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壶口瀑布和砥柱之险,却因为有利可图,使得黄河中游航运快速发展,新运输方式的出现,导致新的商路出现,这正是宇文温所乐见的。
科技改变生活,他经过不懈努力,小小的改变了时代,这种感觉,真的不错。
正感慨间,见着萧九娘夹着一块羊肉伸过来,宇文温张口去咬却没咬到,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距离判断失误,便微微探头,再咬。
还是没咬到。
宇文温这次看得很清楚,是夹着羊肉的筷子往后移了,于是他的视线转到萧九娘脸上。
萧九娘用挑衅的目光看着他,将筷子收回,然后将羊肉咬在嘴里,露出半截羊肉。
那一瞬间,宇文温只觉得身上发热,
哟呵,你这是下战书么?
他靠上前,迎着萧九娘那灼热的目光,将羊肉和红唇一起噙在嘴里。
旁边的宫女见着两位抱在一起,头压得更低了,不一会,却见天子将德妃拦腰抱起,往寝室而去。
第二百六十二章 诱惑()
清晨,黄河蒲津河段,西岸,港区一片忙碌景象,大量等着渡河的旅人,以及采购货物的商贾,都聚集在港区码头上,于东西两岸间摆渡的火轮船,第一班即将发船,许多人就等着趁早乘船过河。
港区边上集市,大小客栈林立,许多头一晚在此过夜的人们,纷纷结账退房,在沿街食铺里吃着热腾腾的朝食,准备前往港区乘船过河,开始新一天的行程。
街道上行人渐渐增多,熙熙攘攘,而满载着大量鸡鸭鹅以及猪羊的马车,也出现在街头,各种声音混在一起,甚嚣尘上,吵得临街房内里尚在熟睡的人们,纷纷从睡梦中醒来。
某客栈二楼临街客房里,睡眼惺忪的宇文温躺在榻上回神,眼睛看着上方“承尘”(布制天花板),侧耳倾听窗外传来的喧嚣声,感受着“生活气息”。
作为皇帝,他住在皇宫里,起居的环境十分安静,晚上睡觉,足以一觉睡到自然醒,所以对于“生活气息”很陌生,现在,听着窗外的喧嚣声,宇文温总算觉得自己终于接触到了人间烟火。
伸手往身边一摸,却发现空空如也,转头看去,却见陈媗正坐在窗边对镜梳妆。
陈媗此时身着薄裙,露出双肩,宇文温看着佳人的背影,听着耳边传来的车马声,忽然眼前一花。
某街边廉价小旅馆,一个隔音效果很差的“标准间”,有家不回却在这里开房、夜不归宿的一男一女,这简直是绝佳的故事素材。
宇文温摸了摸小胡子,干咳一声,引得陈媗转过头来。
陈媗见着宇文温醒了,正要上前服侍,却听宇文温说道:“小陈呐。。。。”
她先是一愣,见着宇文温仿佛变了个人似的,随后心中明白,差点笑出声,随后娇滴滴的答道:“叔叔。。。。”
“嗯,你昨晚的表现不错,叔叔很满意。”宇文温一脸衣冠禽兽的模样,招手让陈媗过来,自己坐起身,一把将美人楼在怀里,从旁边抽出几张流通券:
“呐,这是下个月的生活费,不够的话,再和叔叔说。。。”
“嗯。。。。”陈媗拿着流通券,一脸娇羞的模样,却听对方说道:“那个。。。昨日跟你走在一起的男孩,是谁?”
陈媗闻言一愣,随后做紧张状:“啊?那,那是我同学,只是同学。。。。。没什么特别的。。。”
宇文温一脸怀疑的表情,随后板起脸说:“嗯?那是你同学维礼吧?你可是叔叔的宝贝,不可以和别人来往,知道么?”
