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捕头的目光一直跟着义云走远,没顾得上徐捕头这边。突然听到公堂里面叫叫嚷嚷的,一回头吓了一跳。
朱大人一直喊着住手,徐捕头完全不听,几个官差七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李少爷蜷着身子,双手捂着头,似乎被打的快失去了知觉,完全不知道反抗。
“我今天就打死你,我也陪你五百两……”徐捕头一边重复着这一句,一边踢着李少爷。
李捕头立马跑过去拽他,被他推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一个官差从门外冲进来,拿着一个比板子粗了好几倍的棍子,砸向徐捕头的脑袋,他瞬间倒下了。
“给我绑起来,他这是蓄意谋杀,快、快押入大牢。”两个官差抬起徐捕头就往外走。李捕头拽住了一个官差的胳膊,赶紧替徐捕头解释他是个粗人,是有些冲动,但绝不会知法犯法。
李捕头也明白,李少爷被打成那个样子,朱大人不好向李大人交代,抓徐捕头是肯定的了。可这刑部的牢房一旦进去,又是得罪了兵部侍郎的儿子,真怕他凶多吉少。
朱大人看在李老将军的面子上,倒没有给李捕头脸色看,笑呵呵的让他别管这事儿,在公在私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又对着官差喝了一声:“还不快把人带走,一个个的瞅什么呢?”
官差扽掉了李捕头的手,李捕头看着他们走远,自己的兄弟遇难却一点忙也帮不上,突然感觉浑身无力。
回去的路上一直提不起精神,不能眼看着兄弟就这样无辜的出事,一定要想点办法。
他沉思了一阵儿,能想到的就是观音和魏总捕头,这两个人一黑一白,都有各自的能耐。观音是百分之百会答应,而且一定救得出来,魏总捕头嘛,真不太好说。
可观音是自己的兄弟,不知道这件事风险有多大,还是不想连累他。
想着想着突然开始加速跑,沿着回京兆府的路一路追过去,正好在府衙正门口看到了义云。
他咬了咬牙拉下面子,冲到义云身前单腿跪下了。义云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路过的行人都停下来开始围观。
“魏总捕头,李某求您一件事,请您救出徐捕头,这件事只有您能做到。”
不用问具体的,义云也猜到了徐捕头肯定是冲动把人打了。他看着李捕头,眼前的这个人太不像自己认识的李捕头了,难道这就是水仙说的真诚待人,平时几位捕头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有时还互相挖苦,完全看不出他们的感情如此之深。
义云扶起李捕头,“这件事不用你求我也会救他,京兆府已经失去了水大人,不能再失去一位捕头。接下来的几天,这件事就交给我,你们守好自己的工作,不能再出任何叉子。”
李捕头没再说话看着他,这个经常被自己顶撞的人,果然心胸宽阔,公私分明,怪不得能让观音时时想着他。
义云立刻告假一路跑回家,从管家那得知父亲正在冯姨娘那里用晚膳,直接赶了过去。三少爷魏义阳看到他一阵风似的走过去,偷偷的跟了上去。
国舅爷和冯姨娘两个人正你一口我一口,吃的腻腻歪歪的,一个丫鬟进来通报四少爷来了。冯姨娘放下筷子靠在了椅子背上,虽然没说话,但牙都快要咬掉了。
国舅爷象征性的问了她一下,“可否让义云进来说话?”她挤着一脸笑容点了点头。
义云行礼后希望父亲可以回到书房再说正事,国舅爷看着一桌子的菜犹豫了一会儿,“好,我儿若没有急事也不会跑到这里来找我。”说着站了起来,“回书房。”
两个人前脚刚离开,三少爷就冲进来,“娘,你就这样让父亲走了。”冯姨娘吓得一哆嗦,捂着胸口,“你这一惊一乍的毛病得改改,学学你四弟的稳重,才能被你爹重视。”
三少爷冲着门外呸了一口,“什么玩意儿,父亲一年也来不了娘这几次,还让他给搅和了。”
