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对一个男人想多了解一点时,便是有了好奇。而好奇,又是人类最大的通病!也是最美“情”字的开始。
萧饮泉淡淡一笑,道:“我第二个困扰是,雷前门主以那般卓绝的武功,怎会身亡于风雪之中?”
埋香心中一震,对她父亲的死她除了悲哀,很少想到为什么,此时,不禁问道:“为什么?难道有人……。”
萧饮泉摇摇头,道:“天下无人可杀得雷门主……。”一顿,萧饮泉往低垂夜色长嘘一口气才道:“雷门主死于一个『名』字之下……。”
“名?”埋香沉思道:“你的意思是……?”
“当时,雷门主所创的刀斩门基业正一处处叫玉风堂拔去──。”萧饮泉沉声道:“眼见一生心血遭毁,是以生了一死之念。”他一顿,又道:“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雷门主到自断心服,死前一刹那才壑然想通!”萧饮泉一字一字用力道:“一切名利总归空──!”
“一切名利总归空?”
埋香心头狂震,爹是死前才想透,萧饮泉呢?她望向身旁这个男人,一双妙目中,竟有了某种自己也不知所以的情愫在。
良久,她才轻声问道:“第三个疑问是什么?”
“宇文真!”萧饮泉眼中竟有了无限钦佩道:“百年来天下第一人的宇文真!”
埋香心中大震。凝住气息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萧……兄也很尊重宇文先生?”
萧饮泉沉默半晌,缓缓道:“百年前高僧大悲和尚以入世之心行走于江湖,其心禅定叫后人无限追思!今日宇文真之大仁,足以和昔年大悲和尚相提并论。”
埋香双目盯住萧饮泉,缓声道:“萧兄何不学那宇文先生,为天下造福?”
“为什么不肯?”埋香声音中有了热切:“只要做,总会有一天让大家明白的──。”
萧饮泉不语。
埋香伸手握住他的大掌,道:“最少,我相信李北羽一定会相信你的……。”
萧饮泉叫那埋香握住手。不由得心中一震;耳里,听得那一句,只是摇头苦笑道:“萧某无奈──。”
因为,萧饮泉手下不知杀过多少英雄豪杰。而你无法弥补的过错,便是杀了人!
埋香轻轻咬唇,用力道:“你……可以隐居起来啊──。”
她双目发光,急切道:“我知道一个地方,在关外长白山脉之中,可以……。”
萧饮泉苦笑,长吸一口气,道:“我身上有骆驼下的毒……。苗疆的『百命断魂散』!
“
埋香心里一紧,道:“无可解吗?”
萧饮泉点点头,道:“非得骆驼的解药才可以──。而且……。”他欲言又止。
埋香讶异急声道:“而且什么?”
“而且……。”萧饮泉红了红脸,方鼓起勇气道:“需要阴阳联合才可以──。”
他咬咬牙,道:“那个女人,必须是真心爱我,在双修之时,能忍得住任何痛苦不哼一声。否则,内机一乱,便是服了解药也当场无救!”
埋香深圾一口气,半晌,盯住萧饮泉道:“你说的每一句话可是属实?”
“天地良心──!”萧饮泉伸出左臂,忽的自怀中取出一铮短刀,往左臂砍去道:“萧某断臂血誓!”
刀落,入臂。埋香惊叫,出手,握住萧饮泉右臂,泣道:“别这样……,别这样……,我……相信你……。”
木箱子一打开,我们李北羽李大公子钻了出来,伸伸懒腰朝那黄怀宇大局主笑道:“谢啦──。”
此时,镖车队经过十二连环庄外,黄怀宇趁经过林子时偷偷将李北羽放了出来。这厢,黄怀宇见十万两赌债已经偿了,心情大大轻松道:“好啦──。一路顺风──。”
李北羽一笑,摆了摆手,人已往那十二连环庄而去。
黄怀宇叹了一口气,人才要走,蓦地身后一声冷嘿道:“黄大局主可忙啊──。”
黄怀宇心中一惊,回头,只见一名老者手上拿著的是方竹碧绿竿,他双目一凝,道:”
阁下何人?”
“刘长手──。”刘长手轻轻摆动竿身道:“要命的阎罗!”
黄怀宇睁目,扬身,出手。
可惜,刘长手的手果然是长。不,应该说鱼竿加上鱼线更长。
因为,这根方竹碧线竿的线钩是一排、一串,而不是只有顶头一钩而已!
那黄怀宇只觉全身一紧,已叫线钩紧紧缠住;正想挣扎,忽的心头被力道一撞、一痛。
他大叫,尽力睁眼下望。
只见,心口上,那鱼竿顶端竟然冒突出一薄锋刀刃来。黄怀宇全身颤抖,只觉,生命已一点一滴消失。忽然,身上线钩一松。
就在他趴倒在地的同时,耳里,尽是威扬镖局弟兄的惨叫之声。他尽力要起……起身……,终是,轰然而卧!
