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慌,宇文使君是何许人,宇文总管能看着他倒霉?要是江南的兵敢过来那么黄州总管当日就发兵赶来解围了!”
巴州刺史宇文温是安州总管宇文亮的次子,要是陈国的新官家派大军围了西阳城那宇文总管肯定不会见死不救,有了这个缘故大家反倒是不怕陈国兴兵来犯。
阿奴听着这帮浑身臭汗的糙汉东拉西扯颇感无趣随即带着侍女走开。在城里转了一圈也没见什么新奇的玩意她也懒得再走,到市场里买了些小玩意和一只小乌龟便打道回府。
小女郎来到西阳城后没了最要好的玩伴,‘萧阿姨’又时常被‘阿耶’折腾得起不来床而贴身小侍女短时间还跟不上节奏所以阿奴不得以再次变成陪玩。
阿奴走在回府的路上忽然扭头向后看,侍女见状也是回头望却见人来人往也没看见有什么,正奇怪间忽然有人站到身边她觉得腰间被一个东西顶着随后对方低声说道:“老实点,跟着我走!”
腿一软差点没站稳,侍女和阿奴分别被一人挟持着向一处巷子里走去,这四个人如同两对夫妻般一前一后走着在外人看来没有什么异常。
进了巷子僻静处阿奴猛然转身手中已多了把匕首猛地向挟持她的男子划去,对方似乎早有提防侧身躲开正要探手向前抓却被对方一腿踢中命根疼得满地打滚。
行云流水,她将手中篮子向挟持侍女的男子一甩逼得对方躲闪随即冲上前去狠狠踩在对方脚上。那人疼得身子一抖没顾得控制人被阿奴用手肘打中脸倒地,她赶紧拉着那侍女往外逃。
巷子弯弯曲曲,阿奴二人没跑得多远前方两名男子堵了去路,脚步声起。方才被她打倒的两个人也追了上来,她二人刚想大叫却被两边同时冲了上来‘动手’。
侍女被人打昏在地,阿奴见状正要拼命却见其中一名男子低喝一声“住手”让其他人停止行动接着亮出个令牌,她单手握着匕首靠墙站着看向那男子手中令牌随后愣住了。
那个令牌上面刻着曲篆的杨字是她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样式,那是隋国公府的令牌,是老郎主隋国公杨坚亲信仆人才有资格拿的令牌。
这令牌对外人没用但对于府里的仆人来说就和老郎主亲临没区别。是证明来人为老郎主亲派的凭证。
“阿奴姑娘,我等是从长安来的。”那人看着阿奴说道,“这东西是那一位让我等带过来的。”
“你们想干什么?”阿奴问道,对方能够喊出自己的名字又拿出令牌那么来意就很明显了,一时间心中百味杂陈但还是问了出来。
“带一大一小回去。”对方回答得很干脆。
阿奴闻言面色复杂,沉默片刻之后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那人见状说道:“阿奴姑娘,那一位问你是不是忘了在佛祖面前发过的誓言!”
这话如同一声晴天霹雳打在阿奴身上让她几乎站不住,多年前年幼时的誓言再次回荡在耳边,那誓言她哪里会忘、哪里敢忘。
“但得一口气在,必护得女郎周全,如有违誓定死无葬身之地!”
见得阿奴魂不守舍的样子那人面色一喜随即趁热打铁:“阿奴姑娘,那一位说了,只要两位安全回去,以前的事既往不咎。”(。)
第二章 动手()
阿奴被人堵在巷子里却听得对方要她协助救人回去,原以为是遇到贼人可对方竟然是长安那边派过来的人,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不,这不可能,你们是救不了的。。。”阿奴喃喃自语道,那男子闻言却是不以为意反而说只要有你从中协助那自然没问题。
“协助?”阿奴摇了摇头,那府邸外人不知道她可知道得很清楚:这不是协助不协助的问题而是可不可行。
无论是谁,进出府邸各个区域都要按着什么‘权限’,外院仆人没有资格进内院同时内院仆人也不得无故到外院,除了郎主宇文温和女眷外能够通行无阻独来独往的只有三个人:郎主心腹仆人宇文十五、管家李三九、内院管事刘彩云。
但也仅限于他们独自一人,若是有人跟着进来一样会有健妇跟着一路随行,内院就如同雷池般不容许闲杂人等跨过半步。
就连郎主的跟班兼护卫张鱼进出内院都要有人引路,护卫头领张定发也不例外,这倒也没什么毕竟隋国公府的规矩之严也是类似,最麻烦的是人外出都得登记。
外院的仆人要外出必须要有管事的批条,内院的还得多加个管家的批条,然后出门时要登记出去的时间、去哪里、办什么事、预计什么时候回来,要是无故回来太迟还会被扣工钱。
这不是凭着一块令牌就能通行无阻的地方,当年在宫里她作为皇后/太后的心腹女官可以如此随意进出皇宫但在这西阳郡公府邸就不行,就算是夫人尉迟氏的贴身女仆翠云也不行。
那个家伙钻了空子把太后杨丽华从宫里掳了出来那么自家府邸肯定是防得死死的!
