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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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覆之神-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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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是需要人给你鼓鼓劲儿。”

拉比对巴克的美国人用语考虑了一会儿;不过,巴克觉得他的话是很好懂的。“是的,”本—朱达说,“鼓鼓劲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说你觉得这个问题不宜对外人说,也可以拒绝回答。”

巴克摊开两手,仿佛在说:可以谈任何问题。

“昨天夜间,你问到我关于弥赛亚的研究结果;我的回答大意是说,你得等着与其他人一起观看我的现场直播。现在,让我来向你提出这个问题。”

赞美主,巴克想。“我们有多长时间?”

“大约有二十分钟。如果讲不完,我们可以在去演播室的路上谈,甚至在化妆室还可以谈。”

拉比不禁对自己的幽默感到好奇,而巴克已经开始构思了。“你知道,当俄罗斯人进攻以色列时,我在这里的一个集体农庄。”

本—朱达点点头。“这一天,你放弃了不可知论。”

“是的。而在失踪事件发生的那一天,我正在前往伦敦的飞机上。”

“你没有谈过。”

于是,巴克开始讲起自己的精神历程。直到拉比从化妆室出来,紧张地坐在演员休息室时,巴克还未讲完。“是不是讲得太多了?”他问,“我知道,即使作出注意听的样子,也会牵扯你不少精力,而你的心思全在现场直播上。”

“不,巴克,”拉比说,他的声音颇为激动。“我就是睡着了也会讲好的。倘若到了现在我还在往脑子里塞东西,非砸不可。”

“就这些吗?没有呼应,没有感谢,甚至连一句你是个傻瓜的话也不说吗?”

经过很长的沉默之后,拉比终于说:“巴克,我很感谢你能把这些话讲给我听。”

一位年轻女人腰间挎着电池包,头戴耳机走进来。“本—朱达博士,”她说,“我们已经准备就绪,请到播音室来试音。现在离转播还有一分半钟。”

“我已经准备好了。”本—朱达没有动。

那个年轻女人有些犹豫,面带疑惑的神情。很显然,对于不曾有半点紧张的主讲人,她还不太适应。她离开了房间。

齐翁·本—朱达立起身,将他的大活页夹夹在腋下,打开房门,用空着的那只手抓住门把手说:“巴克·威廉斯,你能帮个忙,在这里等我吗?”

“当然可以。”

“既然你是个作祈祷的人,那么,能不能为我作个祈祷,保佑我只说上帝让我说的话?”

巴克点点头。他举起一只拳头,在给他的这位新朋友鼓劲儿。

“愿意接过去吗?”雷福德问他的副手。我想去看看有线新闻网的特别节目。

“可以。那个拉比的节目?”

“是的。”

副手摇了摇头。“那种节目会让我睡着了。”

雷福德走出驾驶舱。令他失望的是,主舱中的电视正在收看别的节目。他又走到官员和记者们聚集的另一台电视机前。他想转身离去,尼古拉·卡帕斯亚看到了他。“斯蒂尔机长!请过来,与我们一起坐一会儿!”

“谢谢。不过,我想看——”

“有关弥赛亚的转播,当然可以!播过来!”有人把电视播到有线新闻网的频道。“你们要知道,”卡帕斯亚用所有的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宣布说,“我们的机长相信耶稣是弥赛亚。”

钱姆·罗森茨韦格说:“坦白地说,作为一名不信教的犹太人,我认为尼古拉比耶稣更符合《圣经》中的预言。”

雷福德对此话大不以为然。多么亵渎圣灵!他知道巴克喜爱和尊敬罗森茨韦格,可是,瞧他说的是什么话!“恕我冒昧,先生,我很怀疑多数犹太人是否相信一位不是出生于圣地的弥赛亚——即使他们认为弥赛亚还未来。”

“啊,那么,你这样看吗?”罗森茨韦格说,“我对《圣经》研究不多。这个人,”他指了指电视屏幕——在电视中,播音员正在向大家介绍齐翁·本—朱达。“这才是你们的宗教学者。经过三年的深入研究,他将指出弥赛亚的主要特征。”

