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提亲。你知道关公说了句什么话来?”
毒姑婆道:“你说下去就是。”
云海樵子笑道:“关公说,虎女焉配犬子?”
尹稚英在旁听得噗哧笑了起来。
毒姑婆才知上当,不由怒道:“老不死,你敢从中破坏?”左手呼的一掌,直劈过去。
云海樵子笑骂道:“你那不成才的侄孙,敢情癞虾蟆想吃天鹅肉,你给他找只老母猪还
差不多。”
左掌当胸,右掌向上迎着硬砸。
毒姑婆掌风劈出一半,中途倏然收回,右掌吐劲,却朝尹稚英平推而出,这一掌蓄势而
发,劲道奇猛。
尹稚英虽然凝神戒备,却也不料她声东击西,陡然发难。一时来不及躲闪,只好劲运剑
尖,龙形剑一圈,使用滑字诀,借着长剑转动的巧劲,四两拨千斤。
堪堪消卸了大半劲道,猛觉掌风的后劲突然加强,似乎潜蕴着无穷力道,滚滚推来。
剑身一震,重逾山岳!
不由大吃一惊,赶紧后退,还是被撞出去了两三步。说时迟,那时快,毒姑婆又一声长
笑,趁隙而入,一闪身,到了里间。
身刚入内,迎面生寒,一道青紫光芒,又已攻到身前。毒姑婆心头一愣,这丫头身法,
当真快速得出奇。这微一分神,头上白发,竟被剑光削断不少。
云海樵子一掌落空,见她飞身入内,也急如电闪般凌空跃起,扑了过去。三个人在房间
里又动上了手。
这里面一间,总共不到四丈来宽,三个人急扑猛攻,自然施展不开手脚。尹稚英的飞絮
舞步,左右急旋,身若迥风,正是她的特长。
所以地方虽小,在她却并无多大影响,避招攻敌,剑走轻灵,把玄阴剑法绝招,绵绵使
出。
不过飞絮舞步,要像行霎流水,飘忽不定,才能使敌人眼花缭乱,无从捉摸。她为了要
守住敏哥哥床前,就不能尽量发挥妙用了。
最觉得缚手缚脚的,却是云海樵子,他拳掌功夫,走的是刚猛一路,讲究硬打硬砸,全
力搏斗。
这小小房间,还躺着一个岳天敏。高手对敌,虽然收发由心,但拳掌的内劲,一经展
开,两三丈方圆,都在劲风笼罩之中。
难保不一个失手,误伤了自己人,是以投鼠忌器,不敢全力施为。这一来,却便宜了毒
姑婆,稍稍夺回主动之势,虽然还占不到上风,但已不似先前的险恶。三人翻翻滚滚,打了
将近百招左右。
云海樵子已是沉不住气,喝道:“毒婆子,你究竟意欲何为?”
毒婆子冷冷的道:“只要那丫头答应一声,我老婆子撒手就走。”
云海樵子怒叱道:“是好的,咱们到广场上去拼个你死我活。”
毒姑婆一面还招,一面狞笑道:“老婆子偏喜在这里分个胜负,你有本领,只管施
来。”
云海樵子怒吼一声,没等她把话说完,砰砰两拳已迎着击出。毒姑婆不敢硬接,百忙中
双足一顿,“一鹤冲天”凭空升起一丈来高。
头顶上一声哗啦啦巨响,茅屋被她冲破了一个窟窿,茅草灰尘,纷纷下落。
尹稚英觑准机会,那肯错过,娇叱声中,也一跃而起,龙形剑“穿云摘月”,跟踪飞
击。
就在毒姑婆身子踪起,云海樵子的两股拳风,也像波涛汹涌般从她脚下冲出,撞上了前
面一堵墙壁。
又是蓬的一声大震,土墙卵石,全部倒坍,四散飞散。毒姑婆踪身上跃,冲破茅屋,虽
然没有损伤,也着实吃了一惊。
急忙用手护住眼睛,稍稍一张,瞥见尹稚英青紫剑光,如太白经天,凌空撩来。寒森森
的剑气,业已逼近,不由急怒交迸,喝一声:“丫头找死!”