冯姨娘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但不是和他一起埋怨义云反倒骂起他,“小兔崽子,你要是肯把孙儿送到我这,你父亲就会经常过来。你那媳妇虽是大家闺秀,却学着小户人家女子的跋扈,妾室妾室不让纳,孙子孙子不让我照顾。”
说着叹了口气,三少爷立马跑过去开始给她按摩肩膀。“不让纳妾,那就让她多生几个,等她照顾不过来了,到时猴就得求着我帮她照顾了。”
三少爷“是是是、好好好”的回着,不敢再说别的。
第五十九章 映入眼帘()
义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讲了一遍,希望父亲可以帮忙救出徐捕头,觉得他也只是冲动并无大错。
国舅爷听后却很淡定面无改色,没有马上说什么,背着手踱了两步。义云看着有些着急,跟上前又求了一遍。
国舅爷拍着他的肩膀,“放心吧,刑部不敢乱来,顶多就是受点苦。”说完就要往外走,义云感到很意外愣在那了。
关于撞死小孩只陪五百两的事,国舅爷却只字不提。虽说找父亲的确是为了救徐捕头,但本以为父亲会就着这事多说些什么,表示出自己的愤怒或是不满。可他这样简单的一句话,真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了。
义云追上去喊了一声“父亲”。
“整件事情似乎与我儿无关,李少爷虽是你带回的京兆府,那也是执行你的职责。你说的这徐捕头,作为捕头知法犯法,该让他尝尝苦头。回去吧,这事儿我不会帮你的。”
义云又要开口,被国舅爷打断道:“回去吧,这事不要再提。”说完快速走了两步。
义云彻底懵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国舅爷已经走出房间很远,他才反应过来,立刻冲到国舅爷面前,鞠着躬求他一定要救徐捕头。
国舅爷指着他点了两下,埋怨道:“哪都好,就是你娘的这股执着劲儿,全都遗传到你身上了。”说完又转身往回走,喊着:“管家,半个月内,不要让我再看到四少爷。”
父亲说出这话,义云也知道没希望了。就算是对着夫人,父亲若说出几日内不见,那也是真的不会再见。
管家拽着义云,劝他先回去。他也听到了他们说的事情,这种见义勇为真的做不得。这年头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徐捕头这种维护正义而冲动的人也不少,国舅府各个都要救的话,国舅爷也不用干别的了。
义云被管家拽着往前挪了几步,本以为这件事情也许可以搬到朱二少爷,所以父亲会提得起兴趣。可看他的态度,他对此事毫无兴趣,的确是自己天真了,对事情的判断能力远远达不到父亲的程度。
他抬头看了看天,虽然天黑了但还不算晚,就算失礼也要去一趟刑部尚书那,再要一张通行证,先去看看徐捕头,再想办法救他。
义云在刑部尚书府门口等了有半个时辰,也不见通报的人出来回话。他急的往里看了看,想着要是李捕头的性格肯定会冲进去,有时侯自己真是该学学他们,一咬牙就要往里闯。
刚被门卫拦住,管家就行着礼走过来,“抱歉抱歉,四少爷先回去吧。今日下雪后,老爷病情加重,大夫吩咐应卧床静养,不宜见人说话,既分神又费精神,现在已经睡下了。”
“那明日……”
“明日恐怕也不行,这段时间四少爷还是不要……”
不用管家说完,义云已经明白了。之前的案子他肯帮忙,是因为和水大人有关。水大人好歹也是父亲的门生,又做了十几年的府尹。而这次的案子,徐捕头没有任何背景,得罪的却是兵部侍郎的儿子。
这尚书大人病了这么久,还能保住刑部尚书的职位,可见他是多么的会做人。义云想着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也会做这样的分析,这些思路真不知道是从书上看到的,还是亲身经历积攒下来的。
折腾了一个晚上,两头都没个结果,义云已经感到身心具疲,慢悠悠地往回走着。
徐捕头虽然是性格冲动之人,可这次主要还是因为出事的人是城北的百姓,他在那里当了几年的捕头,和他们有了深厚的感情,才会如此。出手伤人当然是不对的,可若因为这样的原因而蹲进大牢实在太冤。
