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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俩越想越远，竟然无心睡觉，开始盘算以后赚了钱，去城里买大宅子，还要买丫头来伺候他们，这一说竟然滔滔不绝的，将近了凌晨夫妻俩才睡去。
次日柳明荣便起来个大早，洗了脸就准备出门，吴氏见此只将他唤住：“还早着呢，你好歹吃口早饭在去啊。”
不想那柳明荣回都没有回头，“在家里吃什么，我早些去不正好赶上他们家的早饭么！”
吴氏想也是，这样还节约了一顿饭呢，所以便没在喊他。
林氏正好也起来，听见柳明荣不在家里吃早饭，不禁问吴氏道：“他要去哪家帮工啊？”
“帮啥工，是去四弟家里。”吴氏一面在院子里的水井里打着水。
“做什么？”林氏一听，顿时起了好奇心，三儿子夫妻是什么性情她最清楚的，肯定是有什么好处，若不然怎么可能去老四家里。
吴氏昨夜一直在做美梦，连同今日心情也好，而且又惦记着林氏耳朵上的那对金耳环，所以格外的有耐心，只细细道：“我跟明荣商量，四弟家就召哥一个儿子，只是那召哥也是个没福气的，身子如此单薄，豆腐坊的事情他哪里管得了，所以我们想让阿源过去先帮忙，把这手艺学了，免得以后落到外人的手里头去。”
她口中的外人，无非是要说柳茹淳跟着柳四儿以后的夫婿罢了。林氏听的也清楚，连连点头，“这倒也是，咱们柳家的手艺，万不能落到外人手里去。”一面又夸着吴氏道：“这次你们两口子倒是长了聪明，若不然依照老四那憨样，以后这做豆腐皮的手艺活，指不定叫淳丫头那小贱蹄子骗去了。”
吴氏自来知道林氏本来就不喜欢四弟家的孩子们，只觉得他们都跟钟氏一样病怏怏的，尤其是那淳丫头，所以此刻连连顺着她的话道：“是啊，那丫头可是招惹讨厌得很，不过看着她那身板儿，跟着她娘一样，以后怕是没有像咱们四弟那么老实的人，愿意娶她做媳妇。”
“哼，就那小蹄子，她娘就摆在那里，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以后谁还敢娶她们姐妹俩。”林氏很是赞同的点头。
又说柳明荣到了柳明乔家的院子门口，看着这比自己家宽敞了许多的大院，心里那个嫉妒，不过随之一想，以后这手艺活叫阿源学了去，他们家还能盖比这样大很多倍的院子呢！
“呀，柳三叔过来了，快进来。”在柳明乔家做长工的狗子正在打扫院子，瞧见门口的柳明荣，便连忙打招呼。
柳明荣干咳了一声，只将腰板撑得直直的，学着城里的那些大老爷们一样走路。
恰好柳明乔家正在吃早饭，见着几乎不成上门来的三哥，虽知道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柳明乔还是请他进来，“三哥没早饭吧？”
见柳明荣没作答，直接坐了下来，钟氏便起身去拿来碗筷，给他盛了慢慢的一晚皮蛋瘦肉粥，“这是淳丫头煮的，三哥尝尝怎样？”
其实柳茹淳煮的粥比她煮的好多了，连福婶都夸呢！
柳明荣家的条件跟着几年前一样，早上能喝上稀粥已经不错了，哪里敢想什么皮蛋瘦肉粥，所以当下看到钟氏抬到面前的粥，胃里已经开始冒着口水，似乎要顺着喉咙喷出来一样，而且还配着这么多小菜，心里不禁满是欢喜，只觉得自己来的真是时候，早知道的话，叫这阿源也一起来。
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抬起碗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果然没客气，那柳四儿抬着半碗稀饭从院子里转一圈回来，锅里已经空了，看着空空的锅，柳四儿不禁哭起来，扯着柳茹淳就闹：“姐姐，我还要饭，我还要饭。”
粥是按着量着做的，柳茹淳也没想到这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来，不止是把粥全吃了，连同碟子里的那些配菜也一样不剩。却只听她三伯道：“淳丫头这粥煮的不错，明儿多煮些，我带着你二哥三哥过来也尝尝。”
