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曳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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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曳相思-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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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一!速去驾马车!”身后传来暮阳的急声命令,木一道了声“是”,暮阳已疾步走出大厅,经过千行时没有半刻停留,就像没看到一样。木九紧随其后,见到千行主仆,礼貌地点了下头,赶紧跟上暮阳。

    不消片刻,木一驾着马车赶过来,接上坊主与木九,很快就驶出了花柳巷。

    千行立在原地,稍稍出了一会神。自那晚从码头回来后,他明显感觉到暮阳对他的冷淡与忽视,有时甚至刻意避开他。他不知道缘由,也无意多猜,只是算算日子,暮阳一月一灾的日子又要到了。

    马车里,暮阳靠在车壁上,脸色微沉。木九小心地观察坊主脸色,偷偷掀开帘子一角,发现是去往城东方向,于是惴惴不安地开了口:“坊主,是瓷窑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无事,只是想带你们去瞧瞧。”暮阳摇摇头,嘴角噙着抹异样的笑。

    柳家产业收归她名下后,诸位掌事明面上恭顺服从,暗地里却是各有打算。这些日,她一直在看掌事们呈上的账册,对先前柳家的各项经营有了初步了解。直到今日,她翻到瓷窑的账本。

    与绣庄、茶园等账册相比,瓷窑所列账目分外清晰明确,堪称完美。暮阳不怕偷腥的猫,却烦极了那种仗着聪明对她弄虚作假之徒。

    木一最大的长处莫过于她赶得一手好马车,平稳且快。不到半个时辰,她们便到了城东柳家瓷窑。

    身子稍微一动,暮阳不经意皱眉。木九见她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心里咯噔了一下。“坊主,您是不是……要不咱们先回去吧,改日再来?”

    “来都来了,先看看。”暮阳深吸口气,调整好状态,下了马车。

    听说暮阳坊主亲自来巡视,瓷窑的掌事任财春忙不迭地出来迎接,连声告罪:“不知道坊主今日要来,属下什么都没准备,请坊主见谅。”

    “我只是突然想过来瞧瞧,任伯,您不用紧张。”暮阳说着,带领木一木九径直走进瓷窑。

    任财春今年五十三岁,身材偏矮偏胖,他年少时便跟着柳母做事,是柳家产业各掌事中资历最老的一个,因此大家伙都尊他一声“任伯”。

    一路巡视过来,工人们纷纷停下手头上的工作,打量起他们的新东家,有的好奇,有的疑惑。

    腹中绞痛一阵强过一阵,暮阳微微蹙眉,苍白的脸上努力挂着友善的笑。木一、木九越来越担心,目光一刻不离,死死地盯着暮阳,生怕坊主一不小心就晕厥了过去。

    “属下看坊主脸色不大好,莫不是身体不适?”任财春是个极有眼力劲的人,看暮阳越来越白的脸忍不住想要劝她回去。

    这时,一个工人跑过来跟任财春说:“掌事,瓷土、瓷石和釉浆到了。”

    任财春这边正陪暮阳巡视,听底下人这么说不禁面露难色。暮阳镇定地摆摆手,他会意,叫上几个魁梧的工人先过去卸货。

    此时的金都城已过立冬,迎面而来的风开始有割脸的感觉。木一与木九对视一眼,扶暮阳到一处僻静地休息。她们知道,坊主好面子,是绝不可能在工人们面前流露出一点脆弱之意。

    突然飞过来一块石头,木一眼疾手快地推开暮阳,自个反倒被砸得头破血流。眼前又出现五个高大的男子,人手抡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棍。

    木一用力甩了一下脑袋,警惕地看着他们靠近,对身后人说:“来者不善!”木九“啊”了声,扶着坊主躲在她身后,哆哆嗦嗦地往后退。

    木九因害怕而用力握紧暮阳的手腕,暮阳痛得直皱眉,却清醒了几分,看对方都穿着瓷窑工人的服饰,于是端出气势冷冷道:“我是月扇坊坊主,也是你们的新东家。你们想要做什么?”

