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有些石溪弟子知道我的容貌,我和千柔都精心化了妆,扮作从外地来广州游玩的游客。
而且,我们也没有直接登上石溪山门,只是在帽峰山附近转悠。
一边游玩,一边搜集情报。
到了这里,我很快发现最大的麻烦是语言障碍。
帽峰山位于广州市的东北部,远离城区,外地人讲普通话,当地人讲广东话,口音偏重,着实难懂。
我们要想套消息,自然要问那些当地的老百姓,因为石溪真人,他本身就是土生土长的广东人。
万幸千柔的语言学习能力超强,只花了三五天就学会了,能与当地人熟络地聊起来。
解决了交流问题,许多有用的消息源源不断的涌来。
石溪真人的俗名无人知晓,只知道他姓花,老家就在帽峰山十五里外的花家镇,一个古老的城镇,他的家族也是花家镇上的第一豪族。
关于这些个人背景,玄微道长也提到过。
不过就连北派的人也感到惊奇的是,似乎石溪真人有个习惯,那就是尽可能抹除关于他的一切消息。
也就是说,北派的人对他的背景只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他出身在一个古老的乡镇,家底殷实,自幼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此外,石溪真人的修炼天赋很高,入门不久便得到赏识,从此青云直上。
与石溪真人同辈的弟子间,对石溪真人的评价最多的是,这个人干什么都能成事,能力强,运气也好的离谱,简直未尝一败。
除此这些,北派对石溪真人一无所知,甚至就连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不知道。
我和千柔打探时,发现当地人对石溪真人的评价非常高,几乎到了把他当成神仙来膜拜的地步,嗅不出一丝邪气。
同时,我也发现,石溪真人非常神秘。
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尽管当地人对石溪真人好评如潮,但没有一个人能完整的描述出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更别提他的行踪了。
我们花了一个星期,也未能打听出真正有价值的消息,进展太缓慢,于是千柔出动请缨,她以信徒的身份进入了石溪道观。
回来后,千柔告诉我,石溪真人每隔三月会在道观内公开讲坛一次,平时,道观内的那些石溪弟子很少有机会见到他。
石溪真人下一次开坛做法,在四天后的满月之时。
我和千柔耐心地等待了四天,到了那天傍晚,圆月高升,天地一片洁白,我们混入那些信徒间,顺着人流进入石溪道观。
所有的信徒鱼贯而入,进入一个偌大无比的广场。
一抬头,能看到一方祭坛,约有十来米高,信徒们围住空无一人的祭坛,神情骤然变得无比肃穆。
不用任何人指挥,聚集了近万人的广场,很快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这一刻,仿佛有种神秘而古老的力量统治了这个广场。
我和千柔惊呆了,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学着信徒的模样,纷纷垂下了头,静默。
就在这时,我感觉有道目光定在了我的身上,转头看去,忽然,我看到了一个人,脸色蜡黄,眼神犀利,靠,不是蜡黄脸是谁。
“见素!”我忍不住低呼,千柔惊了惊,我指了指那边,她看过去,也是惊得一颤。
“这下有好戏看了。”顿了半响,千柔收回目光,轻轻地笑了笑。
话音未落,我打了一个冷颤。
一个飘逸若仙的伟岸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祭台之上。
祭台下面,所有的人呼吸全部停顿。
“楚庭第一仙!”
山呼海啸在下一瞬爆发,信徒们仰望那个身姿,犹如见到了真正的仙人,他们的表情里,这一瞬,充满了唯一情感是信仰。
石溪真人便是他们的信仰。
接下来,石溪真人开始讲道,他讲的是养生长寿之道,言语通俗易懂,用一些有趣的故事把晦涩的大道阐述,颇为引人入胜。
单论口才,专职的演说家都未必能与他相提并论。
能让如此之多的信徒膜拜如斯,石溪真人的口才绝逼占了不少功劳,大家风范尽显,直叫人怀疑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与邪术扯上任何关系。
恐怕我们是少之又少的人,了解这个人有多虚伪和邪恶。
我一直保持克制,没有做出任何试探的举动,直觉告诉我,石溪真人的警惕性非常高,即便有如此多的信徒在下方,他有能力察觉出任何异常。
直到讲道过半,我感觉到头顶来回扫视的目光消失了,这才开启阴阳眼,慢慢地仰头看了去。
这一看,我的双眼差点给亮瞎了。
第188章 头顶至尊光环()
阳眼,阅众生之境。
当我开启阳眼,我能看到活人的气象,头顶弥散的多彩光华,每一种光华昭示不同的命数。
青光代表阳寿,绿光寓意福气,红光生出财气,紫气充盈祥瑞……还有一道黑光,昭示血光之灾……
无论一个人的命数有多复杂,弥散出的光华有多少种色彩,在我的阳眼过滤下,棱角分明,一清二楚。
然而,当我开启阴阳眼,望向石溪真人的时候,我看到了无法想象的一幕,他的头顶笼罩着一轮刺得眼睛发痛的光环,犹比正午烈阳更加热毒万倍,亮瞎了我的双眼。
啊!