因为事情的程度还不能搬到朱二少爷,所以父亲不想插手。可是徐捕头若真的出事,朱大人他们也许会再插进一个自己人做这捕头,那京兆府就真的快走向官官相护之路了。
想着想着倒吸了一口冷气,告诉自己不能着急,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他走回卧房门口愣了一下,“呦,四弟回来了。”三嫂说完话他才反应过来行礼,喊了一声三嫂。
“你总是回来的这么晚吗?不过男人嘛能干是好事,别学你三哥,整天在家里转转悠悠的,出门也是去玩去闹不干正事。”
三嫂说完也不等义云回复什么,一只手反手摸着耳环,哼着小曲离开了。义云下意识的扫了一眼耳环,总觉得很熟悉,可一想自己从来没注意过这些东西,不太可能见过,摇了摇头进屋了。
“回来了”,郡主说着立马走过来帮他脱外挂,他心不在焉也没有躲开,站在那配合着郡主。
一眼扫到郡主的耳环恍然大悟,虽说平日里从没仔细注意过郡主的穿着打扮,可毕竟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郡主的一切已经不自觉的映在了脑子里。
义云看着郡主欲言又止的,女人之间送点首饰男人本不应该去问,可是在这府里,除了与大哥大嫂偶尔有些走动,其他人比陌生人还陌生。
义云仍盯着郡主犹豫着,郡主扫了他一眼掸了两下挂子,“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刚刚看到三嫂戴的耳环和你的这副是一模一样的,你送给她的?”
郡主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耳环,“是呀,这个样式的一共有两副。另一副本打算等以后雪儿跟了你,再送给她做嫁妆,她是我的陪嫁丫鬟,早晚也都是你房里的人。只是这事儿不着急,以后再给她置办更好的。”
义云不自觉的清了清嗓子,郡主说着走到衣架旁边挂起外挂,“可是我知道,这个家里三哥是最不喜欢你的人,可三嫂却想来主动示好,所以我就借着这个机会把耳环送给她,他日你若遇到什么困难,她也许能帮着说说话。”
瞬间,义云的鼻尖感到有些发酸,这眼前的郡主下嫁给自己后,也是受了很多委屈的。可还能处处为自己着想,的确是自己对不起她。
第六十章 威胁利诱()
义云盯着郡主,歉意由心而生。不过郡主说到三哥到提醒自己了,这三哥私下里和李少爷走的很近,两个人经常一起去堵坊,是不是好兄弟不好说,但这件事倒可以求三哥试试看。
想着立马朝三少爷的院子跑去,没来得及穿外挂,可一路跑过去倒也没觉得冷。
丫鬟说少爷少夫人已经睡下了,可义云不肯走,求着她去通报一声。丫鬟为难的左右看了看,要是被人看到主子求她,不问原因轻的关柴房,重的就要挨打了,叹着气只好去通报。
三少爷刚抱起少夫人就被丫鬟打断,气得一顿痛骂,“什么时辰了,懂不懂规矩?滚滚滚,让他有事明天再说。”说完就撅起嘴往少夫人身上凑。
一个大手掌呼在了嘴上推开他,“看在郡主的面子上,也得去看看他找你什么事。”少夫人说完连推带踹的给他赶下了床。三少爷叨咕着“这四弟真不懂事”,披了件衣服出去了。
义云等了一会儿之后才渐渐地感觉到冷,两只胳膊不自觉的抱在了一起,开始轻轻地跺脚。突然肩膀一沉,回头一看是郡主带来了自己的挂子,已经披在了身上。
“呦,四弟和郡主真是伉俪情深啊,这大晚上的一起站在这挨冻,快说吧,什么事?”三少爷阴阳怪气的问着。
义云只说是府衙的一名捕头把兵部侍郎家的李少爷打了,被关进了刑部。自己做为总捕头,了解情况也好,作为上级关心下属也好,理应去看看。
可刑部下令禁止任何人探视,而李少爷是受害者,若他能同意说服朱大人,想那朱大人也不会拦着。
三少爷“哦”了一声就转身往回走,“这件事儿好像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以你和李少爷的关系一定能说服他同意。”义云喊了一声,三少爷没有停下摇了摇手,“和我又没关系。”
义云挤着眉头,不到万不得已真不想用堵坊的事情威胁他,可事情紧急顾不得了,正要开口,郡主插了一句:“三哥是否记得家训?”