    本想用身份唬住对方,不料他们非但不害怕,反而更嚣张:“打的就是你!兄弟们,上!”

    话音刚落,五个男人抡起棍棒一哄而上,木一冲上去与他们打了起来。木九吓得不敢说话,暮阳低声吩咐她:“赶紧趁乱逃出去叫人!”木九看看一对五的木一,再看看强忍腹痛的坊主,咬咬牙,逃了出去。

    木一平时最不喜欢练功夫,花花架子真打起架来便只有挨打的份儿,何况还要护着摇摇欲坠的暮阳。她一边疼得嗷嗷叫唤,一边趁机夺下对方的棍棒,还不忘抱怨:“坊主,您下次出门可一定得带上能打的人啊!”

    “知道了知道了,下回一定不带你。”暮阳忍痛敷衍。

    “坊主,我不是这意思。”木一欲哭无泪,“木九那死丫头怎么叫个人都这么慢?”

    暮阳被木一拉扯着,棍棒丝丝带风划过她脸颊,腹痛越来越重,脚下步伐已然虚浮,心下却带了一丝庆幸:还好,这些人都不是高手,木一勉强能应付。

    又一记棍棒朝暮阳劈头抡来,木一不得已甩开暮阳的手,又惊呼:“坊主!”这摔下去无论撞到哪块石头,初字辈姐妹不都得把她扒皮啦!

    眼前闪过一道白影,暮阳无力地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昏沉沉地已然睁不开眼。

第049章 肇事人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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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坊主!”

    旋转如风的扇柄迅速隔开刺向暮阳的匕首,木一拍拍胸口,松了口气。又见众人拿着棍棒朝自己打来,她一急,立即蹲下死死地抱住脑袋,却听“啪啪啪啪啪”五声,随后便没了动静。

    她诧异地睁开一只眼偷看,只见前一刻还要打要杀的五个人眨眼睛已经躺在地上疼得起不来了,而那隔空飞来快如闪电的扇柄又回到千行手中。

    木一目瞪口呆,当即对千大公子这个假郎中改观。

    “这这这,这怎么回事?”任财春带着人赶到,惊愕地看到现场一副凌乱的样子。

    木九赶紧跑过去扶起木一。木一急道:“快去看看坊主。”

    任财春这才注意到暮阳闭着眼脸色苍白地靠在一个白衣公子怀里,脸上闪过一抹异色,疾步上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得问你啊,任掌事。”千行看了他一眼。

    木一搭腔道:“是啊,任伯,这可是你的地盘。”

    “是是是,这都是老朽疏忽。”任财春赶紧眼色示意手下将这五个肇事者绑了,又把目光落在陌生男子身上,“但不知这位公子是何人?”

    “你无须知道。”千行喂给暮阳一枚漆黑的药丸,打横抱起,看也不看任财春提步就走,嘴上却不忘吩咐,“木九,速去报官。木一,赶紧把马车驾过来。”

    木一浑身没一处不疼,心中又着急,将马车赶得飞快。坐在摇晃的马车里,暮阳感觉不舒服,蹙着眉,眼睛微睁,发现自个躺在千行怀里。

    “你怎么来了?”

    “省点力气,别说话。”千行一脸冷淡,似乎有些不高兴。

    暮阳眉头皱得更深:“你跟踪我?”

    千行没回她,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暮阳动了动,想要自己坐起来,奈何没有力气。

    “别闹了。”千行低头看她,一手揽紧她的腰,另一只手按上她的肩膀,把她禁锢在怀里。

    暮阳诧异,他刚才的语气怎么带了种莫可奈何的感觉。皱皱眉,又说:“我不舒服。”

    “我知道。”千行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将温热的手掌心覆上她阵阵发寒的小腹,口吻中带着几分无奈,几分疼惜,还有几分宠溺。

    暮阳听着,晕了又晕,在他怀里昏沉沉地睡去。

    ※※※

    偷袭暮阳的五个人中为首的叫王二钱。木九在任财春的帮助下,一伙人带着五花大绑的王二钱等人上府衙报了官,把他们关进大牢。

    隔天,任财春带着几贴补药亲自上月扇坊探望。

    木一想起昨日在瓷窑坊主险些遇害,她被人打了一顿不说,回到月扇坊又差点被初家四姐妹修理,想起那冷冰冰的眼神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现在看到任财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把昨日的事一股脑儿地全扣在任财春头上,都怪他管理不严!