我痛得一声惨呼,急忙闭眼,垂下了头,捂住双目,只感觉两行温热在脸颊上奔流,流入嘴角,尝了一下,腥甜。
我鈤,流血了。
狗鈤的石溪真人,头顶至尊光环,把我的阴阳眼给亮得喷血了!
麻痹的,这,这怎么可能!
就算石溪真人是他么的仙人,头顶也不可能顶着这样一轮骇人的光环啊。
我不敢相信,更无法接受,可双目的刺痛和出血告诉我,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这一声惨呼,惊扰屏息的氛围。
所有人都向我这边看了过来,无不侧目,引发一片骚动。
可是,在他们反映过来之前,我就感到有一道仿若利剑般的锐利目光,牢牢定在了我的身上。
那是石溪真人的目光。
寒芒在背,犹如头悬宝剑!
在我发出惨呼的瞬间,他从近万的信徒间,一下子锁定了我。
冷汗如雨,浸湿了我的脊背。
“小左左,你怎么啦?”一片巨大的骚动中,千柔抱住我,关切的低声询问。
我睁开眼,看到眼前尽是模糊的景象,双眼火辣辣的痛,好似开天眼的后遗症一样,就连近在咫尺的千柔也看不清楚。
“哈哈……有贵客光临……”
下一瞬,石溪真人洪亮的大笑响彻四方,偌大广场近万人的骚动,竟无法遮掩他一个人的声音。
奶奶的,暴露了!
听到石溪真人的大笑,我急得满头冒冷汗,心想这下子彻底糟糕了,困在人群中间,逃也逃不掉。
他么的,我们自己送上门,成了瓮中捉鳖的蠢王八了。
太不妙了,我有点哆嗦了。
“着火啦!”
就在这个时候,有很多人发出惊恐的尖叫,我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跳动的火光,依稀能分辨出,着火的地方赫然是石溪真人所在的那座祭台。
“大家快跑啊!”
不知是谁最先喊了出来,广场上的人全动了起来,你推我我挤你,远离祭台,向外面逃跑。
场面无比混乱。
这种情况下,最容易发生踩踏事件,我和千柔手牵着手,根本不敢乱动。
忽然,有人拉住了我的手,对我轻轻低语:“快跟我来。”
我听出那是见素的声音,点了点头,随着她向某个方向走了去,奇怪的是,我们越走,周围的人越少,到后来,甚至变得空旷和寂静。
不久,身后的广场那边,忽然响起一片山呼海啸,骚动戛然而止。
“怎么了?”我看不到,低声问。
千柔说:“火光不见了,咦,广场上空有团黑云。”
见素笑着说:“那是石溪真人在施法,他弄出了一场雨,把火浇灭了,平息了骚乱。”
“火是你放的?”我问见素。
见素笑而不语,我看不到,但也猜得出她脸上的笑容格外精灵和灿烂,嘿嘿,不得不说,放火这招,太他么机智了。
刺啦!见素撕下衣服上的一角递给了千柔,说:“先把他的眼睛蒙上吧,我们得赶紧脱身为妙。”
千柔帮我蒙上了眼,然后我们三个人快步走起来。
很快,我听到附近有吆喝声和杂乱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凶恶的犬吠,应该是那些石溪弟子在搜寻我们。
“注意,要翻墙了。”走了没多久,见素忽然低呼一声,紧接着,我听到她纵身掠起的响动。
“快抓住绳子,我把你们拉上来。”见素站在墙头上,对我和千柔喊了一声。
我全靠听觉,一把抓住了见素放下来的绳子,系在了腰间,然后我让千柔趴在我的背上。
千柔照做后,我张开双臂,使出舞雀变,织出一对透明的羽翼,振翅飞起,在见素的拉动下,轻飘飘地越过墙面,落在了对面的杂草地上。
“哟,左掌教,这段时间,你的修为真是大进啊!”
见素跳了下来,落在我的身边,对我这样说,美妙的嗓音里充满了惊叹。
我苦涩地笑了笑:“过奖。”
心想,见素吃了阴丹,没有我与她双修,这段时间,她的修为只怕分寸未进,她对我说这话,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胡思乱想时,墙的那边锣鼓鸣动,有人大喊:“他们翻墙啦,他们翻墙啦……”
我们三个缩了缩头,顺着林木间的小路,赶紧逃下了山。
直到远离帽峰山,我们三个才喘口气,放缓了速度。
千柔想找个地方歇歇脚,给我看看眼睛。
见素摇头说:“不能这样做,帽峰山附近布满了石溪真人的眼线,我们必须连夜离开才行,迟则生变。”
“那我们能去哪儿?”千柔露出难色,看着我说:“小左左这个样子,也走不远呀。”
见素沉默了许久,忽然嘻嘻笑了笑:“有个地方,石溪真人肯定料不到我们会去那儿,跟我走。”
见素打了个哑谜,不过考虑到她非常靠谱,我和千柔也没有追问,全让她一个人拿主意了。
就这样,见素带着我和千柔一路疾行。
下了大马路,三个人在泥土路上行进,我猜测,见素为了掩人耳目,没敢带我们走大路,而是选择了小路。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了前方传来车辆来回跑动的声音,走着走着,一脚踏上水泥路,周围变得喧杂起来,格外热闹,仿若进入了集市。
“嗯,这里的建筑很古老,青瓦灰墙,好像是一座古镇,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嘛,应该是一条商业街,人蛮多的,很热闹。”千柔一边走一边翘望,对我这样描述。
我心头一震,低呼:“花家镇!”
