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听到二叔的叫声,没有任何反应,依旧作着斩断铁链的机械动作,忽听“砰”地一声炸响,只见一条劲芒以闪电之速击在了小刀所在的铁链上,火星四射,铁链剧烈晃动,小刀一个措手不及,险些失手。
这时就听二叔大喊:“小刀,你再不住手,我就一枪崩了你!”
小刀听若盲闻,一荡之间,又斩落了好几具尸体,紧接着就听数声枪响,一连串子弹尾随小刀而去,终是落在了小刀身后。
就在这时,胡子突然叫道:“我他娘的明白了,那些尸体肯定不同寻常,别看杂技了,快阻止小刀!”说罢开始拆卸身上的装备。
我不解地看着他,就问怎么阻止?想用你的腹肌吓死他吗?
胡子毫不理会,眼看所有装备已经脱掉,刚把步枪丢在一旁,想了一下又拿回来背在背上,然后把手电往嘴里一叼,往后退了几步顶住石板,虎吼一声瞬间冲了出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明白了胡子的意图,忙转过头去,着实不想看到悲剧发生。
离我们最近的一条铁链最起码有十米多的距离,他就算跳得再远,也终究不能逾越奥运会冠军记录,我实在不忍看到他坠入虫海的那种惨状。但是心里虽这么想,还是忍不住好奇和关心,转头一看,就看胡子正以一个难看的弧线下落,双手一阵狗刨,仿佛想从空气中游过去似地,让我意外的是,他的爆发力竟然相当了得,冲出去的惯性竟然足以让他抓到了铁链,我不由吐出一口长气。
胡子抓住铁链的刹那,由于下落的惯性又向下滑动了好几米,最终死死抓住铁链在那里荡来荡去,发出的吼叫如同杀猪。等他彻底稳定下来,立即就冲我大喊:“别你妈愣着啊!阻止小刀!不然你一辈子也别想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
这句话如同尖刀一样楔入了我的内心深处,我心头一震,当即学着胡子的样子将身上所有的装备卸掉,然后大吼一声,看着如此深邃的天坑,不禁咽了口唾沫,竟是愣愣地没敢动弹。
胡子在铁链上的姿势很奇怪,那绝对像一只狗熊想学人猿泰山,不伦不类,但是想想纵使他再怎么狼狈,也比我有魄力!隔了好半天,胡子见我没动,骂了句“怂包”,立即用力向小刀的方向荡了过去,一连试了很多次,有好几回都差点摔下去,但最终还是成功地抓住了下一条铁链,浑身冷汗。
我蹲在石壁边上,做着剧烈的心理斗争,这时的想象力已经发挥到了极致,我想到我如果跳过去,一旦没有胡子那么走运,肯定会有很多种死法,可能人就是这样,一旦陷入自己不敢去做的境地,就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不去做。很快,我就觉得我的腿有点儿疼,手指也疼,浑身每一处关节都有可能发出疼痛,这些疼痛都会影响我跳到对面的铁链上,但是仔细去感受一下,却哪里都不痛。
不错,这就是心理恐惧带来的生理反应,我在那捶胸顿足,骂自己没出息,但始终不敢像胡子那样垮出第一步。
思索间,二叔那边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们的装备比我们充裕,有专门攀岩的工具。我看到他们将绳索和登山镐连在一起,然后甩到青铜树的枝桠上固定住,紧接着几个人依次荡到了青铜树枝桠上,顺着枝桠爬了过去,开始向小刀的方向合拢。
这时我仍旧还是没有鼓足勇气跳过去,不禁恨透了自己这种当断不断的性格,也正是因为我的这种性格,使得我在以后的人生中处处受人牵制。
这时,耳听得背后赫赫声响,心烦意乱之下暗骂谁他妈在我背后?猛然间想起所有人都在下面,我背后根本没人!一念及此,我条件反射般地回过头去,随着手电光的移动,我顿时就看到,石板的后面,钻出来一张血肉模糊的面孔,已经彻底分不清的五官狰狞至极。
