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我说不出来话,只能抱着他,撕心裂肺地嚎叫着。
我想救水修。
我想救他!
我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渴望过什么事。
一股磅礴的力量,从我身上挣脱而出,化成龙形,直冲天际,搅得四周飞沙走石。最后,金色的龙,又回归到我身上。我感到,筋脉里,充斥着一股,庞大的灵力。
是避水珠的力量。
它竟然和我融合了。
我喜上眉梢,赶紧将灵力输给水修。
就在这时,一道天光,从结界外,打了下来。
梵音伴着鲜花,一起洒落在我身上。
浑浑噩噩中,我看见一个,穿着青色大氅,骑着仙鹤的清瘦老者,顺着光,落到了我们面前。
那个有点像我们祖师爷的老道,一甩拂尘,对我稽首道:“恭喜姑娘,喜获老龙湾地仙傲吉仙格神位。请谨记良善,护这一方生灵平安。”
我茫然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把傲吉老龙湾龙王之位给抢了。他这个龙王,就相当于,咱们地上的土地公公。估计,傲吉把他的神格放在了避水珠上,啧啧,他对夕妃还真是痴情一片,相助夕妃成仙,却没想到,夕妃心不正,成了恶僵。”师傅搓着手,笑呵呵地跑过来,跟我解释完后,讨好的看向老道,“请问,您,您是我们家祖师爷吗?”
老道长及肩膀的白眉一抖,举起拂尘对着师傅就揍:“你还敢问!我北斗门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哎哟,哎哟,祖师爷爷,我,我这不是还收了丢丢这个龙王徒弟吗?多少有些慧眼识珠的功劳吧?”
提到我,祖师爷爷才消了消气,冷哼道:“若不是看在丢丢份上,你以为我只打你这几下?辅佐好丢丢,造福百姓,不然,哼!”
“祖师爷放心!”
师傅连忙保证。
祖师爷爷说,我虽然成了神,但是刚才开始修行,力量过大不好,恐使用不当,引起无心灾祸,所以封印了我的一部分力量
直到那个封印消失在我的手心里,我才终于消化着他们俩的话:
第一,我成了老龙湾龙王?!
第二,这个从天而降的老道,是我家祖师爷!
“祖师爷爷,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丈夫吧!”
我连忙抱着水修,给祖师爷爷磕头:“您一定有办法的对吧?我不要什么仙格神位,我只要我丈夫,平平安安……”
“快起来,快起来!”祖师爷爷赶紧搀起我,“你也无需担忧,水修他性命无忧。”
原来,水修没有骗我,他不会死。只是元丹大损,伤了神魂,以后,可能陷入一种半沉睡的状态,像个傻子一般。
需要给他点一盏命灯,凑七七四十九个童子的尿给水修养魂,其中,阳命童子和阴命童子的数量必须相等,最后单那个要阴中有阳,阳中有阴。
前面的阴命童子和阳命童子,我都懂。
可是最后那个阴中有阳阳中有阴的童子,是个什么鬼?别说我了,我师父都是一脸茫然。
“祖师爷爷,最后那个去哪里找啊?
他看着我,摇头一笑:“天机不可泄露。缘分到了,你自然知晓。”
说完,他走到傲吉跟前,厉声问道:“孽龙,你可知罪?”
傲吉呜咽着哭着,显然追悔莫及。
祖师爷爷继续说:“天庭命你镇守一方,你不思守护百姓,反倒沉迷人间情爱,暗中祸害乡里。今,剔除你仙籍,走,跟我上斩仙台,受刑去!”
傲吉放下电脑,朝祖师爷爷深深一拜。
祖师爷爷大袖一招,把他吸进了袖子里。而后骑着仙鹤,上了天庭。
目送着他飞升的身影消失,彩女忽然笑了起来。
“他爱她。他爱她。每个人都有了爱的人,那我又算是什么呢?哈哈哈哈,是了,我就是个笑话,哈哈哈……”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最后趴在地上,呜呜大哭。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她,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可是要我去安慰她,我做不到。水修还昏迷在我的怀里,不知道何年何月何日才能醒。
“你有我啊……”
傲明半透明的身影,突然浮现在空气中。
他俯下身,朝她伸出手,唇角里是痛惜与怜爱。
彩女错愕地看着他。良久,把手伸入了他的掌中:“你不恨我吗?”
