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怜雪继续道:“李兄当然也不是个心死的人──”
心死的人,对什么都没兴趣,怎么会叫两个美女陪他?
心死的人,怎么还会笑、还会骂粗话?
李北羽的回答很快:“对不起──,请我们百里公子出去时,顺手关上门可好?”
不好行吗?百里怜雪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身后,便传那李北羽的大笑和葬玉、埋香的娇笑声!
玉珊儿一路冲进了云游居大叫:“爹──”
呼叫方停,人便愕住。
原来,玉楚天和杜鹏已早一步到了。
玉满楼含笑望着爱女道:“你哥哥都跟我说了……”
玉珊儿急道:“爹的意思是……”
“那就随李公子的意思吧──”玉满楼笑道:“人死以前总有少许的宽容做想做的事对不对?”
玉珊儿能说什么?她气急道:“爹为什么对那个李北羽这么……?”
卫九凤在一旁轻笑道:“李公子有没有做错什么事?”
没有!李北羽和人打架没打死过人,因为他每次都败!
真正说起来,这种血性男子已经不多。
卫九凤又笑道:“更何况──,李公子救了你两次……”
一次是代她捱了葬魂玉针,另一次是以命搏解药。
玉珊儿能说什么?她不是不明理的人,也不知为什么心里只觉似乎有种烦燥。
这是为什么?她呆楞自思,难道是为了李北羽房中那两个女人?
玉珊儿一咬牙,又道:“那也不能把堂堂的玉风堂当成青楼啊……”
“珊儿──”玉满楼脸上庄严又慈祥道:“李公子救了你的命,无论他做了什么,玉风堂上下绝无一句怨言──”
亲情!玉珊儿一下子感动了起来。
这一瞬间,父爱、母爱,甚至连兄长玉楚天的关爱便尽在这几字之中。
玉珊儿轻轻一点头,望向窗外玉楚天的横江居默立半晌,方才一叹转身离去!
玉满楼望着杜鹏、玉楚天和玉珊儿的离去,良久方轻嘘了一口气。
卫九凤皱眉道:“楼哥──,李公子为什么要留下葬玉和埋香这两位……姑娘──?”
玉满楼沉思道:“最有可能的,是想研究她们两位打出暗器的手法……”
卫九凤双眉一挑,作了个询问的眼神。
玉满楼叹道:“今早李公子的出手,已然俱备一代宗师的气势,只是在某些心法上似乎无法驾御自如。所以……”
卫九凤恍然道:“原来如此──所以这十年来他不断找人比武便是想由其中寻找出武学的真谛?”
“不错──”玉满楼笑道:“李北羽在十七岁时便能得到举人,二十一岁又得到进士……,其聪明颖悟,当真非泛泛武林可比──”
“进士?”卫九凤讶道:“江湖传说和我们资料中,不是只有他在十年前中了举人?”
玉满楼摇头苦笑道:“据我最近所知,六年前朝廷殿试大臣曾经奉皇上之命,暗中到了洛阳来。那一次,便是出题让李北羽答──而后,进士金榜公布,亦有他的名字……”
卫九凤讶道:“难道他跟朝廷之间……?”
玉满楼摇头道:“李北羽身世之谜,武林中无人知晓。也从来没有人有兴趣追查。可是,他真考上进士,乃凭着真材实学……”
卫九凤沉思道:“如何得知?”
“蒋员外说的……”
“蒋员外?天下第一小庄的庄主蒋易修?”
“就是他──”玉满楼笑道:“李北羽有两个生死之交,一个是杜鹏,另外一个就是易修。”
卫九凤叹道:“『庄小志气高』的蒋员外绝对不说假话。可是,他为什么会告诉你?”
“李北羽要他转告的……”
“为什么?”
“因为李北羽李公子想做我们玉风堂的乘龙快婿……”
所以,李北羽当然会把得意的一面辗转告诉玉满楼;目的无它,只不过要玉满楼放一百二十心把女儿交给他!
