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眼神里充满贪婪,好像要抓住我,但却没有一个人靠近,只是看着我,像看动物一样。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站在门口的每个人,都只有眼珠跟着我来来回回的转,而其他的一切,包括树上的树叶,都是静止的。
我走了一圈又一圈,突然想明白,我在做什么,我在找人!找年轻的女人!我再找豆角村里,18…24岁的女人。她们去了哪里,为什么我一个都没看到?
这个想法惊醒了我,我一个激灵坐起来,直勾勾的看着墙上发黄的报纸,终于明白为什么奇怪了。
这不仅仅是个梦,这个村子,真的没有年轻女人!
从我们进村,到吃饭,甚至刚刚出事的时候,我都没有看到一个年轻女人。
“水修,这个村……”我扭头去看床那侧,想告诉水修我的发现,可他,不在我身边。
我像被雷劈了一样呆坐在床上,半晌也不能回神。我睡着的时候,明明感到他的气息就在我身边,为什么,现在却不在?我明明感觉到他半夜就回来睡了,他到底去了哪里?
撕拉——
窗户那儿传来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是撕破了糊在窗户上的旧报纸。我下意识的扭头去看,清晨的光线不够透亮,但影影绰绰的,好像有个人影在窗外站着。
“你在干什么!”我大声呵斥。
毕竟我身有龙王之力,一般的孤魂野鬼,我并没有放在眼里。如果是人,那正好,我喊一声村长家里一定会有人出来,抓住他。
奇怪的是,我这样大声大的喊声,却没有任何人反应,而窗外却传来渐渐跑远的脚步声。
想到村民们的热情和大婶身上奇怪的伤口,我决定追出去看看,万一这个人影是什么他们无法抵抗的东西,我也能帮得到他们。
我穿好鞋,回头看看床头贴着的符咒,咬咬牙,跑进了清晨的雾气之中。
天还早,一路过去家家门户禁闭,那个奔跑的人影太过明显,我很快就找到了他。但他比我更熟悉村子的地形,东一下,西一下的乱窜,几次都要抓住他,却又被他逃掉。
眼看着要抓住他,他又一猫腰,从一家人搭在水边的阳台下钻过去,绕到了房子后面的小巷子里。
等我绕过建筑的时候,这个男人手里多了一个人——白悠然。
“再过来,我就杀了他!”他手里攥着用来当篱笆的,削的很细的竹子,尖头正抵着白悠然的脖子。
我看着他们两个人落在地上的影子,轻轻的吁了口气。
是人,就好办的多。
我掐了个咒,变了个假鬼站到他身后,吹风吓唬他:“嘻嘻,嘻嘻……”
对方果然吓了一跳。浑身僵硬的回过头去看。
我趁机飞速的冲过去,抽出他手里的竹子扔在地上,抓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背在身后,踢了他的腿窝,让他半跪在地上,制服了他。
“你没事吧?”我担忧地看着白悠然,但愿他的心里不要因此留下什么阴影。
他心悸地摸摸脖子,眼神里有一丝慌乱:“没,没事。”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我安慰他,而后,转脸看向被我抓住的那个男人,用力扭着他的手臂,审问他,“说,你为什么偷窥我,谁派你盯着我的!”
男人凶狠地朝我粗声吼道:“贱人,快放开我,不然以后有你好看!”
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在黑夜里看来,犹如恶鬼般惊人。
白悠然似乎是有些害怕,慢慢地挨近了我的身边。
我示意他:“别怕,站到我后面,我会保护你的。”
他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跟他说话,身体被吓得一颤,慌乱而迷茫地瞅着我。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身子一扭,将他遮到我背后,不让他再接触到男人的视线。
“我的孩子,是不是在你们村子?”
我厉声问着,就在这时,一道重力击在我脖子上,我惊愕的来不及回头去看,就晕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很浓的霉味和骚臭味,熏的我浑身都难受。我咳嗽着,睁开了眼睛。
四周黑暗又潮湿,我叠着腿坐在地上,右脚从脚踝一直冷到屁股,刺骨的寒意,让我浑身都难受。
冷就算了,我发现,我的右手手腕上,又重又冰,轻轻抬了抬,就传来金属撞击在一起的脆响。
铁链么?!
我吓了一跳,瞪着眼睛盯着四周去看,却只能看到很多黑影。我的眼睛还没有适应这里的昏暗,并看不清楚这些黑影是什么。
黑暗中,有低低的哭泣中,诡异的飘了过来。激起了我一身的寒毛。
是人?是鬼?
我连忙运起灵力,却发现,我的灵力像是被什么封住了,一点也调动不起来。
手脚更是软绵绵的,掐个诀,都直抖。
我颤巍巍地摸随身带着的符咒,指尖划过柔软的布料,却是摸了个空。
心口,口袋,裤子,袖口,所有的地方我都摸了个遍,一张符咒也没有。
我心里一冷。如果之前我还不明白,现在却已经可以百分百份肯定,这个村子跟龙爷他们肯定有关联
知道我会术法,身怀符咒的,出于敌对的,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水修呢?
