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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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第2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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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担心什么。

    宇文温护驾有功进位邾国公,作为父亲的宇文亮自然是为儿子更进一步感到欣慰,

    但宇文亮同样也在担心,宇文温突发奇想竟然冒险走海路回来,半路还被吹到倭国去“到此一游”,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他都不确定宇文温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但更匪夷所思的是那三十船盐,还是从建康运来的,宇文亮对其来路产生严重怀疑。

    “这些盐你到底是怎么弄来的?”

    “儿子在建康遇见陈国皇帝陈叔宝,相谈甚欢,得其允许,买了三十船盐回来。”

    宇文温直接把答案说出来,如此坦白实在是出乎宇文亮的意料,他呆了半响,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三十船盐,这可真是大大缓解了山南即将面临的危机,合州失陷后山南州郡与朝廷的联系中断,最直接的影响之一就是缺盐。

    山南不产盐,所以要从外地运盐,虽然不是马上就缺,可时间一长总不是个事,而宇文温弄来的这三十船盐宇文亮松了一口气。

    多维持几个月,就能撑到道路打通也说不一定!

    宇文亮对儿子的“礼物”十分满意,结果现在又来个一个大惊喜:竟然和陈国皇帝陈叔宝相谈甚欢!

    “父亲,儿子当时是化名,所以陈叔宝未曾察觉。”宇文温知道父亲想说什么,“陈叔宝沉湎酒色,每日饮酒作乐不理朝政,如今的陈国御座,就他最合适座了。”

    “对,对,他做这个皇帝最合适!”

    宇文亮捻着胡须说道,宇文温说得没错,要是把陈叔宝干掉,新即位的陈国皇帝万一是个明君,那就有得折腾,所以还是这位做皇帝让人放心。

    自从宇文温去邺城后,时不时传回来让人心惊肉跳的消息,宇文亮如今听着儿子说了一遍详细情况,总算是对事情梗概有了了解,终于放心,父子俩说完了“公事”,开始谈些家常。

    “去年十一月那件事,你夫人当时已经来信把来龙去脉说与为父听了,府里无事,莫要轻信外头传的谣言。”

    “儿子知道,当时在建康茶肆听到流言时,差点信以为真。”

    “男人在外,妇人在家操持实属不易,这种事可不能再有第二次!”

    宇文温点头,这种事当然不能允许再发生,此次那假货好歹是去“救”杨丽华,为免节外生枝没有祸害他的妻妾,要是下次来的是采花贼,那可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正说话间,有驿使带来急报,宇文亮细细看了一遍后,松了口气,随即把信件递给宇文温:“你自己看看吧,朝廷拿下光州的光城了。”

    “拿下光城了?”

    宇文温接过信件看起来,先是面色一喜,随后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原来是用了轰天雷把城墙炸开。。。”

    宇文亮点点头:“这样一来,大别山北麓光州到南麓南定州的官道,想来再过不久就能打通了。”

    “官军攻破光城,那么隋国的豫州总管府肯定坐不住,官军接下来肯定会全力进攻总管治所悬瓠,有了威力巨大的轰天雷,隋军不敢托大,进攻山南的军队必然撤回豫州!”

    “所以山南总算是熬过去了!”

    宇文温认同这种推断,但他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山南和朝廷的联系又通了,虽然是换了条路,可如今却是去弯取直,路程反倒近了些。

    所以?我要是当时不走,留在邺城吃喝嫖赌风流快活几个月,如今就可以大摇大摆的回来,何苦走海路差点葬身鱼腹?

    我的脸有那么黑?(。)

第一章 求学() 
周、隋、陈三国纷争不断,隋、陈与周对峙,各国厉兵秣马修生养息,寻找机会再战,光阴如白马过隙,转眼已过两年。

    周国正统六年初,春寒料峭,山南黄州总管府,治所黄州西阳城内熙熙攘攘,城北郊官道,孔颖达坐在四轮马车上,看着车窗外大片农田。

    “郎君,小的已在州学报了名,手续均已办好,一会是直接去州学么?”

