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服男听到这话,眼角突然抽了一下,脸色一下子缓和了下来。我一看他一缓和,心里一跳,坏了!我原本认为有意无意地把老佛爷也搬出来,他肯定会更以为我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但是一看他的表情我就后悔了,我对老佛爷只是略有耳闻,而西服男却真是个倒斗的,多多少少肯定对老佛爷有所了解,鬼知道老佛爷这个月过不过生日?万一他知道老佛爷的生日,我可真是无地自容了。
没想到我会错了意,那西服男当即贴着脸笑道:“老佛爷过寿辰都要请老板,老板真是不简单,看来我找对人了,这样吧,我去跟老表汇报一下这边的情况,等他准备妥当,我们就过来接您怎么样?”
我暗自吐了口长气,就说好,等你电话。之后两个人又寒暄几句,我告诉他夜长梦多,他也不敢再耽搁,火急火燎地走了。
就这样,我糊里糊涂地把这件事接了下来,想起公文包里的鬼手,免不了一阵唏嘘。
当天夜里,我接到了西服男的电话,问我什么时候能动身,我一听看样子他们算是彻底被我忽悠住了,就道随时随地,那西服男哈哈一笑,就说明天他跟老表来接我。
想到将要再次下地,我一整晚都辗转难眠,说实在的,我真是厌倦了古墓里的生活,如胡子所说,古墓里发生什么离奇的事都不算奇怪。那个古墓里既然有鬼手,必然不是简单的盗墓贼能进得去的,我不知道西服男他们的身手如何,不过肯定不比小刀和二叔,如果他们能和胡子有一拼倒也还说得过去。想到胡子,我心里就犯嘀咕要不要找几个帮手,附近的几个伙计都是帮二叔做白道生意的,下地肯定不行,想找伙计只能找阿九给我物色,但是这样一来必定惊动二叔,那样事情就可能让我无法控制了。想来想去,只能一咬牙,还是自己去,这样既表明我对西服男他们的信任,又显得我胸有成竹,大不了看情况不对我就开溜,然后回来再搬救兵也不迟。换个角度想,我连湖底神庙和崐山古墓这样凶险的地方都去过了,我不信几个普通盗墓贼都能出拉进去的古墓能难到我。
第二天一早,西服男就领着他的老表来到了店子里。老表叫李老汉(化名,真实姓名他绝对不会透露给我。),精瘦枯萎,看样子像一个年近七十的高龄老人,但实际只有四十多岁,一双眸子精光四射,显得格外干练。
我将这二人请进了书房,用昨天花了我两千多块买的茶具给二人泡了壶龙井。
那李老汉一坐到沙发上,就当先说话了:“老板肯搭手相助,真是我们叔侄的造化,不管老板的法子管不管用,这些薄礼算是我们的一份心意,还请您笑纳。”说着,就从怀里取出一个大信封来放到茶几上。
我一看那信封的厚度,起码有几万块,心说这老家伙真会办事,还没得到我的好处先给我点炮儿,这是让我不出全力也不行啊。此时我再推脱,倒显得心虚了,于是笑着给二人斟上两杯茶,就问:“下地的家伙你们置办好了吧?”
李老汉呵呵一笑:“老板放心,我已经托人买齐全了,就等着您给指点指点,看看还缺什么。”
我心说你们倒斗的家伙我哪里懂得?但是面不改色:“您是老手艺人,想的比我周全,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李老汉眼珠子一转,就问:“老板就不想问问那是个什么斗,就这么去了,若是有个闪失,岂不让我心里有愧?”
