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你的话刺伤了我!一百年来,我们从未像现在这样接近世界和平!我的谦卑的提议得到如此众多的人的响应,以至于使我们相信,我们几乎要开创一个世界大同的社会了!相信我!站在我的一边!加入我的队伍!你可以实现你的一切理想!你不为金钱所动吗?那好,我也一样。让我给你提供一笔资金,让你再也用不着替金钱担忧。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职务,一家出版社,一批人马,一幢办公大楼,甚至还有一处别墅。你可以干一切你想干的事,而且可以住在芝加哥。
卡帕斯亚停顿了一下,正像他前面做的那样,等待巴克去咬钩。
“我不得不听命了。”
“请等一等,巴克。”卡帕斯亚说,他揿了蜂鸣器。他这次显然使用了另一种信号,因为,巴克没有听到哈蒂在内线电话中的答话,却听她身后的门中走进来。他转过身同她打了声招呼,她朝他挤了挤眼睛。
“哈蒂小姐,”卡帕斯亚说,“请你通知一下罗森茨韦格博士、史蒂夫先生和菲茨休总统,我要比原订计划晚一点儿。估计在这里还要花十分钟,与钱姆和史蒂夫谈十分钟,然后,我们在五点钟启程飞往华盛顿。”
“好的,先生。”
雷福德在奥黑尔机场停下车子,急匆匆地穿过来廊,到达地下控制中心厄尔·哈利戴的办公室。厄尔担任过他的机长许多年,后来,从优秀的年轻飞行员,雷福德成长为一名经验丰富的佼佼者。雷福德感到庆幸的是,他如今已经达到了可以用简洁的方式与厄尔谈话的地位了,用不着官样的客套,直奔主题。
厄尔正等在办公室的门外,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雷福德就出现了。
“你好!”厄尔招呼道,“进来吧。”
“你好。”雷福德答了一句,将他的帽子掖在腋下,坐下来。
厄尔坐在他那凌乱不堪的办公室内另一张椅子上。“咱们遇到了麻烦。”他开口道。
“谢谢你替我压下那件事。”雷福德说,“是不是爱德华兹写材料检举我了,由于我——你们怎么说着——劝诱他人改变宗教信仰?”
“这只是问题的一部分。如果不是为了这个,我就会给你拿出一些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
“哪一类的呢?”
“首先,你要告诉我,我是不是没有弄懂你的意思。当我第一次找你谈在工作中谈论信仰的问题时,你说,你要认真考虑。我说,只要你能保证丢掉那套玩意儿,我就替你压下爱德华兹的检举材料,对吧!”
“对!”
“好啦,你答应今天去达拉斯参加考试,是不是我就不能认为你在继续兜售你的那一套?”
“当然不会。我想,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的考试结果如何?”
“我已经知道你是怎么干的了,雷!”厄尔厉声说,“现在,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口里在说你去那儿是要参加757的考试,而实际上你根本无意于丢掉你的那套玩意儿?”
“我没有说过。”
“那你说说看,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雷!你别想跟我耍花招,我可不吃这一套。什么教会啦,升天啦。你对我谈得够多了,而我一直对你表现得很有礼貌。对吧?”
“你真是太礼貌了。”
“可是,我是作为朋友听你谈论这些玩意儿的,正像我向你夸耀我的孩子时,你也听我讲一样。对吗?”
“我可没向你夸耀什么。”
“当然没有,但是你非常激动。你找到了某种能够给你安慰,帮助你解释亲人失踪的东西。我说,很好,不管是什么,只要能让你的船漂浮着就好。我开始看到你去教堂,读那本《圣经》,等等。我告诉你,我但愿能够把这些看作私事,并希望你能搁开些。”
“我这样做了,虽然我仍在为你祈祷。”
“嘿,谢谢。我还告诉你对工作上点儿心。可是不,你仍旧对这些玩意儿感到新鲜,被这种新鲜劲儿弄得兴奋不已,好像一个刚刚找到发财门道的家伙。那你到底要干什么?在这么多人中,你又开始向爱德华兹兜售你的玩意儿。他是个大有希望的人,雷,这儿的高层人物都很赏识他。”
“我也很喜欢他,这就是我为什么替他的前途担心的原因。”
“是的,对极了。但是他说得很清楚,他不想听你的那套玩意儿,正像我一样。现在你已经放过我了,那为什么不能放过他呢?”
“我想,我已经不去打扰他了。”
“你以为你这样做了。”厄尔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翻到其中的一页。“那你是否不记得你对他谈过什么啦?我可以给你读一读:‘我不在乎你怎么看我。’是你说的吧?”
“这有点儿断章取义,不过,我不否认这句话的基本含义。我要说的是——”
“我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雷,不是吗?因为你也对我这么说过!我告诉过你,我不希望看到你成为狂热的宗教分子中的一员。那些人自以为比别人高明,一心想着得救。你说,你真替我担心,你的情意我领了,可我说你差不多要失去我对你的尊重了。”
“我说,我不在乎。”。
“好啦,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多叫我伤心?”
