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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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第3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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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邾国公府里的沼气灶不止一个,而高压锅也不止一个。

    “开工!把锅都放到沼气灶上,仔细些,按着‘操作规程’来!”

    。。。。。。

    西阳城郊外,三台河畔某工坊,其中一处小院里,全身上下护得严严实实的林有地,领着同样全身上下护得严严实实的工匠,开始进行新一轮实验。

    他们面前有一个装置,像一个放大版的高压锅,只是外边多了许多管路和配件,其中最为显眼的是高压锅下的火炉,还有锅体上的圆形表盘——气压表。

    炉火旺盛,烧得其上的大高压锅散出阵阵热气,林有地看看锅体上的气压表,里面的指针开始移动,他看了看手中的怀表,又看了看大高压锅的水位计。

    “水位偏低,加水!”

    “加水!,重复一遍,加水!”

    旁边的工匠们按部就班,加水、烧火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大高压锅外的管路弯弯曲曲,经过许多装置最后连在一座车床上。

    这车床原本是用水力来驱动,此次试验新装置故而进行了改装,要用一种新的动力来驱动车床的钻头,去钻更硬的金属制品,例如精铁棒。

    看着眼前的全套装置,林有地摸了摸脖子上的疤痕,想起不堪回的往事。

    一年前,在这个院子里有一个更大的装置,名字叫做锅炉,有阁楼大小,运行起来得十几人伺候,按照最初的设计,这东西的“力量”很大,可以驱动上百斤重的铁轮。

    缩比模型模型、全尺寸模型、原理验证机,然后是实验型,制作出这个实验型锅炉总共花了五年时间。

    顺利点火、运转,一切都很正常,然后就是到处漏气,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大爆炸吞噬了一切,滚烫的锅炉水当场烫死五人,又有五人因为身上皮肤被烫得溃烂,苦熬了数日后死去。

    当时身上所穿的防护服没能保住这些人的命,防护服的布料还是太薄了,而且脖子处没有得到很好的保护,林有地因为离得比较远故而幸免于难,但脖子被烫伤留下疤痕。

    惨痛的事故,郎主宇文温随后暂停了这一实验,装置的尺寸大幅缩小,变成如同米缸的大高压锅,而它要驱动的,只是车床钻头罢了。

    “林管事,压力到了!”

    喊声让林有地回过神来,他看向气压表现指针处于黄色区域,立即按照方案开始下令:“拉闸,开始运转!”

    有人拉动一个闸门,大高压锅轻微颤抖着,在场之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林有地没有开溜,而是以身作则坚守岗位,双眼死死盯着气压表。

    指针缓缓回落,这说明大高压锅里的气压在降低,降低的原因是蒸汽被排出去了。

    蒸汽推动叶片,叶片带动一个偏心轮如同水轮般转起来,通过连接装置最后将车床钻头带动,林有地看着飞快旋转的钻头,心中松了口气。

    他指挥手下接上转表,开始测量钻头的转,然而那转表很快就出现故障,咔嚓数声之后裂开,零件散落出来。

    “林管事,转爆表了!”

    “爆。。。爆表?转这么快!”

    林有地十分惊讶,他们总结了将近三年的经验,呕心沥血才制作出这个转表,其测量上限颇高,用来测水力驱动的车床。

    水利车床钻头的转从来没过测量上限的四成,结果。。。

    “切断连接,熄火,放蒸汽!”

    实验结束,效果出预期的好,林有地按照规定开始做记录,历经无数次失败,总算有进展了。

    翻开那本厚厚的记事本,林有地看着一张树状图入了神,那是郎主画出来的所谓“科技树”,如今他们实验小组刚刚抵达的,是一个名为“蒸汽”的分叉。

    风力、水力、人力、畜力,宇文温对林有地所说的“蒸汽动力”,是从古至今从未见过的力量,据说可以驱动大船,还有铁轮车。

    能实现么?林有地不知道,而一贯信心满满的宇文温也不知道,他只是让林有地慢慢摸索,也许要摸索一辈子。

    实验代“飞升”,何时成功?不详。(。)8请

第一百五十二章 科技树 续() 
黄州狱,一名男子被关在单间牢房中,他身形瘦弱面容憔悴,手脚都铐着镣铐,有气无力的躺在地上,看上去有些可怜。天籁小说.⒉3TT.