我嘿地一声,暗骂这老狐狸都这个时候了还试探我,看来他们这种人,是完全不相信任何人的。当即笑道:“既然斗里面出了鬼手,那一定凶险得很,不管是什么墓,既然我把这事情应下来了,就证明我有十足的把我。”
“真是后生可畏。”李老汉皮笑肉不笑地问:“恕老汉我斗胆,老板您混到这种地位,连老佛爷跟铁砂嘴都卖你的面子,帮我们想必不是图财,您看您想要什么,我们叔侄能做的一定要做。”
我一听这话,不禁心里头一跳,暗叫这老东西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看来这家伙比西服男要精明,变着法地想套出我帮他们的目的,狗日的!我微笑着想了想就道:“你们能做的,就是把我带到那个斗里,我顺便帮你们解决麻烦,至于我的真实目的,呵呵,不瞒你说……”我压低了声音:“其实我想要更多的鬼手。”
李老汉一听,脸色微微一变,当即干笑两声掩饰住了自己内心的恐惧,道:“老板真不是凡人,这东西普通人想躲还来不及呢。”
我喝了口茶,微笑着没接他的话,如果再说下去,恐怕自己就会露馅了,给他留个悬念,也好让他心里有忌惮。
过了一会,李老汉眉头一扬,说道:“虽然老板不怕那凶煞,但是我得提前知会一下老板,免得到时候有个闪失,老板心里没有准备。咱们那个斗里面,可是住着一个子母凶!”
第182章 鬼魃(一)()
子母凶?!我心里一愣,这东西听着倒是新鲜,但是我又不能直接去问,否则李老汉一看我不知道,肯定就明白我在忽悠他。看李老汉的脸色,那个子母凶肯定是一个厉害家伙,我估计搞不好是个粽子,于是就道:“想不到里面还有这东西,那你就把经历说给我听听,我来想想对策。”
李老汉给我点了根烟,自己也狠狠地吸了一口,说了声好,然后就陷入了一阵沉默。我看到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似乎是回忆起了许多可怕的经历,足足过了半支烟的时间,李老汉才吸了口冷气,将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
说起倒斗,这李老汉其实算得上是个老手,不过他们挖的大多是土坑墓,做的是“吃鲜”的行当。所谓“吃鲜”,黑话叫吃馅儿,意思就是这种人专门到处去打听哪里有刚过世的财主,然后把财主的坟挖开取里面的陪葬财物。由于人死不久,尸体还没腐烂,所以叫“鲜”。
这种级别的盗墓贼比起行里的散盗还不如,一是没有实打实的手艺,二是容易被人发现,尤其是近年来随着火葬的推广以及墓地的管理加强,这群人的路子更加窄了,只能寻一些山野僻壤的活,勉强度日。
半个月前,李老汉在湘西踩点儿,得知当地一个有钱人家的媳妇染病身亡,就起了歪心思。本来湘西是个比较神秘的地方,吃这碗饭的很少打那种地方的注意,一是信仰不同,那边少数民族多,信奉的神明有些让人难以理解,碰上棘手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应对;二是少数民族受法律保护,他们下手的时候顾忌太多。
可是李老汉打听到的下葬之人是个苗人,而且家境殷实,金银器陪葬一大堆,这让许久没有沾着荤腥的李老汉咬了咬牙,决定干他一次。
就这样,李老汉伙同侄子西服男装扮成游客,到苗寨里住了下来。可没想到的是,他们二人多方打听,竟是谁也不知道那个苗人葬在了哪里,李老汉为人谨慎,怕再打听下去恐怕会引起苗人的疑心,就没敢久留。
可是李老汉不甘心,到嘴的鸭子岂能飞了?打听是不成了,只好自己去找,他想一个新坟,总不至于那么难找。于是他跟西服男两个人就在附近的山上转悠,新坟倒是发现了不少,但是看规模,着实不像富贵人家的东西。
李老汉就琢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些新坟全部挖开来看看,但是这里离苗寨很近,这么多坟要是挖起来可不是一两天能办到的,弄不好给苗人发现,那可吃不了兜着走。他看了看远出的深山,不禁想,既然打听这么多天都没打听出那个坟埋在哪,看来当地人肯定是不知道了,既然是不知道,那肯定就不在附近,说不好,就埋到那深山老林子里了。李老汉知道,那个苗人是个横死的女人,虽然他不懂苗人是什么丧葬习俗,但是汉人的习惯是,横死之人是不能入祖坟的,估摸着苗人也差不多,于是就跟西服男商量,再往山里去找找。