钟氏站在柳明乔的身后，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只将碗筷收下去。
柳茹淳却朝四儿问声细语的哄道：“四儿不准闹，姐姐也没吃饱，娘和爹也没吃饱呢！走，去厨房，咱们在煮。”
柳明荣不是傻子，自然听明白柳茹淳这是在说他，当即不禁怒了起来，一拍桌子，训道：“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何况我吃的是我兄弟的，关你什么事情，小丫头片子！”一面见柳明乔不说话，只觉得他还如从前一般没有出息，振振有词的朝柳明乔道：“老四，你看看你教的什么女儿，大人面前说话，哪里有她一个丫头片子插嘴的道理？”
柳明乔本是眼观鼻，鼻观嘴的，可是听见柳明荣的这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随之直入主题道：“三哥来有什么事情么？”
柳明荣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只道：“我看你家召哥也无心这豆腐坊的生意，为了以后咱们柳家的手艺不落外人手里，所以明日就让我家阿源过来跟着你学这手艺。”
第三十二章
他们柳家？什么时候自己家一手创建的豆腐坊成为他们柳家的了？柳茹淳从门口听见柳明荣的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都是什么人啊？同上一根藤生出来的，差距怎就这么大？爹爹老实善良，三伯怎穷奢极欲，贪财好利。萋＇晓
别说是柳茹淳生气，连那那向来老实的柳明乔也懵了，怔了怔，又重新问道：“三哥刚才说什么来着？”
柳明荣一面打量着他们家屋子里的摆设，随手拿起一个小巧的长颈青花瓶把玩，“我是说，阿源年纪也长了，也该让他来继承你这手艺了。”他这口气说得理直气壮的，好像这柳明乔家的豆腐坊就是他们家的一样。这话说完，也不容柳明乔回话，只将那青花瓶往怀里一塞，“这瓶子不错，我拿回去装酱了。”
不过即便是这柳明乔在怎么样的老实，可是这两年常常在外行走，又跟着诸多掌柜间有所来往，虽还不能说已经长袖善舞，可是也长了几分玲珑。也不怒，只是托起桌上的茶，垂头轻轻的吹着，“三哥这话什么意思，我怎就没有明白？”
柳明荣拿了那青花瓶，眼睛又落到案几上的一座镀金蟾蜍上，“哟，这东西真好看，摆在我家的神坛上还真是合适。”话间，又将那镀金蟾蜍拿起来往怀里塞，不想那怀里已经放了青花瓶，怎样装不下这镀金蟾蜍了，柳明荣正是寻思往哪里放之时，却只听门口传来柳茹淳的声音。
柳茹淳款款走进厅中，看着柳明荣那窘像，不禁长袖掩唇轻轻一笑，“古时有宰相肚里能撑船，向来那该要多大的肚量。”
柳明荣还没明白她的这番话，手中的镀金蟾蜍跟着怀里的青花瓶就叫柳茹淳一一给拿走，正要责骂。只闻柳茹淳又道：“显然三叔的肚量还没有到撑船的时候，等您什么时候修炼到了，莫说这两件不值钱的玩意儿，就算是家中的桌椅，您能装下，也任由你来拿去。”
“你······”先前就给柳茹淳这小丫头拐弯抹角的骂了他是土匪，如今又叫这丫头骂他小人，如此柳明荣怎能咽下这口气呢？当即扬起手来，竟然要朝柳茹淳打去，“你个丫头，你爹不会教育，我这个做兄长的来代劳。”
“三哥？”柳明乔猛地站起身来，手里的茶水猛地跌放在桌上，茶杯里是茶水顿时溅了出来，洒去了半个桌子。
柳明荣一愣，回头有些意外的看着柳明乔。显然他记忆的老四是逆来顺受的。
原本怒气外溢的柳明乔，顿时突然放松了表情，淡淡道：“关于三哥要让阿源来豆腐坊的事情，何况是三哥亲自来开的口，我这个做叔父的也不能拒之于外，不过这工钱却如我作坊里的长工一般，中午也只供一顿午饭，阿源若是受得了这苦，明日便可以过来。”
他的这番话，不仅是柳明荣有些呆住了，连柳茹淳都有些意外，当日更多的是惊喜，她这个长着榆木脑子的爹，什么时候也开窍了，一个贬义词不带，却是狠狠的将三伯贬得低了一截。