“厄尔,当我冒着失去你的友谊的危险,去为你的永恒的灵魂担心,怎么会叫你伤心呢?我对尼克说的也是这个意思,人们对我怎么看并不重要。当然,我还是有些在乎的。没有人喜欢让人看成一个傻瓜。但是仅仅由于担心你会怎么看我,就不对你讲我认为重要的事情,这又算什么朋友呢?”
厄尔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重又盯着桌上的材料看。“你还争辩说,尼克对你的话断章取义,可是,你对他讲的每一句话都写在这份报告中了。”
“是吗?”
“是的。”
雷福德扬起头。“那么,你是怎么看的?他听到了我讲过的话,明白了这些话的观点吗?”
“他当然不会去同意你的观点。怎么可能会同意呢?”厄尔合上材料,“啪”的一声丢在桌面上。
“厄尔,在失踪事件之前,我的情况和你、尼克完全一样,我——”
“我已经听你说过这些了。”
“我只想说,我理解你现在的处境。当时,我认为我的妻子已经变成了一名宗教狂,我几乎因此而疏远了她。”
“你已经说过了!”
“但是,我现在的观点是,她的确已经成了一名宗教狂。她是对的!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雷福德,如果你打算布道的话,为什么不撂下飞行的行当去当个牧师呢?”
“你想炒我的鱿鱼?”
“我希望别走到这一步。”
“你是要我向尼克道歉,告诉他我不该逼得他太紧,但我的本意是好的?”
“问题要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那天,你不是这样说的吗?”
“是的,我已经把底牌亮给你了。我没有把这份材料抄送给人事部门或我的上级。我告诉尼克,我不打算那么办。我说,我留下这份材料,作为我对下级的私人永久性档案的一部分。”
“也就是说,什么也不算。”
“当然,你我都明白这一点,尼克也不是笨蛋。不过,他似乎已经满意了。我原来为你答应去达拉斯应试,这表明你已听从我的劝告,咱们两个都会因此而摆脱困境。”
雷福德点点头。“我也打算采取更审慎的态度,努力不使你由于替我辩护而陷入困境。”
“我倒不在乎替你辩护,你是值得我这么做的。可是你又旧病复发,今天早上又和我耍了花招。你到底是怎样想的。”
雷福德缩回身子,靠在椅背上。他将帽子放到桌子上,伸出两手,掌心向上。“今天早上,你在说什么?我觉我做得很好,的确完美无缺。我通过了吗?”
厄尔向前探着身子,皱起眉头说:“今天早上,你没有对你的考官搞那一套,就像你对我,对尼克以及近几个星期以来与你一同工作的所有的大副干的那样吗?”
“你的意思是说,同他谈论失踪的事情吗?”
“是的!”
“没有!事实上,我倒因此而感到有点儿内疚。我几乎没有和他说话。他过于严肃,只一本正经地告诉我他是干什么的和不是干什么的。”
“你没有向他布道吗?”
雷福德摇摇头,他极力回忆这天早上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看看哪些可能导致误解。“没有。我没有收起我的《圣经》。我通常把它放在飞行包里,不过,我刚见到考官时没收起来,因为在车上我一直在读。嘿,你不认为这些抱怨的话来自那位汽车司机吗?他见到我在读书,问我那是什么,我们还讨论了发生的失踪事件。”
“你一贯都是这么干的。”
雷福德点点头。“可是,我并没有从他那里听到任何反对意见啊!”
“我也没提过反对意见。不过,这些抱怨的话来自于你的考官。”
“这我就不明白了。”雷福德说,“你是信任我的,对吧,厄尔?”
“我希望如此。”厄尔说,“别那么看着我。我认为,咱们是多年的朋友,我从未认为你会对我撒谎。还记得那一次吗,你主动要求停飞了,因为你认为不会出航了,于是就去喝了几杯。”
“我甚至还给另一位飞行员付了款。”
“我知道。但是。这次你让我怎么想呢,雷?你说你没有同那个家伙争辩。我倒想相信你。但是,你对我、对尼克。对其他人都干过这种事。我不得不认为,今天早上你也干了。”
“好吧,我可以去见见那个家伙。”雷福德无可奈何地说,
“不,你用不着去。”
“我不能和诬告我的人对质吗?厄尔,我没有对他谈过一句有关上帝的话。我倒希望我真的谈了,尤其是眼下我竟要为此蒙不白之冤。我要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一定是一场误会,也许是从司机那里听来的二手消息。可是,正如我说的,我并没有感到司机的不满呀。虽说如此,他一定向考官说了什么,否则考官怎么会想到我谈论过呢,除非是《圣经》叫他起了疑心?”
“我没法想象一个班车司机会有机会与考官接触。为什么会有这种接触。雷?”