他是不是也被他们抓住了?
不,他们肯定抓不住他的。
我深吸几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那浓烈呛人的霉味,立刻蹿进我的鼻子,甚至顺着鼻子蹿进肺里,呛的我弯着腰猛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
这股味儿不对,除了霉味,还有一股浓烈的尿骚气,血腥气。
我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我捂住鼻子,让自己慢慢适应这个气味,缓和下呼吸。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也终于看清楚了自己所在的环境。
这是一个很宽广的地下室,四周都是严严实实的水泥墙,只有一堵小铁门上,有一个小小的铁窗子。
昏黄的灯光,自窗外透了进来。
很暗,但也能让我看清楚室内的模样。
只见满屋子,十几个衣不蔽体的女人,手脚上和脖子上戴着锁链,被锁在墙边。看模样,有的还是只有十几岁的少女。
她们的头发脏兮兮的,面目憔悴,四肢伶仃,消瘦的像个骷髅,偏偏都挺着大肚子。
有几个人抱着自己,蜷成一团在哭。
更多的,则是一脸木然地,坐在那里,面对着墙壁,宛如泥塑。
联想这村子里,之前就没看到过太年轻的女子,再想想刘新丰他们,我突然就明白了。
他们这是在培养小鬼吧?!
我吓得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不能动用灵力,又没有水修保护的我,要被人炼化,还不是轻而易举!
我挣着站起来,冲着门的方向大喊:“放我出去!你们到底是谁!!龙三,你是不是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那些女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直到我喊得精疲力竭的瘫坐到地上,她们都没有什么反应。
而这时,在我右手边,一个看着比我大了十岁左右,四肢消瘦的皮包骨一样,却挺着一个大的可怕的肚子的大姐,往我身边挪了挪。
她对着我叹了口气,劝我,说:“妹子啊,你不要再喊了,没用的。这里是个地窖,外头根本就听不见咱们的声音,就算听见,他们也不会来的。”
第百二十一章:人间炼狱()
“为什么?”我也想往她身边凑,却发现这些绑着我们手腕的铁链,给我们划定了一个距离,如果不是对方也想和我接触,锁链的长度,根本就不足以触碰到对方。
画地为牢。
这是牢里面的牢啊。
看清楚形势后,我反而冷静了下来。首先,我至少要知道,我和这些女人,到底是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是要炼化我们,还是为了她们肚子里的孩子。
毕竟,这么多孕妇,绝不可能是巧合。
“大姐,你也是被抓来的吗?”我尽可能的凑近她,小声问。
“对,我是被拐子拐了,卖到这里的,我们都是,”她的声音非常虚弱,很明显,是因为关的太久,营养不良造成的。
“大姐,你知道,咱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吗?”我从她的肚子判断,她的孩子至少有八个月大了,她又知道这是地牢,可见,她在这里至少待了半年以上。
“唉……”大姐叹了口气,明显不愿意提。
我也不再追问,坐在地上四处打量。这些女人都穿着破旧的衣服,每个人,都因为怀孕时的营养不良,瘦的可怕。
但是,我右手的墙角边儿,却有一个女孩儿,她的穿戴打扮明显比其他人好,而且,她比别人都丰韵一些。
我挪到离她近一点的位置,想和她聊聊天,但她却一句话不说,不仅不说话,也一直动也不动,蜷缩在角落。
我不再挣扎,只在心里一遍遍的呼唤水修,自救不能,只能希望他发现我走丢,会来救我出去。
地窖里,没有白天夜晚之分,时间似乎凝固在这里。
我的四周,永远都只有黑暗,和一个个好像黏在了地上,只会发出嘤嘤哭泣,却一动不动的女人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唯一的那扇铁门,伴随着一阵阵吱呀声,被推开了。
昏暗的光从门宣泄进地窖,一时间,我竟然睁不开眼睛。
先进来的,是一辆两层餐车,车轮并不灵活,吱呀呀响着,左摇右摆,很像是从火车上淘汰下来的。
推着车的是个男人,背着光,我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一直到进门,给离他最近的孕妇放下饭菜,我才看清楚他的脸,居然是白悠然。
其实我并没有太意外,从他那天突然出现在凌晨的街上,被人挟持开始,我其实就对他产生了怀疑,但直到我脖子被猛击,我才确定,他也是共犯。
知情是知情,我还是很愤怒。
“白悠然,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挣着铁链,想冲过去扇他,可我现在就只是一个没有灵力也没有符咒的普通女人,这个铁链完全禁锢了我。
他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在孕妇面前放碗筷。
“白悠然,从一开始你就是故意的吗?是你把这些女人劫持到这里来的吗?你受谁的命令,为什么这么做?!”
