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后赵公子和孙公子直接走到水大人身边行礼喊着水伯父,随后扫了一眼餐桌目光落到义云这里,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说道:“见过魏总捕头。”义云回礼后糊涂着愣在那,脑袋里回忆了一圈确定不认识这两个人。
“四少爷,这两位是府衙少尹赵大人和孙大人家的公子。”水大人介绍完就示意两位公子坐下。
赵公子一坐下就打开了话匣子,故作神秘的样子问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城东的康福堂,大家都下意识地摇头,他强调说是钱老爷女婿家的医馆。周捕头插话说这个关系大家都知道,只是不知道康福堂怎么了。
“听兄弟们说那里已经停业三天了,怎么,不正常吗?”张捕头问道。“停业倒没什么不正常,可听说康家的宅子都卖掉了,一夜之间全家人都离开了京城,回乡探亲也不用卖掉宅子吧。”赵公子说完还挑了挑眉毛。
张捕头并不知道卖宅子的事情,听了也觉得蹊跷,接着问他还有什么消息,他喝了一口酒说:“消息到没有,我估计是治死了人怕家属找上门,所以连夜逃掉。他们也是胆太大,不管得什么重病或是怪病他们都敢接,这段时间治死的越来越多,虽说都是外地的疑难杂症,可还是影响了名声。”
周捕头在旁边灌下一杯酒抿抿嘴插话道:“嗨,这还不简单,下次钱老爷再来府衙的时候问问就知道了。他们是亲家,走得再急钱老爷也一定知道康家的情况。”
“治死人,一夜之间卖掉宅子消失,与钱老爷是亲家。”听到这几个关键词,义云很敏感。他低下头开始回忆钱老爷之前的举动和在钱府遇到盗贼的事情。
他大胆猜测,这两家人一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康家离开京城应该和那个盗贼观音有关,普通的盗贼没有这个本事也不愿意费功夫逼着康家离开京城,而那天晚上在钱府和他交手的盗贼也应该是观音。
正要抬头说出自己的想法,发现大家已经开始聊别的了。谁谁家的公子娶了丫鬟做小妾,谁谁家的夫人打死了下人,谁谁家的酒馆得罪了官家少爷被砸……。义云完全插不上话,想想也罢,这毕竟不是府衙,大家也只是随便找个话题聊聊,看着他们神采飞扬的表情,自顾自的喝了两杯。
苹儿拎着一包药回来,直接走到后院厨房递给伙计问道:“公子的晚饭准备好了吗?”伙计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就端过去,吃完饭半个时辰就吃药,现在马上把药煮上。”
苹儿端着饭菜走进水仙的包间看里面没人,想着可能是敬酒去了就坐下来等着。两刻钟过去了还不见水仙回来,她拿开饭菜上盖着的大碗,用食指的关节探了探温度,叹了口气。
她叫伙计端走饭菜去加热,自己站在走廊开始喊管家,也顾不了会不会影响到客人,只希望水仙听到她喊管家也明白是在找自己。她扫着几间包间的门叨咕着:“下午胃已经疼了还不知道节制……”。
看到吴达从一个包间走出来,没等开口问,吴达激动地说:“我的姑奶奶你可算回来了,公子恐怕是胃病又犯了,样子非常难受,已经回房间休息了。”
苹儿听到立刻跑到水仙房间,推开门看到他侧身躺着面朝墙,轻声问了句:“公子睡了吗?”水仙没有回复,她轻轻走过去拿起被子,正准备要盖在水仙身上发现他是睁着眼睛的,两手死死的捏着一块玉佩。
她抚着水仙的肩膀又喊了两声公子,还是没反应,他就像是在睁着眼睛睡觉。苹儿皱起眉头看着他,正要拽起他右胳膊把脉,他一下起身扑到苹儿怀里,两手抱住她的后背,全身的重力都压在了她身上。
水仙从来没有这个样子过,苹儿吓了一跳,拍拍他的后背问到底怎么了。两个人抱着静止了一会儿,水仙才起身递给苹儿玉佩说道:“我今天看到他了,原来魏家的老爷就是国舅爷,他现在是京兆府的总捕头。”