    脚步声起,两名狱卒走进牢房,当先一人提着个食盒,内里装着几个炊饼和一碗粥,没好气的放在那人面前,冷冷的说道:“快些吃,莫要误了上路的时辰!”

    男子抓起炊饼,就着稀粥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这顿饭名为断头饭,是他在人世间的最后一餐,吃干抹净就可以“走”了。

    吃得太急,男子险些被噎着,狱卒赶紧上来拍背,避免对方活活噎死,逃过那正义的一刀。

    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然后把肉片分给百姓生吞!

    狱卒看向男子的眼光极度不善,因为只有“人渣”二字,才可以形容此人的罪行。

    去年七月上旬,有数人于西阳东城街头诱拐一名女童,为女童母亲觉后变成明抢,强夺女童上马车还不算,还要将其母一起抓走。

    此事激怒周围群众,齐心协力将马车拦下,追打这群胆大妄为之徒,最后逼入角落活捉押送州衙。

    黄州总管、黄州刺史宇文温亲自审案,结果这一审审出个惊天大案。

    犯李阿五,为周国郢州人士,与其妻李6氏,伙同数人拐卖儿童,流窜各地作案多年,其所作所为令人指。

    李阿五等以多种草药熬制“**药”,借此迷拐儿童生财,不但如此还将这些受害儿童“另作他用”:供奉邪神,乞求长生不老。

    他们将拐来的儿童杀掉,以其遗体祭邪神,做完仪式后将遗体的肉吃掉,并将遗骨炼做药丸,据说服用后可百病不侵。

    诱拐儿童祭祀邪神只是其一,这伙人还将拐来儿童致残,按其供述,虐待之法及其恶毒。

    先将小孩的脚绑住,再用剪子剪去孩子的脚趾,接着用烧红的铁针插入脚掌,孩子登时昏死过去,然后再将脚浸入早已煮好的石灰水中,令其肿烂。

    接着挑断脚筋,灌其喝下秘制毒药,导致孩子双目失明,喉咙沙哑说不出话,这样做就是防止小孩看见亲人或相识之人呼救。

    致残的孩子被李阿五等人卖给各地乞丐团伙,乞丐团伙让这些孩子沿街乞讨获利颇丰。

    这一行当他们做了许多年,拐卖男女幼童不计其数,他们根据孩子的相貌和机灵与否,决定处置的方法。

    有长得漂亮的卖到远方去,长得难看又不是特别聪明的,就杀了吃肉然后炼骨为丸,还将这些所谓的药丸卖给一些妇女,用以打胎“去私孕”,获利颇多。

    案情至此,群情激奋,旁观审案的百姓冲破衙役拦截,一拥而上几乎要将这几人活活打死。

    本案牵连甚广,故而宇文温将李阿五等人收监,按其口供派人到其曾经犯案之地收集证据,大半年下来,收集到无数人证、物证。

    鉴于诸多罪行极度恶劣,李阿五等人死罪难逃,卷宗送至邺城秋官府,只批了三个字“斩立决”,而如今便是行刑之日。

    吃完断头饭,两名狱卒一左一右架着李阿五走出牢房,来到外面的那一瞬间,李阿五被明媚的阳光刺得双眼眯缝。

    待得眼睛适应了外面的光线,李阿五现自己已经被带到一处院子里,数名身着官服的男子早已等候多时。

    一名年轻的官员走上前来,看着李阿五问道:“本官黄州长史郝吴伯,你是何人?”

    “小的李阿五。”

    “李阿五,你贩卖、残杀儿童累计五十人以上,可认罪?”

