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战士还在,只是已经被灌入的乙醚气体麻醉。
整个过程一枪未响,押运车队里最重要的物资就这样被对方精准盗走:吴清晨初中三年的作业本!
十几个小时之后,沿海某省某废弃码头,海警堵住了一队“操着美国各地口音”但就是国籍不明的武装人员,以及一条“一水的美式装备”但就是国籍不明的“民间”潜艇。
作业本在“民间”潜艇中被抓捕归案,它的左边是一台“美国刚刚失窃”的世界顶级实验室尖端扫描仪,右边是世界顶级实验室尖端卫星信息传输设备——当然,也同样“刚刚从美国失窃”。
又比如某北方国家。
江县网络是早就被监管的,通讯也是早就被监管的,但江县市民家里的电脑就是一天到晚莫名其妙地弹出各种对话的页面。
手机也一天到晚都在接各种来电显示为乱码的电话!
电话另一头那个卷着大舌头说中文的家伙,个个一开口就能道出电话主人的全部信息,业务的熟练程度将任何诈骗集团都甩出八条街。
他们的请求往往还很简单:
“不,请您不要挂电话,对我知道您不认识吴清晨对,我也知道您不认识任何吴清晨家的亲戚,您现在在卧室对不对?您只需要打开窗户,拍几张照片就可以了。”
对,只需要拍几张照片就可以了。
完全不需要市民朋友们操心怎么拍,怎么发送,发送给谁,只要您这边刚刚按照他们的要求举起手机,他们就直接在电话另一头表示已经收到,还很体贴地告诉您:已经将您刚才拍摄的照片和通话记录删除。
服务意识一流!
至于报酬么?
“卫星电话要不要?顶配的电脑要不要?结实的卡车要不要?现金的话,现在经济形势不太好,卢布收吗?要不给你弄点ak47?rpg也有!数量不限!我们负责运输上门,保证安全!”
这豪爽的程度,实在太令人胆战心惊,可江县的市民们不管怎么设置白名单/黑名单,手机还是照样响个不停。
就连欠费都不管用,为了充分保障江县市民的通讯质量,这些外国雷锋们顺手就钻进电信系统,帮几十万江县市民的电话号码统统都填了个令人目瞪口呆的余额数字。
电信漏洞堵住了也没用,人家自备基站!
事情的最后,六位身强力壮的武警战士合力,终于用破门槌砸开了某地下室的房门,这才发现,堵住门的基站虽然看起来傻大黑粗,但就算浑身咯吱咯吱冒火花,依旧还能孜孜不倦地给江县市民普及送货到中俄边境需要的野外生存知识点!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各路流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不过,在z国政府的严防死守下,始终收获有限。
现在,中古世界刚刚升职,新鲜出炉的牛倌吴清晨先生,明显面临着全新的形势,全世界迫切地渴望着吴清晨的一切资讯。
怎么办?照搬z国政府的媒体报导吗?那当然要搬!而且已经开始在搬!
但是不发出美国自己的声音,民众怎么想?议员怎么想?总统怎么想?
搞不到吴清晨真正亲密的人怎么办?
没关系,千万不要小看我们西方传媒的能力!
坐拥全美最多的华人资源,旧金山率先出招:“本台独家专访,吴清晨大学同桌眼中的上帝之子!”
虽然经过了精心的化妆,镜头里侃侃而谈的同桌,还是让人隐隐约约地感觉有点不对劲。
没办法,毕竟让一位年近不惑的中年人,去扮演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实在有点考验演技。
不过,旧金山电视台绝对没有说谎,这位中年人也确实是吴清晨大学的同桌。
只不过,这两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的时间,中间隔了整整十二年,正等于这两位校友之间的相隔的届数。
没什么华人资源的中部地区也不发虚,辛辛那提再下一城:“走进东方神秘古国——独特的医疗理念和环境卫生观!”