苹儿看着玉佩上的“云”字,问道:“你一直提到的魏少爷就是国舅府的四少爷?”水仙点了一下头,“那能再见到他你应该高兴啊,为何这样有气无力的,看上去还很伤心。”
“我”,水仙顿了一下,把话咽下去了。苹儿直勾勾的看着他等着他接着说,“我没有伤心,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曾经是很想找到他,可现在的我……,我永远都不会让他认出我的。”
“现在的你怎么了?整个国家有多少灾民全靠你才能活下去。”苹儿最不喜欢听水仙说自己的不好,有点急了。
水仙摇摇头说道:“如果我没有走上这条路,哪怕真的是饭馆的后厨、跑堂,甚至是乞丐我都会去找他,也算是实现当初的承若。可现在的我,却成了我最厌恶的贼,而他是京兆府的总捕头,是负责抓贼的,我实在想象不出来,在他面前我会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
苹儿有些糊涂又提到李捕头,他也是捕头负责抓贼的,为何水仙就可以很平常的与他见面,而且还是以观音的身份,水仙摇摇头说这完全不一样。
苹儿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抬头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笑着说:“那从今天起,我们放弃这条路重新开始吧。”听到这句水仙愣住了,没几秒钟叹了口气又接着说:“即使现在放弃,以前做的那些事情也抹不掉,我的脚深入泥潭就再也洗不净皮肤里渗入的泥浆,而且我为什么要放弃,没有必要……。”说完低下了头。
苹儿看着他,心里觉得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其实心里很不甘心,很恨自己走上这条路,看他眼睛红着一定是哭过。说起来也怪自己,苹儿想着站起来背对着他说:“当年为了救我你才去偷馒头,慢慢的开始偷包子偷肉偷钱,终究是我连累了你。”
水仙听到立刻摇头,让她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那个时候两个人饿的好几天没饭吃,不偷馒头自己也会饿死,至于后来开始偷钱那也是没有办法,谁不想本本分分的过日子,可是不想再去尝那饿死前的滋味。虽然恨过自己,但是自己选择的路不会埋怨任何人。
苹儿站在那不动,水仙下床走到她面前扶着她说:“我的好妹妹,我饿了,你不是去给我买胃药了吗,快点让我吃了饭好吃药。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我们都不要再想了。”说着就往外推她。
苹儿出去后水仙又拿起玉佩看了一会儿,脑袋里浮现了一些儿时的画面,想着想着竟笑了。一会儿又低下头看看自己现在的打扮,突然收起笑容摇了摇头,深呼吸了一口气将玉佩戴在脖子上塞到了衣服里。
苹儿走到一楼时听到大门口吵吵嚷嚷的,一个穿着侍卫服饰的人着急见水大人被伙计拦住,无论是谁穿着官服都禁止进入水仙居,水大人也不例外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侍卫长。
第九章 扣货拿人()
苹儿走到大门口,问清楚之后叫侍卫等着,刚打开包间的门就听到赵公子的声音:“呦,苹儿姑娘,好久不见。”苹儿瞥了他一眼叫水大人借一步说话。水大人走出大门,侍卫对他耳语了几句,两个人就急匆匆的上了马车向府衙赶去,一路上侍卫描述着事情的经过。
下午的时候,有一队商人押着十箱货物从南城门进入,京城治安条例规定,超过五箱就一定要开箱验货登记备案。侍卫们按照规定叫他们停住验货,可商队队长非常不配合,叫嚣着耽误了他们送货时间就让侍卫们吃不了兜着走。