我瞬间就炸了,刚想后退却已经无路可退,感觉腿都软了。这几次的经历虽然让我的心理素质有了不少提升,见到任何接受不了的东西我都会以超自然现象的错觉来麻痹自己,但是这次不同,我看到的是一个人,一个面孔血肉模糊,模样无比狰狞,情形十分惨烈的人!吓到我的不是他的可怕,而是他的惨状。
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并没有下一步动作,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似乎是想爬过来,但最终还是无力地放下了。我看到他的嘴在动,似乎是在说什么,但只能听到他赫赫的声音,仿佛声带已经碎裂,而且他一张嘴,就流出一大股紫黑色的血。
我彻底傻了,愣愣地定在洞口边缘不知所措,手里紧紧攥着匕首,全是冷汗。
就在这时,那血人突然发出一股撕心裂肺的赫赫声,一口血注直接喷了我一身,紧接着腥风乍起,整个人合身向我扑了过来,嘴里流出的拉着粘丝的鲜血如同恶魔的垂涎,本来就惨不忍睹的面孔数十道伤口全部剧烈张开,更加狰狞无比。
这一刻我彻底炸了,身上的毛发如同触电一样几乎全部倒立起来,整个人的肌肉好像发条一样,顿时大叫一声,直接跳了出去。
那种自由落体的感觉绝对是一种享受,但是人们最终担心的却是落地的一刹那的感受,我能感觉得到背后的那个血人几乎是跟我同时跳了下来。
混乱间,我双手乱抓,终于抓住了那条轻微晃动的铁链,此时冰凉的铁链如同一根救命稻草,我恨不得抱着它一阵狂吻。
铁链被我的惯性一冲击,立即荡了出去,那血人仅一步之差,一双血手瞬间撕掉了我的裤脚,掉了下去,就在这一刻,我猛地发现他的眼神,像极了一个人——雷子!
然而还没等我细看,只见虫海翻起一朵肉花,他已经被淹没了,等到他被蠕动的虫子再次翻上来的时候,已经被啃噬掉了半个身子,最后彻底淹没。
第一百六十八章 棺椁()
虽然那种眼神只是一晃,但是凭借我跟雷子二十多年的交情,还是一眼认出了他,胸口顿时就像被堵住了一块大石,几乎窒息。
是的,几乎窒息!对于一个从小跟我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人,我翘课,他跟我一起翘课,我偷邻居家的桃,他给我放风,我捅马蜂窝,他跟我一起挨叮,我……计算不出他陪我一起走过多少岁月,而今,他却落得如此下场。不管我进入崐山古墓遇到了多少危险,不管胡子他们分析的有多么合理,但是我没有亲眼见到雷子这么对我,我始终是不会相信他背叛了我。然而令我窒息的不是他的死,而是他坠入虫海时的那种眼神,怨毒、痛恨!
对,到最后我窒息的是他的这种眼神!他为什么会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做错什么了吗?还是……他正在流血不止,刚才只是想让我救他?那他为何会突然向我发起攻击?
我双手紧紧地抓着铁链,整个人愣在那里,本来搜肠刮肚地想着为何会这样,但最终头脑一片空白。
也不知这样看了多久,我抓着的铁链忽然一震,整个人随即荡了起来,差点儿就没掉下去。
回头间,胡子荡着又冲我撞了过来,还一边大叫:“闪开!”我心说这种状态他娘的怎么闪?你以为老子是蜘蛛侠吗?只好硬着头皮跟他撞到一起,胡子害怕这一撞又会弹出去,忙一把将我抱住,等到两个人全部稳定下来这才松手。
被他这一撞,我头脑清醒了许多,忙问他小刀那边怎么样了。他往身后一指,气急败坏地道:“这小子简直就是孙猴子转世,事情全给他搞砸了。”
我转头看去,只见悬挂在铁链上的尸体都不见了,数百条铁链如同树藤一样还在轻微激荡,下面的虫海就像开锅了一般,浪花滚滚,那种啃食骨肉的沙沙声让人牙根发麻,看来小刀竟然将所有的尸体都丢进了虫海。
此时小刀已经落到了石台上,坐在青铜树下闭目养神,抱着青铜古刀不知在想些什么。二叔一行人被青铜树粗壮的根部笼罩的东西所吸引,都围了过去。
看着翻滚的虫海,我还是忍不住想起雷子掉进去的那一幕,心中一堵,忙转移注意力问胡子:“小刀干嘛要将所有尸体都毁掉?”