三少爷一听停下了,郡主继续说道:“城西吴记堵坊的吴老板,是我们王府管家的表弟。他可不曾一次看到过三哥,你每次去堵坊那里,都要呆上一个时辰,三哥不会是去找人的吧。”
郡主话音一落,三少爷和义云同时转头看向她。义云没有想到,郡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整天守在府中,对外面的事情也能那么了解,真的是对她有点刮目相看了。
三少夫人突然跑过来,“怎么说了这么久,四弟那么有本事,求你那也是看得起你,赶紧答应了回房睡觉。”看到郡主也在,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
三少爷想着去堵坊的事,若让父亲知道自己去堵,母亲又说不上什么话,一生气真的能把自己的腿打断,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义云和郡主对视着笑了一下,便转身往回走。雪后路滑不太好走,义云心情放松了些,便主动搀扶着郡主,“小心路滑。”
“诶……,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啊,叫人羡慕。”三少夫人正感慨着,突然“嗷”地叫了一声,双脚已经离地。三少爷抱着她,学着义云的语气,“夫人,小心路滑”。
“讨厌……”,三少夫人喊了一句,抱住了他的脖子,“进屋吧。”
朱二少爷放衙后回到家中,一进门就被朱大人一顿数落:“这么大人了也不动动脑子,幸好这事儿算是压制住了。
五百两银子送得及时,受害者家属也不再追究,否则只陪五两银子这一点就能让你丢掉官职。”
朱大人虽然这么说,可实际上什么事也没发生,朱二少爷完全感觉不到有什么危机感,不耐烦地坐到了一边,觉得他爹是杞人忧天。
父子两吵了一架,朱二少爷跑到了春宵楼,一进彩蝶的房间就开始喝闷酒。
水大人出狱后也有三天了,朱二少爷倒是每天都来,可就是不提为彩蝶赎身,纳她为妾的事儿。
彩蝶坐在床上,看着他喝酒的郁闷样,也懒得过去给他倒酒,想着今晚如果还不提,就不伺候他了。
一晃的功夫两个酒壶都空了,朱二少爷红着脸,晃晃悠悠的往彩蝶身边走。还没碰到床,一脚被彩蝶踢得坐在了地上。
喝的太多,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倒的,站起来又晃晃悠悠的接着往前走。不过没有完全喝醉,居然还能认识人,喊着彩蝶就往前一扑,彩蝶一躲,他摔在了床上,就这样趴着的姿势睡了一宿。
一早醒来酒劲儿过去了一些,突然感到浑身酸痛,他爬起来伸展了一下四肢,才发现彩蝶正趴在桌子上睡着。
还以为是自己醉酒导致的彩蝶不能好好休息,赶紧扫了一眼房间,拿了一件衣服朝她走过去,正要给她披在身上,她醒了。
彩蝶揉了揉眼睛回头看着二少爷,“酒醒了?”二少爷点了一下头。
彩蝶坐起来正了正衣服,一脸严肃地说道:“既然清醒了,现在就和你谈谈正事。”二少爷坐在旁边倒了一杯茶,“干嘛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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