我完全得不到回答,他背对着我,沿着墙一个孕妇一个孕妇的发着食物。快到我面前时,却突然绕开,走到我右侧最远的那个孕妇面前,继续发饭。
我看着左侧大姐面前的两个碗,一个碗里装着稀粥,一个碗里是咸菜、泡菜和一个馒头。
这么差的饭菜,给孕妇吃,别说孩子的营养,恐怕她们自己的营养都跟不上。那天在村长家里,桌上的饭菜有肉有酒,这个村子也不是非常穷,那么,他们恐怕是故意让孕妇吃的这么糟。
也就是说,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让这群孕妇活着!
白悠然绕了一圈,在我面前放下一碗焖饭和一碗肉菜,闷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匆匆跑了出去。
门关上,但地窖大门上的窗户,却比往常亮了很多,好像是为了方便所有人吃饭,故意开了一盏大灯一样。
我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碗,有菜有肉,比其他吃的不知道好了多少,但这丰盛的饭菜,却引不起我的任何食欲,在这样的境况之中,我根本就吃不下任何东西。
我隔壁的大姐,早已经吃完了她的咸菜馒头,这会儿正可怜兮兮地盯着我的碗,她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那碗肉,一下一下的咽着唾沫,却不敢开口问我要。
“大姐,你吃吧,我不饿。”我把碗推到她面前让她吃,当初我怀秦中宝的时候,一天能吃六七顿饭,她只吃馒头喝稀粥,根本不可能吃的饱。
“谢谢,谢谢!”大姐端起碗,大口大口的扒拉着饭吃。很快,碗就见底了。
大概是因为我把饭让给了她,大姐对我比昨天更热情了一些,挪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半躺在地上跟我聊天。
“妹子,我跟你说,这村子的人都是恶魔!”大概是吃饱了,大姐的底气足了很多,咬牙切齿地说:“他们把我们拐来,不是为了生儿育女,就是为了折磨死我们!”
“折磨死你们?”我惊愕的看着屋里所有的孕妇,我只知道,龙四可以炼化小鬼,难道孕妇也可以炼化?
难不成,有什么邪门歪道的法子,是把怀孕的女人和她腹中的孩子,一起炼化,同时控制他们的吗?
还是因为龙四死了,他们需要新的妈妈来控制小鬼?
“对,把我们活活折磨死!”大姐说完这句话,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场景一样,浑身微微发抖,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半晌也不说话。
我也没有再逼问,这是一个人痛苦的回忆,她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大概也猜到幕后黑手,以及她们遭遇过什么事。
“他们逼着我们怀孕,但是却又把孩子活活从肚子里掏出来,孩子掏出来的时候还有气,会哭。他们不剪断脐带,举着孩子,当着孩子的面把妈妈活活打死,刺死,再把孩子捂死、掐死,有的甚至活活烫死。”
大姐自己说完,嚎啕大哭起来。
她的这番话让我浑身发抖,不仅是我,所有被锁在这里的女人,都开始绝望的痛哭哀嚎。
唯一一个没有反应的,就是我右手边,那个比其他人丰韵的女孩。她完全不在意四周环境似的,木然的吃着饭。
“你是怎么被抓来的?”我凑到离她近一点的地方,试图和她聊天。
她还是一样不理我,也不理周围哭泣的人,慢慢地嚼着手里的馒头,一口又一口,动作几乎没有变化。
一群将要被活活折磨死的孕妇,一个毫无反应的女人。
这种诡异的场景让我越来越怕,我也忍不住流下眼泪。我好希望,这里有和夕妃墓一样的机关,能让水修从我的泪水里浮现。
我在心里一遍遍的呼唤水修,希望他快点找到我,救我们出去。
周围的女人们哭的累了就去睡,睡醒了想到自己的悲惨再哭,一遍遍的轮回着,不知道经过多少次,水修还是没有出现。
不能被救,就要自救。
但我试了很多次,仍旧无法凝聚出一点儿灵力,而我一个二十出头又不怎么锻炼的女人,别说挣脱铁链了,在这种阴暗潮湿满是霉味的环境里站一会儿,都会觉得头晕。
我决定,设计白悠然,他对我说过的那句“对不起”证明,他还有良心,我要利用他仅存的良心,帮这些女人和我脱离苦海。
我不知道他多久来送一次饭,但他第二次来的时候,饭我还是让给了大姐。一方面,我真的吃不下,另一方面,我在等一个机会。
“白悠然,我胃好疼,好疼。”
终于,我又等到白悠然来送饭,他一开门,我就伏在地上捂着肚子喊疼。
他果然凑到我面前不远不近的位置,问:“你怎么了?”
“她有两顿饭都没吃了,让给了我,这个兄弟,你叫个人来给她看看吧,胃疼的厉害也是会死人的。”旁边的大姐适时开口,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遍。
“很疼吗?”白悠然果然上当,走到我跟前,想把我拉起来。
我抓过大姐的碗打碎,把碎片架在了他脖子上。
铁链的距离不够,我只能一手拽着他让他跪坐在我面前,另外一只手用碎片抵着他的脖子。
其实是这是个很危险的姿势,他只要稍微挣扎几下,就能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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