一句话，就是说，既然三哥你都来求我了，我自然收留他。
不过却也没说要把手艺传给他。
柳明荣虽然觉得这话听着有些不舒服，只是暂且也没发现哪里不对，而且又听见柳明乔最后的那句，明日叫阿源就可以过来，而且还有工钱，心里的怒气一时间也都消了去，满意的点点头，“既然这样，我就赶紧回去让那小子收拾体面些，这样在镇子上的那些东家面前，也不掉身份。”
柳茹淳心说他这话扯远了，跟狗子们一样，那就是挑豆渣喂猪，要穿体面做什么？
柳明乔将自己三哥打发走了，这才坐下来，只将柳茹淳唤道身边，语重心长道：“淳儿，爹知道你是为家里头好，不想看着爹娘总是吃亏，不过你还小，有些人你应付不了，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到时候你伤着哪里了，叫我跟你娘可怎么办？”语气里，没有半分的责备，反而更多的是担忧与着关怀。
“恩，爹不用担心。”柳茹淳点点头，重新给他换了一杯茶水递上，“何况今日看见爹爹如此处事，我以后也不用担心了。”这两年的历练，看来对父亲很是有用。
柳明乔听着女儿这么一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而且想起从前的自己，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愧疚感，那些年自己如此愚孝，害得自己的妻儿跟着受苦，过得那般凄苦，抚了抚女儿的头，“以后爹在也不会叫你们受苦受委屈了。”
重新抬着粥过来的钟氏在门口听见丈夫的话，心里也暖暖的，含笑进来，“我看你们父女俩，快吃粥吧，”一面给四儿的木碗里先盛了一碗，又去厨房将配菜抬上来：“虽然不如咱们淳儿煮的好，可是我做的这榨菜可是谁也比不了的哦。”
“是是，娘做的榨菜最好吃了，就是金掌柜家的招牌菜也比不了。”柳茹淳抬起粥，抿了一口，呵呵笑道。
次日一早，那柳明乔果然早早的就带着柳源跟着柳谦空着肚子过来了，却迟迟不见柳明乔家吃早饭，所以忍不住问道：“时间不早了，三弟还不吃早饭么？”
不想那柳明乔则是侧目看了他一眼，淡淡回道：“我们都吃过了。”末了又道：“昨日不是跟三哥说过么，就供一顿午饭，你不会没让阿源吃早饭就过来吧？”
柳明荣睁大了眼睛，一腔怒气顿时而起，不禁质问道：“昨日不是跟你说了，今日要带着他们一起过来早饭的么？”
“可是我也给三哥说清楚了，只供一顿午饭。”柳明乔一面检查着大缸里浸泡着的黄豆。
柳明荣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不过随之一想，等儿子学到了手艺，自己以后也建了豆腐坊，到时候定然将他的生意抢过去，看他能嚣张到几时。
如此一想，也算是忍辱负重了，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交代道：“儿子好好的学。”
那柳源穿着一身新衣，还是长袍，想来他还不知道自己是来喂猪的吧！
父亲走了，柳源见四叔也只管看那些黄豆，也没有要到镇子上去的意思，不由得着急起来，上前便询问道：“四叔，时间都不早了，咱们还不走么？”
第三十三章
“走哪去？”柳明乔反问道，一面吩咐大牛道：“这缸里豆子还不行，换温水在泡两个时辰。萋＇晓”
那二牛应了声，忙去灶火上的大铁锅里打来一桶热水。
“不是去镇子上么？”柳源白了柳明乔一眼，他这个四叔向来在他眼中就是软肋子，爹娘说一他绝对不敢说二的。所以从小的柳源就没把这四叔当长辈来看，反而有些像是自己家的长工。
柳明乔蹙了蹙眉头，这两年来跟着各种人来往的他，怎样的人都见过，所以自身的修养也提高了许多，当下并未露出半分的不悦，只是依旧淡淡道：“你先跟着二牛学浸泡豆子吧，有什么不懂的问他即可。”
“泡豆子？”柳源有些不情愿，可是想到这泡豆子也是做豆腐皮的基本，于是只好忍了忍，只是泡完了豆子，竟然要让他跟着推磨，然后又是挑豆渣喂猪。
