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长刀的刀锋之宽阔,已经能够波及两岸营寨绝大部分区域了。
前呼啸而来的大水,士兵们方才如梦初醒:“大水了!!快跑啊!”
许多人跳下营栅向着最近的高处——营帐所在地跑去,那里是各自营寨里地势最高的地点,选址时就考虑到水的问题,无论是水攻还是暴雨导致河水暴涨,那里都不太容易被淹到。
士兵们连滚带爬,冲向自己刚跑出来的营帐所在高地,那里是唯一能保护自己躲过一劫的地方,早知如此,刚才就。。。就。。。
等等!莫非刚才的袭击,是有人故意做的?是引他们从高地上下来守栅的?
能想通其中关键的没几个人,大家拼了命要往营帐那里跑,可大多数人已经不可能跑到,因为大水已经到了。
巨大的轰鸣声中,溢满两岸的大水呼啸向前平推,将面前阻挡的一切物体冲走,坚不可摧的陈军营寨,除了高处之外全被大水吞没。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靛蓝突击者()
忽如其来的大水,冲垮了一切能冲垮的东西,横跨河面的浮桥已经没了踪影,而戒备森严的营寨,包括外围的壕沟鹿角,营内各种望楼等建筑,在大水面前不堪一击。.ΩM
十分坚固的营栅,如同树叶被强风卷起般,消失于波涛之中,站在营栅上的士兵亦未能幸免。
他们被激流带入水中沉沉浮浮,有人被旋涡拉到水面下便没了踪迹,有的人随波逐流,挣扎之际不停撞到各种杂物上,最后失去知觉沉入水中。
横浦水两岸陈军营寨,瞬间消失在大水之中,只有各自最高点的土坡上,聚集着死里逃生的将士,他们惊恐的水呼啸而过却无能为力。
水位不断上涨,逼得人们不停后退,有外围的人滑入水中,嚎叫着“救命”,有的被人拉住,有的被水冲走。
刚才还在身边的同袍,已经消失在黄汤般的大水之中,涌的水流,救人之心都消失得无影无终。
待得水位不再上涨而是缓慢回落,有人跌坐在地上不知所措,更多的人在寒风中瑟瑟抖,眼前生的一幕如同噩梦他们难以接受已经生的事实。
怎么会这样?怎么上游就大水了?
是不是上游地区昨晚下大雨导致山洪暴?还是有人在上游筑坝拦水,随后来个水攻?
那怎么可能?这几日都没下雨,昨日横浦水还好端端的!
无论可不可能,事情已经生,大水摧毁了一切,除了土丘上的幸存者,其他人都被冲走生死未卜,也不知过了多久听,水位明显下降,与此同时横浦水上游传来角声。
举目望去,横浦水上出现许多竹筏,每个竹筏上都有人,拿着盾牌弓箭,还有棹手奋力划水,借着水流气势汹汹向幸存者们冲来。
“周军,是周军!”
陈兵惊恐的呼喊着,纷纷寻找身边趁手的武器,可方才慌乱之下,许多人连滚带爬逃命时把弓都扔了,箭壶倒是在身上,可没了弓根本无法杀敌。
竹筏的前进度很快,逼近幸存者盘踞的土丘时,竹筏上弓箭手乱箭齐,然后另一部分人试过了水深之后,径直跳下竹筏,涉水向土丘逼近。
他们之中许多人都是披头散没有戴兜鍪,身着环锁铠外着罩衣,脸上用靛蓝染料涂了几道纹路,狰狞异常,如同祸害人间的山中恶鬼般,怪叫着向前跑。
一手拿着盾牌,一手拿着短矛,逼近到三十步左右距离,每个人都将短矛奋力向前投掷,二尺长的短矛划出一道道优美的曲线,落在土丘上激起朵朵血花。
二十步距离,第二轮投掷,十五步距离,第三轮投掷,连续三轮投掷下来让陈兵伤亡惨重,有人去拔阵亡同伴身上的短矛要作为武器,现这短矛竟然断成两截:
竹制矛杆和铁制矛头居然一拔就断开了!
