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凌尘道长亦大笑道:“正是放手除魔大快意……。”
玉满楼微微一笑,又见那左侧有一道黄气快速涌了过来。当下,不由得皱眉高声道:
“诸位堡主注意……。”
口里呼著,只见那黄气盘施到开门之位,散了成弧状。玉满楼轻哼一声,续道:“敌人在开门火位成弧状包挟之势。同时跨休门月位、惊门水位……。”
那端,百里雄风当先大笑道:“兄弟就和司马兄共进休门破那边魔子……。”
司马踏霜亦大笑道:“正是兄弟之愿也……。”
同时,又听慕容摘星大笑道:“南宫兄──,中路开门火位就交由你和八大世家第二代啦──,兄弟和上官兄走惊门撞水位……。”
南宫渊朗笑道:“好──。贝侄女、皮世侄、右世侄,我们好好叫这黑旗化为灰烬……。”
那八大世家第二代,指得便是贝字世家的贝雨虹,皮字世家的皮王尘和右字世家的右百乘了──。
当下,只听三个年轻人齐齐喝扬道:“是──。”
玉满楼含笑,中原武林的八大世家后继有人了。他注目往中路望去。只见是,前方一片翻腾红烟而至,端得是杀气浓烈。
他转皱眉,扬声道:“凤妹──,敌自正中生门日位直冲而来,大有越往死门木位,不顾一切之势。多加小心了……。”
卫九凤在下端笑道:“楼哥哥放心──,玉风堂弟子没一个怕死的──。”
话声一落,对玉风堂弟子挥手大喝道:“全力冲杀遇魔即诛,撞恶即伏……。”
立时,玉风堂众弟子个个口里大声呼喝:“遇魔即诛,撞恶即伏”。亦同时迈开双脚,迎向敌人而去。
玉满楼掀动双眉,居高临下四下游目。只见,自己三路人马所冒出的白气正和对敌黑、黄、红三气相互盘绕、腾滚。想是,已各自接触战上!
他缓缓注视著,忽然,见那中路一处竟传来轰然爆炸之声,玉满楼心中不由得一惊,莫非敌人想采取玉石俱焚之计?
心中正自骇异,又耳中听得“隆”、“隆”滚动之声;他注目尽力望去,只见是巨石翻滚,由抱掠台山上一大排、一大排的推了下来。
玉满楼心中一紧,冷笑暗道:“这骆驼果然狠,竟不顾自己武盟弟子的安危,想与正义人士俱成斋粉……。”
他心中有怒,口里已是清啸一声,自树顶上飞驰,一路狂奔往顶上放石之处而去!
贺龙在心中狂笑,这回,他料知黑旗武盟必定无法禁得住玉风堂等联手攻击。唯一之计,就是乘混战之际以巨石相砸;而后乘双方大乱死伤之时,寻路快奔下山,且先隐藏一阵子避避风头。
眼前,只听林中一阵阵惨呼之声,想这时机已是成熟。当下,眼中尽是冷诮之意,一放足便投入林中。
就当他自以为阴谋得逞方踏入林内十来丈,眼前,已有一道人影负手傲立。迷蒙里,贺龙可感觉到他正在冷笑望著自己。
贺龙心中一惊,乾笑道:“阁下是那位?”
“玉满楼──!”声音中有无比的愤怒:“来取你狗命的玉满楼……。”
百里怜雪的头已逐渐重了起来。他不断告诉自己,在生命的油灯用完前最后一刻,一定要找到骆驼。而眼前,这回廊似乎绵绵没有尽处。
更可怕的,是由两壁或窗户中不知何时会冒出致人于死的兵刃、暗器、杀手──。
他的步伐已经沉重缓慢,耳中,却传来骆驼桀桀的怪笑:“百里怜雪──,这十六回廊迷魂阵的滋味如何?哈……。”
百里怜雪在喘气,他要尽力保存体内、抗衡控制体内乱窜的气机。
他在等待,等待最后的一击!只要骆驼一露面,他有把握以毕生的功力做出最后一击,轰轰烈烈的完成壮举!