玉珊儿仍旧是忍不住的又经过一次横江居。
里头,李北羽那个大舌头说话了:“小玉──,再帮我──背……”
葬玉的声音紧接娇笑传来道:“哼──,这么大了就会撒娇……”
李北羽大笑道:“你不我可要叫香儿了……”
里头一阵笑声,又听到李北羽“挣扎”大叫:“别哈我痒……哈、哈……,别哈……,再哈就打屁股……”
这像什么话?玉珊儿那耳里听、肚里火,尤其一声小玉、香儿,直似叫人牙痒痒。
当下,飞身到了门口,“拍”的一响,便撞了进去!
里头可不热闹,只见三个人端端正正坐着,和他们发出的声音大大不同!
玉珊儿方自愕住,那李北羽瞅眼笑道:“玉大小姐有事?”
显然,方才那一出对话是骗自己进来受窘的。
玉珊儿脸上是大大不好看,只是理亏在己,能怎个说?
葬玉淡淡一笑,站起来依到窗前,抬头望月悠悠道:“玉姑娘──,可惜李公子心中只有你一个人……”
玉珊儿闻言心中一震,竟脱口道:“你说什么……?”
埋香亦轻叹一口气道:“这个寡情郎君,任是我们两姐妹柔情似水,都当成路遗敝履,你说气不气人……?”
“谁说不气人哪?”李北羽竟也唱起来道:“可怜我李相公为伊人舍身卖命,却换来一阵阵白眼呵──”
这番对话下来,玉珊儿错愕了好几下;当下心里一想,李北羽这小子可真会演戏,分明又是要来窘迫自己。
玉珊儿冷冷道:“李北羽──,今夜姑娘我就让你知道戏弄玉风堂弟子的后果──”
话声一落,那柄象牙玉扇已然三连狂点了过来。
每一攻势,俱是威猛杀着!
随喝声,人已往床后头缩了进去。
李北羽大叫道:“不得了──,杀人啦──”
玉珊儿岂肯饶他,一股脑儿也扬扇便钻了进去。
突然,身前的李北羽一拉棉被罩来;同时,身后葬玉、埋香也发动攻势。
虽然不是杀着,却足以令玉珊儿躺下。
玉珊儿娇喝一声,“刷”的开扇反手攻击!
这下,虽然迫退了葬玉、埋香;她玉珊儿可一股脑儿的栽入棉被之中和李北羽缠抱一起,当真是成了同衾共枕,翻云覆雨啦!
玉珊儿大为窘迫!口里怒喝:“大胆狂徒──”随喝声,便想再出手。
谁知,天柱、齐腰双穴一麻,竟已叫李北羽点了穴道。
玉珊儿整个人和李北羽窝在棉被中;这时,李北羽那身“男性的气息”不断涌入鼻中,只苦于身子穴道被制无法动弹。
一急于此,全身竟不由自主轻抖了起来。
李北羽竟然还能笑道:“小姑娘别怕──,哥哥我又不会欺负你……”
玉珊儿长吸一口气,稳住澎湃的心情道:“李北羽──,只怕今夜之后,整个玉风堂的弟子都要取你顶上首级……”
李北羽窝在棉被里头,竟然笑的可以让玉珊儿看到。
半晌才很愉快的声音道:“为什么?”
为什么?这种话你还问的出来?玉珊儿咬牙切齿,怒道:“淫贼──,你快解了姑娘我的穴道,然后乘夜离开玉风堂!不然……”
李北羽轻轻一笑,道:“有人证物证?”
玉珊儿一愕,那李北羽突然拉开棉被大叫:“快来看喔──,大家……”
“住口!”玉珊儿急得差点掉了泪,恨声道:“李北羽,你……你……,真是无耻之极──”
李北羽一笑,道:“连葬玉、埋香两位姑娘都走了,你害羞个什么劲儿?”
