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潮流- 第17部分

　　　　“啥？”

　　　　。。。。。。

　　　　夏天的雨，总是那么急，来的没有一点征兆。

　　　　原本还好好的一个大晴天，忽的阴云就乌乌压了下来，雷声轰隆，一串豆大的雨点紧随而至，接着就铺天盖地，倾盆而下。

　　　　街上的车子、小摊、行人慌乱四散，不到片刻便全没了踪影。

　　　　雨更大了。

　　　　房檐汇成雨帘，地上积起一个个小水潭。雨水斜打地面，溅起一层白白的雾，再也看不清道路。又一阵狂风掠过，卷走几分雾气，露出一辆蓝白色相间的出租车，缓缓停在了市医院的门诊前。

　　　　这时，副驾驶的门忽然被人打，一个挺拔的少年从车里匆匆钻了出来，正是许默。

　　　　下了车，许默也顾不上冒着雨，接着就打开了后侧的车门，里面坐着的是他父亲许承。这时，另一侧的许母也下了车，绕过车尾跑来撑起一件外衣，为两人遮雨。

　　　　原来，今天是许承转院的日子。

　　　　许承虽然在镇医院疗养了些日子，但显然没什么效果，此刻他的脚还是不能着力，更不能沾水。所以许默只能背着自己父亲，向门诊部跑了进去。

　　　　三人跑进楼前雨达的时候，除了一直被许母用外衣罩着的许父，许默母子两人都已经湿的差不厘了，头上水珠更是一滴接一滴的淌下。鞋也都灌了包，走在进门诊大厅里，一步一个泥水印，加上三人朴素的衣着，顿时引来不少鄙夷的目光。

　　　　大厅里的人很多，当然，也不全是候诊的，还有一些进来只为了临时避个雨。

　　　　不过，这些和许默都没什么关系，对于那些鄙夷的目光，他也根本没放心上，更懒得理会，而是寻了空处，将父亲安置在候诊的长椅上。

　　　　安排好父亲，许默又返身跑了趟，将出租车里将剩下的包裹搬了下来，脸盆，毛巾，刮胡刀、乱七八糟的，整整装了个近一米的大布包裹。

　　　　将包裹靠在椅子边上，许默喘了口气，才说：“妈，你和我爸在这等会，我去挂个号。”换了医院，诊断也要重新再做一次，小医院的病历，在大医院里都是不作数的。

　　　　“小默，等等。”

　　　　许母叫住许默，从包裹里掏出一条粉色的毛巾，是许默回镇里那天买的，给父亲在医院里用的，有个透明的包装袋子，许母一直没舍得用。这次倒是拆开了，给许默擦了擦脸上的水珠，说道：“擦擦再去，别着凉了。”

　　　　“哦，好。”许默接过毛巾，先擦了擦脸，又在头上胡乱的抹饬两下，才递回给自己母亲，说道：“那，我去了。”

　　　　许母点头，也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接着在垃圾桶上用力拧了拧毛巾，见没了水，才收回包裹里，返身去照看丈夫。一边走，还一边念叨着鬼天气。昨晚新闻联播后，她还特意看了下天气预报，明明报的晴天转多云，哪想却下起了暴雨。

　　　　望着两人狼狈的样子，心疼妻儿的许承却不知如何表达，开口就说成了埋怨的话，“你也是，怎么不管着点他，转什么院啊！这点钱，留着小默上学多好。”

　　　　一起生活了这么些年，许母太了解面前的丈夫了，知道对方是在心疼儿子和自己，所以一点没放心上，可嘴上却反驳道，“这次高考后，小默这孩子完全变了，主意正的很，我根本说他不听啊！”

　　　　许母嘴上无奈，心里却高兴的很。一想到前些日子还为丈夫在镇里住院发愁，可没多久儿子就拿回4000块，还转到了市里最好的医院。她已经和李家的闺女和小子都确认过了，她儿子赚的都是干净钱，是真的出息了。

