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水鬼连连答应。
吃完午饭,把水鬼们送走。
赵老板单独把水修叫到了一边。
我修习了一个月,又有避水珠护体,也有了些本事。于是把全部精神气都集中在耳朵上,一边跟娘打哈哈一边偷听。只听赵老板对水修说:“该来的总是要来。何况,这是大功德一件。
地臧菩萨曾发愿,要渡尽地狱,为此至今还在十八层地狱中。你为四里八乡的水鬼超度,虽远不及地藏菩萨愿望宏伟,但是也要耗费七七四十九天。为师月中约了一位老友,在天山见面,就不能陪你了。你要多多保护丢丢,她……”
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我的偷听,赵老板本就不高的声音,忽然压得更低,即使是我,也完全听不见他说了什么。
我偷偷瞥他一眼,恰好迎上他看着我微笑的脸,立刻心虚的撇过头。
真是的,说我的事,却还不让我听,肯定是有啥不能说的!
等把他们都送走了,水修和我牵着手,漫步在水中,朝家走去。
头顶上,细碎的阳光从波澜中漏了下来,照亮了我们的身影,一尾尾的鱼,在我们身边游荡。
我靠在他的臂弯里,几次欲言又止。
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可是我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我们俩一路沉默着,走到家中。洗漱好后,他抱着我坐在他的腿上,然后目光放空的,看着窗外。
很久以后,他静静地跟我说了一句:“丢丢,其实,我曾害过人命。”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他说出来后,我的心还是抑制不住地狂跳起来。
在那一瞬间,我想到了,我怀孩子的那阵子,经常梦到的,那个恐怖的淹死在水里的男人。
还有他那句:“我要投胎到你肚子里去。”
他是来报复我们的吧?他上次没报复成,这次会不会还再来?
我恐惧地抱紧了水修。
我好害怕,他会因为这个而受到什么神仙的惩罚,而导致我们必须要分开。
说我爱他爱的失去了正义和判断也好,我只要跟他在一起。
“那时,我才入道,每天忍痛忍得辛苦,只想快点炼成。可是谁知道,这样反而造成我境界不稳。那天,我在那里练功,力量一不小心失控,爆发。连累了一个在岸边放牛的人……”他叹了口气,落寞地靠在我的颈窝里:“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还连累了你……”
那个人死后,水修并未因为有他顶替,而去投胎,而是让那个人去投胎去了。
谁知道,那人对他有恨,竟然会投胎到我肚子里。
甚至因为他对水修满腹怨恨,所以试图控制我的思绪。如果不是后来流产,我们家的日子能否安宁都是俩说。
“对不起,丢丢。让你因为我,受了这样的苦,这些本来都不是该让你经受的。”他没精打采地说。
我拍拍他的手:“你胡说什么呢?夫妻本是同林鸟,同甘共苦才是应该的。再这么说我生气了。”
“更何况,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害他的。”
我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温柔地说到,“我们不是有心让他流产的。”
“那,他要是再来投胎到咱们家怎么办?”他闭上眼,享受着我的亲昵,眉心却还是固执地不肯舒展开来,“我怕他再次伤害你。”
“来了更好。”我啊喂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人家都说儿女是父母前世的债。如果他再来,那我们就来养他好了。”
前世已远,今生未始。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化解这段恩怨。
看着水修仍旧打不起精神的脸,我亲了亲他的眉心,然后,顺着鼻子,一路亲了下去。我细细地啄着,希望能透过我的亲吻,向他传达我给他的力量。
然后,他果断收到了,并振奋了。
我躺在床上,看着他餍足的脸,深深地感慨,我真是快要累死了。
初七很快就到了。
我一大早就起床,为水修打包裹。他倒是不需要什么换洗衣服,还有吃的,只是有许多做法事用的相关物品要带。
幸好我一直都有跟师傅学,不然根本就没法儿帮他整理。
他这一去就是足足四十九天不回来。
即使上次怀孕我们吵架,也从未分开过那么久。而且,我老觉得,老龙湾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特别不吉利,一点儿也不想他去。
“水修,那天赵老板跟你说了啥啊?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没有。“
骗子。第三十七次套话失败,我只好问别的:“那我想你了怎么办?你去那么久,我去看你好不好?”
“不行。”
他抱住我,一口咬在了我的耳朵上,“你要听话,我很快就回来了。我不在家,你就先住到爸妈那里去。”
我撇撇嘴,不高兴地答应了。
真是的,这家伙就不想我吗?
算了,不让我看更好,我可以多抽空跟师傅学本事,等你回来吓死你哦!