玉珊儿一愕,屋内果然已不见了葬玉和埋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正想着,身子突然又一震,那李北羽竟解开了自己的穴道!
玉珊儿可不客气的了,一反掌“拍”的清脆一响,便击了李北羽老大一个巴掌。
同时,前跃下了床。
就在这一串动作,那门口处杜鹏和玉楚天也正好踏了进来。
杜鹏见状怪叫道:“玉大小姐──,你想打死了这只秃鸟烤来吃啊……”
玉楚天也叫道:“珊儿──,这太过份了……”
李北羽呢?一个人像瘫了似的摆平在那儿。
玉珊儿咬咬牙,暗恨道,这事可真巧。
玉珊儿不言,杜鹏和玉楚天可一个箭步的到了床前,扶起李北羽又拍又打的好一阵。
半晌,李北羽终“哇”的吐出一口血,脸色也白乌青转为红润!
只是,那身子犹自抖动不已!
于是,又一阵好忙;玉楚天又急唤人去请他爹来评理啦,又是拧毛巾擦汗。
杜鹏也没闲着整整这、弄弄那,只是犹不忘暗中捏了李北羽好几把,只把我们这位李公子搞得十万八千声骂在肚里头!
等一切就绪,李大公子也安静的躺下后,那玉满楼和卫九凤也自门口进来。
于是,又是一番玉珊儿和玉楚天、杜鹏的相互陈述。
两厢话一比较,当然是玉珊儿没理;因为,李北羽身中葬魂玉针和埋魄香兰的毒,怎么说也不会、不能做出这种事来。
所以,玉满楼的结论是:“玉珊儿在李公子的房内陪一夜。如果李公子伤势有了变化,立即通知……”
玉珊儿心下大大恼怒,转念一想,这晚上非好好整治李北羽一夜不可。当下便作出后悔状的答应!
既然处置已定,该走的人便走了。
这横江居客房内又只剩下我们横眉瞪眼的土大小姐和李大公子了。
玉珊儿并不急的出手,反正今夜长的很,多的是机会好好整治这小子一顿。
现在,她反而沉住了心。
玉珊儿一番思索,不禁觉得有些事奇怪了起来。只见她双眉一挑冷冷道:“中了葬魂玉针和埋魄香兰的人还能出手;嘿、嘿──,可真不容易啊──”
李北羽不睡了,倏忽睁开眼道:“只要不怕死就成了。”
玉珊儿冷笑道:“那你可真勇敢……”
“为了你吗──”李北羽嘻笑道:“若不是这样,临死前怎能有佳人在侧……”
玉珊儿脸色一寒,道:“葬玉和埋香那两个丫头在搞什么鬼?你们是不是串通好演了这出戏来玉风堂卧底……?”
“演戏是真的,卧底也是真的──”李北羽笑道:“只不过目的却不是为了玉风堂──。而是……”
玉珊儿急声道:“而是什么──,说!”
“你!”李北羽笑道:“为了我们这位”扇儿发威,鬼神也逃“的玉大小姐──”
玉珊儿一震,冷笑道:“这理由亏你说的出口……”
李北羽苦笑,撑起身子,竟然是脱掉上衣。
玉珊儿脸色一变,道:“你干什么?”
李北羽未答,翻过了身子以背朝上道:“你自己看看,哥哥我背上是不是有五点黑点?
“
玉珊儿凝目瞧去,果然不假。
李北羽叹口气道:“黑点还在,表示那葬魂玉针依旧留于李某的体内……”说完,李北羽似乎很“痛苦”的翻过身来,苦笑伸手道:“来──”
玉珊儿一震,竟不由自主道:“干什么──?”
“玉风堂对于中了埋魄香兰的症脉应该有记载──”李北羽叹道:“你把把脉看看哥哥我的毒解了没有?”
李北羽这一说,玉珊儿竟忍不住伸出玉手把了把李北羽的脉搏。
三强一弱交互进行,果然是埋魄香兰的毒!