骆驼会出现吗──?
李北羽的头又大了。眼前,端端正正的十二只石鱼,正是不多也不少。
杜大鸟讶道:“干啥愁眉苦脸的?这玩意儿又怎样?”
怎样?李北羽和玉珊儿叹气,打算让杜朋友先试一试。然后,再看看他的表情是什么?
杜朋友果然够朋友。当下,立即大喝一声,往前冲去;接著,大叫一声又“很快”的冲了回来。
其间差别的,是身上的衣服最少被烤焦了五、六处,外加一个大黑脸──。
“利害──,”杜鹏叹道:“这个利害……。”
李北羽苦笑道:“怎样?你干啥愁眉苦脸的……?”
我们杜大少爷正想骂的时候,萧饮泉也到了身后来。一看,眼前又是这十二只石鱼,已先冲口而出三百六十五句。
杜鹏一愕,瞅了萧饮泉道:“什么时候学了这好习惯啦──?”
萧饮泉苦笑,他可给这十二条石鱼的苦头吃够了。谁晓得会这么不幸又撞了上?
“哥哥我有一个建议──。”李北羽望著那些涌来的石鱼,叹口气道:“敝人在下本公子冲进屋内,这十二条石鱼由三位打发如何?”
玉珊儿苦笑道:“如何打发?”
“煎煮烤炸烧炖都可以──。”我们李大公子在这句话说完的同时,人已往前冲了过去。
玉珊儿不能不管,也不能不助一臂之力;杜鹏和萧饮泉呢,他们只好咬著牙切齿的做出很够朋友的样子,以身喂鱼。
喂鱼?对,就是三个人像疯子一样,在这十二尾石鱼间跳来跳去的装鬼脸,引诱它们来攻击。
目的呢?当然是让那只秃鸟急急冲过去,冲到那端的回廊里。
李北羽果然不负众望!三个人都嘘了一口气。那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眼前那个平平凡凡的廓道都是会要命的十六回廊迷魂阵。
里头布置之复杂、机关之多,和蜀中唐门的留人巷不分上下!他们不知道,可是,眼前却有一件比那还要重要的多的事情──十二只石雕鲤鱼怎么办?
望著它们不断的喷出气体轰然著火,杜鹏可真抱怨啦!
“真他奶奶的──。”杜鹏发誓道:“只要这些龟儿子喷不出火,一切交给哥哥来宰杀就可以……。”
“你怎么不早说?”玉大小姐笑了,因为她手中有了一样东西。
“你玉大小姐有办法?”杜鹏讶道:“说来听听……。”
玉珊儿不是用说的,而是用吹的。吹的是哨响,六声清越上天。
那杜鹏和萧饮泉先是一愕,继而大笑道:“妙──,妙──,真亏你能想出这法子来……。”
鹰至!对峙石雕鲤鱼。
鹰是双鹰,鱼是十二。
玉珊儿微微一笑,拍了拍“瞌睡妹”,又哄了哄“三目神君”,老半长一顿,交待清楚了便笑道:“去吧──。”
那双白鹰各自叫了一声,便往前大步走去。同时,玉珊儿一跃上萧饮泉肩头,杜鹏再跃上玉珊儿肩头,凝神戒备。等著,等一击必破的出手!
轰隆隆,一阵对峙后,那十二尾石雕鱼逐渐往三人双鹰而至。忽的,一团团青气自鱼口中喷了出来。
那双鹰双双仰首一叫,便大力鼓动翅膀;便此威力一现,刹时飞沙走石,连同那些青气都没了踪影。
杜鹏大笑,后大喝,自半空全力而下,手上,是那斩天下丧胆的大鹏刀!刀下,快若大鹏展翅,猛不可敌。
玉珊儿咬唇注目,萧饮泉则双拳紧捏。因为,那些鱼鳍上的锋刃可不好玩,“当──啷”一大响!
杜鹏没让他们失望。大鹏刀果然是大鹏刀!这一刀而下,竟能硬生生的把一尾石雕鱼自中划分为二。
好极了──。他们大笑,有一就有二。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十二尾石鱼俱成了刀下俎!
