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宋时,泰山太守崔辑,有庶子崔道固,被嫡兄崔攸之崔目连蔑视,毫无兄弟情义,嫡庶之别至此,出生清河崔氏的崔辑根本无法改变。
无奈的崔辑为庶子崔道固准备资费他南下建康求仕,被宗室刘骏任命为从事,后又被任命为参军事,被派往故乡青州招募兵士。
到青州后回到崔家,青州长史以下官员前来拜谒,酒宴上嫡兄们也在座,崔道固算是荣归故里,在嫡兄面前扬眉吐气。
席间一名女子和侍女一道为客人斟酒炙肉,崔道固见状大惊失色,因为那是他的生母,被崔家嫡子逼来服务客人。
生母被派出来倒酒,崔道固无法难,因为妾的地位很低,家中有酒宴时出来斟酒服务再正常不过,当家的嫡兄如此作为是过分,但还算“有理”。
他的嫡兄们之所以这么做,态度很明显:妾就是妾,妾生的儿子是庶出,你混得再有出息,一样是庶出贱人!
事已至此,崔道固只能起身接过母亲递来的酒,向客人们解释说因为家中人手不足,只能让老母出来倒酒。
客人们瞬间明白这是崔家嫡子给庶子下马威,纷纷起身拜谢崔道固生母,然而崔母也只能让崔道固来回礼,因为她是贱妾,不足以回拜满堂贵宾。
崔家嫡子们的所作所为让人觉得太过,但只是太过而不是“不对”,因为嫡庶之别,小妾的地位本来就低。
崔道固的遭遇,就是南北朝时代嫡庶之别的缩影,宇文温没有能力改变什么,如果他硬要让儿子们地位相等,那就是变相削弱嫡子的地位。
连带着就是削弱嫡妻的地位,可以被外人认为是家庭伦理崩坏,距离家宅不安也就不远了。
所以今天的事情他还能说什么?嫡子的地位要维护,但又不能忍受庶出的长子向弟弟卑躬屈膝,真要如此的话,长幼有序在哪里?
这是个问题,但又不是个问题。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嫡庶有别再正常不过,宇文温的烦恼简直是庸人自扰,可作为一个“现代人”,他绝不接受自己的儿子一生下来就分贵贱。
儿子还小,现在是没什么,但迟早是要长大的,将来怎么办?
好办!还是那个设想,多立军功,给每个儿子都挣下爵位,到时候嫡子继承家业,其他的都是某某公,自过各自的小日子,那还有什么好争的?(。)
第165章 奸商()
黄州西阳,巴口,王辩踏上西港码头地面,看着眼前繁忙的景象,他花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是黄州州治城外的港口,而不是哪个临江大城的码头。?????
王家祖辈经商,积累了许多财富,是商州拒阳郡豪强,王辩去过长安,去过洛阳,见过了繁华场面,本不该有如此幻觉,只是巴口的繁荣程度过了他的预期。
汉沔和长江中游地区的大城,是江陵、襄阳、夏口、湓口等等,何曾听说过西阳?
“王都督这边走。”
“郝别将。”
王辩骑上马,和前来迎接的别将郝大胆一起向西阳城前进,随行的族人却未同行,留在码头上和瑞兴的掌柜交谈,刚靠泊的大船上可是有许多货物要“交接”。
大都督王辩来西阳公干,王家少主王辩来西阳做买卖,两不耽误。
按着周国品级,大都督是八命,别将品级是正六命,王辩的品级比郝大胆高了三级,但他知道对方能来迎接就是天大的脸面,因为这位是黄州总管宇文温麾下将领。
年初的一场大败王辩成了宇文温的俘虏,后来他说服了自己的族人和拒阳郡守,弃暗投明回归周国,又领着周军翻越秦岭,走石堤峪袭击华州。
周军收复关中,又攻破洛州、陕州,击败隋国已成定局,将功赎罪的王辩,军职和族人没有受到影响,不仅如此,还被黄州总管宇文温看重。
看重的是他王家历年经商积累下来的人脉。
话题转变得太快,王辩一时间无法接受,身着戎装的宇文温前一刻还在和他研究商州一带地形,下一刻就开始谈合作、定商路,简直是匪夷所思。
商州没什么好的出产,丹参算是其中不错的土产,还有到处都是的核桃,宇文温看中了这个商机,要和王辩“签大单”,弄得这位王大都督摸不着头脑。
他实在不能理解,在战场上奇袭玩命的宇文温,刚打完仗杀完人就能和别人谈买卖,这位思路到底是怎么样的?