她身悬半空,两臂一张,陡的向横里窜出,背贴屋顶,双掌齐发,向下击去。
尹稚英怎么也想不到毒姑婆会在半空中平窜而出,身贴屋脊,还能发掌击人。
而且下劈双掌所带劲风,力道竟然极大。
她不敢抢攻,长剑急演“三花聚顶”,掩护着顶门,飘然落地。就在这一霋那,毒姑婆
居高凌下,对准云海樵子,接连又发了两掌。
身子一躬,头下脚上,疾如脱弦弩箭,别的窜落在岳天敏卧榻顶头,桀桀怪笑。
待得尹稚英惊觉,近身抢救。只见毒姑婆脸露狞笑,独眼闪铄出阴毒的凶光,紧盯着两
人。一手按在敏哥哥头顶“百汇穴”上,阴恻恻的说道:“你们谁敢过来,我就先震碎他的
脑袋。”
尹稚英心中大急,她知道这时敏哥哥一落入这女魔头手中,生死一线。
如惹翻了她,难保不下毒手,一时只觉心惊肉跳,浑身颤抖,那里还说得出话来?口中
只叫着:“快把我敏哥哥放开!”
云海樵子气得目眦欲裂,喝道:“亏你活了几十年,也算是个成名人物,竟会这般无
耻,把一个负伤之人,横作要挟。”
毒姑婆怪笑道:“你莫想激我,老婆子言出如山,心毒手狠,难道你还不知道?我虹儿
的亲事,既然由我出面作主,小丫头答鹰也得答惫,不答应也得答应。”
说着望了尹稚英一眼,狞笑道:“放你哥哥不难,只要你回答一声,我老婆子立刻就
走,怎么?你还不愿意!”
尹稚英又焦急,又愤怒,花容失色,暗暗咬牙。
她猛的抬起头来,说道:“好!你先把我哥哥放开,等他伤好之后,我才能答应。”
毒姑婆冷哼了一声,右手从岳天敏头顶,慢慢收回,说道:“鬼丫头,你想拖延时日,
来个缓兵之计,我老婆子那怕你逃出手去?”接着又道:“他伤势沉重,元气已散,哼!当
今之世,恐怕无人能救!”
“你下了毒手?”云海樵子一声怒喝,连人带拳,猛扑过去。
“毒姑婆手下,从无幸免之人。”她闪开云海樵子来势,肩头一晃,人已闪出房去。
尹稚英眼看毒姑婆的手,放开了敏哥哥,心头稍微一宽。可是毒姑婆竟说敏哥哥伤势无
救,云海樵子说她下了毒手。
猛的心头一懔,回头望去。只见敏哥哥虽然和方才一样,睡着不动,但一张匀红的脸
色,竟变得异样灰败。惨白如蜡,毫无生气,显然中了毒姑婆暗算。
尹稚英脸色骤变,肝胆俱裂,口中惊叫了一声,丢开长剑,踪身向敏哥哥身上扑去。
那知道她才一扑上敏哥哥身体,触手处一阵异样。他全身僵直,冷冰冰地没有一丝暖
气。她如触电流,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人跟着向榻上栽倒。
同时云海樵子一见毒姑婆飞身出屋,正待追赶,蓦听尹姑娘发出一声惊叫,人已昏倒。
只好舍了毒姑婆,先把尹稚英扶起,在她后心轻轻拍了一掌。只见她口中哇的哭出声
来,泪眼糢糊地叫了一声“敏哥哥……”又昏了过去。
云海樵子一时也真弄得手足无措,赶紧又拍了她几处大穴,让她醒转。
才皱着双眉,低声说道:“尹姑娘,你快冷静些,先救岳老弟要紧!”
尹稚英秀目微睁,一行行的清泪,像断线珍珠似的直淌,咽声说道:“老前辈,他……
他还有救吗?”
云海樵子不再答话,俯下身去,伸手在岳天敏胸中一摸。他全身冰冷,心脏已微弱得几
乎使人觉不出是否还在跳动。
心头一寒,不觉凄然的道:“岳老弟是中了毒婆子的阴风掌,他这种寒冰阴毒的功夫,
不要说从百汇重穴,透入全身,普通只要被击中一掌,几个时辰,也会血脉凝冻而死。岳老
弟正在疗毒的重要关头,中了这歹毒阴功,这……这……”云海樵子也觉得说不下去了。
尹稚英头上如焦雷轰顶,带着哭声道:“老前辈,你说敏哥哥没有救了?”