我趁他背对着我的时候,偷偷比划了个剪刀手。
其实,说起来我的修行,也是蛮忧伤的。
师傅说,要我做一个令人称道的,集科学、玄术与一身的大能。
所以,我的课程是这样的。
上午,学习玄术基本知识,比如周易、四柱等等。
下午,学习《算命与心理学关系》、《社会心理学》、《犯罪心理学》《fbi的心里解码手册》等等。
“有些人吧,你不能跟他说实话,这就要你知道,怎么说出他想要听得话。有些人吧,则需要他向你说实话。徒弟哟,干我们这行,可不是光会玄术,就算本事了。“
他得意地笑着,似乎他做的有多好。
我表示我被坑了好几次,啥也不想说了。
在水修走后的第五天,我的第一单任务,也来了。
对方是隔壁大队的人,姓林。五十多岁的样子,黑脸膛,颧骨很高,嘴很薄,瘦瘦的。
他来找我们,是为了找回他们家的那头大水牛。他家养了好几头。
“哎,老神仙,您一定要帮我找到我那牛啊!那可是我们家配种的牛啊!”林大爷抹着泪,说道。
师傅笑笑,摸着师娘的毛说:“你别着急,这事,有门儿。让我徒弟给你测测。”
“那,就来测字吧。”我才学的测字没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实验理论的机会了。激动的话都有些哆嗦了,毫不容易才镇定下去。
林老头狐疑地看着我,最后在纸上写了个“牲”字。
第七十章:丢丢测字()
我看着这个字,倒是结构分明,字义清晰,左边一个牛,右边一个生,结果很明显啊。 师傅说的添头添脚等等方法完全都不用用就能看出来了。
我胸有成足地告诉林老爹:“老爹,大喜事啊,你家的牛要生了啊!”
林老爹神色诡异地看着:“你确定?”
我点点头。
师傅也在一旁帮腔:“错不了错不了。”
林老爹听了,立刻跳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抓起了他带来的肉,朝我们师徒俩砸了过来。
“对你爷爷,我们家那是公牛!”
嘭。
我家师傅连人带椅子一起被砸翻在地。师娘警觉,林老头一抓她就飞开了,咯咯哒地站在桌上围观我和林老头玩你追我躲的游戏。
“大爷,大爷,你冷静!”我竭力地劝着,“刚才是我一时大意了,你这字我给你按照测字法给你重测。”
林大爷大约是丢了牛,情绪有些激动,他完全不听我的:“测个屁,你们俩就是骗子!我打死你们俩这死骗子!”
他嘴里骂骂咧咧,越骂越难听。我完全回不了嘴。
当他开始问候我整个师门的祖宗时,我师娘站在桌上,抱着鸡翅膀,扭着脑袋看着他,一双凤眼,危险的眯了起来。然后,她振翅一挥,出手了,一对鸡爪直击林大爷光秃秃的脑袋壳。
唰唰。
留下了几道爪印。
林大爷惨叫起来:“哎哟,你这遭了瘟的鸡!”师娘一击得手,不等他反应出来,已经跳开,回到桌子上,挥动着翅膀,一副“再一次”的模样。
林大爷扑过去,要跟我师娘动手。
我那师傅一看他敢对师娘动手,也不坐在地上摸头了,抄起他的旱烟袋,一竿子敲到林大爷头上:“你敢动英子试试!我徒弟说,你家牛要生了,就是要生了!”师傅气势惊人地往旮旯里一指:“你给我蹲好!听我徒弟给你好好解字,再闹事,呵呵呵……”
林老头被师傅的气势给吓住,捂着被抓伤的脑袋,蹲到了一边去,嘴里却还是不甘的嘀嘀咕咕。
师傅不理会他,只眯着眼严厉地看着我:“好好解,莫丢了祖师爷的脸面,让人以为咱们满门都是骗子呢。”
我点点头,回忆着书里的测字方法,最后选用了对关测法,取头尾二部,合在一起,可是合出来,还是一个“生”,如果不是他家的牛生了,是什么呢?
“我测了一下,您测的这字,还是‘生’。”话音未落,林大爷又要激动,我示意他稍安勿躁,“字肯定不会测错。您说您家的牛,是配种用的。我想问下,您之前是不是把这牛借给别人配过种?”
林大爷一愣,随即朝我冷哼一声:“借过又怎么样?我让你们是帮我找牛,不是问牛生不生。”
这老犟头,恐怕还在心里面骂我们是骗子呢。
我笑嘻嘻地给他倒了杯水:“您这牛儿啊,只怕,是去看对方的母牛去了。”
“怎么会?那可是燕子岭,离我们队有百十里地呢!”他推开我的杯子,不客气地说。
这大爷,啧!
我很相信我测出来的结果,有个声音在心底告诉我,你是对的。
为了验证,我决定,跟他去燕子岭走一趟。
跟林大爷借牛配种的人家,住在山里面。小巴不去。我们在公路上下来,然后沿着一条泥巴路,进到了山坳里面。
那户人家依山而建了三层小楼,红色琉璃瓦仿古庑殿顶,檐角上雕着嘲风。下面却是一派洋式风格的白瓷砖墙,和巴洛克风格的雕花铁窗栏杆,中国喜庆风的松鹤浮雕防盗门。很有当地百姓百无禁忌的混搭风格。
遥遥地,我们就看见,他们院子东边的一排平房面前,忙忙碌碌的,聚集了很多人。
“大兄弟,你们这是怎么了?”林大爷来并没有跟他们提前打招呼,这会儿见到我们,他们也挺吃惊的。
一个老汉越众而出,迎上来握着林大爷的手:“老弟,你怎么来了?”说着,他看向我和师傅,“这几位是?”