“不恨。你知道的,我从小就爱着你,不管你做过什么,从未改变。”
一道透明的影子,从她身上站了起来,缓缓靠进了傲明的怀里。
傲明拥着她,朝我躬身,算是道歉。然后,两个人消失在了空气中。
我迟疑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彩女的身体。
胡丽娘走过去摸摸她的脉搏,叹了口气:“她已经去了。”
我说不出任何评论。
事件就此,到了一个段落。
我才修行,连半吊子都不算,又记挂着水修的事情,就将龙宫的事,拜托给水鬼布老黑,还有夜叉将军夜修,让他们有事就去秦家庄找我。每晚入夜,我的魂魄自会来龙宫,处理事情。
上了岸,意外地看见赵老板。
他是专程来接水修的,带他去轮回门点命灯。
第八十六章:补命侍者()
“赵老板。 ”
众人见到他,脸上都露出几分恭敬来,齐齐给他见了礼。就连胡家的,虽有怨色,也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天色将亮,黑蓝的海平面上,破出一线光来。
万文玉等人也不和我客气,纷纷道别,通过之前师傅摆下的召鬼阵,往家里赶去。
“谢谢大家。大恩大德,丢丢改天一定亲自和水修登门拜谢。”
我持着香,感激地冲他们弯腰拜谢。
送走他们之后,达信帮我背着水修,我们一起搭早班回了鬼山镇。
轮回门不许外人进入,我只能委屈达信和红衣,先跟师傅师娘,到我家去休息,顺便帮我给爹娘报个平安。我一夜未归,老两口肯定担心坏了。
去纸扎铺我是第一次,进入纸扎铺后院里的厢房。
房间里没什么多余的装饰,只在进门处,隔了个万里山河刺绣屏风。绕过屏风,是一扇圆形的雕花拱门。
一张八仙桌,正对着我们。桌腿上雕着线条圆润优雅的走兽,一起扶着桌子。
桌子左侧,是张白玉床。玉色晶莹,透亮,如凝脂。
放下水修时,手背碰触到玉床,只觉得滑暖难言,如美人的脊背。
“这是?”
“万年暖玉,可助他巩固心魂。”
赵老板风轻云淡地说。
我早就知道,他的好东西多,微微震惊了下,也就平静了下来。只是懒得再多说什么。
倒是赵老板看穿了我的心思,主动问我:“丢丢,你是不是怪我,故意让水修,独自去面对傲吉?”
我不吭声。我有怨气我能说吗?水修要知道,我对您老人家不恭,肯定要不高兴。
忍了忍,我还是没忍住:“水修不会怪您。”
他叹了一口气:“轮回门下,每任门主,只收一个门徒,掌守满门。所以,我们门派一直以来,都是一脉单传。我守了几千年才得来这么一个徒弟,怎么会不担忧他?
只是,冥冥中一切自有天定,我轮回门的人,责任重大。未继承轮回门之前,劫数颇多。老夫是绝不可插手的。”
他一边说,一边在水修的脚底,中腹,心口,头顶等八个地方,依次摆下了魂灯。
“傲吉与我,交情匪浅,我也不愿看到多年老友,继续执迷不悟下去。
促成你们去化解这段孽缘,一来,是送你一份大功德,保你未来平安,也为这一方生灵求个福缘;二来,也是给老友一个弥补错误的机会。
我轮回门下,历任门人,虽得传道者,只有一人,却也知道,独木难撑。所以,每任门主,都可收两仆从,作为侍者。”
说来也怪,那些魂灯,本是没点着的,但是,一放下去,就自动亮了。只是灯火相当微弱。
赵老板摆好灯,伸手在水修身上,连拍多处,最后一点荧光,自水修眉心飞了出来。羸羸弱弱,飘飘摇摇,恍如萤火。
赵老板伸手一抓,将它放入水修头顶的那盏命灯里:“傲吉虽无仙格神位,却也是真龙之身。将来有他辅佐水修,我也便能放心了。”
唰——
魂光入灯。
灯火噼啪一声,形成了一朵火焰花苞儿,在灯里缓缓绽开。
是一朵细小的轮回花的模样,颜色暗淡。
我屏住了呼吸,深怕一不小心,这些灯,就被我无意吹灭了。
赵老板收了手,跟我说:“我要去讨要老友,你就在此照顾水修。有事情,就吩咐童子们。”
我点点头,随即又不安地问:“您这是要上天庭吗?那,那个灯火,万一不幸灭了,怎么办?”
“放心呼吸吧,人在,灯不灭,这些可不是凡灯。更何况,我轮回门人,也不是那么好死的。”
我讪讪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水修这一昏,便是好多天。因为他一直不醒,我也不敢离开,只能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莹莹灯火飘摇中,他躺在白玉床上,唇色如纸,长发泼墨似的洒在身后。安静的,就像一副黑白山水画。
我拿着棉签,蘸着水,给他润着唇。絮絮叨叨地,陪他说着话。
隔了一会,又拿毛巾,替他擦拭身体,或是牵着他的手,摸自己的肚子。
我知道,他是鬼,不需要我那么做。
可是我无法不让自己忙碌一些。
有时候弄累了,就趴在床边拉着他的手睡着了。然后醒来时,看到的,还是他那张昏迷中的脸。
我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
这样的日子,到了第七天。
我偎着他睡得正香,忽然听见一声雷响。惊醒过来,只见沉睡已久的水修张开了眼,坐了起来,说了一句:“师傅回来了。”
然后越过我,赤着脚,像院子里走去。
他的神态很不对劲,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若无睹。可我却是开心地掩住了嘴。只要他醒过来,比什么都好。我抓起衣服,朝屋外跑去。
只见水修呆呆地站在院落里,而赵老板带着一个血人,从纸扎铺的门店,走了进来。
如果不是那头染血的白色长发,我简直没法认出来,那就是傲吉。
他的脸上蒙着一条被鲜血浸透了的白布,耳朵和唇巴里,也是鲜血直流。
最可怕的是他的身上,衣衫褴褛间,露出条条血痕,还有大片大片焦黑的伤口。
大约是感觉到水修,他奋力推开了赵老板,然后吃力地,直起身来,朝水修走来。
走一步,停一下。
每一步,都在庭院中,留下一个血色斑驳的脚印。
童子们躲在周围,小声地议论着。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虽然,从心底上来说,我无法原谅傲吉,但是,看见他这么凄惨,也不免有点同情他。
他在离水修还有两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水修空洞的看着他:“你来了。”
傲吉跪了下去,五体伏地,却不说任何话。
“你后悔吗?”