　　　　听着妻子的话，再望向儿子挺拔的背影，许承欣慰的笑了。作为家中唯一的经济来源，脚砸坏了，不能赚钱不说，反倒花去了家中所有，这让他心中一直自责着，否则也不会多次说出提前出院的话。

　　　　可现在，他心里宽松多了，因为他的儿子长大了，即便他有个三长两短，也不用再担心了，因为他的儿子足以撑起这个家了。

　　　　不过，许默可不知道父母心中的骄傲，他此刻已经跑到了问询台，“护士，请问一下，挂号在什么地方？”

　　　　“右边第二个窗口。”小护士一看就是个新人，岁数也不大，见是个小帅哥，脸上立刻酡红一片。

　　　　“谢谢。”

　　　　许默又去挂了号，经人指点，才背着父亲上了二楼的骨伤科。

　　　　二楼和一楼不同，到处是绿色的裙墙，消毒水的气味越来越重。还有不同于一楼的嘈杂，二楼虽然人流量依然很大，白色的大褂，形形色色的人群，进进出出的一直没断过，可声音却安静许多。

　　　　就在许默陪着父母等在候诊区的时候，他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许默找了个信号好的地方接起，“喂？”

　　　　“在哪呢，方不方便来趟酒吧，找你有点重要的事情说。”原来是冯川。

　　　　“现在？”

　　　　许默回头看了眼父母待的地方，说道，“现在不行，晚一会吧，等我安排好我爸这边的事情吧。”说完，许默再次转回身子望向窗外，却没发现身后不远处一个身影正盯着他阴笑了下，接着就没了踪影。

第41章　候诊（）　
和冯川通话不长。

　　　　简单讲了几句，许默便收了线，走回父母所在13的候诊区域，“妈，还没到咱吗？”

　　　　“应该快了吧？”许母从上衣兜里掏出挂号的小票，随手递给许默。她一直忙着照看丈夫，真没大注意这个事情。

　　　　“大娘，请问个事，刚才护士叫到几号了？”许默接过小票，看了眼，向边上的一个老太太问道。

　　　　“喊到26号了。”

　　　　老太太50多岁的样子，看起来要比许默父母大上不少，不过身子骨瞧上去还算硬朗，笑呵呵的，说话也中气十足，“孩子，你这看啥病啊？”

　　　　许默见确实还没到自己顺序，放下心，然后指了指父亲的腿说：“不是我，是给我爸看看。”

　　　　“大兄弟，你这腿咋了？”老太太这才看向许承，刚才她一直在和边上的人闲聊，真没注意到许默一家三口。

　　　　“在储木厂，让木头砸了下。”许承挪了挪打着石膏的右腿，笑着说。

　　　　“哎呀，咋这不小心，还不得骨折呀？”老太太一副很懂的样子，“我也骨折过，那是真遭罪啊！不能沾水，不能下地的，就怕充血，滋滋的疼啊！”

　　　　“可不是嘛，还是中度的呢，好悬没成粉碎性骨折。”听了老太太的话，许母也跟着轻轻埋怨了一句。

　　　　这还是她在事情发生后，第一次埋怨丈夫。之前因为没钱，怕丈夫压力大，多想。她一直没说，可如今，问题被儿子解决，自然忍不住埋怨两句。当然了，大多还是心疼在里面，倒不是因为钱，而是心疼丈夫遭的罪。

　　　　老太太似乎完全没看见许默父母的异常，说着还挪了挪身子，向许默一家靠近了些，问道，“家哪儿的啊？”

　　　　“青峰镇的。”许默见父母一个正心虚，一个还生着气，都不说话，只好接过话。

　　　　“青峰镇啊，年轻的时候我还去过呢。”似乎终于找到可以说话的人，老太太的话也多起来，“孩子，我跟你说，你爸今儿算是来巧了，市院最有名的老骨科医生今儿正好坐诊，每周就周三这么一上午。我骨折那盏就是他给看的，厉害着呢。”