百里怜雪终于等到骆驼得意的从眼前墙壁中走了出来,瞅视著他如同君王一般的满足。
两入对峙了半晌,那骆驼缓缓抽了烟杆儿一口,才边吐出烟袅边道:“我一直很奇怪一件事──。为什么堂堂黑旗武盟的总护法你不做,却要这般亏待自己……。”
百里怜雪淡淡一笑,双目闪动的盯住骆驼道:“若是昨夜以前──,百里怜雪想的是称霸天下武林,独尊宇内……。”
骆驼双眉一掀,又往前跨了两步“嘿、嘿”笑道:“好志气──。那……昨夜以后为什么改变了志气?”
他日里边说,嘴角一丝烟袅可是不绝的化成细细又深浓的一线在百里怜雪四周逐渐盘施、接近。
烟气神功!
百里怜雪淡淡一笑,对于以命搏命的人来说,什么神功都是一样。他轻轻一叹,眼中有了一丝温馨,缓缓道:“因为……父爱……。”
“父爱?哈……。”骆驼大笑道:“你还说什么父爱,百里雄风那老儿所发出天下武林的悬赏,你又不是不知道──。”
百里怜雪竟然没有生气。他只是用一种可怜的眼光一直看著骆驼。直到,那骆驼不自在了起来,焦燥道:“你瞧个什么劲?”
“可怜──。”百里怜雪淡淡一笑,道:“你真可怜──,到了临死前还不知道什么是爱……。”
骆驼楞住了。眼前百里怜雪的话没错,爱曾经走过自己的生命?没有,绝对没有!因为,他从小就是先天畸形的驼子。
他不但没有笑声的童年,甚至,到了成年,每回上青楼,只有那些又老又瘪的妓女丢给自己。
他恨,恨天下所有人。
他双目中凶光已闪,口中烟袅更浓。他沉声道:“百里怜雪,去对你的阎王谈你的狗屁爱……。”
骆驼大喝。百里怜雪也大喝。他已准备用生命最后的一点力量,为世间留下一点善行。
有人不肯!
李北羽不是不肯百里怜雪行善,而是不肯他死得这么快。
他笑一笑,拍了拍百里怜雪的肩头道:“喂──,百里小子,你可别忘了谁在约斗之期以前死的,谁就是乌龟王八蛋加十八级……。”
你相不相信,有时骂人的话比安慰更能令人活下去?
李大公子狠狠的脱口脏之后,又拍了百里怜雪几回,方才面对骆驼笑道:“洛阳老和兴皮货铺子这般好,干啥如此不奈寂寞……。”
骆驼淡淡一笑,道:“横行洛阳街头,天天打架回家喝茶多逍遥,你又为何忍他不住闯这江湖恩怨?”
“因为……,”李大公子笑道:“没有哥哥我的脏话,那江湖事多无聊。是不是?”
骆驼一笑,不再争辩。他要的,不是说理,不是嘻笑,而是胜利。踏过别人血迹令自己往上爬的胜利!
离别羽对烟气神功!
羽,已在手上指间;烟,正由口中袅袅绵延无限。
李北羽一笑,右臂一探前,羽梢已扫向盘旋于眼前的烟袅!
骆驼大笑,笑声中一团浓烟急喷而出!
李北羽一喝,双臂伸出,手上竟抓有三十六支翎羽。羽列有弧,弧如扇张。左臂,猛挥驱烟;右臂呢?
指挥翎羽、羽出如诗、如梦、如雾、如……泪……!
白淡淡的翎羽,冲破挡住前面的烟幕,敞开、毫散!
毫散,如……情人脱下最后的轻纱。
纱已褪,情人的躯体呢?
骆驼呆呆的望著自己的双臂,外关穴各插了半截羽梗。梗立如山岳之不移、不动。
传说──,李北羽从来不杀人。
骆驼只是望著双臂上的羽梗,良久、良久,如同是石雕了一般。他忘了一切,忘了李北羽早已经扶走了百里怜雪,他忘了黑旗武盟已破。甚至……,忘了自己……。
良久……良久……,他忘掉了一切之后却想起一件事,想起的……是很久……很久……
没有掉过的泪,竟然又爬满了脸……。顺著双颊……滴下……在手臂上……有一丝……一丝……越来越浓的……温暖……。
墓碑依旧!