她笑觉一切希望,归于幻灭,心头空荡荡的,伤心到了极点。肝肠寸碎,欲哭无泪!
蓦听一声哈哈大笑,声震耳鼓!
“我真糊涂,岳老弟身边,不是有着千年难得的仙药……”
“老前辈,你说天府玄真?哦……”
尹稚英暗骂自己哭昏了头,怎的想不起天府玄真?
她猛的跳起身来,伸手从敏哥哥怀中,掏由翡翠小葫芦,拔开玉塞。
一手轻轻拨开岳天敏紧闭的牙关,倒转葫芦。
汨汨汨!小半葫芦千古奇珍的天府玄真,悉数灌入了敏哥哥口中。
她还怕不够迅速,顾不得云海樵子站在一旁。猛的伏下头去,把两片樱唇,紧紧接住他
的嘴上。将自己本身真气,慢慢的度了过去。
云海樵子眼看尹姑娘竟然把半葫芦天府玄真,全数灌入,要想阻止,已是不及。继而一
想,这原是岳老弟的东西,她救人心切,自己那好出声阻止?
这时尹稚英正在俯身度气,女孩儿家和人偎颊接唇,虽然事出救人,自己也不好站着直
瞧,连忙轻轻的退出房去。
刚跨出房门,到外了边一间,蓦一抬头,只见一个穿黑色衣裤的老妇人,满脸狞恶,当
门而立!
那不是毒姑婆是谁?
“你又来作什么?”云海樵子冷不防被她吓了一跳,沉声喝问。
毒姑婆阴沉沉的同道:“我老婆子根本没有离开过这里,你真是瞎了眼睛。那小子中了
我的阴风掌,三个时辰之内,不速治疗,就无药可救。哼!只要臭丫头答应亲事,我破例给
他解药。”
云海樵子怒气冲天,喝道:“谁要你假作好人,还不给我快滚!”滚字没出口,排山般
拳风,已迎着毒姑婆击出。
“你真不自量力!”冷峭的声音响处,毒姑婆已倏然飘出门外。云海樵子那里肯舍,身
随拳风,跟了出去。
眼前陡的冒出几缕淡红的轻烟,如缨络倒悬,袅袅散开!“小桃红摄魂香瘴!”他那得
不识?
心头一惊,赶紧摒息疾退,向横跃出去四五丈远,才站住身形。虽然见机得快,跳出了
摄魂香瘴的范围之外。
但衣服上已经沾染了些许香气,也觉头脑昏胀,支持不住。连忙在草地上坐下,调息运
功,要把毒气逼出。
尹稚英向敏哥哥口中,度了几口真气,渐渐听到他腹中咕咕作响,知道这时他一缕元
阳,已被自己内腑元气,接引上了,心中略为放宽。
不由轻轻舒了口气,直起腰来,微觉有点困乏,这是自己耗损内腑真气所致,方想略作
休息。
忽听身后起了细碎的步履之声,她还当是云海樵子,并未在意。
那知突然一缕尖锐劲风,向身后袭来,“笑腰穴”上微微一麻,接着就被人拦腰挟起,
知觉逐渐糢糊。
那云海樵子在草地上盘膝瞑坐,调了一阵息,已渐把毒瘴逼出。他本来只是衣服上沾了
一点摄魂香瘴的气息,并非直接闻入,才没有昏迷过去,不由也暗叫厉害不止。
这时站起身来一看,毒姑婆已走得不知去向,心中一急,匆匆的赶进屋去。
入内一瞧,房中静悄悄地并没半点声音,尹稚英却踪迹不见。
竹榻上还放着盛天府玄真的翡翠空瓶,地上也横着紫虹闪闪的宝剑。看情形,尹姑娘已
被毒婆子掳去无疑!
心中十分愤怒,但一时间怎么办呢?
他抬眼望了望岳天敏,脸色显然已经好转。暗想:“岳老弟这条命,错非天府奇珍,那
能起死回生?这时重伤之后,也得有人守护,茅屋墙垣已倒,在这深山中,随时都有猛兽出
没,自己那能离此而去?尹姑娘呢?她身落人手,万一……我又如何对得起岳老弟?”
云海樵子一个人左思右想,分身乏术,直急得满屋打转,想不出两全之策。
“老前辈,英妹到那里去了?”岳天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转,一挺身,坐了起来。
这一下,可把云海樵子给问住了。他生性耿直,不会打诳语,一时里不知如何回答才
好。
老脸一红,嗫嚅的想了一会,才道:“岳老弟,你重伤初愈,快不要说话,先憩息一阵
要紧!”