我靠,见素居然带着我们来到了石溪真人的老家。
第189章 打败石溪真人的方法()
“不错,正是花家镇。”
见素欢快的笑声好似清脆的铃铛,“这座古镇原本很冷清,与那些没落的古镇没有区别,后来旅游业兴起,政府将花家镇开发成旅游景点,于是这里热闹了一点。
但是,帽峰山作为主要景点,也一直处在开发中,所以花家镇一直火不起来,直到石溪真人声名远播,这里才真正热闹起来,尤其是最近一个月,客流量飙升,堪比故宫。”
我和千柔的呼吸齐齐顿了顿。
这他么的不就是所谓的名人效应嘛!
即便我看不见,但我也能感受到这个古老城镇上热烈的气氛,人们的脸上一定洋溢着快乐的笑容,与帽峰山附近的百姓一般无二的其乐融融,而这居然全是拜一个我们想铲除的人所赐。
这一刻,我的心情变得无比复杂。
石溪真人无疑是邪修,天地不容,而降妖除恶是吾等正派应该坚守的正义,义不容辞,但是,我们一旦铲除了石溪真人,花家镇这般热闹和谐的画面恐不复存在。
一时间,我有点患得患失。
有人会说这是世上没有绝对的正义,也没有绝对的邪恶,一切都是相对的,黑与白的界限本就模糊。
纵然石溪真人是邪修,但是,他若是能造福一方百姓(似乎他已经做到了这一点),那他就是相对意义上的大善人。
如果真是这样,我他么的岂不就是大恶人了么。
我沉重地叹了口气,内心变得无比纠结。
见素惊疑:“左掌教,怎么到了花家镇,你突然唉声叹气起来了?”
我苦笑着把心中的疑虑说了,见素和千柔一听,全部陷入了沉默。
这令我更加怀疑自己。
“哈哈……”下一瞬,见素大笑起来,我看不到,也猜得出,她是捂着肚子在大笑。
我心中纳闷:“你笑什么?”
“我在笑左掌教见识忒的浅薄,幼稚地不可思议。”见素毫不客气的冷嘲我。
“哦?”我没有发怒。
见素不笑了,冷漠地发问:“我只问左掌教,何为杀鸡取卵?”
“不用绕弯子,有话直说。”
“好!”见素不跟我打哑谜,反倒讲起了故事。
她说,从前有个村落,一直很贫穷,村民没有致富之道。
有一天,村里来了两个道士,他们都声称自己有妙法帮助村民脱贫,于是村民纷纷请教他们。
第一个道士说,你们该把孩子送去学校读书,学习知识,改变命运,只有先改变了人,才能改变村子。
村民问这个道士,这个办法要多久才能让村子富起来。
第一个道士说,少则十五年,多则二十年。
村民大失所望,于是转头问第二个道士,他对村民说,我的方法只要半个月就能让你们全富起来。
然后,他指了指村子后面的一座山,说,山上有那么多树,你们砍伐了卖钱,不就富起来了么。
村民一听,只觉得听老道一席言,胜读万年书,于是纷纷拜第二个道士为神仙,砍了树,卖了钱,天天拜神仙,自在乐无边。
讲到此处,见素问我,你觉得那个老道是正确的?
我深吸一口气,说:“涸泽而渔,焚林而猎,第二个老道的致富之道断然不可取,村民图一时之利,只会自毁家乡,招致灾厄。”
见素说:“左掌教连这等大道理都懂,怎么就看不破石溪真人玩得那点把戏呢?”
接下来,见素一口气讲出了石溪真人的数大罪状。
罪一,石溪真人修炼邪术,而且纵容道观的执事修炼邪术,表面大慈善家,暗地里做着伤天害理的事情。
罪二,石溪真人用各种方法攫取信徒们的香火钱。
许多信徒受到他的蛊惑,把全部家当捐给了道观,而这些财富名义上算作道观所有,不属于石溪真人的个人财产,但石溪真人有权利任意挥霍。
石溪真人的弟子不劳作,不苦修,每天只想着如何骗取信徒更多的财物,他们论资排辈的依据,便是每个月骗取信徒的“劳动成果”有多少。
骗来财物越多的弟子,排位越高,拿到的分成也就越多。
有些石溪弟子为了争得更高的排位,丧心病狂,把亲朋好友,甚至自己的家人都骗了进来,弄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却不能自拔。
罪三,石溪真人借助道教之名义,侵占国家和百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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