    “不,先去住处梳洗一番,风尘仆仆的去见博士,太失礼了。”

    “郎君,这四轮马车坐得惯么?”

    “山南的四轮马车果然名不虚传,走起来十分平稳,只是要道路平整才能有如此效果吧?”

    “郎君说得是,小的打听过,当年这四轮马车在山南出现时,因为只能在好路上走故而未能推广,如今各州之间平整官道,四轮马车又不断改进,用的人才越来越多。”

    “听闻这是邾国公当年力主推广的?”

    “小的也是这般听人提起,只是无法求证。”

    “我曾听人说过,邾国公任巴州刺史时,抑制鼓胀病,四处扑杀血吸虫,那血吸虫长得什么模样?”

    “郎君,巴州如今已改称黄州,总管府治所也移驻西阳城,至于血吸虫,小的没见过,听闻此虫生在水里,人畜一旦误入疫水,蛊虫便透皮入体,想来十分细小。”

    孔颖达没再说话,静静的看着窗外景色,他今年十二岁,随着父亲在青州居住,听闻经学名家、二刘之一的刘焯在山南黄州办学授业,不远千里赶来黄州治所黄州西阳城求学。

    官道一路向南,穿越一条河流,孔颖达指着河边一车轮状物体问道:“这是。。。水车?”

    同车的老仆点了点头:“是的,此为水车,沿着河道两岸还有很多。”

    “这水车有何用?”

    “用处很多,舂米、碾米什么的,借用水力替代人力、畜力。”

    “原来如此。”

    孔颖达长居北地,来到这荆楚之地,许多风土人情都没见过,自从沿着官道,从光州翻越大别山南下,黄州总管府地界后,所见所闻愈发与家乡迥异。

    首先是口音和方言,他说的话别人不大听得懂,别人说的话他也不大听得懂,当然若是和驿站吏员交谈还勉强,无非是口音不同,可要是与当地人说话,那就是睁眼瞎。

    马车很到西阳城,看着城门处熙熙攘攘的人群,又看看西阳城那宏伟的城墙,孔颖达有些疑惑:“这西阳城似乎人口很多?”

    “郎君,巴州。。。黄州如今的户数据说已过三万户,还不包括南来北往的客商,以及携家带口暂居西阳的人。”

    因为进出城门要排队,看样子还要一段时间才轮到自己,老仆便开始介绍起来,说的是西阳城的变迁。

    西阳城原本较为狭小,后来东侧扩出新城名为东城,只是定居的百姓越来越多,加上总管府治所要移驻西阳城,于是在原先的东、西城北侧,再度扩出新城。

    故而如今西阳城分为南北城,南城又分为东西两端,即便如此,西阳城如今也挤得满满当当,毕竟总管府一众官衙占地也不会小,搬来的吏员及其家眷也不是个小数目。

    “曾闻邾国公将巴州。。。黄州治理得百业兴旺,聚拢许多百姓,如今正是闻名不如一见。”

    孔颖达感叹着,不久后顺利入城,来到老仆事先租下的院子,卸下行装后抓紧时间梳洗,换了身衣裳,随即赶往州学,面见州博士刘焯。

    黄州州学有许多先生,也有几名州博士,但求学之人都是奔着刘焯来的,孔颖达也不例外,相传这位比较“讲究”,所以该有的礼数一点可都不能少。

    州学位于西阳旧城,也就是所说的南城西端,距离住处不是很远,孔颖达很快便来到州学正门附近,下了车后整了整衣裳,步行向大门走去。

    刚一进门,却见前方立了一个雕像,峨冠博带似乎是个大儒,真奇怪间却见抬头匾额上书“先师尼父”四个烫金大字,孔颖达赶紧再整了整衣裳,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这位兄台,行如此大礼,莫非是先师后裔?”