字仍是:“爱妻林俪芬之墓”!
杜鹏轻轻一叹,抚著墓碑久久不置一辞。
风铃呢,她则默默在十丈外,望著、望著,眼中泛出的泪光──。她知道,这段爱情路一定不好走;她还是会笑著尽力来走完成它。
人间世,有多少事不是这样呢?
你要获得,就必须付出。或许,到头来你毫无所获得;可是,这整个路程不就是一个美、一首诗?
陈老头还是跟以前一样平凡。他自小径走来,看见了杜鹏,亲切的寒喧、话家常。一切,就如同老朋友一样。
最后,陈老头问:“杜公子这几日有事吗?”
“有──。”杜鹏笑道:“要看戏……。”
“看戏?有啥嘛戏?”
“天下独一无二的戏──。”杜鹏笑得更愉快了,他大笑道:“是我的两个好朋友的决斗……。”
陈老头当然不曾注意,也不会关心李北羽和百里怜雪是谁。他心目中最重要的是今年该给阿福讨一门亲事了。
所以,他笑著离开时,留下的话是:“年轻人要沉稳一点,别一天到晚打架……。”
杜鹏笑了,平凡真好。不是吗?
落入目的,是“爱妻埋香爱子知过之墓”十个字!
他身子有些轻颤,甚至,嘴角都有些抽动起来。蓦地,一袭轻裘罩到了身上。
萧饮泉轻轻一叹,身侧的贝雨虹则无言,默默的站到一旁去,他感激,不是因为她的轻裘第二次加身。
而是,一个女人明白男人的需要寂寞,和品尝孤独!
她轻轻侧过了脸。她曾经有爹亲,有哥哥;她感激,感激他们教过她,男人的寂寞,是一种享受。
良久,她才听得他一叹,声音是:“玉风堂里,李北羽和百里怜雪的决斗,你去不去?”
去,当然去!她最少、最少有一个很好的理由,贝字世家就在洛阳。
李北羽在笑。当然,谁看见了这么多的亲朋好友在眼前一定会笑的。他们由四处赶来,他奶奶的,赶来看哥哥我丢人现眼!
李北羽都快哭了。
玉珊儿叫道:“别笑得那么难看吗──,谁欺负你啦?”
我们玉大小姐摆出一副凶狠狠的样子,当场全部的男士,除了杜鹏以外,都想夺门而出。
“够朋友──。”李北羽拍拍杜朋友的肩头道:“只有你一个能同患难、共生死……。”
杜鹏不动,而且连回答都没有──。
宇文湘月讶异啦──。“杜鹏怎么了?”
大大一口叹气后,玉楚天道:“已经吓昏啦──。”
百里雄风望著爱儿,心中尽是无限感慨!
眼前,百里怜雪是满头幡飞的白发;然而,幸好的是心已如发般纯白了起来。
百里雄风一笑,缓缓将圣剑递给儿子,道:“去──。”
百里怜雪眼中有了泪光,由父亲手中第一回接过了圣剑。一个香火绵延,交到自己手上!
他朝爹拜了三拜,立起。正如他爹一般,如同天神矗立。忽的,他仰天一笑,大步跨出。
笑中,没有暴戾、没有杀机,有的是……欢愉──。
场中早已布置妥当。主角呢?
主角早已相互对峙。
李大公子看著百里怜雪猛笑,百里怜雪看著李大公子也猛笑。笑、笑,就这么笑了一顿饭,笑得大伙儿全不耐烦啦──。
杜鹏第一个叫道:“喂──,你们打不打呀──?”
萧饮泉是第二个:“再不打哥哥我要睡午觉啦──。”
那端,也有人不满。“快点吧──。小乞丐的收入可是大大的损失啦……。”是我们那位“乞丐王”王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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