    于是堵住任财春,没好气道:“你还有脸来?哼!不见不见!”

    任财春不禁黑了脸,他好歹是柳家瓷窑的掌事,柳老在世时也不曾给他脸色看,想不到月扇坊区区一个丫头片子也敢给他难堪!

    “任伯,是这样的。”木九瞧见任财春脸色不善,笑着上前打圆场,“坊主最近身体抱恙,下令不见客。您既有心,这礼物我便代坊主收下,也替您向坊主传达心意。等改日坊主身子好转,您再过来一趟。”

    “如此便有劳姑娘,老朽改日再登门告罪。”任财春面上仍是不悦,倒也顺着台阶下。

    又过数日,暮阳身体好转,任财春再次上门求见,终于见到暮阳。任财春向她请罪,遇袭一事全赖他管制不严,一番言辞颇为恳切。

    暮阳却端坐在椅子上,好不惬意地品茶,似乎根本没把遇袭的事放在心上,反而对他说:“听说前几日木一对你无理,我已经训过她了,任伯不要放在心上。”

    这不明的态度令任财春很是苦恼,只得小心应对。听她这般说,当下回道:“坊主有心了,木一姑娘心直口快,属下不会放在心上。”

    “那便好!”

    任财春前脚刚走,初黎立马就进来了,递给暮阳一封来自府衙的书函。上边是府衙大人海魏亲笔勒令月扇坊尽早结清瓷窑工人们的月钱。

    自夏初柳家瓷窑发生两起命案开始,柳家接二连三发生大事,瓷窑的生意不比以往。柳家灭门后,工人们就再也没有拿到过月钱。他们去找任财春,起初任财春忙于给柳家善后,无暇顾及,再后来瓷窑换了新东家,任财春便两手一摊,表示自个手头也没银子。又听说月扇坊主吝啬薄情,根本不会管工人们的死活,这回王二钱他们是在是走投无路了才出此下策。

    海大人审理之后,念及事出有因,于是一个罚了十通板子,便放了他们。

    接受柳家产业这还没赚钱呢,倒要先付出一笔。暮阳无奈地直摇头,后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木九代表暮阳,在初陌的保护下去瓷窑结算并发放月钱,发现王二钱等五人并不在。最后一个来领月钱的工人告诉她:“王二钱他们冒犯了新东家,早被掌事的赶出瓷窑了!”

    木九气得好一阵无语,为完成坊主交给她的任务,一路询问找到了王二钱等人的家里去。不巧的是,没一个人在家。她问了左邻右舍才知道,王二钱他们从大牢里放出来回了一趟家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连带着一家妻儿老小都失踪。

    “坊主,您说会不会有人指使王二钱等人闹事,事情败露后担心牵连自身,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晚膳时分,木九回来禀报,并说出自己的猜测。

    暮阳点点头,吃着药膳对她说:“你累了一天,下去休息吧。”

    “你怀疑谁?”坐一旁的千行打着扇子,问她。

    冷风吹来,暮阳睨了他一眼,目光郁闷地落在他轻晃的折扇上。千行扬眉,带着笑,收扇搁在桌子上。瓷窑遇袭事后,两人似乎又回到了之前。

    “任财春不服之心由来已久,在柳家出事后更生出鸠占鹊巢之意。”暮阳捧着姜汁薏苡仁粥,边喝边说,“我一介风尘女子掌管偌大的柳家产业,他一个大老爷们想要取我而代之,无可厚非。”

    “这些都是初晓查来的?”