胡子叫道:“妈的,那些尸体肯定跟长留侯有关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下去看看,那些树根里的东西,肯定是长留侯的棺椁。”
“你怎么知道?”我问。
胡子说了声:“直觉!”当即转身向石台方向荡去。此时的他已经不比刚才,在铁链间荡了这么长时间,身手虽不如小刀,却也十分顺手起来。我就郁闷了,屁股一扭一扭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荡到石台上,刚要吐出一口长气,胡子就挤兑我:“腰部力量明显不够,你这应该属于早衰啊!从此世界上又多了一门艺术,关心铁链舞,哈哈!”
我也懒得理他,至于小刀为什么要毁掉那些尸体我也不放在心上,我之所以能撑到现在,就是还侥幸能找到文玉,但是现在看来,这里根本没有她的踪迹,也许当年他们已经葬身虫海了,那么唯一能吸引我的,就是青铜树根下面那个东西,如果真如胡子所言,那是长留侯的棺椁,可能我这段时间经历的所有费解之事,都能从棺椁中找到答案,而这个棺椁,也可能就是二叔一直说的目的地。
想着,我就朝他们走了过去,二叔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神情,于苏只是浅浅一笑,说不出是喜悦还是什么。
只有阿九叫了我一声小关爷,我听得出是真心诚意的。几个人绕过粗大的树根,于苏搓亮了一颗冷烟火,耀眼的白光下,那个东西的真面目展现在众人面前。
不出胡子所料,那果然是一具青铜棺椁,不过奇怪的是,这具青铜棺椁的粗细和长短不成比例,第一眼看上去有一种细长的感觉。
胡子就纳闷:“这他娘的不对劲啊!这么长的棺椁,难道长留侯老儿是nba出身?”
其他人面色都很沉重,似乎对小刀刚才的举动有些无奈,罗德一直在双腿打颤,看来这个老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人生经历,早已失去了那种自付对中国文化了如指掌的大家风范,可能以后他对中国文化所能理解到的,只剩下了敬畏。
不过这也难怪,中国是世界上最早步入封建社会的国家,各种文化早已形成了自己的体系,很多东西连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炎黄子孙都无法理解,这就好比一个中国人到西方,看到了西方的龙竟然是那么丑陋的怪物,精神肯定也会崩溃。相比来说,中国传说中的魔鬼并不像西方传说的那么简单,如果从西方的意识形态上来理解东方神魔,那绝对会把自己搞迷糊。罗德自称中国通,但是他在古墓里所经历的完全不是他从书本上看到的那么简单,所以他只能面临崩溃。
于苏在旁边给我的想法做了补充,她说中国的古文明是最扑朔迷离的,如今有文字记载的史料只能追溯到西周时期,而很多史学学者都将夏商周以前的那段历史空白称作神话时期,其实她认为那是不对的。神话其实不是一种臆想,而是对一种人们无法理解的现象的一种扭曲观念记录,如果刨除对神话的敬畏,就会发现它其实是无限接近当时的真实史实的。神话传说时期,那个时候中国正处于蛮荒,但是这种蛮荒的区域内,却出现了很多高度发达而相对封闭的文明,这些文明都是我们无法证实但是绝对发达的,发达到我们根本无法想象,以至于我们只能把它理解成为神话。
我是理解于苏这一套理论的,她说这些并不是炫耀她对历史有独到的见解,而是为了说明,崐山古墓里出现的再离奇的东西,在我们定义的那个时期,可能都是司空见惯的,然而随着汉文化的强大,那些文明却瞬间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所以对那些文明无法理解的人,只能称之为神话。想到这些,我突然就意识到,这个长留侯的墓葬里既然出现过阴兵,还要那些奇怪的猫脸怪物,是不是就意味着,长留侯掌握了某些已经消失了的文明呢?看着那具青铜棺椁,不觉间生出一股奇怪的神秘感。