王辩从拒阳出,运着丹参、核桃来到上洛,换乘船只沿着丹水顺流而下汉水,然后在汉口入长江,货船停泊夏口,他本人换乘小船入涢口,溯着涢水到安6面见宇文温。
谈了些公事、私事,又乘船出涢口和自家货船回合,一起顺流而下到西阳,来到西阳的王辩,实际就是个谈买卖的商人。
但好歹要些脸面,所以宇文温安排别将郝大胆迎接,算是“公务接待”,入了城之后,那就是另一位来迎接了。
“王东家,里面请。”
“王掌柜,里面请。”
五味斋某雅间,王辩和瑞兴的大掌柜王越把酒言欢,虽然这年头商贾明面上的地位不怎么样,但王辩也算是商贾出身,没什么好忌讳的。
“从上洛运来的丹参,刚到西阳就销售一空,如今有了王东家的大力,鄙又多了一个财路,不知西阳布在商州销路如何?”
“西阳布价美物廉,比一般的土布好卖得多,待得关中平定,想来销量会翻上几番。”
“鄙在关中素无根基,日后还得多靠王东家相助。”
两人相互举杯致敬,随后一饮而尽,王辩家族虽然定居拒阳,但做买卖不可能只局限在山旮旯里,关中和洛州都有些门路,这正是宇文温需要的。
拒阳向北可以抵达关中华州、蒲津,向西走武关道可以到关中长安,向东沿着城外洛水过卢氏可以直达洛阳,虽然沿途山路居多,但利之所在自然是不畏艰辛。
说来说去都是生意,宇文温急需拓展商路赚钱补充巨大开支,
拒阳豪强王辩自然成了最佳合作伙伴。
酒过三巡,王越命人端上来一个用红布盖着的盘子,今日王辩到此,双方可不仅仅是喝酒那么简单,做买卖就得有做买卖的样子。
“王东家请看。”
王越将红布轻轻揭起,露出盘子里的两颗核桃,核桃外观整洁圆润,纹理深刻清晰,颜色深红看上去晶莹剔透,似乎是被人拿在手上把玩了许多年。
“这是?”
王辩看了看王越,见其点点头,他将两颗核桃拿起,放在手心细细观看,看了片刻,面露惊讶的再次望向王越。
“王掌柜,这。。。这核桃?”
“这是上次国公让人送家书时,顺便带回来的两颗核桃,正是王东家的东西。”
“这。。。”王辩再度端详起手中两颗核桃,越看越惊疑不定。
一模一样的纹路,几乎是左右难辨,可是他记得这两颗核桃原本还是有些差异的,颜色也没那么深,毕竟只是采下来不到一年的核桃。
“王东家请看,这两颗核桃外形、纹理一模一样,尖短而顿,尾紧而放,棱条宽而郑,色泽橙黄,纹路深而舒展,底部硕大厚实、平整。。。”
王辩目瞪口呆的看着王越,对方把这一对核桃的好处说得天花乱坠,不光如此,还有了个称呼,叫做“文玩核桃”。
“王东家,如此一对文玩核桃,历经数十年的把玩,你看看那包浆。。。啧啧,卖个数百贯,可不算贵吧?”
奸商啊!太暴利了!