要不是身边这位仁兄身上咖喱味实在太重,就连主持人都差点以为自己是在介绍中医。
连亚洲人都比较难找的地区就比较痛苦了,尤其是某些道路状态不是那么好的小城市,感觉更是要命。
“怎么样?到哪里了?”
频道总监希翼目光对准的方向,满头大汗的助理一边急促地喘气,一边摇头:“来来不及了,现在这时间车车太多了,警方也也表示无能为力”
总监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
“嗨!嗨!先生们,做点什么!”办公桌旁,fbi的特工使劲地敲着桌子:“离节目开始只有5分钟了!”
“我什么都做不了!”总监痛苦地揪住自己的头发,“唯一能找到的东方面孔离这里还有二十个街区!”
“不,你一定要做!”fbi的语气,和他腰间的手铐一样坚定!和守在办公室门口的两位国民警卫队手中的m4a1卡宾枪一样坚定!
五分钟后,望着悬于镜头后方,最后五分钟紧急撰写的提词板,频道总监亲自披挂上阵了,他开口念道:“当我第一次到达z国东海岸历史名城四川市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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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参谋忙着调整计划,间谍忙着窃取资料,政府忙着维持稳定,传媒忙着辟谣——顺便造谣的时候——
地球2012年5月12日,中古世界0001年02月08日,吴清晨/洛斯,第一批次可以直接支配的人力资源,牛倌帮工们即将动身。
64送羊()
阿克福德男爵领,艾克丽村庄偏西北17度,35公里,芙罗兰村庄。
太阳的光芒渐渐暗淡,夏役期间,人畜频繁踩踏的泥泞道路越发泥泞,越发难以找到硬实的地面。
比起村庄里绝大多数粗鲁毛躁的泥腿子,祖祖辈辈都是牛倌,亚尔维斯/安托万,和他的儿子狄恩/安托万算是有那么点教养,离老爷的居所还差十几步的时候就停了下来,规规矩矩地站在下等人该站的地方,没有踏上不该落足的土地。
正因如此,拜尔德/巴伦,芙罗兰村庄的管事老爷,也就在吃完村民们难以想象的,足足两碗糊糊、三只鸡蛋的丰盛晚餐后,破例没有再盛上一杯没来得及发馊的黑啤酒,就仁慈地站了起来。
“老爷。”
“老爷。”
管事老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亚尔维斯和他的儿子狄恩忙不迭地摘下了兜帽,深深行礼。
“唔,起来吧”皱眉看着牛倌父子沾满泥浆的木鞋,管事老爷慢慢走到道边:“亚尔维斯,等了很久啊送信人一进村你就找过来了。盯得这么紧,怎么,怕你前几天牵过来的羊白送了吗?”
“不会不会,怎么敢村子里谁不知道老爷从来不骗人呢”亚尔维斯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的奉承倒也有那么几分真挚。
亚尔维斯一边说话,一边用力地拉了拉绳子,被勒得两只山羊立刻咩咩抗议,“我只是想早点把这另外两只畜生也送过来,老爷您是知道的,日子多过一天,这两只畜生就又要多吃一天草料。”
“哈哈哈”管事笑了起来,“行了行了,亚尔维斯,你这个狡猾的吝啬鬼,不用这么小心地猜我的说话的意思啦!你的事情,我已经和农事官老爷说啦!老爷已经知道了!你的儿子”
说到这儿,拜尔德/巴伦老爷偏头望向芙罗兰村庄牛倌的大儿子:“你的儿子,小狄恩!明天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消失的时候,幸运的小狄恩就可以去艾克丽村庄啦。”
“啊”这一次,亚尔维斯脸上惊喜的笑容完全不再是伪装,他连忙用粗糙的手掌用力拍着儿子的后背:“太谢谢您啦!快快感谢管事老爷!”