“我也弄不清,厄尔。如果我真的惹了麻烦,我不敢肯定我是否会因此道歉,但是如果我没做,我肯定不会道歉的。”
巴克记得,罗森茨韦格提起过,总统曾提议到纽约来会见卡帕斯亚,但出于莫大的谦卑,卡帕斯亚坚持要在华盛顿会见。眼下,卡帕斯亚只是偶尔向他的私人助手提起此事,还是计划这么做的?他是故意要让每一个人都知道在哪儿才能找到他吗。
几分钟之后,哈蒂敲门进来。
“秘书长先生,”她说,“菲茨休总统派空军一号来接您。”
“噢,告诉他,不必如此。”卡帕斯亚说。
“先生,总统说飞机已经起飞,这样您可以在方便的时候起程。当您上路的时候,飞行员就会与白宫联系。”
“谢谢你,哈蒂小姐。”卡帕斯亚说着,他又转向巴克。“多好的人!你见过他吧?”
巴克点点头。“我为周刊采访的第一位年度新闻人物。”
“这是他第一次还是第二次上周刊?”
“第二次。”巴克对于这个人的百科全书式的记忆再次感到吃惊。周刊这一年度的新闻人物是谁,难道还有什么疑问吗?对于巴克来说,这项任务并不那么有趣。
厄尔紧张地改变了话题。“好啦,让我来告诉你,这件事发生的时间真是再糟糕不过了。新的空军一号预计下个星期开始服役,正是757。”
第六章上司的压力
雷福德不禁感到有些困惑。哈蒂·德拉姆的便条仍在他的衣兜里,上面说的就是这件事。雷福德在椅子上变换了一下姿势,看着他的上司的脸说:“是的,我听说了。”他又把目光避开了。“在美国,有谁没听说过这架新飞机呢?我倒不反对见识一番,人们说,那上面应有尽有。”
“肯定,这是最好的飞机。”厄尔说,“技术、通讯、安全和一切供应,都是最先进的。”
“你是今天第二个向我提起这架飞机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白宫已经同我们的高层人物接触过了。似乎是他们认为,他们原有的飞行员该退休了。他们让我们推荐一名新的飞行员。达拉斯的官员拟定了一个名单,包括六位资深的飞行员。你的名字也在上面,于是我就得到了消息。”
“没有兴趣。”
“别这么快就下结论!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谁不想为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驾驶这样一架最先进的飞机,一架各种设施一应俱全的飞机呢?或许,如今他只是全世界上第二位有权势的人——既然我们有了联合国的卡帕斯亚。”
“的确。那样的话,我就要搬到华盛顿去住。”
“这儿有什么拴住你呢?切丽打算回学校吗?”
“不。”
“那么,她也可以搬去。她有职业吗?”
“她正在找。”
“那就让她到华盛顿去找好啦。这份工作可比你现在的薪水高一倍,而你现在已经是泛美航空公司百分之五的高薪阶层中的一员了。”
“金钱对我没有多大吸引力。”雷福德说。
“什么话!”厄尔高声说,“这种新型号还在传说中的时候,是谁首先打电话给我的?”
“现在已经大不一样了,厄尔。你也明白这是为什么?”
“是的,别再宣讲你的教义了。可是,雷,你的收入会大大改观,你可以住大一些、好一些的房子,生活圈子也会变化——”
“我的生活圈子在芝加哥。还有,我的教堂。”
“雷,薪水——”
“我不在乎钱的问题。知道吗,现在只有我和切丽。”
“对不起。”
“如果有什么要考虑,那就是我们该减薪。我们的房间多得用不了,我挣的钱肯定开销不完。”
“那就给自己提出一个挑战!不要照常规的路子去走,从大副升到飞行驾驶员。你会飞遍全世界各地,每次去一个地方。这是一种成就,雷。”
“你说了,名单上还有其他五个人。”
“是的,而且他们个个都是好样的。但是如果我去替你游说,你就能得到这个职位。问题是我的活页夹中有尼克·爱德华兹的检举材料,我不能这么做。”
“你说过,它只是在你的档案资料中。”
“是的,可今天早上的事又弄得一团糟,我不能再冒险压住不报了。如果我帮你谋到了白宫的职位,而那个考官却提出了抗议,怎么办呢?一旦事情闹出来,爱德华兹听到消息,又会跑出来做证。你的职位丢掉不说,我还会由于压下检举材料和替你吹捧,被人看作傻瓜。事情只能如此收场。”
“看来,事情无论如何也没指望了。”雷福德说,“我也不用去争了。”
厄尔站了起来。“雷福德,”他说,“冷静下来听我说。你要把思路打开一点儿。我来告诉你我听到了什么,此后,再给我一个说服你的机会。”
雷福德想要开口争辩,但厄尔打断了他。
“听清我说!我不能替你做出什么决定,我也不想那么干。但是你要让我把话说完。甚至,即使我不同意你对失踪事件所持的观点,我仍然为你在宗教中找到某种安慰而感到高兴。”
“这不是——”
“雷,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经听你说过了,我完全知道你的意思。对你来说,这不是宗教,这是耶稣基督。我说的对吗,或者我是别的什么意思?我很钦佩你将你的全部身心都投入到里面去了。你是虔诚的。我不怀疑你。但是,你不能蔑视一个有成百上千的飞行员都在梦寐以求的职位。坦率地说,我甚至不知道你是否有必要搬家。你看,总统在星期天前不经常外出,肯定还不如你现在飞星期天的航班多。”
“由于资历的关系,我现在几乎不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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