我敢打赌,他会的。雷福德想。他躲开通道,站在一个角落,斜倚在舱壁。卡帕斯亚脱去身上的夹克,一位服务员立刻接过去挂上。他松了松领带,卷起上衣的袖子。他坐在电视机前,手中端着一杯掺了混合酒的矿泉水。卡帕斯亚肯定觉得这一个小时可以很好地消遣一番,雷福德想。

播音员在画外声明道,这次现场直播的观点和见证,均不代表有线新闻网和转播这个节目的电视台的意见。

雷福德发现,本—朱达博士是个很有吸引力的演讲人。他两眼直视着镜头,尽管口音很重,但他讲得很慢,很清楚,十分易懂。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研究的项目充满了热忱与激情。这是雷福德完全没有料到的。雷福德本以为是一位蓄着长长的白胡须、弯腰驼背的老拉比呢,面前还摆着发霉的古代卷本,手持放大镜认真核对每一个细部。

事实并非如此。本—朱达在简单介绍了自己及研究过程之后,便保证说:“我已得出明确的结论,因而我们完全可以准确地辨别弥赛亚的特征。我们的《圣经》中有明确的预言和先决条件,人类中只有一个人可能符合这些要求。你们跟着我一同思考,看看是不是能够得出相同的结论。我们可以明白,弥赛亚是不是一个实在的人;他是已经来了呢,还是尚未出现。”

本—朱达拉比说,他和他的研究小组几乎花了一年时间,核对已故的语言学家阿尔弗雷德·埃德赛姆和格林菲尔德讲师对七十贤人本希腊文《圣经》的研究的精确性,据埃德赛姆统计,经文中有关弥赛亚的文字共有四百五十六处;他又从古代拉比的著述中找到有关文字五百五十八处之多。

“现在,”拉比说,“我们不去搞那些繁琐的数据统计;我要说,这些预言性的段落中有许多是重复的和含义不明的。但是,经过我们的认真研究,我们相信,至少有一百零九条预言分别、明确地讲述了弥赛亚应具备的必要条件。这些条件要求一个人如此的非比寻常,他的生活如此的无与伦比,我们完全可以将一切伪装者排除掉。

“然而,在短短的一个小时内,我无论如何无法将这一百零九条预言全部论述到,我只能举出一些最明确和最有代表性的段落。我曾请教过一位数学家,如果我从一百零九条预言中挑选出二十个偶数条目,那么,世界上每一个人可能符合这些条件的概率是多少。他计算的结果是一百二十五万亿分之一到一千万亿分之一!”

如何通过一些特征来分辨一个人的身份,本—朱达博士打了一个聪明的比方,雷福德感到十分恰当。“尽管我们这个星球上居住了数十亿人口,可是,你只要在明信片上标明我的一些特征,那么收到这张明信片的只会是我。当你把它寄到以色列时,就把世界上许多其他地区排除掉了。你还可以进一步缩小范围把明信片寄到耶路撒冷。你写上街道、门牌。楼号,这样,收信人的范围就很小了。然后,再写上我的姓名,你们就把我从数十亿人口中挑选了出来,收到这张明信片的只能是我。我相信,有关弥赛亚的预言也是这样;这些预言一次次地排除,最后,只有一个人完全符合这些条件。”

本—朱达博士的演讲如此富于吸引力,飞机上所有的人都停止了走动、交谈,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甚至尼古拉·卡帕斯亚也在聚精会神地听着,只是偶尔呷一口手中的矿泉水。雷福德似乎感觉到,卡帕斯亚因过于专注地看电视而有些不大自然。

为了不致分散人们的注意力,雷福德说了声对不起,迅速溜回驾驶舱。他把手搭在副手的肩上,说了一句什么。副手摘下左边的耳机。

“我想让飞机在这个小时结束前五分钟开始着陆。”

“我们正按计划飞行,机长,在这个小时结束前的二十分钟就开始着陆了。”

“不管你采取什么措施,把速度调整一下。”

“明白。”他伸手去取对讲机,“巴格达指挥塔,我是世界共同体一号,报告完毕。”

巴格达指挥塔:“一号向前航行。”

“我们降低飞行速度,预计在这个小时结束的五分钟之前到达。”

“明白,世界共同体一号。出什么问题了?”