李北羽轻易的进入犬庄之中,他躲开了穴道暗桩,进入到内院之中。忽的。眼前有急速几道人影移入屋内。怎啦?我们李大公子好奇心起,便飘向那屋檐。
谁知,身子方才落定,暗处已有两把刀横扫而至。
李北羽心中一惊,知道这回可惨啦。身子一翻半空,右手已探出翎羽;只见内劲一透,将翎羽一拍一卷双刀,压了下去。
便由后跃的同时,又有两把刀至。
李北羽一哼,身子急急下落入院中。立时,笼灯大亮,那九田一郎和宣九九正坐当中。
两旁,自是一排列开的刀客。
九田一郎笑道:“李先生来的真巧,本座也恰巧到此。”
“有缘吗──。”李北羽吞了一口口水,只见屋檐上下,院子四周都站满了龙虎合盟的“朋友”!
他摇头一叹,道:“用不著这么盛大隆重的欢迎啊──。”
九田一郎仰天大笑,忽的下令道:“备茶!”
李北羽方自一愕,只见早有四名身著鹅黄衣裳的女郎袅袅移出,摆几放壶的布置妥当。
同时,两坐处各铺了一张席子。
那四名女郎布置妥了,各自坐到一旁,便立时有人端了七弦琴来。四个人四张,四十只指头一拨,便自铮铮的弹将起来──。
李北羽一笑,道:“这四位姑娘可是那日跟在姚休命身旁的四位抱剑少女?”
“不错──。”九田一郎大笑道:“可惜那日四象女有事早走一步未能见得著我们那位杜鹏杜先生……。”
李北羽也一笑,道:“主人还不请客?”
九田一郎大笑,道:“请、请──。”
埋香隔著一个院子,望向那端李北羽和九田一郎共酌浅品,不由得皱眉道:“那个九田一郎到底打算如何?”
“观察李北羽──。”萧饮泉在身旁答道:“高手决斗,生死只系于一线之间。所以,他们正彼此测量对方──。”
埋香心中一紧,道:“九田一郎要和李北羽生死斗?”
“不得不──。”萧饮泉苦笑道:“只怕……。”
“什么──?”埋香心中一震,急问道:“李北羽会输?”
“单打独斗大概不会──。”萧饮泉苦笑道:“只怕那九田一郎会用群斗车轮战──。
“
埋香惊道:“都要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著……。”
萧饮泉苦笑道:“还有更惨的──。便是要我也凑上一脚,轮翻斗那李北羽──。”
埋香正想说什么,那门口早有一名汉子道:“萧副盟主──,盟主有请──。”
这汉子是黑旗武盟的手下,他口里的盟主岂不是骆驼?
萧饮泉愕道:“是骆盟主?”
“是──。”
骆驼望著萧饮泉大笑道:“副座──,别来一切可好?”
萧饮泉淡淡一笑,道:“很好──。尤其是院子里将网到一只大鸟当然更好──。”
骆驼显然很满意,点头道:“待会儿我们兄弟两个可要好好活动筋骨一番……。”
萧饮泉一笑。点点头道:“那是当然──。”一顿,又道:“盟主怎会到洞庭湖城来?
“
“决战!”骆驼冷嘿道:“八大世家和玉风堂即将开往洞庭湖助那云奔日收回七十二寨──。”
萧饮泉双目方一亮,那骆驼已大笑取出一瓶药道:“副座,别怪老哥哥如此对待你──。这是百命断魂散半年份的解药,你收著用吧!待天下武林在握,老哥哥必定替你解除这禁制……。”
萧饮泉将解药放入怀里,淡淡一笑,道:“小弟放心的很──,盟主这么做也是应该的──。”
骆驼大笑,道:“日后,老哥哥入土,这武林霸业也是你的啊──。哈……,我们去看看那只秃鸟吧──。”
李大公子心里可是暗暗叫苦。眼前有了九田一郎和宣九九两个老头不够,旁边又多出了骆驼和萧饮泉出来。
他大大摇头,自怀中取出四只翎羽插钉在桌面上;另只手,犹握住茶杯不动。
因为,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包含圆满无缺的气机环绕。这般浑然无缺的大圆,谁都无法出手。所以,每个人都在等,等李北羽露出缺口,然后,一举毙杀!
李北羽呢?他也在等,等出手的时机!
人生,又有谁不是无时无刻的在等任何机会?
伙计想升上掌柜,掌柜想当老板;拉车的想当车主,车主想开车行。
等!是人一生的写照!
玉满楼接到李北羽和九田一郎、宣九九、骆驼、萧饮泉对峙于十二连环庄的消息时,已经是六个时辰以后的事。
他轻叹,将信息交给了南宫渊。
这消息一宣布,八大世家立即骚动起来。
贝字世家的主人贝尔言立即提议道:“不论那种理由,我们必须立即到那十二连环庄去。”
不错!这正是一举歼敌,擒杀九田一郎和骆驼最好的时机。可是,玉满楼心有犹豫,如果,这消息的透露为的是引八大世家和玉风堂联军进入陷阱呢?