“杀!!!”
逼近土丘的这些靛蓝面庞突击者,忽然咆哮一声,将最后一根短矛向前奋力投掷,随后拔出腰间的长柄斧,向着陈军将士冲去。
斧头很好用,尤其是在山里‘办事’时,可以伐木劈柴也可以砍人,方便得很,找准脑袋一斧头下去,连盾牌和头颅都能一起劈开。
斧头不像刀那样娇气,砍人砍多了刀刃会卷所以要经常磨,而斧头就很省事,所以捕奴队上上下下都喜欢用长柄斧做武器。
一面盾牌,一领环锁铠,三到四根特制的投矛,一把长柄斧,以及一把匕,这就是捕奴队的经典装备,当然,还有战前拿来抹脸的靛蓝染料。
常年的山地林间作战捕奴队队员们身手很好,走起山路来如履平地,而接连不断的杀人放火抢女人抢钱粮,已经让他们如同吃过人的野兽般疯狂,每逢战斗便开始兴奋而不是畏缩。
大家都是烂命一条,只有杀敌立功才能分到女人,才能有许多钱帛可以花,才能好酒好肉一醉方休,只有杀人,才能让自己的日子好起来!
一块石头迎面飞来,田六虎用盾牌挡开,随即将盾牌向前一甩,弄得那名陈兵侧身躲过,而他则握紧长柄斧奋力一劈。
噗嗤一声,红白之物溅了他一脸,熟悉的血腥味透鼻入脑田六虎亢奋起来,如同一头猛虎,挥舞着长柄斧冲入陈兵群中大开杀戒。
能成为少寨主,以后继承寨主之位,田六虎靠的可不是长得好不是嘴巴能说,从几个兄弟里面脱颖而出,他靠的是脑子,还有能打。
燃烧的山寨,哭喊的妇孺,遍地的尸体,那是失败者的写照,而他田六虎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要努力做胜利者,要做西阳王麾下的靛蓝突击者!
“不投降者杀!!”
。。。。。。
数百骑兵向着乌迳方向疾驰,后面跟着快步小跑的步兵,眼见着乌迳寨已经从原本的位置上消失,领兵增援的大都督王猛心急如焚。
今天清晨,身在大庾岭南麓横浦水畔大营的王猛,忽然被依稀可闻的轰鸣声惊醒,披了衣服冲出帐外爬上望楼,果然现横浦水上游出事了。
地平线上白茫茫一片,似乎有一堵墙从上游向下游快移动,王猛见多识广,当即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好:水攻,还是出现了。
沿河扎寨,要防范水淹和水攻,前者是天灾,后者是**,王猛带兵多年知道其中利害关系,所以横浦水畔大营,与横浦水有一段距离,并且是在地势较高处,很难被水淹或者水攻。
而上游的乌迳寨,因为地势和防御的缘故,就在横浦水两岸扎寨,一旦连日大雨很容易被水淹,或者上游有人筑坝拦水,就容易被水攻。
但这都很好防范,如今是冬季,即便下雨也不可能如夏秋季节般连绵十天半月,乌迳附近河水历年水位为官军熟知,所以扎营地都特地选择较高位置,不怕大雨引山洪淹了营地。
但还的提防水攻,所以王猛特地派部将王仲宣到乌迳寨上游,也就是在九渡一带扎营,以作为乌迳寨的耳目。
结果如今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天没有下暴雨而上游忽然大水,说明有人在上游筑坝蓄水,对下游进行水攻,这些人是谁?
还能有谁,是周军!
大水呼啸而来,从横浦水大寨旁擦过,王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知道上游乌迳不妙,交代好诸般事务之后,他亲率一千骑兵和一千步兵增援乌迳寨,只有亲眼场,他才能安心。
原本还心存侥幸,认为乌迳寨能顶过大水,可如今远远原址已经被夷为平地,不要说高耸的望楼没了踪影,就连营帐都没剩多少。
横浦水河道不窄,想要短时间筑坝蓄水可不容易,周军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肯定是王仲宣叛变了!引着周军偷袭!