“没有。只是检验一下新飞机的性能。”

副手抬起眼睛,询问地望着雷福德。雷福德向他竖大拇指,然后匆忙赶回去看电视。

巴克一边看着电视,一边作着祷告。其他摄制组成员也都围坐在监视器前。平日间机房内的闲聊没有了,他们全都被屏幕上的拉比吸引住了。为了抑制内心的惊奇,巴克掏出钢笔和笔记本,飞快地做着笔记。要赶上拉比的速度几乎是不可能的,他在滔滔不绝地讲解着一条又一条预言。

“对于犹太人来说,弥赛亚并非仅仅是一些预言而已。”本—朱达说,“多少个世纪以来,我们犹太人寻找他,盼望他,并为他而祈祷;然而如今,我们已经停止了对于经文中有关弥赛亚的特征的研究,转而求助其他。也就是说,我们在寻求为我们昭雪冤屈、带来和平与正义的政治领导人。”

钱姆·罗森茨韦格走向卡帕斯亚,在他的背上拍了一下,又转过身去望着每一个人。然而这时,几乎所有的人都把注意力转到钱姆,包括卡帕斯亚。

“有些人相信,弥赛亚会将人类世界恢复到所罗门的全盛时代。”本—朱达拉比继续说,“另一些人则认为,弥赛亚将使我们人类焕然一新,在我们这个星球上开创一个从未有过的王国。然而这些预言将告诉我们弥赛亚将要做什么。让我们在余下的时间里来检查一下这些预言。”

“根据《弥迦书》中的预言,弥赛亚必须出生于伯利恒。”拉比翻开面前的笔记,读到:“伯利恒的以法他阿,你在犹太诸城中为小,将来必有一位从你那里出来,在以色列作掌权的。他的根源从亘古、从太初就有。”

钱姆·罗森茨韦格不安地来回走动着,他是飞机上惟一没有安静下来的人。雷福德感到,这位老人自己愚弄了自己,而且固执己见。

“尼古拉,”他开口问道,“你出生在伯利恒,后来才迁到克卢日的,对吧?哈!”

其他人都注意他静下来。卡帕斯亚靠坐在椅背上,似乎有所领悟。“我知道这个要得出的结论!他说,你没看出来吗?真是再明显不过了。”

我知道,雷福德想。比卡帕斯亚知道得还清楚。

“他是在宣布,他自己就是弥赛亚!”卡帕斯亚高声道。

“啊!”钱姆说,“你是在说我的一位好友。他决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一位乘务员侧过身低声说:“你的电话,秘书长。”

“谁来的?”

“你的一位助手从纽约打来的。”

“哪一位。”

“德拉姆小姐。”

“做个电话记录。”

卡帕斯亚又把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本—朱达拉比继续说:“如果我有更多的时间,我还要从希伯来文《圣经》中引用数十条预言来证明弥赛亚的身份。在讲话结束时,我留下电话号码,你们可以订购我的研究著作。这部著作会使你确信,我们完全可以肯定地说,能够成为我们的弥赛亚的只有一人。

“我要说,三年来,我深入地研究了摩西的律法和预言,这是我一生中进行的最有价值的研究。我广泛地阅读了史书和其他一些宗教典籍,包括非犹太教的《新约》,梳理了每一个词语,看看是否有一位符合弥赛亚的身份,是否曾有一个人出生在伯利恒,他的母亲是一位童贞女,他是大卫王的后裔,而他的血统可以上溯至我们的祖先亚伯拉罕;他曾被带到埃及,后被召回加利利传教;他曾有一位先行者,他受到上帝选民的厌弃,被人以三十块钱出卖掉,受刑而死,死后与富人葬在一起,最后从死亡中复活了呢?根据以色列最伟大的先知之一但以理的预言,耶路撒冷城‘在艰难的时候’重新建造起来,下距弥赛亚代民受死整整四百八十三年。”