玉珊儿纳闷的收回了手。
李北羽一叹,又道:“葬玉和埋香为什么要走?她们的话你没听到嘛──?”
这几番下来,玉珊儿不禁寻思方才葬玉和埋香说话的神情和用词;其中表露的果然大非演戏因为她是女人,所以她能明白葬玉、埋香的感觉!
如此说来,这个李北羽到玉风堂来竟真的是为了自己?而两次舍命相救也是出于真诚?
再往前一点想,李北羽当初和玉楚天赌那辆“云深名车”便是为了以后能到玉风堂亲近自己?
果真如此的话,那用心便真的良苦了──
一番思索下来,玉珊儿口气“温柔”了不少,道:“你这话又有谁相信?”
“有!”
“谁?”
“我──”李北羽竟然很严肃的道:“李某一生行事不循常规,却没干过什么滔天大罪……”
这是真的。
细数从来,我们这位李公子一天到晚除了找人打架之外,倒是没干过什么大不了的坏事。
甚至,在经营“不愁斋”茶馆时,还会救了人、济了贫。
玉珊儿还是不服气,冷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李北羽重重、重重叹一口气道:“你奇不奇怪杜鹏为什么一起输进来当奴才?”
这也是疑点!
玉珊儿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朋友──”李北羽道:“杜鹏是个够朋友的男人。”
李北羽双目一凝,用力又道:“所谓朋友,就是能缘同生死!所以,他只有放下不愁斋的老板不干,进来帮我……”
帮什么?
玉珊儿再笨也知道是为了她!
李北羽又一叹,穿上了衣服躺下,淡淡道:“明天早晨我最希望的一件事是……”
李北别说着,便住了口。
玉珊儿忍不住问道:“最希望什么?”
“有一碗豆浆摆在眼前!”李北羽又大大叹一口气道:“如果李某还能活到明天早上的话……”
李北羽一睁开了眼果然就看到豆浆!
不只一碗,而是一大壶!
正确一点说,他是被人丢到豆浆缸里醒来的。
被谁丢?
当然是我们玉大小姐!
李北羽苦笑将脑袋浮出豆浆缸面,只见玉珊儿双手插腰站在缸缘上,冷笑道:“这下合你的意了吧──”
李北羽还能说什么?只有苦笑的爬出来,拿了毛巾擦乾,然后躺回床上!
这小妮子可真行,竟然将偌大一个水缸灌满了豆浆抬入了房内。
这下,栽的可真惨。
晨曦,正由窗外投入。
那杜鹏笑容可掬的进来大叫:“早──,安──”
安个屁!李北羽唯一能做的,就是蒙头再睡!
玉满楼已然接到属下的报告,宇文长卿一行人落脚于禹河、革水之交的偃师城内。
他派出高拯监视他们一行人的动向;同时,顾秋全亦往山东安排事宜。
黑旗武盟在江湖上只闻其名,而不知其总舵立帮的处所。然而,中原东方、东南数省中十八个较具规模的帮派已然为其所消灭。
每回,废墟颓垣之中总是插了一大面黑旗;上面,火红篆体“武盟”二字似是向武林嘲笑。
武林局势,正是由玉风堂结合八大世家。黑旗武盟、七大门派,以及丐帮粗略构成。
玉满楼沉思半晌苦笑道:”“天下三王“中的乞丐王,这些日子像是消失了……”
”“乞丐王“王克阳并非怕事之徒,可能另有谋略对付黑旗武盟!”
回答的是卫九凤。她叹一口气,又道:“我只是奇怪大鹰爪帮的彭广汉为什么这几年来不行走于江湖?甚至连鹰爪帮的弟子也很少越出山西境外?”
玉满楼沉思道:“这档子事要等叶坛主找到彭帮主才知道──如今反常的是刀斩门……”
“雷杀?”卫九凤讶道:“他有了什么举动?”
“就是没举动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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