空智大师沉声道:“老衲想和百破道长先行,探探那十二连环庄的情事如何──。”
玉满楼点点头,道:“此处已然是洞庭湖水域,到那十二连环庄快马也只须半日多的时间;大师和道长此去请多加小心,轻探即可──。”
百破道长一笑,道:“贫道自会有所分寸。况且──,本派掌门人已然叫杜公子救回回到武当山疗伤去了。自是心中已无牵挂……。”
玉满楼一笑,道:“有劳两位……。”
空智大师和百破道长各一稽首,相率而出。
南宫渊向玉满楼道:“玉兄──。小弟这方八大世家的力量往那洞庭湖畔对峙龙虎合盟的倭寇。玉风堂和丐帮前后夹击黑旗武盟如何?”
“好──。”玉满楼星目闪动,道:“事情也该有了结之时!”
玉楚天的心情可急的很。他一路奔到宇文湘月的门口大叫:“不得了啦──,不得了啦──。”
说著,便推门大刺剌的进入。随即,心不禁往下落。
宇文湘月不在房中!
她会去了那儿?玉楚天又奔了出去,落入院中。他双目闪动,想,天下竟然有人能在玉风堂和八大世家的阵营里劫走人。
是谁?
他注视著各处,发现了一丝痕迹。玉楚天急步过去,俯身捡起,是宇文湘月的鞋子。他冷冷一笑,目光再四处游巡,忽的,左方花丛中似乎一动。
玉楚天冷喝:“谁?”
“楚……楚天……,是我……。”声音有些模模糊糊的,玉楚天可以确定的是女人的声音没错!
他心头一震,叫道:“湘月──。”随叫声,人已往前跃至。只见,是名女子伏倒在地,身上衣褴破裂。
玉楚天双目暴眦。往前一步,蹲下扶起道:“是谁……?”
话声未出,人已被点了穴!玉楚天只觉身子一麻,动也无法,只能眼睁睁的看著眼前这女人──。
“你……你是谁?”玉楚天喉咙有些乾涩。
“野子──。”那女人笑道:“玉大公子──,今晚夜色不错,我带你去赏月吧──。
“
玉楚天恨恨道:“你……你把湘月怎么了?”
“放心──。”野子冷笑道:“她好的很──。”
玉满楼的心往下沉。楚天和宇文湘月的失踪无疑是极大的打击。他们会到那里去了?无论是谁下的手,这种手法必然不寻常。
玉满楼皱眉,巡视宇文湘月房间内外;那卫九凤也皱眉凝目不已。半晌,玉满楼在宇文湘月房间的外面壁上摸得一手乌黑。
玉满楼心中一惊,待要拭去已然不及。
卫九凤急道:“楼哥──,怎么了?”
玉满楼苦笑,道:“这东西来自扶桑的吸血催命邪术。对方将这东西涂在这里,显然是极富心机之人……。”
算计,便是计算出敌人的每一步来。
卫九凤道:“这……这如何是好?”
玉满楼轻轻一叹,道:“在这一年内倒不怎样,只是不能运功打斗罢了──。”
卫九凤闻言一呆,道:“那……那岂不是……。”
“废人”二字终是说不出口,声音倒已经便咽。
玉满楼轻轻一叹,道:“凤妹──,以你的武学造诣和我的智慧,依旧足以傲视天下……。”
卫九凤哽咽道:“那……一年以后呢?”
玉满楼只是淡淡一笑,道:“生死有命──,计较这个干啥──?”
卫九凤泪已出眼眶,颤声道:“谁?会是谁下的手?难道真的没救?”
玉满楼仰首望天,沉思了起来。
会是谁?难道龙虎合盟里头还隐藏著这种可怕的人物?想著,心头不禁更加沉重起来。
想著,身子不禁一颤,此人好毒的心思,故意下的不是剧毒,而是慢性必死之毒!
为什么用吸血催命邪术?
因为,人性的弱点!
“师父──,为什么不用剧毒一下子毒死玉满楼?”野子恭恭敬敬的问眼前一名老者。
老者微微一笑,道:“因为人性啊──,小丫头!”
野子讶道:“为什么?”
正问著,那端被绑了十来圈牛筋绳的玉楚天叫道:“喂──,老头子还不快松绑──。
“
老者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如果用上剧毒,那玉满楼便会斩掉手臂以保命,那又有何用?”
玉楚天闻言,讶道:“你说什么?我爹……。”
野子冷笑道:“你爹有什么了不起──,在我师父手下还不是不堪一击?”
玉楚天双眉一挑,怒道:“这老头子又是谁?”
“无礼!”野子一喝,已抽刀而上。
老者哈哈一笑,道:“野子退下──。”
野子闻声住手,恨声道:“师父──,这小子……。”
老者摇摇头,道:“对敌之道,首重心平气和。于乱、于变之中,犹能如那高山巍立,不撼不动。懂吗?”
“是──。”
野子悻悻瞪了玉楚天一眼,怒道:“小子,我师父正是甲贺谷华达利家族中的长老,在『风魔之子』中,是四大风使之一──。”
“风魔之子?”玉楚天点点头道:“不错──。正是华达利家族的称呼。哼!你为什么不敢光明正大的和本少爷一决死战,却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野子正怒又要上前。那老头子一笑,道:“对敌之胜,不在于力,而在于智──。小兄弟,你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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