“唔,行了行了”摆摆手止住牛倌和牛倌儿子连连弯腰的致谢,拜尔德忽然叹了口气,指着亚尔维斯手里牵着的两头山羊:“这两只山羊你们先牵回去吧。”
“啊这怎么可以!这这是我们全家的谢意!老爷您务必要收下啊!”
“嘿,别想的那么好!我可没说我不要!”
拜尔德再次叹气:“唉,亚尔维斯,狡猾的亚尔维斯,吝啬的亚尔维斯,这次可真是上了你的当了!”
“知道这次艾克丽村庄牛倌帮工的活儿,有多少人找上了农事官吗?十三个村子!足足十三个村子!嗯,我知道你不识数,那我告诉你,十三个村子,意思就是阿克福德老爷所有的村子,全部的村子,每一个村子,都想让自家的牛倌去洛斯/莫尔那里帮工!”
“啊”亚尔维斯张大眼,目瞪口呆。
“你这两头羊算什么?”拜尔德斯撇撇嘴,“为了帮工嗯,其实是为了搞到治牛的手艺,达尔西村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三罐蜂蜜,巴泽尔村甚至愿意出一头牛!
“啊”亚尔维斯眼睛瞪得更圆了。
“幸亏巴列斯老爷嗯,就是农事官老爷很公道,知道我平时是不说谎的,也知道你家照料牲畜的活儿确实不错,小狄恩算是走运啦!这回就让你家去,不过”
拜尔德又指指两只山羊:“农事官老爷公道,那是老爷仁慈!我们可不能就这样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这两头山羊你先牵回去吧等秋天恩税的时候,再一起送去农事官老爷家嗯还有我那剩下的两只山羊,也先一起寄养在你那儿吧,省得你一天到晚惦记我家的牧草!”
“啊”
“唔亚尔维斯,看起来你不太乐意啊”
“没有没有,我很乐意!我很愿意!像中午的大大太阳一样乐意!老爷,您放心吧,您和农事官老爷的山羊,我一定每天都喂得饱饱的!”
“唔亚尔维斯,好好干吧,你做事是用心的,我也是这么和农事官老爷说的嗯,狄恩,你也好好干,到了艾克丽村庄,要听洛斯/莫尔的话,芙罗兰村还指望着你呢”
“是是,谢谢老爷,一定听老爷的吩咐。”亚尔维斯忙拉着儿子鞠躬道谢。
“唔那就这样吧。”拜尔德挥挥手,仁慈地让面前的下等人去忙自己的活儿。
“谢谢老爷。”拉着儿子,牵着山羊,亚尔维斯再次深深弯腰,走出老远才和儿子重新戴回兜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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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整个掉到了大山身后,厚厚的夜幕覆上了大地,管事老爷高大宽敞的房子也远远地落到了身后。
“管事老爷的两只山羊,农事官老爷的两只山羊,还有前几天已经送过去的两只山羊,家里少了这么多牲畜,今年冬天的奶酪会少很多。”踏着圆木渡过溪流的时候,小狄恩忽然这么说。
“嗯。”父亲点点头,含糊地回应了一声。
“夏役还有好几天才完,秋天的活儿也很重,我要是走了,那些活儿就更难干了。”走过老科尔家份地的时候,小狄恩又开口了。
“嗯。”父亲点点头,含糊地回应了一声。
“山上的荒地还没来得及整平,家门口的水沟也淤得很深,父亲,你交代给我的活儿还剩很多”越过木匠家附近几团难缠的荆棘时,小狄恩又有了新的疑问。
“嗯。”父亲点点头,含糊地回应了一声。
“真的要这样吗?”自家的房子已经隐约可见,时间紧张,狄恩放弃了旁侧敲击的打算:“父亲,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要去艾克丽村?做帮工有好处吗?家里省出的那么点麦子,我一个夏天就可以弄回来”
这一次,父亲连“嗯”的回答都没有。
默默地又走了许久,走过自家份地长长的田垄,站在回家的岔道,父亲忽然开口了:“这是我第二次给管事送羊”
“嗯?”狄恩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第一次送羊的时候”父亲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儿子:“我和你现在差不多大。”
“第一次送羊?”狄恩疑惑地望向父亲,“父亲以前也送过羊?为什么送羊?”
