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修让我睡一会儿,但是因为刚才的闹心和对红衣的担心,我怎么也睡不着,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屋里的一切。
达信紧紧的抱着红衣,旁边的石勇警惕的看着他们。而那个花痴陀娑,仍旧只是看着水修,她旁边的男孩子和女孩子,已经在闭着眼休息。
整个上半夜,风平浪静。
大约是刚过了半夜十二点,才有了点睡意的我看到店主达信将怀中的红衣轻轻的靠到椅背上,然后站了起来,似乎是要出门。
“我去趟厕所。”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被多人注视着,达信面无表情的丢下一句话,便走出了屋子。
人有三急,虽然隐约觉得达信的脸色有所异样,但我还是把刚才看到的归为眼花没有说出来。
过了很长时间,达信也没有回来。这时,店里的人都开始觉得奇怪起来。、
冷不防的,本来还在睡梦中的红衣突然睁开眼睛,她看起来十分的暴躁。没等水修过去查看具体情况,红衣便一声嘶吼,冲出了喜神店。
意识到事情不妙,店里的人互相对视一眼,都跟着红衣跑了出去。红衣虽然是僵尸,但是我却从来没有见到她如此的躁动,仿佛被触发了什么一样,疯了一般向村里跑去。
她的速度太快,我根本就跟不上。在我踉踉跄跄奔跑的时候,突然感到身子一轻,水修将我抱在了怀里,直朝着红衣的方向飞去。
追上暴躁的红衣并不是一件易事,好不容易等到她停了下来,我们看到红衣正愣愣的盯着一户人家的鸡圈。
发生了什么事?我心下感到不妙,因为除了那个人,没有其他的事情能让红衣停留。果不其然,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是触目惊心的场景。
没错,蹲在鸡圈里面的人,正是之前说去厕所然后一直没有回来的达信。只不过此时,只能用不堪入目来形容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
只见达信蹲在鸡圈里,他的嘴里叼着一直公鸡,牙齿咬住公鸡的脖子,咕噜咕噜的在吸吮着鸡血!他的眼睛,像是着了魔一般,没有焦点。而那只几乎被吸干血的公鸡,爪子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蹬着空气,浑身抽搐着。
听到声音,达信放下口中已经死亡的鸡,转头失神的看着我们。
仿佛中了邪的人突然被释放出来,达信没有焦点的眼神瞬间重新明亮起来,嘴角还挂着鲜红的鸡血。
“你们怎么来了?”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一般,达信茫然的问道。
“到现在你还敢问这个?!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跟在我们身后的石勇气愤的走上前去,照着达信的肩膀就是一脚。
这个石勇看样子是个练家子,我们几个是因为修仙才能跟上红衣的速度,但是他作为一介村民竟然也能及时的跟上我们,这让我有所不解。
而这段时间那些草木皆兵的村民,听到我们在外面的声音,也都迅速的围了过来。当他们看到眼前的一幕时,毫不犹豫的将因恐怖而愤怒的心情发泄到了达信身上。
如果说上次放过达信和红衣是因为没有证据,可是此时,鸡的尸体就在地上,旁边的达信嘴边,还有未干的血迹,甚至在他的身上,还有因为鸡挣扎时留下的鸡毛。
“还说不是这个小子,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再也抵赖不了了!”
“都是他干得,他才是祸害,打死他!”
“打死他!”
“打死他!”
在一波盖过一波的声讨中,刚才还在沉默的红衣再次无法阻挡的暴躁起来。意识到红衣的异象,恢复神智的达信想要到她身边安抚她。
谁知却被石勇挡住了去路,他一把将达信按到了地上,让他动弹不得。
可是为什么达信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他看起来只是想好好守护红衣,为什么要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呢?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抬头看水修,他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达信家的祖先,自古以来就在这里开喜神店,长期与鬼神打交道,保不齐他们修炼了什么邪术。看来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他才偷了红衣的尸体,然后把她练成僵尸的。”众人嘈杂之时,年迈的村长站出来,道出了一番貌似很有道理的话。
我们对村长的解释不置可否,如果真的是他说的那样,那么为什么达信拼死也要去保护红衣呢?直接让她背黑锅不就行了?