两个人一合计,也是,来一次不能白来,俗话说贼不走空,就算找不到那个墓,也要翻遍了再说。
要说这李老汉干长了“吃鲜”的行当,对倒斗的手艺也是略知一二,他想,虽然那个有钱人是横死的,但毕竟身在大户,总得为后辈人考虑,那下葬的地点也必是有讲究的。于是两个人找来一位阴阳先生,定了几个风水比较好的地段,打算先从这几个地方下手找起。
这阴阳先生外号叫黑三儿,也是李老汉的一个远房亲戚,不过他那两下子,只懂得一些小风水,对丧葬风水不在行,平时使的都是招摇撞骗的手段。李老汉这买卖本来就没底,不想花钱请行家,就勉强让黑三儿给看看。
这黑三一听下葬的是个苗家的富人,心里也动了念头,就拿出了老底子仔细在四周的大山里看了看形势,最后确定了两个点,就是蛤蟆岭的南北坡,南坡下面有一条小河流过,端的背山面水,是个下葬的好地方,但北坡虎卧抬头,却是个白虎衔尸的大凶之地。
李老汉一琢磨,这地方就这一处风水有讲究的地方,那就先从这里下手。于是李老汉带着西服男和黑三儿两个人就进了蛤蟆岭,在南坡上开始转悠,最终在一处断崖下发现了一处新坟。
那是一个小山包一样大的封土堆,李老汉之所以断定那是新坟,是因为封土堆的四周绿树成荫,而整个封土堆上却是土质发黑,寸草不生,很显然是今日有人在这里下葬清理出来的。
三个人一阵兴奋,揣着家伙跑下了山坡,西服男在树上放哨,李老汉和黑三就开始下铲。他们大都挖的是土坑墓,没有打盗洞一说,所知直接就在坟头上开始挖,挖着挖着,李老汉就发现不对了,因为他发现,挖上来的不是新土,而是老土。(这是“吃鲜”的人跟真正盗墓贼的区别,职业盗墓贼把土分为生土和熟土,用洛阳铲打点时如果挖上来的是熟土,就证明下面有斗,而且还可以根据熟土分布的特征推测出主墓室的位置。而李老汉这帮人干的是挖坟,新土代表新坟,老土代表老坟。)
这一铲子下去挖上来的是老土,李老汉就犯嘀咕了,看样子这个坟不是新添的,而且念头也不短,这肯定不是那个苗家的坟。但是有一点很奇怪,既然是老坟,为何封土的四周连一根杂草都没有?难道是有人定期过来清理?
想到这,李老汉就犯嘀咕了,要是有人定期清理杂草,就说明这里有人守灵,那要想动这个坟,承担的风险就大得多了。
三个人一合计,如果放弃的话实在心有不甘,再说这虽然不是那个苗家的坟,但是看封土堆的规模,里面葬的绝对是个大财主。最后李老汉一咬牙:“干他妈的!”于是让西服男继续放哨,他跟黑三儿两个人抡起膀子就干了起来。
挖着挖着,李老汉又感觉不太对了,铲子带上来的土越来越黑,就跟泼了墨似地,而且土里面还发出阵阵恶臭,熏得三个人睁不开眼睛。
第183章 鬼魃(二)()
土壤带上来的恶臭把本来不是干这行的黑三儿熏得一阵呕吐,而李老汉知道,那种恶臭是尸体腐烂的时候发出来的,这说明里面的尸体正在腐烂,看样子埋进去不久,说不定就是那个苗人的坟墓,想到这些,也不管是新土还是老土了,当即用破布捂住口鼻,让黑三儿在旁边歇着,自己干了起来。
这个坟的封土相当的厚,李老汉挖下去一米多都没见着棺材板,累的满头大汗,那黑三儿见李老汉挖不动了,只好硬着头皮拎着镐头跳进坑里,让李老汉先歇着,他来。
说来这黑三儿平时虽然坑蒙拐骗,可这发死人财还是头一遭,免不了有些心里发慌,这一紧张手头上就没了力气,刨了好几下也没刨动。李老汉就在一旁骂他没用,黑三儿一咬牙,卯足了劲儿狠狠地刨了一下,只听咔嚓一声,镐头似乎刨到了什么硬物,只震得黑三儿手腕子都软了。
李老汉一看,心中一乐,莫不是刨到棺材上了?想着,忙去帮黑三儿用力把镐头拔了出来,这一拔不要紧,那镐头竟然还带出一截东西出来,黑三儿一看,“妈呀!”一声,瞬即双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倒在地。
李老汉看着真切,那刨出来的东西,竟然是一个严重腐烂的人头!镐头尖斜斜插在脑壳里,一张脸烂的如同一坨发黑的烂泥,头发黏在一起,看上去恶心至极。
这时西服男听到黑三儿的惊叫,忙跑了过来问怎么回事,一看那个人头,就不禁奇怪:“老表,怎么没有棺材?”
