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
“不不不,这。这水里好像有东西?一直在冒泡是不是有东西”
“东西?有什么东西?莫不是鱼鳖之类的吧“
“喔你怕有水怪是不是?真是个胆小鬼啊,哈哈哈哈哈!”
嬉笑声中,几名士兵近前,用当做拐杖的长矛,向着水里乱戳,折腾了一会,没见有什么东西冒出来。
不过气泡倒是再也没有了。
“呐,就是些鱼鳖嘛,看你吓成什么样了!”
那个出恭的士兵,在同伴的耻笑声中好不容易完事,尴尬的跟着同伴回营。
不知过了多久,堰坝上游数百步外,水面上忽然冒出个黑影,向着岸边游去。
皎洁的月光下,这些黑影游到岸边,忽然发出虫鸣声,岸上芦苇丛中随后也响起虫鸣声,以做回应。
片刻,芦苇丛中钻出几个人,而水中的黑影也忽然“长”高:几个人从水中上岸。
这几个人,脚上长着青蛙一样的蹼,头戴奇怪的玻璃镜,嘴部是突出的“猪嘴”,“猪嘴”连着根管子,延伸到身后背着的一个圆柱形瓶子。
乍一看,就像蛙人。
在同伴接应下,这几“蛙人”顺利上岸,脱下身上背的罐子、玻璃镜、猪嘴、脚蹼,换上干爽的衣物。
看向远处的堰坝,其中一人拿出怀表,就着月光看了看,低声说道:“嗯还有嚯,差不多了,大家听我倒计时。”
“十、九、八”
“六、五、四”
“二一呃十分之九十分之八”
时间流逝,堰坝方向没什么动静,倒计时变得尴尬起来,待得那人数到“十分之二”时,堰坝方向忽然传来数声闷响。
仿佛是有惊雷在堰坝底部炸响,这动静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出。
随后,堰坝咆哮起来,吼声越来越大,夹杂着水流的哗哗声。
最后,惊天动地的刺耳响起,连湖泊也咆哮起来。
在两岸营寨响起的惊呼声中,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才修好的堰坝,消失在大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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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萨水畔()
清晨,晨曦初现,萨水上,周军连夜搭好的二十座便桥已经投入使用,大量兵马经由便桥渡河,从西岸抵达东岸。
东岸,昨晚率先过河的周军先锋,已经结成十余个小阵,挡在便桥前方,小阵外沿横七竖八倒着人及马的尸体,这是周军与来袭高句丽军交战后,对方撤退时来不及带走的遗体。
掩护大桥的周军先锋,已经出色的完成了任务,己方大军渡河,他们却不敢有丝毫懈怠,依旧保持阵型,时刻准备迎接敌军新一轮的进攻。
因为大军半渡,正是敌军突击的好时机,所以他们还要再坚持一会。
周军军阵以东,十里外,高句丽军队正在集结,号角声此起彼伏,各部兵马根据号令排开军阵,准备与渡河周军决一死战。
虽说敌军半渡,正好可以进攻,但周军准备充分,一夜交战,高句丽军队占不了丝毫便宜,于是排开军阵,来个正面交锋。
高句丽主帅乙支文德,在亲随的护卫下策马前出,在一处山丘上观察渡河周军敌情。
前不久那一场大水,将眼前这片萨水河段弄得如同泥沼,乙支文德亲自设下的诱敌之策,随着这场大水的提前爆发而功亏一篑。
不过这场大水弄得萨水下游河段沿岸地区一片泥泞,倒也让乙支文德想出了新的计策。
昨夜,周军借着夜色掩护在萨水搭桥,以便大军渡河,乙支文德派出精锐出击,试图将其击退,几番交锋之后发现极难撼动,高句丽军队便撤退。
乙支文德选择任由周军过河结阵。
对方过了河,站在泥泞里和己方决战,多少都会有些不便,各部兵马调动时,会磕磕碰碰,影响速度。
乙支文德如是想,看着渡河的周军确实进入泥泞的东岸地区,又回头看看己方阵型。
决战,今天就要开始了。
今年,周军来势汹汹,周国天子发檄文,声称要踏平高句丽,高句丽君臣不敢掉以轻心,没人认为对方是虚言恐吓,却对如何迎战产生了分歧。
近几年来,周军年年入寇,主要的进攻方向三处:辽水、鸭绿水、浿水,此次对方的主攻方向是哪一处,大家各执己见。
乙支文德接连参加了大王召开的军议,知道在会议上大家吵得不可开交。
有人认为周军有海路之便,之前就曾沿着浿水进犯,兵临平壤城下,所以此次来袭,主力必然走浿水一线,以求短时间内击破平壤。
但也有人认为,周军有声东击西之嫌,很可能以偏师浮海东渡,兵临浿口,做出强攻平壤的阵势,以此作为牵制,实际上主攻方向是辽东地区。
两种看法,都有道理,而莫离支渊太祚则认为,周军极有可能先攻鸭绿水,将己方国境拦腰斩断,首尾不能相顾,然后再伺机而动。
现在,周军的动向果如莫离支猜测的那样,所以,己方不能坐以待毙。
敌军已经攻破了国内城,控制了鸭绿水中下游地区,现在挥师南下,向平壤逼近,若不给予迎头痛击,情况可不秒。
大家都看出了这一点,对于集结主力迎战没有疑问,问题是该由谁来领兵?