可是他的话,犹如在油锅里扔下了一个火种,瞬间点燃了村民的愤怒。他们根本不去思考事情的前因后果,只声讨着达信是为了自己才去跟山神抢新娘,他就是个祸害,然后要烧死达信来祭拜死去的生灵。
村民的怒火已经再也无法遏止,他们喊着要烧死达信,烧死这个祸害村里的怪物。看着慢慢向达信逼近的村民,红衣再度暴躁起来,她挡到了达信的身前,目露凶光,仿佛谁要伤害达信,她就要与那个人拼命一般。
众人被红衣的举动震慑到,全都远离这对苦命的夫妻站成了一圈。
“红衣,红衣你过来。”看到即将发狂的红衣,原本制住达信的石勇也皱着眉头站到了一边。达信这才勉强的从地上坐起来,嘶哑着声音招呼着红衣。
听到能让自己安心的声音,红衣严重的戾气猛然消失了,她转过身,不再理睬那些村民,来到达信的身边,将他抱在怀里。
“红衣,你冷静下来听我说。”达信紧紧地握着红衣冰凉的手,眼中有闪亮的泪光,“你不能伤害那些无罪的村民,不管他们怎么对我你都不能去伤害他们,不然我以往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红衣只是紧紧的抱着达信,雪白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她看着达信,空洞的眼神却似乎流露出了些许的悲伤,
看着达信的眼泪,我的心里也无比的难过。那些悲伤的话语,和决绝的眼神,让我似乎明白了此时达信的想法。人证物证俱在,任凭他怎么解释也无法再让村民们相信他。就连之前为他们结尾的陀娑,此时也满眼厌恶的瞪着他。我想,他此时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红衣安好吧。
“红衣,你能答应我吗?不去伤害那些村民?”仿佛是心底下了什么决心,达信始终盯着红衣空洞的眼神。
良久,红衣才缓慢的朝他点了点头。
达信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安心的笑容。
“红衣,我这边有些事情要跟村民们去处理,可能往后的几天或者更长的时间都不会陪在你身边。”达信轻轻的对红衣说着像是一些无关紧要,但实际上却是离别的话,我听在耳里心里却像刀割一般的难受,“这些时间,你就跟着水修先生修炼,他的方法比我教给你的要高明很多,对你来说也是非常有用的。”
第五十七章:达信托孤()
没等红衣有所反应,达信就挣扎着从她怀里站了起来,来到我和水修的身边。 而我们身边的村民,看到“妖孽”达信的靠近,自觉地避开了。
“水修先生,之前多有冒犯,是我的不对。”达信在水修面前停住了脚步,他低着头,表示自己的诚意。
水修比达信要高出半个头,此时他看着面前堪称绝望的男子,眼神复杂。
“我已经难逃一死了,但是红衣是无辜的。”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他的眼中蓄满了泪水,“我求你收红衣为徒,我不在的日子带她修炼,让她早日修成正果,这样我就放心了。”
即便这样,水修也只是淡淡的看着这个男人,没有做声。但我看得出来,他的眼中,也充满了对这对苦命鸳鸯的同情和惋惜。
“我明白了。”良久,似乎是理解了达信的良苦用心,水修才简单的回应了这悲怆的请求,“我答应你。”
仿佛是得到了一颗定心丸,听到水修的答复之后,达信露出了一种心愿已了的表情。他转过身,招呼红衣过来。
他告诉红衣,水修已经答应收她为徒,让红衣跪下给师傅磕头。一直只听达信的红衣想也没想,就在水修的面前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拜师。
礼成之后,达信一边将红衣推给我和水修,一边恋恋不舍的跟红衣嘱托,“红衣,你现在是水修先生的徒弟了,你以后都要听他的话。拜师要给师傅献礼,你带着水修师傅他们回去,我准备了礼品,就在店里,你去拿给水修师傅他们。”
红衣只是懵懂的被达信欺骗着,达信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但是看在我们的眼里,那是多么凄婉决绝的画面。终于忍不住,我背过身,用手擦掉了流出眼眶的泪水。
将红衣完全托付给我们之后,达信转身,再次面对视他为异类的村民。
“亏我还以为你是好人,上次替你解围,算是我看走眼了。”被解开闭口咒的陀娑此时站出来,指着达信,大声的说道。“原来你真的是祸害村里的凶手!”
