文那般,是提前得到消息赶来的。
这**个人文位各不相同,最高的有一名御书,最低的也有文生,其中贡生的人数是最多的,达到了五人之多,从人数上占据了大半江山,而贡生之上的,除了那名御书大人之外,还有两名侍读。
至于文生,便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的出现虽然令大家都颇感意外,但仔细想来,却又在情理之中。
而苏文在看清场间局势之后,也在第一时间便将目光投向了场间除了刚到的柴南之外,那唯一的文生。
她是沐夕。
在沐夕的身边,依旧站着那看起来像是管家一般的华叔,只是华叔身上才光不显,让人捉摸不透,看不出其到底文位几何。
随着苏文和柴南的到来,场内局势又有了新的变化,贡生的数量激增到六人,而文位最低的文生,则在人数上与侍读持平。
短暂的沉默之后,在场文位最高的那名御书大人,却率先开口了:“既然大家都是为了拓印石碑而来,那么为了公平起见,便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逐位尝试吧。”
这位御书大人身着一身蓝衣,衣襟之上,绣着一个金色耀眼的“裁”字!
无疑,此人是圣裁院的人,而且从他的衣服颜色来判断,于圣裁院中必然是等阶比孙丁山更高的存在。
圣裁院等级森严,最低的自然是身着白衣的普通院官,而如孙丁山这般能穿上黑衣的,则是更高等级的执事,至于场间的这位蓝衣御书,则是比执事更高的监院!
其地位仅次于红衣掌院,以及能身着蟒袍的院君!
此石碑乃是由圣裁院在处理兽潮后事的时候发现的,所以此处有圣裁院的高等院官的存在,并不奇怪,只是,这位蓝衣监院,竟然如此轻易便将石碑的拓印之权让了出来,而没有因为自身文位最高而强行将其据为己有。倒是让苏文意外了一番。
但很快,他便知道了这是为什么。
“杨某不行书道。是以无法拓印碑文,便在这里为各位助威了。时间有限,每个人只有一次拓印的机会,不论成败,皆不能二次拓印,如果没有异议的话,这就开始吧!”
杨监院此话一出,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其中苏文注意到,在除他之外的五名贡生中。有一人面露沮丧,懊恼不已,而他旁边那人却跃跃欲试,脸上写满了兴奋和紧张,两人的神色截然不同,天差地别。
这说明,前一位贡生已经在苏文来此之前尝试过拓印了,最后恐怕是失败的可能性居多,而后者便是接下来即将上前拓印之人。
时至此时。苏文才终于看清了位于杨监院身后的那座石碑。
说是石碑,其实更像是一块饱经风雨的残石,其上青苔密布,满是裂痕。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洗礼。
石块的正面有一道明显被刀斧砍削过的断面,而那碑文,则正是刻于断面之上。字形潦若游蛇,看起来似乎随时会跃石而出。其古朴苍凉之意,让见者无不心惊。
苏文同样被其字形所震。仿佛感受到了书碑人那大气恢弘之意,一时间心中澎湃激荡。
苏文研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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