陈媗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宇文温也笑起来,两人抱在一起,好一会才分开。
宇文维礼,是陈媗为宇文温生的儿子,而宇文温昨晚包下整个客,安排妥当,随后和陈媗在这客栈“开房”过夜,为了营造气氛,还搞了一出情景剧。
那就是化身“有钱好叔叔”的宇文温,包养了家境贫寒却面容姣好的州学女学生“小陈”。
“小陈”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同学“维礼”,两人两情相悦,但“维礼”却不知道自己的梦中情人,已经被一个“油腻中年人”包养。
为了凑足聘礼,“维礼”一边读书一边勤工俭学,期待着有一天,提着聘礼到陈家迎娶“小陈”,而他却不知道,自己勤工俭学的那家客栈,正是“小陈”陪着“叔叔”过夜的销魂窟。
不一样的身份和关系,陌生的房间,嘈杂的环境,宇文温和陈媗的兴致都很高,于是一夜尽兴,如今又演了一出戏,确实有意思。
宫女送来早餐,两人吃起来,宇文温一边吃,一边看着手中的流通券。
作为“流通券之父”,宇文温可以说是看着流通券“长大”的,当年只在黄州西阳城里流通的流通券,如今已经在各主要都会流通,越来越接近于货币。
二十余年时间过去,参与流通券“联保”的商家、柜坊和行会越来越多,无数人的信用将流通券的信用提升到了一个新高度,而发行流通券的日兴昌柜坊,也实现了“汇通天下”的雄心壮志。
无论是辽西的营州柳城(北)、东海上的耽罗(东),交州的龙编(南),益州的成都以及河套的丰州绥远(西),都有日兴昌柜坊的分号。
来自天南地北的商人,怀揣轻飘飘一张汇票,跋涉千山万水,都能在目的地的日兴昌分号兑现足额资金,在这个时代能有如此成就,作为日兴昌大东主之一的宇文温,真的很欣慰。
二十多年时间,他从郡公变成了天子,日兴昌由黄州城里的“票号”,变成了汇通天下的大柜坊,如今即将蜕变成“银行”,那么流通券,是不是也该更进一步,变成法定货币呢?
这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选择,宇文温当然知道发行纸币对于一个国家的财政会有何等样的正面效果,而朝臣们也开始青睐流通券,甚至有人建议,以流通券作为俸禄的一部分,发放给官员们。
之所以有如此提议,是因为连年布价、粮价下跌,使得官员的收入大幅贬值,因为大家的俸禄,都是以粮食、布匹为主。
即便数量不变,但因为粮价、布价的价格腰斩之后又腰斩,使得官员们的收入也受到极大影响,他们所得粮食和布匹除了满足日常所需,也是维持日常开支的硬通货。
宇文温要用经济手段对付世家大族,却连带着沉重打击了官员们的经济来源,所以需要有另一种硬通货来弥补,铜钱总是有些不方便,所以很多人的目光,就集中到流通券身上。
可以说,朝野内外对于用流通券替代部分粮食、布匹充作俸禄的建议,即便不支持,也不会有太多人反对,面对如此大好局面,本该是一鼓作气、发行纸币的好机会,但宇文温却迟疑了。
前几天,他做出了最终决定,流通券依旧只是民间的一种信用凭证,朝廷不会以此作为法定货币。
印纸就能当钱花,这对于统治者来说,是最大的诱惑,也正是因为这种诱惑,才让宇文温痛下决心,斩断流通券蜕变为法定货币的可能。
一旦承认了流通券为法定货币,将官员的俸禄以部分流通券替代,那么随着来的问题,一是假币必然大规模泛滥,二是纸币迟早超发。
然后流通券的信用在短短数年之内破产,如同大明的宝钞一样,变成废纸。
这不是宇文温自己吓自己,他认为发行纸币的条件还不成熟,首先,基本等于文盲的百姓无法识别纸币的真伪,又不会算数,根本就没法用纸币。
其次,印纸就能当钱用的诱惑,能让毫无金融知识的宰执们杀鸡取卵,无节制的滥发纸币,后果就是纸币的信用崩溃。
这种情况一旦出现,他作为皇帝都制止不了,所以,何苦呢?