傲吉还是不说话,但是从他肩膀的抖动,我觉得,他应该是在哭。
“那你愿意,与我缔结契约,侍奉于我吗?”
傲吉仰起脸,我看见两行染着血丝的泪水,从他的蒙眼布下,流了出来。
水修仿佛提线木偶似的,咬了自己的食指,在傲吉额间写下了一个我看不懂的字。
“从今日起,你便是本门的补命侍者。专门负责,修补那些无法重入轮回的灵魂的命数,直至他们重归轮回。
你跟我来。”
水修将手笼在袖子里,缓步走到轮回树下。一旁早有童子,递了个杯子给他。他接过,打开杯盖,随手接住一朵飘零的轮回花,而后递给傲吉。
“你去找出,当年为你所害的那些残魂,用这杯子,接花,泡水,用补命之法,修补这些年间被你所害,一直不得重归轮回的灵魂。”
说完,水修又从袖子里,掏一团黑色的光点:“这是夕妃的残魂。待你赎清罪孽之时,便是恢复夕妃残魂之时。”
傲吉伸出手,水修将残魂递到他的手中。
我看见,傲吉的双手瞬间抖了一下,他似乎是有些惊讶和不敢置信,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团光点,凑近了自己的脸,挨着皮肤,蹭了蹭,然后整个人,涮糠似的,颤抖了起来。
他张大了嘴巴,似是在嚎叫,痛哭,我却听不见他发出任何声音,只看到,眼泪不停地冲刷着他的脸上。
他这是怎么了?
“他被罚,剥夺了三识,目不能阅,耳不能闻,口不能言。”赵老板叹了口气。
难怪,他从进门后,举动就特别奇怪,我还以为是重伤和过度伤心的结果。
“那他怎么知道,水修在哪里?要他干什么?”
“鼻可嗅,肤可感。重要的是,”赵老板顿了一下,指着自己的心,“心可见。”
正因为,失去了三识,心反而更见明晰。
安排好傲吉,水修又自顾自地,回到房间躺下,重新陷入沉眠。
要不是傲吉还趴在院中哭,我几乎要以为,刚才是我做梦。
既然赵老板已经回来了,我就可以放心的出去跑了。都已经七八天了,我该出去找阴、阳命的童子了。
又陪了水修一晚,第二天,我辞别的时候,傲吉也站在了院子里。
他的眼上,换了一条干净的白色纱布。左耳上,戴着了一只黑珍珠似的耳钉,我猜,那应该是夕妃的残魂。身上,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袖衬衫,和黑色的西裤,脚上蹬着一双短筒系带马丁靴。银发安静地伏在后背上。
黑白两色的对撞,还有他身上现在那种,惨白而脆弱的气质,给人一种充满禁欲感的魅力。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我的,他朝我点了点头。
我看着赵老板,傲吉总不会无缘无故地,在这里等着我吧。
“傲吉要去找那些魂片。我让他,跟你一起出去。”赵老板摇扇笑着。
这意思,就是要我照顾这位前龙王了?
“不。出去之后,你随便把他往哪里一扔,就可以了。这是他自己的试炼,得他自己走。”
赵老板说得理直气壮。
我无可奈何地,领着傲吉出去了。然后,把他带到车站,塞了四百块钱给他。
“诺,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我要回家了。你自己看着要去哪里,就去哪里。记住,我给你的是钱,吃东西要给钱。我走了,再见。”
说着,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明不明白我的意思,转身就走。
虽然他很可怜,但是我丈夫可是,因为他才陷入昏迷的。
我们家的传统作风,可能有些包子。但是不代表包子不会生气啊。
第八十七章:惹上命案()
很快买好了回家的巴士的票。 我拿着票,站在车站候车室,遥遥看着傲吉。
明亮的阳光下,他一言不发的站着,银色的长发,受伤的眼,水平超高的颜值,吸引了整个镇子过往人群的目光。
连街上的鬼怪,都禁不住的围着他打转。
我撇过脸。
愚蠢的鬼怪,那位可是前龙王大人,当心别人一掌把你们轰成渣。
正在吐槽,一个浓妆艳抹得大姐,跑了过去,拉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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