    “小的认罪。”

    李阿五知道面前的这位年轻长史,他的案子实际上是这位郝长史接手审理,如今问不过是走个过场,再说他也没有被冤枉,再折腾也只能是自己找罪受。

    验明正身,即将行刑,李阿五却没见到刽子手在院子里,正奇怪间,狱卒端来一碗水,代替送行酒给他喝,李阿五倒也痛快,将这碗水一饮而尽。

    不知何故,他只觉得脑袋昏,天旋地转间两眼一黑失去知觉。

    “你们吧,按着规矩办。”

    郝吴伯看着昏过去的李阿五,心生厌恶之情,这种人渣若是一刀过就太便宜了,所以要“废物利用”。

    他和其余官员在一张单上签了字,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院子,狱卒将昏迷的李阿五放到一个木板车上,运到另一处院子里。

    院内一处房间大门敞开,狱卒将李阿五推进房内,里面十余个打扮奇怪的男子已经准备就绪。

    身上穿着名为“白大褂”的白袍,头上戴着白布无檐帽,将头都收在帽内,每个人还带着白布口罩,手上戴着白色手套。

    房间内放着坛坛罐罐,有的烧着开水,内里的托盘上放着许多锋利的小刀和白色纱布,有的罐里飘出药味。

    众人见着李阿五被推了进来,个个脸上露出兴奋之色,齐心协力将李阿五扛上了一个木制平台上。

    这个长木板有个奇怪的称呼,叫做“手术台”,那几个狱卒交接完毕,头也不回的溜了出去。

    饶是他们“见多识广”,但也不敢在这里停留,因为一会要生的事情太过恐怖,看了会做噩梦的。

    “脱掉衣物,画师准备。”

    “把他的嘴堵好。”

    “在胸膛上划线,手术刀准备。”

    “画师,十分钟内完成绘图!”

    有三人拿着画板、碳笔,照着被剥成光猪的李阿五开始素描,这活已经做了几次,所以驾轻就熟。

    十分钟到,人体绘图完毕,下一步开始。

    人体解剖,是邾国公赋予这些人的使命,作为宇文温所绘科技树的一个分叉,人体构造是军医必然需要精通的学问。

    战场上各种伤都有,但是有些伤例如骨折,四肢所受的箭伤、刀伤只要处置得当,能够挽救许多人的生命。

    还有躯干上受的伤,只要没有伤及要害,都有救回来的可能,所以军医需要对人体结构十分了解。

    不光是军医,济世救民的医者,要想救人也得了解人体的构造,所以一个精确的人体结构图,是医学展最需要的东西之一。

    图从哪里来?解剖人体。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想要一具尸体可不容易,亡者家属不会允许他们“侮辱”尸体,若是找无主的路倒尸,又都是些腐烂臭的遗体。

    一个活生生的人,是最好的解剖对象,但是解剖活人实在是有伤天和,故而邾国公安排的人体解剖任务,一直都是纸上谈兵。

    直到李阿五等人的出现。

    这些罪犯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做出了人神共愤的事情,拿来解剖再合适不过,执刀者也不会有心理负担。

    机会难得,遇到这种人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参与该项目的人都聚集在州狱这座小院,亲身经历**解剖。

    “想吐的,那边有盆,晕血的,自己不要勉强!”

    主刀者交代了各项注意事项,接过助手递过来的手术刀,看向旁边的画师:“都仔细些,这个是最后一人,下一个,也不知何时才有了!”

    “是!”