    孔颖达转头一看,却是一名年纪相仿的年轻郎君,面若冠玉仪表堂堂,身着样式有些怪异的蓝色衣服,他抬手行礼自报家门:“在下信都孔颖达,为先师后人。”

    “果然如此,在下兰陵萧瑀。”

    “兰陵萧氏?听兄台口音,莫非是梁国江陵。。。”

    “正是,孔兄是来拜见刘博士的么?”

    萧瑀把话含糊转了过去,他如今是来求学,不是来摆场面的。

    “正是,不知萧兄?”

    “同往,同往!”

    两人一见如故,在州学杂役指导下,先是登记了孔颖达的名讳,办理“入学手续”,然后向着刘焯刘博士的讲堂走去。

    一路走一路聊,两位不过十一二岁年纪,言谈间却文绉绉,如同小大人。

    萧瑀年方十一,比孔颖达小一岁,不过他似乎对州学情况颇解,所以开始热心介绍起来。

    “孔兄此来可曾带有书籍?从河北到此千里之遥想来带得不多,没带也不要紧,州学有图书馆,以小弟看来,藏书量已经足够了。”

    “图书馆?莫非是供人翻阅书籍的藏书馆?”

    “正是,州学学生均可在图书馆看书,游学士子登记后亦可,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可借阅书籍,午间不中断。”

    “八点?这八点是何出处?”

    “啊,是时钟的说法,一日十二时辰,细分二十四小时,早八点大约是辰时。。。嗨,州学会派专人讲解,孔兄迟早会知道的。。。”

    萧瑀卖了个关子,但还没停:“还有,图书馆晚上有长明灯,当然只有阅览室才有,要想通宵看书,得占座位,不然抢不到位置。”

    孔颖达越听越糊涂,他还没来得及消化对方说的话,萧瑀又透露出新的消息:“图书馆里收藏有全套《华林遍略》,是求学社整理出版的,每本装订精良,每日可都得去早些,不然会被人借完。”

    “《华林遍略》全套么!”孔颖达闻言来了兴趣,但更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是另外的词汇:求学社?出版?每本?装订?借完?怎么听不懂啊?

    “呐,书呢,都是一卷卷的,不过求学社出版的书却是装订成册,叫做本,大概就是卷的意思。。。”

    “请问求学社为何社?”

    “求学社?就当他是书肆吧。。。这出版,就是印制,不是手写,就是。。。嗨,州学会派人讲解,孔兄自然会懂的。。。”

    萧瑀不停地说,孔颖达每个字都听得懂,但合起来的词汇就完全陌生,就这么走着,来到一处学堂外,大老远便听见内里一人正在讲学,中气十足。

    见着有人近前,门口有杂役上前询问:“两位郎君,是来听讲还是寻人?”

    “听刘博士讲学,不知此处是否是刘博士讲学处?”

    “正是,不知两位郎君是否州学学生?”

    孔颖达闻言眉毛一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不是州学学生都可以听刘博士讲学,若非学生只要事先在州学登记过即可,但在堂上只有州学学生方可提问。”杂役的语气很平和,“对了,这位郎君下次来,可得穿上学服,这样以便刘博士辨别。”

    “原来如此。”孔颖达点点头,他今日是来拜见刘博士,不过既然对方在讲学,那他就顺便旁听一二。

    然而当他二人在杂役的带领下,从侧门学堂时,见着里面一片黑压压的人头随即愣住:没位置了!

    众人都是静静的坐着,侧耳听上首一名中年男子讲话,没有一个人看向发出动静的侧门,孔颖达和萧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两难间,忽然人群中有人向萧瑀招了招手。

    萧瑀如同溺水之人捞着了根稻草,扯着孔颖达往那人方向挤过去,不时歉意的对旁人说“抱歉,抱歉。”

    好容易来到那位身边,却是个年纪和孔颖达、萧瑀相仿的年轻人,见勉强腾出些位置,萧瑀也没顾那么多,拉着孔颖达赶紧坐下。

    那位年轻人和萧瑀相识,拱了拱手向孔颖达低声问道:“在下宇文理,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第三章 大兴炉冶() 
长江南岸,周国鄂州武昌郡大冶,矿山之中无数矿工正在忙碌,背着一筐筐铁矿石从坑道里走出,倒在四轮马车货厢里,然后运往山脚。