　　　　“哦，是吗！”许默笑着附和了下，不过心中却在苦笑。他没想到老太太这么能说，可又不能不理会，毕竟刚刚还询问了人家事情，总不好转头就装作不认识，只是苦了他那不大爱说话的性子。

　　　　“可不嘛！”似是怕许默不信，老太太努了努嘴，说，“瞧见没，这些人，还有那些，都是奔老医生来的。”

　　　　“嗯，那是挺厉害的。”许默点头，要不是老人看着实在不像，他都怀疑碰上医托了。不过见老人连说话也揉着腿，才问道，“大娘，您这也是腿上的毛病？”

　　　　“是啊，老毛病喽。”

　　　　说着，老人叹了口气，不过却没再继续，反倒看了眼骨科室，转回身才自顾自的说，“这眼瞅着就晌午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排上。”接着又想起许默，“小伙子，你爸是几号？快到了吧？”

　　　　“27号，下个应该就是。。。。。。”许默话音未落，紧接着就听见骨科室响起一个女声，“28号！”

　　　　28号？

　　　　许默愣了下。他正要扶起自己父亲，可听见护士喊到的号码，只好先放下这边，跑去问道，“护士，是不是喊错了，27号还没叫吧？我是。。。。。。”

　　　　许默声音不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你，你等会！”护士40出头的样子，脸色蜡黄，听了，慌乱带了下身后的房门，不过想到刚刚被许诺的事情，一狠心又喊道，“28号，28号人在吗？”

　　　　“来了，来了。”这时，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缓缓走了上来。原来这个28号正是刚刚和许默说话的老太太。

　　　　“赶紧进去吧。”护士推开门，让老太太进去。神色镇定许多，也有了一丝喜色，想着事情还真是简单，护士长的位置这就到手了吧。

　　　　“哎，好。”老太太大声应了下，接着就拖着不太便利的腿脚向屋子里走，只是当瞥见许默手里小票上硕大27号后，又停住了身子，让道，“孩子，你扶你父亲先吧。反正我这也是老毛病了，不急，等你父亲看完了，我再查。”

　　　　“没事，您先查吧。”许默确实不解，很想问问护士为什么让他等着。不过看到老人不便的腿脚，又孤零零的一个人来做检查，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倒不是他有多么的尊老爱幼，但一些做人最基本的东西他还是在意的。

　　　　何况和老太太说话的时候，老人虽然始终笑呵呵的，但看他家三口时那种羡慕的眼神，却让他有些触动。他觉得，这就是后世常见的孤巢老人吧。再者说反正他父亲今天都能检查上，又不是急症，也不在意再多等这片刻的时间。

　　　　“你先，你先。”老人坚持。

　　　　许默还想推却一下，这时一旁的黄脸护士却急了，对老人低呼道，“你到底看不看？再不进去，江老就要走了。”

　　　　“我。。。。。。”老太太不敢再说。在她眼里，医生护士那都是吃公家饭的人，像她这样的平头老百姓见了自然要矮上一头。哪里受得这架势。

　　　　就在老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这时许承被许默母亲搀扶过来。

　　　　原来，两人见许默久久不回，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争执，赶紧过来，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小事，许承更是直接开口，“大姐，您先进去吧，反正下一个就是我，也不差啥。”

　　　　许承话落，接着，一个银发苍苍的老人便从科室里走出来，国字脸上满是沟壑，个子不高，声音却不怒自威，“小刘，什么事？”

　　　　“啊，没事，没事，江老，您怎么出来了？”黄脸护士神色中闪过一丝慌乱，接着就指着许默说，“他说他是27号，可是我刚刚叫过了，一直没人，又怕耽误您时间，所以就叫了下一位。”

　　　　这是她一早想好的说辞，反正只要她一口咬定喊过了，谁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人都有打盹的时候，又或是她声音小了，没听见也很正常。

第42章　折腾（）　
“在呢，在呢。”这时，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缓缓走了上来，原来28号？13？刚刚和许默说话的老太太。