林大爷看了我们一眼,不太甘愿地介绍说:“这是我请的两位先生。我们家牛昨晚上咬断缰绳跑了,我找他们帮我算算,他们却跟我说你们家的牛要生了。”
他这话里有话,满是埋汰之意。
可对方听了,却是一拍大腿,朝我们竖起了大拇指:“哎呀,先生真是神了,我们家昨夜里开始发动了,真是快要生了!”
“那,我家的牛可来了?”林大爷愣了一瞬,随即关切地问道。
老汉摇摇头,不过他也不敢把话说太满:“俺昨天开始忙到现在,也没太注意。要不您们几位先坐坐,我去问问别人。”
他引了我们去堂屋里坐着,叫他儿媳妇给我们倒了茶,然后帮我们问了一圈,都说没见着。
林老头又开始阴阳怪气。
我则因为测对了,心里开始有了底气,端起茶水,品了一口,笑到:“不着急。时辰还没到呢。”
按照我刚才测得,这个小牛,得到中午才能生下来,而它生下来之时,才是那公牛现身之时。
我的心脏,兴奋地砰砰乱跳起来。
就好像一个只能任人欺负的孩童,拿到了一个可以制霸世界的武器,而且那个武器,她还能打开使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已经十二点四十多,那头母牛还是没生下来了。超过一点,就不是午时了。林老爹又开始骂骂咧咧,师傅对他一阵冷笑。
为了缓解心里那份包含着期待的紧张,我在院子周围转了转。他家依山而建,后面是茂密的竹林,以及罕无人烟的大山。一眼看过去的时候,我竟冒出来一种想法,这要是有人藏在这里,我绝对看不见。
我忍不住想往里面走走看。
这时,一道白影青烟似的,从我跟前飞过。
我也不清楚是怎么了,不自觉地就伸手去抓。等我反应过来时,一袂衣角已经被我抓到了手里。
顺着衣服往上看,是一张光秃秃的鸡蛋似的脸。
“放开!”
他朝我厉声喝道。
我并没有看到看清楚,他是如何说话的,那声音就像是直接作用于我的脑海中的。我吓了一跳,连忙松开手。
那个影子继续朝前飞去。
我愣了一瞬,赶紧跟上去,但也只是来得及看见了一道白光,蹿进了牛棚。
没等我跑到牛棚,就听见里面喊了起来:“出来了!出来了!”
到跟前一看,果然是小牛出生了。一对蹄子,刚刚伸出子宫口。
我看了手表,恰好是12:59分,真是踩着点来的。
里面给牛接生的兽医皱起了眉头:“牛蹄子先出来了,牛头没出来,麻烦了。”
看他的意思,这牛是难产。
母牛痛苦地嚎叫起来。
凄惨的声音,喊得人心尖都在发颤。
林老汉朋友一家,显然跟着牛感情很深,都抹着泪,安抚起牛来。
“哞——”
母牛难过地闭上眼,好像是体力不支了。
我看得心里也是一揪,难道它就这样放弃了吗?
就在这时,又有一声牛叫,从后面的竹林传来。大家跑出去看。只见一头身形矫健皮毛油亮的大水牛,从竹林里跑了出来。
我不用细想,都能猜出来,那就是林老爹的牛。这牛真是要成精了,不仅掐准了时间,来探望母牛,还知道躲着我们。
“哎呀,它真来了!”林老爹惊讶地一拍大腿,然后有点不太好意思地看着我,好像有些后怕之前对师傅和我那么不恭敬。
我才懒得跟他计较,只伸手把堵在牛棚前的人,全部拨开,让他们给公牛让路。
那牛路过我,似是感激地哞了一声,然后飞快地走了进去。
它先是绕着母牛转了一圈,而后似是鼓劲的,低头舔着它的脸,一声一声,温柔地叫着。
母牛似是感到了它的到来,“哞”了一声,重新睁开了眼睛,大颗的眼泪从它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哞——”它似是委屈又似是撒娇地,和公牛喊着。
公牛亲了亲她的眼皮子。
有了公牛的鼓励,母牛又重新打起精神来,在兽医的帮助下,终于生出了牛犊。
满屋的人高兴地欢呼起来。那公牛更是朝兽医,直接跪拜了下去。
那林老爹先前把师傅和我得罪狠了,这会找到牛,看到我们是真有本事,没口子的乱夸起来,搞得来围观母牛生犊的乡邻都知道了。
他们纷纷跑过来喊我神算,一时间搞得我手足无措。
“你们不要这样,我……我……”我羞地想挖个地缝藏进去,心里,却是升起了一种骄傲感,好像自己无所不能。
我警醒地观察着自己的心里变化,想到在坟地那晚,师傅说,有人修了玄学以后,自以为“是神仙,救世主,可以评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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