侍卫们本就做着本职工作所以也没有被吓住,拔出刀逼着他们停下来验货,对方的几个人也亮出兵器,场面僵持住了。商队队长用拳头撞了两下他身边侍卫的胸口,叫嚣着说:“这货是给宫里运的,磕了碰了的谁负责。”侍卫们非常看不惯他的态度,完全不理会坚持要验货。
僵持了半个时辰,侍卫组长也没有下命令放行,商队队长扫了一眼所有人,态度突然软下来,说他们老爷的表哥是刑部侍郎,看在刑部侍郎的面子上也应该通融一下。
侍卫组长“啧”了一声,哼笑着说他们的大人是京兆府尹,只听水大人的,不认识什么刑部侍郎。而且按照条例办事,不管是谁的面子,不管是谁的货必须开箱验货。
队长气的满地转圈,这些侍卫真是油盐不进。他犹豫了一阵儿,向前摆了摆手喊“走”,那些人都看着却不敢动。侍卫组长突然放大声音对着侍卫们喊道:“兄弟们,二组的人马上过来接班,我们今天就辛苦一下,和二组一起验货,我看谁敢硬闯这城门。”侍卫们齐刷刷的喊了一声好。
队长冷笑了一下,摆出一副瞧不起人的姿态,也大声喊道:“刑部侍郎是正三品,而京兆府尹是从三品,所以你们的水大人在我们老爷的表哥面前是要给着面子的,说难听点让他提鞋他也得照做。”
这一句话一下刺激到了所有侍卫,二组的人在远处都听到了,立刻跑过来拔出刀围了一圈。侍卫组长也拔出刀动起真格的,他的嗓门加上脸上的刀疤,此时特有土匪的样子,商队里几个拿着兵器的人瞬间怂了。侍卫组长带头把商队连人带货全部押往城里,队长挣扎了一下就被侍卫组长打晕了。
“胡闹”,听到这水大人喊了一句,“人和货物现在在哪?到底是什么货物?“侍卫长咽一下口水没敢说,大人看向他,“还没开箱看货?”侍卫长摇摇头,大人让他但说无妨。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人全部关在府衙的大牢里,十箱货物也都运到府衙来了,是……是宫里禁卫军冬日穿的军棉袄。”大人一听瞪大了眼睛,已经无力再斥责什么。
马车一到府衙门口,大人让侍卫长骑马快速赶到水仙居找张捕头,但是不要惊动其他捕头,张捕头知道李捕头家在哪,让他叫上李捕头一起赶回府衙。
水大人一进大门,南城门的侍卫组长立刻跑过来带路,“年轻人太冲动了……”,组长低下头没敢说话,“这件事都有哪些人知道?”组长禀报说:“除了南城门的侍卫、府里的侍卫和侍卫长没有人再参与,我们带着人和货回来的时候,府衙里的文官都已经放衙回去了。”
大人叹了口气一边走一边说:“你现在是侍卫组长,不是以前的山大王,脾气秉性得改一改,要不然吃亏的还是自己。”侍卫组长一路弯着腰点头“是是是……”。
此时天已经黑了,大人看着一箱箱的军袄说道:“事已至此,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解决这件事。”他拿起一件军袄看着,“这世道没有完美的东西,我们只要找出他的破绽,抓人扣货就是有理的,但是要快。”
侍卫组长没太明白“啊”了一声,大人看向他说:“不出我所料的话,明天早上就会有人找上门要货要人,所以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找出他们违反规定的证据。”
水大人和侍卫组长从每个箱子里都拿出了一件军袄走到内堂,仔细观察着衣服的里里外外。表面看上去倒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选材符合军用品的要求做工也精致。
李捕头和张捕头在路上已经听侍卫长讲了事情的经过,匆匆忙忙的走进来看着满屋子的军袄。张捕头看着侍卫组长埋怨道:“狗改不了****,一天天的就知道给大人惹麻烦。”组长现在有一份正经的工作,都靠张捕头引荐,此时此刻被他骂也不敢回嘴,低着头。
李捕头拿起军袄看了看,问大人想怎么做,“李老将军常年带兵打仗,你应该从小就接触过军用品,能不能从这军袄上面找出不合理的地方,这样我们也有抓人扣货的正当理由。”大人说道。