　　　　“快进去吧。”护士推开门，让老人进去。神色也镇定许多，有一丝喜色的同时还担心起王佳林能不能兑现承诺，毕竟对方也只是主任的儿子，不是本人。

　　　　“哎，好。”老太太高兴的应了下，接着就拖着不太便利的腿脚向屋子里迈去，只是当瞥见许默手里小票上硕大的‘27号’黑体字，又停住了身子，让道，“孩子，你去扶你父亲先检查。我这是老毛病了，不急，等你父亲看完，我再查。”

　　　　许默确实不解，很想问问护士凭什么让他等着。不过看到老人不便的腿脚，又孤零零的一个人来做检查，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说道，“没事，您先查吧。”这样做，倒不是他有多么的尊老爱幼，但一些做人最基本的东西他还是在意的。

　　　　何况和老太太说话的时候，虽然始终笑呵呵的，但他看得出老人身上的孤独。特别是老人看他家三口时那种羡慕的眼神，让他有些触动，或许这就是后世常见的孤巢老人吧。再者说反正他父亲今天都能检查上，不是什么急症，也不在意再多等这片刻的时间。

　　　　“这。。。。。。”就在老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许承被许默母亲搀扶过来。

　　　　原来，两人见许默久久不回，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争执，赶紧过来，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小事，许承更是直接开口，“大姐，您先进去吧，反正下一个就是我，也不差这一会。”

　　　　“不行，你们先，你们先。”圈子变大，吸引的目光也躲起来。老人怕人觉得她倚老卖老，坚持让许承先进去检查。

　　　　许承怎么可能同意，还想推却，这时一旁的黄脸护士却急了，对老人低呼道，“你到底看不看？再不进去，江老就要走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一旦开了头，接下来也就容易，变得顺理成章起来，这回护士说话很急，再看不出起初那种明显的犹豫感。

　　　　“我。。。。。。”老太太不敢再说。在她那个年代，医生护士那都是吃公家饭的人，像她这样的平头老百姓见了总要矮上一头。几十年习惯了，自然也受不得这架势。

　　　　场面静了下。

　　　　接着，一个银发苍苍的老人便从科室里走出来，国字脸上满是沟壑，个子不高脊背佝偻，声音中满是疲惫，问，“怎么了，小刘？”

　　　　“啊，没事，没事。”黄脸护士神色中闪过一丝慌乱，接着就指着许默对老人解释，“江老，他是27号，我刚刚叫过了，可是一直没人回应，又怕耽误您时间，所以就叫了下一位。。。。。。”

　　　　这是她答应王佳林的要求后，一早想好的说辞。她觉得只要一口咬定喊过了，即便真有什么意外，也寻不到她头上，毕竟人都有打盹的时候，没听见也属正常。这也是她之所以答应王佳林的一方面原因。

　　　　“嗯。”江老点了点头，这样的事情他经历的多了，也能理解患者急迫的心情，只是他毕竟近60多岁的高龄了，早没了年轻时的精力。最近更是不济，连每周一个上午都坚持不完，这还没到中午就有些头昏眼花了。

　　　　“我先回去了，小刘，你安排国康给剩下的人好好看一下吧。”说完，江老又和老太太和许承赔了不是，“这老喽，精力实在有限，实在对不住两位了。”

　　　　老人的倦容实在明显，何况无论老太太还是许承在老人面前都算是小辈，哪里受的了对方如此，赶忙说道，“没，没，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哎，好的。我知道了，江老。”护士应下，心中大石也算落下。

　　　　老人在助理的搀扶下走了，从始至终都没有理会许默。从护士的支言片语中，他觉得是许默在纠缠。他不知道许默和许承是一家，在他眼里一个小年轻和一些老人抢一个先后的顺序，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所以他对许默的印象很差。

　　　　许默苦笑，他能感觉出老人对他的不喜，也想的出其中大概，只是老人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当然了，即便给了机会，他也不见的会解释什么，性格如此。

　　　　不过，他对老人的印象还是不错的，特别是老人敬业的精神，让他倾佩。

　　　　见老人走远，护士才开口，“你们到底谁先？”现在对她来说，任务完成，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