他答非所问,勉强的应付过去。岳天敏才一坐起,也觉得自己体内,有一种如像有物的
坚固热流,到处鼓动,奔腾澎湃。
全身气脉震动,隐隐有风雷之声,人似要跟着飘浮起来,不能自己。
心中甚感惊奇,只觉这种现象,从未有过,赶紧依言双膝一盘循着周天途径,导引归
宫,运起功来。
他那知道这是尹稚英忙乱之中,救人心切,给他服了半葫芦天府玄真,真气凝聚,甘露
来朝,正是道家苦练百年,都不能到达的至高境界,所谓:“龙亲虎会,结成圣胎。”是
也。这一来,功力何啻增强数倍!此事后话。
云海穛子见他果然依言趺坐起来,不再追问,心中稍微定了一定。就俯身捡起龙形剑,
纳入鞘中,又把翡翠小葫芦,也轻轻收起。突然,茅屋外面,又有一种极为轻微的脚步声响
起,由远而近。
云海樵子内功精湛,十丈以外,飞花落叶,都逃不出他的一双耳朵,何况是人?
他心中一阵迟疑:“毒婆子又来干什么?咦!不是他,这来人蹑手蹑脚,行踪鬼祟。”
一眼瞥见竹榻横头,一个小几上,还放着那一葫芦乌风酒,和一瓶乌风散。
“服食少许,百毒不侵”,云海樵子突然想起大师姐石姥姥的话来。
连忙拧开“乌风散”瓶塞,在手心中倒了少许,纳入口中。
一阵辛辣麻苦之气,十分难闻,他一皱眉咽了下去,返身就向屋外走去。心想:“这回
万一毒婆子再放什么迷魂香之类的东西,我可不怕了。”
屋外的来人,正蹑手蹑脚地踅近墙边,冷不防云海樵子闪身而出,快若闪电!那人猛吃
一惊,回头就逃。
云海樵子见那人拔脚想逃,不由喝道:“还不给我站住!”
这一声断喝,宛若半空打起一个焦雷。那人吓得步都迈不开了,那里还逃得脱?
只好硬着头皮恭恭敬敬垂手而立,口中说道:“你……你老人家有何吩咐?”
这来人正是谷飞虹,他回转黑蜂谷,一看毒姑婆不在,他念念不忘尹稚英,这才又失魂
落魄的跑了回来。
云海樵子一眼瞧到是谷飞虹,心头一喜,不动声色,沉着脸道:“你做什么来的?”
谷飞虹眼珠一转,嗫嚅的道:“晚辈刚才追赶一只野兔,不想惊动了你老人家,真是该
死!”
云海樵子从鼻孔中哼了一声,脸色比较和缓,徐徐的道:“你来得正好,我有话问你,
你且过来。”说罢,一双烔炯放光的眼睛,直盯着他。
谷飞虹碰上这位老煞星,那敢有半点违拗,依言向前走近几步,心中可正在打鼓。敢情
那尹姑娘已把早农的事儿,全告诉了他?
云海樵子猛的翻腕一把抓住谷飞虹脉门,说道:“老贼婆方才趁我不防,把尹姑娘掳
去,你就给我留在这里,作个人质,只要不妄想逃走,我决不难为于你。”
谷飞虹听说自己姑婆已把尹姑娘擒去,心头一喜。接着又深悔自己不该偷偷的再来,致
身落人手。
“啊唷!”他一只右手被云海樵子抓住,只觉骨痛欲裂,半身麻木。不由哭丧着脸哀求
道:“你老人家吩咐,晚辈决不逃走,你老人家快松一松手,晚辈痛死了。”
他额上的汗珠,像黄豆般一粒粒绽了出来。
云海樵子把手一松,冷笑道:“想你也逃不出去,来!先帮老夫把这堵墙壁筑好再
说。”
谷飞虹无可奈何的帮着云海樵子,动手挖泥调水,把外边一堵墙壁,砌了起来,再把屋
内的半堵,也重新砌好。
这时已是未牌时候,云海樵子从早晨直到此时,还没吃过东西。
看看墙壁都已修补整齐,便向谷飞虹道:“待老夫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