    山脚的热闹情况不逊山上,数座炼铁炉正冒着浓烟,明亮的铁水流出,工匠们分工协作进行处理,而又有数座炼铁炉正在备料准备开炉。

    炼铁炉用的鼓风装置都是水排,也就是水力鼓风机,节约了的人力,而已经预加热的风被鼓入炉内,能让炉火烧得更旺。

    炼铁炉附近场院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经过精心设计的水力锻锤,正在锻打着通红的铁块,一身横肉的铁匠们用铁钳夹着铁块,将其打成想要的形状。

    水排、空气预加热还有水力锻锤,是当年巴州军器监率先投入使用的工艺,经过数年摸索已经完善,所以很容易便在大冶监推广开来。

    虽然春寒料峭,可铁场里到处热浪滚滚,许多人挥汗如雨,大部分都是光着膀子,偶尔有水车穿梭其间,为工匠、杂役们运来凉开水解渴。

    “水是咸的,放了盐?”

    “正是,工匠和矿工们出汗多,光喝水可不行,没有盐就没力气,没力气这进度就受影响了。”

    “铁场里如今有多少工匠?”

    “连带杂役已经逾千,而矿山里的矿工超过两千人。”

    黄州总管宇文温,如今正领着襄州总管宇文明巡视大冶监铁场,鄂州刺史周法尚陪同,同行的还有另外一人:大冶监大监厍狄士文。

    周国拿下郢州,因为山南襄州治下也有一个郢州,所以将新得郢州更名为“鄂州”,州治依然是在夏口,而率领水军突入夏口水寨。

    为周军攻克夏口立下大功的周法尚,被任命为鄂州刺史。

    鄂州武昌郡以南的这座大矿山,自古就已有人开采铁矿石、铜矿石冶炼,只是规模一直不算大,而一年多以前周国拿下陈国郢州之后,调集人力物力全力开发,矿山规模越来越大。

    大兴炉冶,是黄州总管宇文温为此处命名“大冶”的由来,宇文明对此深有同感,如此忙碌的矿山,不正是“大兴炉冶”么?

    让大冶监尽快开炉,山南州郡调集工匠云集于此,又有宇文温亲自坐镇协调,昔日陈国手中的小矿山,短短一年内变成一个庞然大物。

    铁场实在是太热,一行人走了一圈已经是汗流浃背,奈何作为官员不能光着膀子,所以宇文温等人在随行吏员的劝说下转到军器作坊里参观。

    铠甲、刀、长矛、箭镞,以及相关的皮绳、翎毛等原材料堆得到处都是,不过多虽多却摆放得整整齐齐,又有许多水缸在墙角,为的是出现火苗及能用水及时扑灭。

    军器作坊里也是人来人往,工匠们忙着制作各位武器,又有吏员将成品清点后运入库房,现场人声嘈杂什么动静都有。

    “宇文襄州,宇文黄州,周使君,铜场就在前方!”

    厍狄士文一如既往不讲人情,两位宇文总管刚走出作坊,便前头带路向铜场走去,那里同样是热浪滚滚,开采出来的铜矿石,在这里的炉子提炼出铜。

    然后与铅、锡配合,通过钱范用叠铸法制成一枚枚铜钱,运往山南各地。

    宇文明随手从钱箱里拿出一枚新铸的铜钱,仔细的看了看,随即满意的扔回去,铜钱碰撞发出悦耳的响声,众人眼里浮现出一幕幕景象。

    将士们的军饷、白花花的粮食、堆积成山的布帛,有了钱,这些都不是问题。

    山南州郡向来没什么大的铁矿、铜矿,如今黄州总管宇文温发现了这么一座宝山,大行台自然是集中全力进行开采。

    大冶位于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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