这他可不干了，只觉得是这二牛故意而为之，当即甩手就往这边的院子里来，正好碰见钟氏，不禁满是气愤的质问道：“什么意思，竟然让我来喂猪，不知道这事儿在家里我都没干过么？”
钟氏也习惯了他这语气，也没指望他能开口礼礼貌貌的叫自己一声四婶，所以也无所谓此刻他对自己的大呼小叫，反而是耐心的回道：“你四叔昨日不是跟你父亲说清楚了么，你来就跟二牛狗子一样的，我们也按照了长工的工钱支付里，中午还供一顿午饭。”
“长工？”柳源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拉长了声音喝道。
“也算是吧！”钟氏回着，也没在搭理他，抬着盆就往屋子里去了。
柳源傻愣愣的在院子里站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叫人给他爹忽悠了，心里顿时觉得他爹娘偏爱大哥，把大哥送进大城里去，却让自己在四叔家喂猪，当即一拂袖，“小爷我不干了。”话完，狠狠砸了大门一下，便扬长而去。
柳源回去，他父母不在家中，便朝着林氏哭闹一番，那林氏只连忙安抚，又责骂柳明乔夫妻俩心肠歹毒，不过她更担心的是，这儿子越来越不听自己的话了，如今连这手艺活都不传给自己的亲侄子，难不成以后想留给那俩丫头么？
这么一想，林氏心中顿时生起一种害怕，若是真传给了两个丫头，那还了得，这可是他们老柳家的手艺啊，当下一刻钟也坐不住，带着柳源就往柳明乔家去。
恰好柳明乔又去了镇子上，家里就钟氏带着两个女儿，见着婆婆这架势，又见身后跟着一脸得意洋洋的柳源，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林氏压根没把钟氏看在眼里，一屁股往桃树下的凳子上一坐，气势汹汹的就问道：“你男人呢，让他出来。”
柳茹淳也到院中来，虽然早就有准备他们会上门来质问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不过她柳茹淳到了这个世界，还没怕过谁，何况跟着林氏也不是第一次对峙了。所以自然是没有怕她的道理。
理所当然的就走到她娘的面前来，扬起下巴就朝林氏笑问道：“奶奶每一次来的好巧，可是明明每次都是来找爹爹的，却又还偏挑着爹爹不在才来，不知道奶奶这是什么意思呢？”
众所皆知，自从买了马车，柳明乔几乎每日都会去一趟镇子，所以白天这个时候很少在家里的。
“我什么意思？”林氏指了指自己反问，随之又尖声道：“我还想问你们是什么意思呢？”
柳茹淳见她娘要开口，只向她眨了眨眼，随之抢先一步开口问林氏，“怎了？最近给奶奶送去的米短了斤两，还是你的衣服又不够穿了？”口气恭恭敬敬的，丝毫没有半分的不尊敬。
柳源却插口道：“你瞎扯什么？你明知道奶奶问的不是这个事情。”
“那问的是哪个事情？”柳茹淳一脸的不解，生得极其好看的水眸满是疑惑的看着柳源，好像真的不知道他们来此为何意。
林氏早就领教过柳茹淳的狡猾，所以也不在拐弯抹角，当即只狠狠的朝柳茹淳骂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个什么好玩意儿，小小年纪不在屋子里学女红，就出来招惹是非。”说着，站起身来又指了指那不善言词的钟氏：“还有你，平日看你老实巴交的，却是背地里使坏，你说是不是你不让明乔把手艺传给我孙子的？”
“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何招惹是非了？倒是你一把年纪了，还擦研磨粉，头戴大红花，还真当自己是未出阁的大黄花闺女啊，也不怕叫人笑话，难怪爷爷死也要跟你分家。”柳茹淳瞥了林氏头上的那一朵红得耀眼的大绒花，又道：“还有你也别忘记了，我爹是你儿子，你自己儿子什么性情你不知道么？从前如何待你们这一大家子你心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