王辩差点脱口而出,这对核桃是他应宇文温的要求,在拒阳随便找来的,那里核桃多所以没什么稀奇,这对核桃不过是纹路、形状相近罢了,当时的颜色可不是如此,还有那什么包浆。。。
包浆是什么东西?
拿着这两颗核桃,U看书(ww。uukansu。)他认真的看了几遍,还是觉得这一模一样的纹路太不可思议了,从小到大吃过那么多核桃,他可没见过纹路一模一样的。
“想必王东家也知道其中有蹊跷,这核桃,在鄙稍微加工了一下,呵呵。”
稍微加工了一下?
王辩可不这么认为,光是说这两颗核桃外壳的晶莹剔透,还有那深红的颜色,可不会是“稍微加工一下”就能弄出来的。
所以。。。即便只卖得几十贯,那都是暴利啊!
他还是嫩了些,心中所想未能遮掩住,面上些许端倪让王越看出,自然判断出这位已经无法抗拒了,王越知道宇文温要扩展商路,需要王辩这种有门路的豪强做合作伙伴。
瑞兴做买卖,从来是有钱大家一起赚,既然要用到王家的门路,那么利益输送也就在所难免。
拍了拍手,又有一人端着红布罩着的盘子走了进来,王越揭开红布,展现在王辩面前的,是一个桃核雕塑。
长不盈寸的桃核,刻而成舟,舟上人物须眉毕见,其他如篷、窗、楫、壶、炉等无不应有尽有,实在难以想象这东西是怎么刻出来的。
“王东家,此为微雕,若别处工匠来雕,怕是耗时不短,可鄙工匠有诀窍,数日之内便可雕成。”王越轻轻笑起来,“一粒桃核不值一文,些许人工也没有多少,可是这微雕所成的核舟,想必能卖上数贯。”
见着王辩看着核雕呆,王越开出丰厚的条件:“想来文玩核桃还有这核雕的销路,王东家很有信心吧?”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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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你们休想骗我!()
逛了一上午,王辩颇有收获,西阳城商机不少,这让他十分兴奋,虽然从军之后已经没怎么具体过问家族买卖,但从小耳濡目染,经商的本事和眼光还是有的。..
运来西阳的丹参还有些许核桃,都已经变换成轻飘飘的流通券,这东西他是第一次接触,虽然有些疑虑,但最后还是接受,因为他对黄州总管宇文温有信心。
大宗货物交易历来是商贾头痛的问题,双方要么以货易货,要么就得用车拉沉甸甸的铜钱或布帛,如今西阳城里的流通券,可真是帮了买卖人一个大忙。
买卖双方交易起来很方便,那么买家的购买**也就愈高涨,王辩手上的流通券转眼便花了一半。
剩下一半,他打算随身携带,走6路回拒阳路过荆州穰城时,在城内瑞兴分兑现,这样可以省不少事,待得回到家中安排好诸般事宜后,就要返回军中为国效力。
国当然是周国,王辩的军职依旧是大都督,宇文温已经安排他领着“反正”的将士协防上洛,大象二年以来的暴风骤雨即将平息,而他已安然度过。
周国重新统一江北之地,接下来大约会派兵南下平陈,统一中原之后再集中精力对付草原上的突厥,打仗的机会还很多,他还有机会建功立业。
也不知平陈时有无机会?
王辩如是想,正行走间无意瞥见前方街角有数人围作一处,似乎有人高声争论着什么,一时好奇便走了上去。
人群之中有两人正在交谈,一人衣着朴素,皮肤黝黑像是个渔民,另一人衣着讲究,面色红润,像是个有钱人,双方正在为一块石头争执着。
“流通券,面值壹千匹的流通券两张,价值两千匹精织布,折合市价至少有一千贯,你用这颗石头换,可以吃一辈子,不用去打鱼了!”
“莫要唬弄人,拿两张鬼画符的纸条就想换我的石头?”