本—朱达博士两眼直视着镜头。“耶路撒冷的城墙重建四百八十三年之后,拿撒勒的耶稣为以色列民族献出了自己。他是骑着驴来到耶路撒冷的,正如《撒迦利亚书》中预言的那样:‘锡安的民哪,应当大大喜乐;耶路撒冷的民哪,应当欢呼。看哪,你的王来到你这里。他是公义的,并且施行拯救,谦谦和和的骑着驴,就是骑着驴的驹子。’”

在演员休息室,巴克从沙发上立起身,目不转睛盯着监视器。摄制组的其他人也都聚拢到电视机前,但巴克已经激动得难以自抑,他大声喊道:“是的,说下去,齐翁!阿门!”巴克听到大厅里不断传来电话铃声,而拉比还没有给出自己的电话号码。

“耶稣基督就是弥赛亚!”拉比作出结论说,“没有其他的选择。我只能得出这个结论,但我又害怕照着它去做,而现在已经太晚了。耶稣已经来过了,将他的会众提往天国,正如他曾经所说的那样。我没能随他们一同升天,因为我摇摆了。但是从此以后,我就将他视为我的救世主。他在七年之后还会再来!要准备好!”

突然,演播室充满了骚乱声。正统派的拉比们和愤怒的以色列人把门敲得“砰砰”直响;技师们在等待着切断电路的信号。

“如果你们要获得更多的消息,这里是我的电话号码。”拉比说,“如果他们不打字幕,我来给你读!”他读了;与此同时,导演发出关闭镜头的指令。“玛利亚的儿子耶稣,就是耶和华涂膏的那一位!”拉比迅速地喊道,“耶稣就是弥赛亚!”然而,屏幕上一片空白。

本—朱达拉比收拾起笔记,用目光急切地寻找着巴克。

“兄弟,我在这儿!”巴克说着,冲进了演播室。“车子在哪儿?”

“藏在后门,我的司机还不知为什么要藏起来!”

电视台的经理们冲进演播室。“等等!观众要见你!”

拉比有些犹豫。他望了望巴克,“如果他们向我要耶稣怎么办?”

“他们可以打电话!”巴克说,“我带你冲出去。”

他们从后门冲出去,奔到电视台的内部职工停车场。但拉比的车子并不在那儿。忽然,马路对面,拉比的司机跳下车子,一边向他们招手,一边喊着什么。巴克和拉比迅速朝他奔过去。

“这有点儿叫人扫兴。”尼古拉·卡帕斯亚归结说,“我倒希望他宣布说,他就是弥赛亚。他的结论实在是老掉牙的了。许多人都相信这个神话。现在,一位知名的希伯来拉比也改宗了。这可是个大新闻。”

的确如此,雷福德想。他转身进了驾驶舱,准备着陆。

第十七章乱世良缘

在齐翁·本—朱达的面积不大的家里,他的妻子热泪盈眶地拥抱着他;巴克不免感到有些尴尬。然后,妻子带着孩子坐到另一间屋里,抽泣着说:“我支持你,齐翁。可是,咱们的日子毁了!”

十八个月之后。

芝加哥,天气酷寒。雷福德·斯蒂尔从壁橱内取出风雪大衣。他讨厌穿着它去机场,但是,从家门去到车库,到机场后从车库走到候机楼,他不得不穿着它。一年多以来,每次去上班前,他都要在穿衣镜前将身上的制服收拾妥当。他要穿上“世界共同体一号”的机长服,一套海军服底色、镶着金质领章、金衣扣的制服。说实话,这套服装要不是如此强烈地提示他是在为那个恶魔服务,正是颇有几分气派的,尽管稍许显得古板些。

他在纽约上班,但仍旧住在芝加哥,紧张的生活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印记。“我真有些替你担心,爸爸。”切丽不止一次这样说。她甚至提出跟他一起去纽约,尤其是巴克数日前回到纽约之后。雷福德知道,切丽和巴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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