“阿奴姑娘,只要用心,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等的能耐足以完成这件事。”
“你们。。。唉。”阿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随后颓然蹲下,男子见状奇怪正要发问忽然间破空之声响起眉心钉了只箭。
其余三名男子见状大惊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看见巷子两侧拐出几人,他们衣着统一有的手持木棒有的则是拿着刀和盾牌,一处墙头上还有人拿着弩对着他们虎视眈眈。
“冲!”他仨刚要拼命却被弩箭射翻,这些人似乎一开始就没打算贴身肉搏见着他们倒地才一拥而上。
有人上前把昏倒地面的侍女扶起另一个则是走上前关切的问阿奴有没有事。阿奴起身摇了摇头示意无恙,又有人将跌落地面的篮子连着其中的东西和那只乌龟放好提了过来。
“阿奴姐,方才你一直没发信可是让我等吓得半死。”
“我。。。我只是想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哎哟喂我的好姐姐,你不按事先说好的办要是出了差错我等可吃罪不起。”
阿奴歉意的笑了笑。她瞥见一人捡起地上那块令牌刚想要开口却默然的接过身边人手中的提篮,事到如今她还能如何。
这是事先设计好的圈套,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自从年前府里护卫发现有人窥探之后便注意到了这伙人,在听得对方旁敲侧击的打听府里情况特别是在盯梢她之后开始警惕。
原以为是田元升等人的手下可经过了除夕之夜的叛乱以及之后的大搜捕对方依旧在盯梢她于是府里便采取了对策。今日她就是作为诱饵出门。
行走的路线都是规定好的,沿途的几个巷子不合适伏击的都安排了人以各种形式或蹲或站反正就是让人觉得不好‘动手’,唯独这条巷子是特意留着等着对方上钩结果这些‘螳螂’果然就挟持着她进来了。
千算万算没想到是长安隋国公府派来的人,这一变故让她都忘记发信了,阿奴一直以为这些人是打家劫舍的贼人或者是宇文温的仇家爪牙之类。
阿奴在想该怎么办,方才她的表现有些奇怪宇文温知道后再得知那些人的身份以及见到那面令牌会不会对郎主不利?
她无所谓自己的生死只是担心杨丽华母女,要是宇文温得知隋国公派人过来救女儿、外孙女肯定要追查到底,一定会追究泄露二人行踪的人是谁。
阿奴没有泄露过所以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隋国公自己找到的线索,一个是杨丽华想办法传出去的。阿奴期望是前一种可能而不是后一种否则母女俩今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快快快,赶紧捆好了带走。没断气的先止血。”护卫们麻利的将四名男子无论死活‘打包’带走,那名跟着阿奴的侍女也被救醒惊魂未定的跟着大部队离去。
刚出到街上没多久便被赶来的巡逻队拦下,对方是听闻巷子里有动静所以过来查看,护卫们说明了身份在对方的随行下向州衙走去。
按着刺史宇文温的规定,城内无论什么人捉贼都必须带到州衙处理不许以理由私下处置否则视同绑架,正所谓以身作则他的府邸护卫也得做个榜样。
街上行人忽然向着街口布告栏跑去,护卫们按照规定‘办事’的时候不去凑这种热闹带着人目不斜视的走过,经过布告栏时阿奴听得有人高声念着上面的解释给大家听。
“江南派人来接始兴王的遗体了!”
“派人?派了多少人?不会是上千人吧?”
“上千?就算是上万都不怕,宇文使君肯定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莫要起哄了,是派使臣过来的。州衙已经把遗体用棺椁装好就等着拿了赔礼交接。”
有人问什么是赔礼,另一个人冷笑着说陈叔陵除夕夜把西阳城折腾了一番,如今登基的陈官家怎么都得为他弟弟闯的祸赔些钱吧。
众人正议论间有衙役风风火火的拿着一张新布告贴上,有认字的看了看惊呼一声。旁人见状问是什么事那人又看了一遍布告方才大声说道:
“长安的杨丞相不做丞相做官家了!”
江南百姓还是习惯按着南朝惯例称呼皇上为官家,众人听他这么一说来了兴趣问是不是讹传,那长安的杨丞相不是说宇文总管是逆贼么怎么他自己反倒当了逆贼。
“不是讹传,这是安州那边的消息,据说是桐柏山北面的豫州地界打听来的!”衙役大声解释着,“昨日蜀地顺江而下的商旅也传来相同消息。”
“杨贼把他外孙皇帝赶走篡位自己做皇帝。改了国叫做‘隋’!”
。。。。。。
一处民宅,里长正在院子里和户主说着话其身后站着几名衙役,他们一行人挨家挨户盘问就是查是否有无可疑人物,按着州衙的公告要整顿治安所以各家各户不得容留陌生人若是自家亲朋好友也得如实登记。
里长问户主的独子怎么没见出来是不是病没好,户主闻言用力的点点头,里长说官府有要求盘问时必须见着人还得在家里走一圈,你儿子关在房里不出来可不行。
“老李,如今可不比以往,官府说的就必须照着做,你不让儿子出来就罢了,我等进房里转转总不会有什么吧?”