青铜棺椁黑绿黑绿的,看上去厚重无比,无处不彰显他的地位。盗墓之所以在中国能形成一种行业,甚至渗入了文化,正是因为中国的墓葬不仅和财富直接挂钩,同时也是中国博大精深、厚重的文化底蕴的体现。
闲话少说,到了这种地步,没人再问东问西,因为所有人只剩下了最后一个目标,长留侯的棺椁。
阿九和眼镜已经摸了过去,试图开启棺盖,胡子也拿着他那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开棺神器听来听去,忙得不亦乐乎。
这时旁边一直闭目养神的小刀突然冷冷地来了一句:“想打开他的棺椁,你们最好先想好自己的退路。”
第一百六十九章 开棺()
小刀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所有人都是一愣,纷纷转头看着他,胡子、阿九和眼镜也停下了手头的活,慢慢站了起来。
我看着小刀,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还是那样沉寂,他也不看我们,仿佛刚才的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但是我听得出,他那句话不是威胁,而是警告,想想他从营地消失一直到刚才出现的举动,他对这个地方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联系,然而他说这样的话,就证明他对长留侯其人的了解,也有着跟我们不一样的认识。
二叔面不改色,挥挥手让大家先停下来,然后就走过去问小刀:“你知道什么?”
小刀只是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真搞不清楚小刀那种淡如止水的心态是怎么练出来的,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你在他的脸上完全找不到半点儿破绽,我有时都不禁嘀咕,这家伙是不是练过****啊我靠!
二叔嘴角一翘,想笑却没有笑出来,他没有再继续追问小刀关于那句话的含义,小刀不是随口说说的人,他既然说不知道,恐怕就真的不知道了。
“那你想到什么退路了没有?”二叔问。
小刀看了二叔一眼:“你真的想打开他的棺椁吗?”
二叔很坚定地点了点头,反问道:“难道你不想吗?如果我们被他一直蒙在鼓里,可能永无出头之日了。我爷爷如此,父亲如此,大哥也是如此,而你,似乎比我们的处境还要糟糕。”
小刀的肩头明显动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着那具棺椁,淡淡道:“事实上,你我根本没有退路。”
二叔叹了口气,拍拍小刀的肩膀,然后冲阿九他们挥挥手,示意继续。(;;;;7;7;n;t;.;C;o;m;;;);
胡子嘀咕道:“搞毛啊?莫名其妙!”当即趴在那又听了起来。
不只是胡子,我也被二叔他们两个人弄得一头雾水,这两个人说的话似乎很有深意,但是我一句没听懂。
阿九他们确定棺椁内没有机关后,纷纷取出工具撬动棺盖,随着阵阵的金属摩擦声,棺盖被撬开了一条缝隙。
这时我有些意外,从进入古墓到现在,可谓是举步维艰,每迈出一步都是九死一生,可是当我们终于找到长留侯的棺椁时,想不到打开它却是那么的简单。
于苏凑到我身边就问我:“你说长留侯弄这么大一棵青铜树在这里,会是什么用意?”
被她这么一说,我这才想起这棵青铜树来,于是抬头看了看,青铜树高耸插入黑暗之中,其雄伟之势,让人有一种下跪的压迫感。这么巨大的青铜铸件,那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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