“什么鬼画符的纸条,这是流通券,西阳城里哪家商铺不认?在城里哪都能用,买什么都行,你要是不信,我带你去柜坊兑换。”
“什么贵坊贱坊的,我不去!若是你把我带到哪个角落里抢了石头,那该怎么办!”
“谁抢你的石头,柜坊就在那边,光天化日之下,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不去,你要石头就得拿钱帛来!”
王辩,大概事情来龙去脉:这个渔民在江里打渔,偶然捞起一块奇石,拿来西阳城里出售想碰运气,结果碰上了这位有流通券没现钱的中年人。
流通券面值两千匹布,若是渔民同意那就立刻成交,有了市值接近一千贯的布,已经可以让这个渔民下半生无忧,奈何这位目不识丁,不相信两张纸能值这么多钱。
中年人有流通券,想买,渔民有石头想卖但不相信流通券,中年人不敢走开怕被别人买了,希望渔民和他一起去柜坊兑换钱帛。
渔民人生地不熟的哪里愿意跟他走,就怕到了僻静地方被人抢石头,两位就这么僵持不下。
“这石头长什么模样,值得两千匹布?”
王辩开口问,未等渔民说话,中年人急了眼:“这位郎君,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这石头可是我先要买的!”
“说什么呢!我没说石头卖给你!”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这石头我买了,你别急,我马上去换钱帛来!”
渔民很害怕这中年人的纠缠,他眼巴巴的辩说道:“郎君,这块奇石是我在江中打渔时捞上来的,你若,开个价拿走吧!”
“别!别!这位郎君你可别夺人所爱,石头我买了,老兄,你这块石头卖给我!”
两人又急起来,围观之人分做两边,各自帮着中间人和渔民说话,还有人不住叹气说若是自己有钱,就把这块奇石给买下来。
王辩争执双方,心中已经有了判断:这两个人是在演戏,合谋设局骗人钱财,周围搭话的几个人,说不定也是骗子的同伙!
他的父亲曾经说过类似的骗局:两个骗子,一个装作老实巴交之人,拿着个什么家传之宝/意外得来之宝沿街叫卖,另一个骗子装作买家要买,却恰好没那么多钱帛。
一般情况下,还会有几个同伙扮作旁观者,不停喧哗引起路人的注意。
然后一个有钱的傻瓜路过,见着这宝贝如此抢手,亏得第一个买家没带够钱帛,那么机会就轮到自己,在那些旁观者的怂恿下,急匆匆把身上值钱的东西拿出,换回那所谓的宝贝。
待得回过神来,这几人早已不知踪迹,而宝贝实际就是个赝品,值不了多少钱。
老掉牙的把戏,你们休想骗我!
想到这里,王辩心中不住冷笑,若是往日他直接掉头就走,不过现在心情很好,所以有兴致陪着这几个骗子玩,他倒要对方的演技如何。
反正自己身边也跟着随从,不怕对方恼羞成怒暴起伤人,要是真敢动手,先打断几条胳膊再说。
“这颗石头有那么奇特么?不妨拿出来给大伙”
王辩示意左右把那中年人隔开渔民将所谓的奇石拿出来心里琢磨着大约是冒充美玉或狗头金的石头,结果当他之后,不由得揉了揉眼睛。
一块两个巴掌大小的石头,遍体深棕色,因为长年被水流冲刷的缘故,整块石头光滑圆润如同扁平的鹅卵,石头正中的位置,条纹竟然形成一个篆体的“心”字。
当然不可能如同人写的一般工整,
王辩仔细石头,试探着问道:“可以用水洗一洗么?”
“洗。。。这哪里有盆和水来洗啊?”
此话有理,若是对方连洗石头的盘子都准备好了,那就假得不能再假,王辩好奇心起,将随从带着的竹水壶拿来:“老兄,可否让我洗洗这石头?”
他怀疑这石头上的纹路是用染料染上去的,那渔民迟疑片刻后,不顾中年人的呼喊,小心翼翼将石头递给了王辩。
王辩蹲下,一手托着石头,一手拿着竹水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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