户主苦着脸说儿子那病好像是肺痨就怕传染各位,众人一听吓得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这年头要是得了肺痨基本上就是等死他们可不想传染上。
瞥了眼房门,里长和衙役们交换了眼色随即干咳一声向户主说道:“老李,这病。。。可不许到处乱走,今日我等就当是进去过了。”
一行人逃也似的离开院子,户主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将院门关上,他来到房前轻轻敲了敲门后听得里面应了一声随即推门而入。
“你做得不错,只要听话,一家人都不会有事的。”房中一名男子看着他说道,那人面上一个酒糟鼻十分明显,角落里则有另外几名男子默默的将手中刀收起来。
一名少年正坐在他们身边,见着户主想说些什么却没敢开口,户主听了酒糟鼻一些吩咐后望了少年一眼便告退,就在他拉开房门那瞬间忽然几个东西飞了进来。
未等房内人反应过来那些东西忽然喷出烟雾并发出巨大的声响,顷刻之间房内充满呛鼻的气味让人涕泪横流又不由自主的捂着耳朵,就在这时数名带着口罩的人出现在门口把户主往旁边一拨先是抬手射出弩箭然后拔刀冲了进去。
猝不及防之下房内男子多人被砍翻唯独两个动作快的撞破窗户滚了出去,院里候着的数人纷纷投来白色粉末将其糊了一脸。
两人痛苦的捂着眼睛满地打滚被人一拥而上捆起来其余人冲进房内只听一阵鸡飞狗跳过后数人被五花大绑押着走出来,那名少年被人带着走出来见着户主哭喊着扑到怀里。
院门打开先前盘查的里长和衙役去而复返,他们见着大局已定均是松了一口气:“老李,这是宇文使君特地派来救人的壮士,可得多谢了。”
一名男子见着这父子俩满是感激的要鞠躬赶紧上前扶住说不敢当,他说了些宽慰的话后便指挥手下将那些被俘之人押走。
“张头领好本事,这些贼人这是太可恶了竟然占了老李家数月!”里长走到那人面前恭敬的说着,
“张里长,有劳几位跟着我等押着贼人去州衙走一遭做个见证。”张定发笑容满面的说道,“多亏诸位眼尖察觉此处不对,宇文使君定会奖赏!”
走出门,外边已有数名手持弓弩刀盾的男子警戒,一行人正要离开时有人跑上前来报告:“头领,那边也捉到了!”
“好,今日大家可有活忙了!”(。)
第三章 黄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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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阳郡公府,宇文温正在书房里听着护卫副头领符有才的汇报,今日府里的护卫搞了个‘大新闻’捉了一些老鼠回来所以他正在听对方的介绍。
“总共十人,第一拨四个去拦府里的人最后死了三个;另一拨留在民房里,六个人死了四个。”
“头目呢?”宇文温关心的是这个,这伙人从年前其便不停打擦边球窥探他的府邸,原先还以为是田元升一伙的爪牙可后来发觉不对劲。
这帮人的身手可不像是田元升这种巴州小土豪能养出来的手下,对方的目标似乎还包括他的侧室杨丽华因为他们还在打探、跟踪其贴身侍女阿奴,涉及到女眷所以他要动手抓人问清楚。
“头目已被活捉,张头领正准备问话。”符有才答道,今日的行动很成功,己方无人身亡而且将对方一网打尽,接下来有一个特别的问题浮出水面。
“说说,在巷子里哪里不对劲了”
按照事先拟定的计划由杨丽华的贴身侍女阿奴做诱饵引对方动手,待对方挟持她躲进己方护卫埋伏好的巷子里后便听信动手,但是阿奴和对方一番搏斗后本该发信喊话但对方和她说了些话后便沉默了。
若不是护卫们当机立断马上动手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似乎那些人的来头不简单能够和阿奴交谈些什么。
“这个是现场捡到的一个东西。”符有才说完拿出一个布袋从中掏出块东西,那是块铜制的长方形令牌有半个巴掌大小,宇文温拿在手上看了看确定上面是用篆体刻着个‘杨’字。
他让符有才退下随后拿着令牌陷入沉思,这很明显是他便宜岳父母派来的人,也许只是要救女儿、外孙女回去亦或是顺便将他这个‘此獠’一并解决了。
便宜岳母独孤氏这边有沛国公郑译搭的线知道女儿杨丽华在他这里‘饱受摧残’一怒之下派人上门解救‘被拐卖妇女儿童’很正常,但是时间对不上。
独孤氏的信一个月前才送到而杨丽华的回信算算日子搞不好还没到长安所以在没有弄清情况前对方按理是不可能动手的,如此一来可能性较大的就是便宜岳父杨坚这边派的人。
杨坚是怎么知道女儿杨丽华在他身边的?也许是独孤氏在郑译那里知道后告知的,也许是杨坚的爪牙们找到了蛛丝马迹发现的,也有可能是杨丽华或阿奴两人之一泄露出去的。
如果是独孤氏告知的那么宇文温意图发展郑译‘深海在长安’的任务算是失败。不过按通信的情况来看似乎不太可能再说郑译也不会放弃这条‘财路’。
那么就是杨坚查到了蛛丝马迹,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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