李老汉一脚把人头踢开,没有回答西服男的话,又是一镐头下去,这次带上来的,竟是一大块腐烂的肢体,此时李老汉如同入魔了一般,一口气直接把整具尸体都刨了出来,看着乱七八糟,支离破碎的尸体,三个人谁也没说出话来。
隔了半天,黑三儿终于忍不住又吐了起来,边吐还边念叨:“我看这坟没什么搞头,咱们还是扯呼吧。”
西服男看着那具尸体,不禁也打起了退堂鼓:“老表,你看这人下葬连个棺材都没有,那陪葬的黄白之物更别想了,咱们认栽算了。”
那李老汉毕竟是经历过风浪的,一眼就看出了问题,说道:“认栽个屁,我看这个尸体,不是墓主人的。”
“怎么说?”西服男就问。李老汉指着那人头就道:“咱们刨上来的,首先是个人头,说明这个人是被头朝上埋在土里的,世上哪有这般的葬法?”
黑三儿就道:“头朝上下葬也不是没有,早年我在湖南给人看风水,就见过那边有的人被头朝上装在大罐子里下葬的。”
李老汉没好气道:“你说的那是瓮棺葬,这地方不兴这个,就算有,那也得挖到瓮棺才算。你们仔细看看这具尸体,他的衣服,根本就不是死人穿的殓服。”
黑三儿道:“对呀,所以我说这个坟不对劲儿,咱们扯呼得了。”
李老汉没有出声,点着一根老旱烟吧嗒两口,过了一会,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当即猫下身子往土里掏了一把,用力一拽,一下子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铲出来。
这时黑三就笑了:“那死人莫不是个颠大勺的火头军?怎么下葬还埋着一把炒菜铲子?”
李老汉翻来覆去看了看那个铲子,瞪了一眼黑三儿就道:“这是他们手艺人专门用的洛阳铲,这家伙可能也是个倒斗的。”
西服男跟黑三儿顿时互看了一眼,心里都禁不住一阵窃喜,如果这人真是个倒斗的,那陪葬品肯定少不了,看来他不给自己弄棺材,是想掩人耳目。
这时李老汉抹了一把洛阳铲就道:“不对!”其他两个人忙问怎么了?
李老汉搓了搓从洛阳铲上脱落下来的泥土,放在鼻子上一闻,脸色微变:“这些土上没有那种恶臭,反而有一股很浓的血腥味儿!”
“什么?怎么会这样?”黑三儿心头一震,忙爬出了土坑,道:“墓葬里见血,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西服男一想也是,刚要劝李老汉放弃算了,却见李老汉一摆手,又弯下身去挖了两下,很快清理出了一个方形的洞口出来,道:“你们看,这里原来有个洞,被人用土给填死了,我看八成就是这盗墓贼挖的盗洞。”
黑三儿扯着嗓子就道:“我说李阿叔,你吃鲜的手艺我是知道的,但是倒斗的行当你可没干过,你咋就知道那是盗洞呢?”
李老汉没好气道:“愣货,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说着,就把盗洞里的土清了出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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