李捕头用手掌撑起军袄掂了掂重量,叫侍卫组长去拿秤过来,对着大人说道:“朝廷规定军袄的重量要达到五斤,我感觉这个也就四斤。”大家脸上都露出了一点笑容,张捕头插话道:“宫里的禁卫军不像边关打仗的军队,或许要求没那么高呢。”
李捕头想了想觉得也有这个可能,虽然律法上没有单独提到禁卫军的军袄重量,但也不一定会按照边关军队的规格做,也许是这次任务中临时提出的要求。
秤拿过来一称三斤八两,十件军袄全是三斤八两,李捕头不能确定这个数字是这次任务中临时提出的要求,还是他们偷工减料也有个标准,所以必须要接着找找。
整个内堂变得非常安静,只有李捕头一个人认真检查着军袄,其他人完全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直勾勾的盯着他。
李捕头研究了一会儿,提出拆开一件看看里面的材料,大人有些犹豫。如果查不出问题,抓人扣货还可以勉强解释成是一场误会,可军袄被破坏这罪名可就不小了。大人问他有几成的把握,他摇摇头说:“如果他们选用的棉花有问题我一定看得出来,可我不能确定这伙人有没有掺假。”
大人正在犹豫,旁边的侍卫组长突然举起手喊着大人,大家都看向他,他战战兢兢的说:“大……大人,我的娘子擅长刺绣,做衣服改衣服也没有问题,李捕头拆的时候只要不扯坏布料,我想我娘子就可以把它复原。”
张捕头在旁边笑起来,“那还等什么,老李,拆。”李捕头用小刀挑开边线,抽出了一团棉花。他把棉花放在烛光下,仔细观察棉花的颜色,又用手反复撕了几次,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大家都盯着他气氛非常紧张,他重新取出几团棉花,用同样的方法反复试着,几次之后终于点头笑了笑。
一抬头吓了一跳,自己刚刚太投入了,完全没注意到几双眼睛都盯着自己呢。他拿起棉花说道:“这里面掺了废棉纱。”几个人听到都松了一口气。
大家拆开了剩下的九件军袄,取出棉花给李捕头检查,他全部检查后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九件全部都掺了废棉纱,我想那十箱三百件也应该是一样的。”组长一听激动的蹦了一下,张捕头瞪了他一眼。
水大人看着满地的军袄沉思了一会儿,交代侍卫长带着府上的侍卫把十箱军袄抬到库房里,并且告诉他们此事不许对外张扬。让李捕头和张捕头先回去休息,也不要和周捕头徐捕头提起此事。李捕头问了句:“那魏总捕头那里也不交代一声吗?他毕竟是总捕头,这件事怎么说也算是公事。”
水大人顿了一下似乎忘了这个人,义云来之前他的确不指望这四少爷能做什么,可是在钱府埋伏的那晚让他明白,四少爷不是来混日子的。可这件事情终究是手下惹出来的麻烦,尽量越少人知道越好,也不想麻烦四少爷跟着操心。
他对着李捕头说:“算了,他刚刚任职很多事情还不是很清楚,也帮不上什么忙,不用特意告诉他,知道了再说吧。”说完摆了一下手各自散了。
第二天一早,张捕头惦记着头天晚上的事很早赶到府衙,看见刑部侍郎朱大人的管家和一个陌生男子在大门口候着,他想着还挺快和朱管家打了个招呼:“有事?怎么不进去?”管家张着嘴指了指门口的侍卫,没敢说出声。
张捕头笑了一下告诉他水大人马上就到,再耐心等等。正往里走被义云叫住问道:“张捕头,夫人没事了吧。”
张捕头“啊?”了一声,“夫人?”,义云接着说道:“昨晚你突然被叫走,水仙居的伙计说你夫人胃痛,现在怎么样了?没事了吧。”张捕头:“啊?啊!没事了。”说完就往里走,义云在后面看着他总觉得怪怪的。
义云一边往院里走一边想着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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