替代铜钱、成为大宗货物交易信用凭证的流通券,就在各大都会的市场流通,避免一车车的铜钱运来运去反复折腾,百姓们日常生活中的小额交易,依旧用铜钱即可。
官员的俸禄,就用铜钱或者“一当百”的金银陌来部分替代,做工精美的流通券,不该承担那根本就承担不了的重任。
宇文温看着手里的流通券,就像看着儿子们,作为“儿子”的最高庇护者,他不会为了虚名而拔苗助长。
如果将来有一天,社会的发展终于达到了可以发行纸币的程度,他看不看得到,都无所谓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诱惑(续)()
盛夏,长安灞桥驿,灞桥畔依旧人潮涌动,即将踏上旅途的人们,和为其践行的亲友再次告别,折柳相送,亦或是亲友们再次等候,准备迎接即将归来的游子。
熙熙攘攘之中,许多人谈论着时事,议论得最多的,就是突厥启民可汗朝见天子一事。
突厥启民可汗,当初在突厥国内饱受排挤,走投无路之下逃到周国寻求庇护,后来还是周国屡次击败东西突厥的进犯,后来派兵助启民可汗回国收拾残局,才有了启民可汗重登大可汗之位的今天。
此次启民可汗入长安朝见天子,是从河套登船,走黄河南下入关中,在长安待了两个多月,不久前才启程返回草原。
而启民可汗一行人,回去时也是乘坐火轮船走黄河北上,从原路返回草原。
启民可汗在长安暂居的这段时间,传出许多趣事,其中最让长安百姓津津乐道的,就是入城时那一百单八响礼炮。
官军有火炮,威力巨大,若火炮往天上发射“烟花”,这就是“礼炮”,启民可汗入长安城时,鸿胪寺放的一百单八响礼炮,真是气势磅礴,全城百姓听得清清楚楚。
启民可汗入了城,于鸿胪客馆下榻,而鸿胪客馆为了接待启民可汗,特地腾出一大块空地,扎起许多大帐篷,每日供应大量牛羊肉及奶酪制品,一切如草原模样。
因为天气炎热,鸿胪客馆内扎起的大帐,还有神奇的“空调”,以便让贵客住得舒适。
后来,某日夜晚,天子在皇宫宴请启民可汗,进行了焰火表演,夜空中绽放的无数烟花,让全城百姓看得如痴如醉。
这种焰火表演,只有在元日等重大节日才会进行,天子为招待启民可汗,可谓待遇隆重。
待得启民可汗启程回国,又有规模庞大的仪仗队送其前往渭口,一行人在那里登上火轮船北归。
启民可汗在长安,所受待遇不可谓不隆重,而朝廷,据说还和突厥(启民可汗的东突厥)约定开展互市,每年要往草原销售大量中原物产。
其中有布匹、日用品,棉花制成的御寒衣物、被褥,还有大量茶叶。
既然是销售,那就不是白给,突厥国得拿东西来换,首先是马匹,然后是羊,但大家对于突厥国内到底能拿出多少羊和马来进行边市存怀疑态度。
草原和中原相比很贫瘠,就是羊、马多,然而对方舍得拿出大量的好马来互市么?
面对中原花花世界的诱惑,突厥人搞不好会认为与其用马互市换物资,还不如骑马打劫来得方便。
朝廷的事情,平民百姓当然不知道内情,只是这消息传出来之后,大家免不了议论纷纷,不过没人担心突厥言而无信,如当年那样大举进犯,因为今时不同往日。
朝廷借助黄河航运,在河套地区驻军,又有军屯、民屯,据说丰州一带已开垦出大量良田,足以补充驻军部分粮草需求。
再加上有火轮船源源不断往河套输送物资,所以在河套地区驻屯的军民加起来据说已经接近二十万人,有这么一支边军守着河套,突厥大军哪里能如当年那样随意入侵。
所以,突厥真的有那么多马来互市么?