乙支文德知道朝廷局势有些微妙,莫离支渊太祚把持大权,实际上渊氏及其党羽已经开始威胁王权,大王及宗室虽然暗地里想过许多办法,却无法动摇渊氏的根基。
如今官军主力出击,主帅人选很关键,首先要有帅才,不然打败仗就麻烦了。
大王要留在京城稳定人心,那就不能御驾亲征,而渊太祚作为权臣,不好轻易离开京城,以防有变,当然,这事情是不会在明面上说的,所以必须选一善战者统兵出击。
此人作为主帅,若成功击退敌军,必然声望大涨,所以无论是王族还是渊氏,都希望主帅是“自己人”,以便借助一场胜利,在权力争斗之中居于有利位置。
大敌在前,决战胜负未曾可知,君臣就围绕主帅人选较力,较力的结果,就是相对处于“德成了大军主帅。
乙支文德从军多年,既在京城当过高官,也曾出镇地方,论能力、资历及威望,都是主帅的最佳人选之一,他和王族、渊氏的关系不能说都很密切,但至少不会被两方当做敌人。
所以,乙支文德成了大军主帅,很快便带着军队出击,要在萨水一线拦截来犯之敌。
为了击退敌军,乙支文德殚尽竭虑,想了很多办法,要以计谋取胜。
周军主帅是周国皇子、燕王宇文维翰,其元帅长史,是市舶使王頍,乙支文德觉得周天子让长子挂帅出征,根本就是来沾光的,所以那个王頍,才是真正做决策的人。
乙支文德收集了各种消息,知道王頍这个人任市舶使近十年,他判断王頍之所以担任这一职务,恐怕一开始就对高句丽不怀好意,这十年来必定处心积虑,琢磨如何灭国。
所以,乙支文德知道自己的对手是王頍,而不是那个年轻的皇子。
这段时间以来的较量,正说明了乙支文德的判断,他派出羸兵不断诈败,试图引诱周军追击,然后在萨水上游筑坝,待其渡萨水时来个水攻。
这一计策,却被对方破解,周军不知使了何种手段,竟然将堰坝提前破坏,当大水席卷下游之后,主力马上抵达萨水西岸。
周军挥师东进(东南方向),一路上毫无破绽,其用兵风格如此稳重,不可能是个年轻皇子能做到的。
现在,乙支文德知道什么计谋都没有用了,只有靠着决战来分出胜负,他对自己麾下大军有信心,但周军可能会使用的武器,让他有些不安。
根据溃兵所述,周军此次来犯,使用了一种威力巨大的武器,这种武器的威力惊人,击中目标时会爆炸,爆炸威力同样惊人,非人力所能抵挡。
泊灼城、乌骨城、国内城等坚城,在这种武器面前撑不过一日。
乙支文德听了溃兵的汇报后,不太敢相信对方所说,他无法理解世间怎会有如此武器,但泊灼城、乌骨城、国内城的快速陷落是事实,不由得他不信。
现在,周军会在战阵之中使用这种武器么?
乙支文德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想尽办法在决战中获胜,或者至少打个平手。
天光大作,旭日东升,阳光洒向大地,乙支文德看看几近渡河完毕的周军,回头看着己方已经列阵完毕、开始吃“朝食”的军队,不由得握紧了马鞭。
他所处的山丘,实际上是一道南北走向的绵长丘陵,宛若一堵墙,挡住了东西两面的视线。
这丘陵此时为己方控制,所以,周军看不到丘陵东面的情况,无法做出相应的部署。
乙支文德想尽办法为己方争取些许战场优势,所以让周军渡河,在泥泞中布阵,然后被这道丘陵挡住视线,无法提前查看己方军阵情况。
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该布置的也已经布置了,接下来,就只能靠全军将士用命,将来犯之敌击败。
正思索间,忽听左右惊呼,乙支文德顺着对方所指方向望去,不由得愣住。
萨水畔,周军军阵内,升起几个大布袋,大布袋向半空中飞去,宛若一个个巨大的脑袋,瞪着眼睛,俯视着战场。
大布袋下端有吊篮,若有人在上面,以其高度,必然能看见丘陵东面、高句丽军阵的情况。
看着这些升空的大布袋,乙支文德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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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却月阵()
“启禀元帅,热气球观测结果,东面高地后,敌军已经布阵完毕,南北绵延十余里,粗略估计不下七万兵马!”