    暮阳挑挑眉,神色坦然至极。

    千行习惯性地拿起百骨扇,刚想要打开,意识到暮阳在旁边,便将扇子插在自个后腰上,对暮阳说:“晚些我带你去个地方。”

050 祸起内忧:任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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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清寒,四下寂寥无声。

    踏着瑟瑟夜风,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安稳地落在房顶上。

    “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暮阳拢了拢披风,看向脚下这一方院落。

    “须知人后事,且听背后言。”千行立于她身旁,嘴角噙一抹云淡风轻的笑,“人心易变,单靠你底下人呈上来的消息是无法准确掌握人心的。”

    暮阳眉尖一挑,似笑非笑地将他望着:“小叔叔光明磊落,这听墙脚可是小人行径。”

    “陪你做一回小人又何妨?”

    瞧他笑意清浅,暮阳微怔。突然手腕一紧,千行拉着她蹲下,同时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那边院落的门推开,任财春最先走进来,背着手,怒气冲冲的,身后跟着他儿子任英和儿媳孙氏。

    眼看三人进入书房闭门密谈,千行使了个眼色,揽上暮阳轻轻一跃,落在书房上边。取掉一块瓦片,书房里的场景尽入眼底。

    “你……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儿子!”老来发福的任财春坐在太师椅上,怒其不争地指着儿子任英,气得浑身发抖,“别人都是儿子帮父亲,你倒好,在那么多老板面前拆为父的台!”

    任英低头保持沉默,孙氏忙不迭地上前给任财春顺气:“父亲别生气,夫君只是没想通。等他想通了就知道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咱家好。”话是这样说,而她瞟向自家夫君的眼神充满了不屑与嫌弃。

    “你听听,你听听,你媳妇儿一个妇道人家都比你有见地!”任财春稍稍压下怒火,孙氏极有眼力劲地忙奉上一杯茶以讨好。

    任财春呷了口,说教道,“阿英啊,为父这一生为柳家做牛做马,柳家瓷窑也是为父的心血啊!她暮阳付出过什么,凭柳梦冉一句‘亲姐姐’就这么坐享其成么?柳老已死,死无对证,谁知道暮阳是不是柳家血脉?”

    “再说了,她一介女流,又是风尘女子,为父老了倒也罢,阿英你正值壮年,难道甘心一辈子屈居在她之下吗?”任财春将茶盏搁在几案上,烛光倒映在他眼中,满是深沉的算计与计谋。

    “如今,咱们与城中各大瓷器行结盟,有他们在暗中支持和施压,对咱们来说简直如虎添翼!你别看其他几位掌事对暮阳服服帖帖,他们呐也都私底下憋着劲呢,等咱这放出大招,他们必定趁机一举反了她!还有凌月楼的老板娘,你方才也听到了,她说会鼎力相助咱们!到时,咱这位新东家可就不止两头受挫了!”任财春眯眼摸着下巴,笑得阴险。

    孙氏奉承道:“如此一来,柳家瓷窑过不久就得改姓‘任’了。父亲英明!”

    听儿媳妇夸自己英明,任财春笑得更阴险得意。屋顶上偷听的两人默契地抬头交换了无语的个眼神,却听见一直沉默未语的任英终于开了口。

    “父亲,您说的儿子都明白。”

    平静的声音带有几分沉厚,任财春刚露出点欣慰神色,又听任英话锋一转,“可是,请恕儿子不敢苟同!”

    “你!”任财春气得说不出话来,敢情他刚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

    “父亲,您曾说过,柳母救您于危难,并将您带在身边做事。而自儿子记事以来,柳老对您同样予以重任,对儿子也是悉心培育。咱们任家多年来深受柳府大恩,咱做人可不兴恩将仇报啊!”

    不顾父亲的愤怒与妻子的不屑,任英继续道,“柳家百年基业,瓷器、绣庄、茶园等同气连枝,才有了如今独霸一方的局面。外人自然巴不得咱们内讧,最后分崩离析。父亲,您想过没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没有庞大的柳家基业做后盾,瓷窑可否逃脱被各大瓷器行打压、蚕食、吞并的下场?”

    暮阳与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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