    李阿五拐卖儿童团伙,先前的几个已经被解剖完毕,如今剩下他最后一个,机会难得,所以大家很珍惜这最后一“课”。

    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沿着李阿五胸膛上画着的线切下,鲜血溅起,喷了主刀者一身,在数十只蜡烛的映照下,他的面孔狰狞异常。

    一旁的画师开始素描,将开膛破肚后的人体构造用笔画下来,每个画师都在白纸上提前写好了作品的名字:

    《李阿五五脏图》(。),,。请

第一百五十三章 骨骼() 
西阳城某作坊,工匠们正在忙碌,他们制作的东西有些特别,不是日用品,也不是军用品,而是一种和医学相关的东西——人的颅骨。

    从大人到小孩,从男人到女人,各类人的颅骨应有尽有,整个作坊阴气森森,一如人间炼狱。

    这些东西从哪里来?很简单,路倒尸,无人收尸的死刑犯,仅此而已。

    人体的构造,一直是医者想要探索但又是一个禁忌的领域,没有谁愿意自己或者亲人的遗体被解剖后去肉拼成骨架。

    挖坟更是不行,没人希望自己的亲人或者祖宗受如此侮辱,所以自古以来,对于人体构造的探索一直停滞不前,直到现在才有了突破。

    确切的说这突破是在黄州生的,得官府允许能够尝试着“研究”,而研究的对象先是无主的路倒尸。

    制作过程有碍观瞻,自然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经过许多次磨练,工匠们的“手艺”愈精湛,制作出的“成品”完整度达到百分百。

    “长寿公请看,这是一颗成年男子的颅骨,未受外伤,头骨并无裂纹。”

    一名年逾半百的男子正打量着一颗颅骨,这颅骨装在一个漆盘里,两个乌黑的眼洞“盯着”面前之人,寻常人若见了怕是双腿抖,但在他看来和猪、马、牛、羊的头骨并无区别。

    他看了看颅骨的嘴部,仔细盯着牙齿部位看了片刻,转头看向身边穿着皂衣之人问道:“此人年约三十?”

    “长寿公好眼力,此人生前春秋二十九又八个月。”

    人在吃东西的时候牙齿会磨损,寻常百姓因为吃的是粗粮所以磨损情况更严重,有经验的人根据对方牙齿磨损的情况,可以判断出此人大概的年龄。

    谁会有经验?验者或医者。

    所谓验者,是为官衙里负责验尸的仵作或吏员,这些人有祖传的技艺,积年验尸所以眼光毒得很。

    而所谓医者,不是的医生都能做到这点,寻常医生也用不到这种技能,因为研究死人的牙齿毫无意义,只有那些医术精湛想要更上一层楼的名医,才会钻研人体的秘密。

    身穿皂衣之人为州衙吏员,验了数十年尸体,而那位年逾半百的男子,则是一代名医姚僧垣的次子,长寿郡公姚最。

    “长寿公看这边,这颗头骨为一女子头颅,与男子头骨相比较,并无特异之处,也就是说无论男女,头骨结构都是一样的,骨块不多也不会少。”

    “此是自然,不但头骨,连身上的肋骨亦是如此。”

    姚最和那名吏员议论着人骨,没有半点不适,一如在屠夫处买排骨的百姓,评论着骨头的好坏。

    人的颅骨无论男女总共有二十九块,其中脑颅八块,有顶骨、颞骨、额骨、枕骨、蝶骨、筛骨等;

    面颅十五块,有泪骨、颧骨、腭骨、下鼻甲骨、上颌骨、鼻骨、犁骨、舌骨、下颌骨等,合计二十三块。。

    另有三对听小骨位于颞骨内部的中耳鼓室内,加起来一共是二十九块。

    大家都是“业内人士”,说起头骨来头头是道,姚最的知识是由父亲教授的,家中珍藏着一个完整的颅骨,而那名吏员是靠祖辈相传的知识,加上数十年的“实际操作”。

    这种知识有些见不得光,毕竟大庭广众之下讨论人骨话题,会让人觉得自己是吃人恶鬼,而如今情况却稍有不同。

    得朝廷特许,黄州州衙能够半公开的组织人手研究人体构造,当然人体来源只能是无人收尸的死刑犯,还有无主的路倒尸。

    即便如此,每一具尸体来之不易,先是解剖以了解人体结构,然后解剖后的尸体还得“去肉”,留下骨骼用作教学之用。

    单独的颅骨有之,完整的人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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