“知道了。”
宇文维翰说完,拿起千里镜,看向东面远处那道宛若门槛一般的丘陵,以他现在的位置,是看不到丘陵后情况的。
丘陵上,有些许高句丽骑兵,想来是敌军将帅在那里观察己方的动静。
决战就要开始了,宇文维翰激动不已,但激动之余,脑子却很清醒,对方特意放他们渡河,当然不是宋襄公之仁。
春秋时,宋军与楚军决战,作为主帅的宋襄公,执意让楚军渡河、布阵,却不行“半渡而击”,以表明自己的仁义,结果自取其辱。
现在,高句丽军坐视周军渡河、布阵,是因为一场大水过后,岸边泥泞不堪,周军在这种地形布阵,虽然不至于深陷泥沼动弹不得,调动起来却有些麻烦。
而对方在丘陵后预先布阵,也是借助丘陵阻碍周军的视线,无法进行针对性部署。
宇文维翰觉得,高句丽主帅倒是有些想法,只是官军精锐,哪里是区区泥泞就能掣肘得了的,而己方有热气球,可以将战场情况收于眼底。
让诸如伏兵、疑兵、奇兵之类手段失效。
想着想着,宇文维翰的信心又添了几分,一旁,行军元帅长史王頍正在发号施令,开始排兵布阵。
在其指挥下,六万大军动起来如臂使指,快速渡河后,有条不紊的展开阵型,后续渡河的兵马还在移动,已经布阵完毕的士兵则开始吃“朝食”。
一切,都在忙而不乱之中进行,宇文维翰仔细观察了许久,对王长史的指挥能力是很佩服的。
平心而论,目前的他还做不到。
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古来名将,都能够指挥数万、数十万大军却不失章法,而他,现在还不行,指挥起近万人的军队作战,就有些吃力了。
按照父亲的话来说,就是历练得还不够。
父亲还反复强调,此次东征,全听王长史调兵遣将,他这个新手,就不要自以为是,靠着满腔热血来打仗。
初生牛犊不怕虎,勇气可嘉,但光靠勇气,是无法打胜仗的,大战不是儿戏,稍有差池,就是兵败身亡的下场。
父亲的教导,宇文维翰不敢忘,所以本着“求学”的态度,在一旁观摩长史王頍如何指挥大军。
此次交战,周军步骑合计逾六万,而战场,是在萨水东岸。
己方位于萨水畔,地表泥泞,高句丽军位于将近十里外,已经列阵完毕,步骑合计大概不少于七万,兵力上略微占优。
两军之间,是一片旷野,以草地为主,地面坚实,而高句丽军一侧,有一道南北走向的丘陵,形同门槛。
正常情况下,即便双方对进,交战地区也会在这道丘陵西面的旷野里。
若一攻一防,高句丽军攻的可能性很大,道理很简单首先,高句丽军再怎么样也得前出,抵达那道丘陵上居高临下。
其次,对方任由己方过河,就是要让己方在泥泞地面布阵,然后来攻,使得己方将士在泥泞中调动时各种不方便。
第三,高句丽军在萨水上游有一处据点,驻军近五千人,距离此处五六里,而这处据点驻军不可能袖手旁观,总是要动起来,来个顺流而下,侧击在下游岸边结阵的周军。
如果高句丽军放弃进攻,等着周军来攻,那么这上游的据点就失去了作用,驻扎的兵马,很容易被周军歼灭。
这是宇文维翰的判断,王长史及其他几位行军总管的判断亦是如此。
所以接下来的问题,是战斗何时开始。
不是说两军列阵,马上就能开战的,双方军阵隔着十里地,接近需要时间,而结阵的军队行动时为了保持阵型,移动速度很慢。
很可能这十里距离缩短到即将接战的一里,都要花上大半日时间。
宇文维翰不停地观察着,即要旁听王长史的调兵遣将,又观察己方各部兵马的布阵情况及布阵速度,还得时不时看看远处那丘陵处的敌情,同样忙得很。
行军总管王世积所部三千骑兵已经前出,抵达本阵左前方(东北方向)数里外的一处土丘,占据战场制高点,作为左翼本阵屏障。
按照战前规划,为方便指挥,这处无名土丘暂名为“丘甲”。
行军总管刘波儿所部四千骑兵已经前出,抵达本阵右前方(东南方向)数里外的一处土丘,以作本阵右翼屏障,所据无名土丘,暂名为“丘乙”。
而周军步兵依靠萨水,面向东方呈半圆形展开,形成个弧形的大型军阵。
背靠河流布弧形步阵,这名堂宇文维翰知道,当年宋武帝刘裕还是晋将时,北伐中原所设“却月阵”,便是如此形状。
北伐晋军抵达黄河边上,船队逆流而上前往洛阳,时常被水冲到北岸,人员为岸上魏军杀害。
于是晋军渡河,面对拥有优势骑兵的魏军,摆出“却月阵”以步制骑,“月”是战车组成的弧形车阵,步兵以战车为屏障,在车后以矛、弓弩杀敌。
此阵以河流(黄河)护卫腹背,不怕敌骑迂回侧击,而河面上是满载粮草、辎重的船只,随时提供支援,伤兵也可及时上船疗伤、休息。
晋军以此阵迎战来袭魏军,虽然兵力相差悬殊,却接连击败魏军连番进攻,杀伤甚多,宛若惊涛骇浪中一孤岛,巍然不动。
晋军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