“为什么啊”父亲深深地叹口气,没有直接回答儿子的问题,反而指向不远处的一栋木屋:“看到那栋木屋了吗?知道是谁家吗?”
“这当然知道。”村子只有这么大,村庄每一户人家狄恩几乎都认识。
更何况,父亲此刻指向的位置,正是狄恩的亲戚:“这是叔叔家呀,父亲你怎么了?”
“是啊是你叔叔家”父亲轻轻地拍了拍身边的大树,左手忽然迅捷地往半空一抓,过一小会再次张开的时候,一只尾部忽明忽暗的萤火虫在他手掌中悠悠地转圈。
“当我更小一点,你叔叔也更小一点的时候,每到夏天晚上的这个时候,我们就会跑到这里来,抓好多这样的虫子,放到草编的小笼子里,直到母亲喊了好多次才会回家。”
狄恩脸上不由自主地浮起了微笑。
作为牛倌家的儿子,狄恩和狄恩的弟弟,是村庄里极少数可以在小时候拥有“玩耍”时间的孩童,父亲此刻所描述的情形,正是狄恩以及狄恩的弟弟曾经乐此不疲的游戏。
父亲又说:“那时候多高兴啊,总想一直玩下去也总觉得好日子会这样一天一天过下去,直到直到——狄恩,你叔叔家现在这个样子,你说他过的好吗?”
“呃和其他自由民比,还过的去吧?”
“是啊,还过得起!还过得去,甚至比其他自由民好多了!”亚尔维斯脸上的笑容满是苦涩:“多少人份地全部种上麦子都吃不饱,而你这个叔叔还有另外两个叔叔家,都能腾出来地方种豌豆和卷心菜,偶尔还能弄点南瓜叶子”
说到这儿,亚尔维斯指向自家的木屋,“那我们呢?看看我们家,每年老爷的恩税过后,我们总能留几只鹅,运气好的时候甚至还能剩一只羊,麦子就更不用说了,你和你弟弟从来都没挨过饿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因为父亲你是牛倌”
“你叔叔也会养牛,你其他几个叔叔也都会,为什么我是牛倌?他们不是?”
“这”儿子从来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从来没有从父亲身上得到过答案。
“因为,父亲我的父亲突然掉进水里死去的那天晚上,当你几个叔叔还在哭泣,还在争吵,还在打架争抢农具的时候,我这个最早分家的长子,却马上拿着家里所有的牲畜——三头羊,两只鹅,还有几只鸡,全部送给了管事
那就是我第一次送牲畜给管事,然后然后,我就成了牛倌。”
65蹭脸()
“那就是我第一次送牲畜给管事,然后然后,我就成了牛倌。”
“啊”突然听到这个答案,儿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
为什么小时候被堂兄弟们殴打的时候,父亲从来没有回护过自己。
为什么婶婶们每次过来借麦子的时候,父亲从来没有指出过她们一次都没有还。
为什么父亲经常牵着耕牛去几位叔叔家的份地里除草放肥,却从来没有看到过叔叔们的笑脸。
这一刻,这些年积累的许多疑问,这些父亲以前总是不愿意回答的疑问,全部有了答案。
“那个时候你还不会走路,你弟弟更是刚刚出生不久”
父亲还在继续诉说,“然后然后自从那次给管事送了牲畜,当上了牛倌过后,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只有你和你弟弟两个孩子。”
“你几个叔叔,哼,还有村子里的那些人,都悄悄说这是主宰给我的惩罚可我一直觉得这是主宰给我的赐福!你和你弟弟不在的时候,我经常告诉你们的母亲,只有两个孩子多好啊,等我老了,或者等我像我父亲当年那样一下子就死了的时候”
“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