议论纷纷间,灞桥驿处有了动静,许多身着官服的官员在驿站进出,又有许多随员簇拥在驿站外,看样子,似乎是在迎接什么贵客。
这种情况很常见,也许是卸任归来的什么方镇大员,又或者是哪国使者抵达。
许多人在想,莫非是海东诸国不死心,又派使者带着美人来了?
。。。。。。
数辆马车在骑兵的护卫下,沿着官道缓缓向西而去,前方数里外,就是长安东面的灞桥驿,坐在马车里的尉迟顺,看着窗外那熟悉又陌生的景象,一时间感慨万千。
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他激动地眼眶湿润,而怀中一名少年,好奇的看着窗外景色,时不时问一些问题,夫人王氏坐在旁边,看着小孙子活蹦乱跳的模样,欣慰不已。
那年尉迟氏即将倾覆之际,尉迟顺及王氏被女婿宇文温偷偷送到东海倭国避难,儿子尉迟嘉德也在其列。
这一去就是十几年,尉迟顺一家从此过着隐居生活,仿佛从世间消失了一般。
他们在倭国的日子过得不错,但尉迟顺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回到中原,然而回家之日却遥遥无期。
随着时光流逝,尉迟顺的头发渐渐花白,身体也大不如前,虽然没有什么大病,但人老了,落叶归根的念头就越来越强烈。
尉迟氏和宇文氏决裂,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尉迟顺不会有什么“翻案”的念头,他的父亲、故蜀王尉迟迥,其陵寝得朝廷派人守着,倒也平平安安。
但尉迟顺觉得自己在遥远的倭国供奉父亲牌位,还不如亲自在陵前洒扫,毕竟清明时节没有子孙在陵前祭拜,父亲就太孤单了。
但这件事不是他能决定的,虽然女儿、女婿也在想办法,但尉迟一族谋逆大罪摆在那里,尉迟顺不想女儿、外孙为了他而受牵连。
朝廷里,许多文武官员是在讨伐尉迟氏的战争中立功、升官,如果他回去了,即便有女婿压着,别人不敢说什么,但不满和怨恨,会转移到皇后和太子身上。
所以,尉迟顺觉得既然自己一把年纪,就不要拖累女儿、外孙,他放弃了回中原的愿望,未曾料这一天居然真的来了。
女婿说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让他尽管放心回国,作为故蜀王的奉祀者度过余生,只是回来后必须低调行事,免得横生枝节。
得知好消息的尉迟顺激动不已,急着乘船回国,但航海得看风信,风险也不小,为了以防万一,尉迟顺一家不能乘坐同一艘船出海,免得遭遇海难全家死绝。
他和儿子尉迟嘉德得分开出行,分批回国。
回家的诱惑是如此之大,让尉迟顺等不了那么久,他和王氏带着长孙先出发,在女婿心腹张鱼的陪同下乘坐五桅海船返回中原。
而尉迟嘉德则与侧室苏我氏以及次子留在倭国,过一段时间再乘船回国。
现在,尉迟顺和夫人带着长孙即将抵达长安,他看着沿途风景,感慨万千。
尉迟一族的大罪是不可能洗掉的,即便是贵为天子的宇文温,面对太庙历代先帝的牌位,面对满朝文武,也必须表明态度和立场。
所以,尉迟顺这次回来,依旧是罪人身份,不可能以国戚的身份享受荣华富贵。
对此,尉迟顺想得很明白,只要能回家,能守在父亲陵旁,有没有荣华富贵,都已经不重要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结果()
夏末,长安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引发不小的波澜,使得朝野内外议论纷纷,平民百姓也凑起热闹,在街头巷尾谈论此事。
那个不速之客,姓尉迟,名顺,为故蜀王尉迟迥之子,与其弟尉迟惇,俱为弑君(未遂)、谋逆的逆贼,于十几年前尉迟一族覆亡前夕失踪,再无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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