想到这里,王猛不由得心中生恨,若不是手上可用之人太少,他也不会让王仲宣前出九渡作为前方哨探,如今被周军这么一折腾,恐怕大庾岭堵不住了。
“大都督!前方有敌军骑兵!”
王猛闻言抬头一见前方土丘上现出上百骑兵身影,所打旗是周军无异。
“好手笔,连战马都运过来了!”王猛冷笑一声,率领骑兵迎上前去,“区区百骑,也想螳臂当车!”
土丘上,慕容三藏驰而来的陈军骑兵,慢慢抬起右手,水攻的效果很好,协同作战的那些奇怪山蛮兵表现也不错,所以接下来该他一锤定音了。
“本将,来到山南后听说过一个笑话!”
见着主将话,身边骑兵侧耳倾听。
“这个笑话很好笑,呵呵,据说,南朝有骑兵!”
“哈哈哈哈哈哈!”
周军骑兵们大笑起来,慕容三藏收起笑容,将举起的右手握拳随后一挥:“儿郎们陈军见识见识,什么是骑兵!!!”巨臀妖艳女星曝大尺度床照"!
第一百六十三章 楼船将军下横浦()
元日,正月初一,一个喜庆的日子,对于普天下的百姓来说,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庆贺新年的到来,而对于麦铁杖来说,更是要好好庆贺一番。..
走在始兴城里,悉的街景,听着熟悉的家乡话,麦铁杖觉得十分高兴,当然更高兴的是,周军入城之后果然纪律严明,没有烧杀抢掠来个三日不封刀什么的。
他是始兴人,但不是生在城里,麦氏族人聚居在乡下所以不会被战火波及,但是他少年时跟着伙伴到城里讨生活,入伙当了强盗后也时常来城里转转,所以始兴城算是半个故乡。
做强盗当然不好,所以如今励志建功立业光耀门楣的麦铁杖,能让始兴这半个家乡免遭兵灾,心中颇为高兴,也不枉费他作为周军使者入城劝降,冒险走上一遭。
“哎哟我说老麦,你这地主不请大家伙喝些酒,哪里像话嘛!”军主李石磨嚷嚷着,一旁的士兵也不停起哄:“请酒酒!”
麦铁杖闻言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我囊中羞涩,改日,改日回到西阳,定然请大家喝酒!”
“西阳?天晓得何时回西阳,我说这岭南好风光,不如到了广州,你做个东大家好吃好喝一顿,好歹知道岭南美食是什么味道不是?”
一群人正议论得热闹,巡街的统军刘波儿转到这处街口,见着场面热火朝天,一本正经的喝道:“一个个满面红光的,是不是喝酒了?执勤期间不许喝酒!!”
“统军!我们可没喝酒,不信闻闻。”
“一嘴巴臭气,谁闻谁倒霉!”刘波儿捏着鼻子,上躲躲闪闪的行人,正色道:“别将有令,不得扰民,你们聊天归聊天,不要高声喧哗,免得百姓以为你们在商量着祸害哪家小娘子!”
“统军,我们哪里像坏人?大过年的在街上巡逻,总不能说再打坏主意吧?”
“老李,管好你们军的兵,尤其是你,不要对着百姓笑,不然就像什么什么洞主,专门祸害百姓的那种。。。”
众人闻言暗笑不已,李石磨一摊手,领着卫兵到别处查岗去了,避免部下不守军纪,入城驻扎的虎林军,军主们都要时不时到自己所辖范围巡视,防的就是有将士祸害百姓。
“老麦,城里百姓情绪如何?”
听得刘波儿问,麦铁杖如实回答:“总不能说欢天喜地箪食壶浆,可大军昨日入城后便秋毫无犯,百姓好歹放心一些。”
“我军没人懂这里的方言,你再找几个可靠的当地人,给大家帮忙当通事,不然闹出误会可不好,大王虽然身在豫章,但对官军军纪还是很,我们虎林军可不能触犯军法。”
“明白,只是城里的百姓不知道官军能待多久,若出来帮做事,日后官军撤了,陈军又来了,就怕被清算。”
“无妨,曲江差不多完蛋了,待得捷报传来,百姓们定然相信这始兴,从此之后就是大周治下了!”
始兴城头,仪同谢两斗正在巡城,作为行军总管杨济的部下,他原本隶属于军府,只是临时编入的岭南道行军,他和部分将领隶属行军总管杨济麾下,不过这没什么,因为大家本就是同袍。
“谢仪同!”
哨兵们向谢两斗行礼,他们都是虎林军的士兵,虽然名义上和谢两斗这些岭南道行军将士互不隶属,但实际上还是有关联的。
“如何,昨日喝了几坛酒?”
“哪里,军纪严,今日要放哨的,每人只能喝。。。”
“三碗酒!”谢两斗把军纪说了出来,作为虎林军出身的老兵,他当然对虎林军的军纪再熟悉不过,前一个个后辈,他不由得感慨万千。
八年,谢两斗从一个吃不饱饭的无地农民,变成如今的仪同将军谢两斗,是虎林军改变了他和许多人的命运,而现在,也在改变着年轻士兵的命运。
个脸上带伤的士兵,他问道:“我记得你,你叫张定和,是今年。。。呃,如今是新年,你是去年的新兵,对吧?”
“是的,将军。”
“先登,你很有胆识,我可是清二楚,勇敢没有错,但不要太莽撞了。”
“多谢将军提醒。”
张定和行礼后答道,数日前突破大庾岭陈军营寨时,他第一个翻过营栅,连续砍倒三个陈兵后,差点被敌军长矛捅中面部。
亏得同袍一把将他扯开,躲开了致命一击却伤了面颊,所幸伤口不深,不会留下疤痕。
“官军虽然拿下了始兴,但大家不能大意,要提防当地酋帅浑水摸鱼,尤其是晚上,不要被人摸到身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将军!”
虎林军是西阳王宇文温的募兵,其实就是类似部曲的私兵,按说官军将领没资格管,不过虎林军的年轻士兵们,都知道许多官军将领是他们的前辈,所以相互间气氛融洽。
大家都有渊源,也正是这个缘故,行军总管杨济作为先锋突破大庾岭,西阳王特地派出虎林军随行,还下令行军总管慕容三藏一同南下。
两个行军总管,相互之间平级,而西阳王以杨济为正,慕容三藏为副,又以虎林军为辅,听从杨济调遣,如此安排,就是要让杨济率精锐在大庾岭以南站稳脚跟,顺便让大家有机会立军功。
去年新入伍的新兵麦铁杖是始兴人,又做过拦路抢劫的强盗,对这一带地形再熟悉不过,所以在详细了解了地形之后,杨济定下了一系列计策,最后大败陈军突破大庾岭,进驻始兴城。
正谈话间,城外传来角声,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城郊横浦水上,木船满载着士兵顺流而下。
“临时赶工的这些船只,到底行不行啊?”
“有什么不行的?我跟你们说,那日我们在横浦水畔,用数万个布袋装砂石筑坝,当天傍晚就蓄水成功,然后凌晨时便放水淹了下游,这些船,只要撑到下游曲江就行了。”
官军即将对横浦水下游的东衡州州治曲江动进攻,只要将其攻克,那么岭南陈军就回天无力了,待得岭南道行军主力翻过大庾岭,在曲江乘船顺流而下,拿下广州如探囊取物。
张定和扶着墙头,铺江上的船队,不由得想起当年读书时知道的一件事。
西汉元鼎五年,汉军讨伐南越国,其中一路,以主爵都尉杨仆为楼船将军,出豫章,溯江而上抵达大庾岭,大军徒步翻山之后抵达如今的九渡一带。
杨仆在九渡地区扎寨造船,于冬季时,全军乘坐数百楼船,沿着横浦水一路顺流而下进攻南越。
而数百年后的今天,周军依着相同的路线,即将乘船沿着横浦水一路顺流而下,进攻退守曲江的陈军,虽然临时赶制的船只没有高大的楼船那么雄伟,但上面的士兵,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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