“所谓一命偿一命,你害了那么多人,应当血债血偿!”随后她看着夜色中的村民,想要从村民那里得到呼应。“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本来就对达信恨之入骨的村民看到他们敬畏的高人也站到了同样一边,纷纷高声呼应起来,仿佛达信是那十恶不赦的妖魔,必须除之而后快。
高呼声中,从人群中出来几个身材健硕的男人,他们将达信绑了起来,推推搡搡的朝村子里拖去。而心如死灰的达信没有丝毫的挣扎,默默的任由他们处置。
“按照村里的老规矩,举行火刑需在午时,事不宜迟,我们就选在明日午时处死这个祸害我们的罪人!”老村长捏着花白的胡子,郑重的宣布道,而他的提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可。
“为了防止这个祸害狗急跳墙,在临死前作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事情,我决定跟乡亲们一起,见证这场火刑。”陀娑大声说道。
为了防止红衣看到达信受苦的样子而再度暴走,我和水修对视了一眼便带着红衣朝村外的喜神客栈走去。
一路上,红衣都在安安静静的前进,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与她无关一般。看着安定的红衣,我的心算是有一点安慰了。但是想到明天即将被处死的达信,我又感到心神不宁。
“水修,你也觉得达信就是那个祸害村里的罪人吗?”稍微与红衣拉开了一点距离,我靠到水修身边,小声的说道。
“你怎么看?”代替回答,水修反问道。
“我觉得不会是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对红衣那么深情,那么温柔,村里的人那么对待他,他却嘱咐红衣不要伤害他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背地里再去祸害别人呢?”
想起这两天来村民们对待达信的态度,我就觉得有些替他愤愤不平。我嘟着嘴,一边走一边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我觉得事情另有蹊跷。”水修倒是没有跟我一样意气用事,而是保持他一贯的冷静,断言道。
“真的?”从水修的口中听到这样无异于肯定的话,我瞬间有了精神。既然水修这么说,那么说不定事情会出现转机,达信就有救了。
“恩,事情绝对不像我们看到的这样简单。”水修仍旧皱着眉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但是没有真凭实据,我不敢肯定我的判断或者是猜测是否正确。”
“是什么是什么?”看着水修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我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抓着他的胳膊摇来摇去。
“这个??????还不能说。”水修无奈的看着我,轻轻的点了一下我的额头,“说了你今天晚上就不用睡觉了,两天不休息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又把我当小孩子看待了,我嘟起嘴,装作不高兴起来,但是却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水修的性格我是明白的,只要他不肯说,问多了也没用。
“静观其变吧。”看着我赌气的样子,水修安抚道。
说着话,我们就带着红衣,回到了在村里暂时居住的地方。
老乡家的房门大开着,在黑暗中保持着我们走时的模样,昏黄的灯光下,桌子上还有我们喝过的水杯。可是,上半夜的热闹,却不在了。
陀娑一行人,被村里的巫师邀请走了。
那个石勇,大概是因为达信被抓,也不再过来看守红衣。
我看着红衣安静不解世事的样子,心里不由有些发酸。打来一盆水,替这个姑娘,擦洗一遍后,我也终于忍不住,进入了梦乡。
梦中我看到红衣变回了正常,达信也被证明了清白,他们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就像现在的我,和水修一样。
所谓有了心事就睡不好,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外面的天才刚蒙蒙亮。察觉到身边没有了水修,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还是之前我们住的那间屋子,但是除了我之外没有一个人。
难道他们发现了水修白天没有灵力这个秘密,把他带走了?
“水修!”
我的眼泪一瞬间就流了出来。我突然就明白,其实,看过达信的遭遇后,我一直就在担心,水修要是有一天,守不住灵台清明,被怨气侵蚀做了糊涂事怎么办?
我披上衣服,胡乱把鞋一穿,就跑了出去。
在红衣的房间里,我看到水修。他们两人正在盘膝而坐,水修坐在了她的身后,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而前面闭着眼的红衣,仿佛收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全身颤抖着,惨白僵硬的脸上,竟有黑气流转。
这个桥段我见过,在武侠剧中,都是这么替受伤的人疗伤的。难道红衣出了什么事?我心下一紧,快步走了过去。
“水修?”
他张开眼,朝我点点头,然后收手,站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我着急的问道。
“或许是红衣对达信的依赖太过严重,现在达信不在,红衣内心的低落情绪让她开始变得躁动不安。”水修皱着眉头,眼神中有一丝忧虑,“这样下去,恐怕就算是我也控制不住她了。”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也开始担忧起来:“那怎么办?”
“只能用咒了。”水修说着,两指朝红衣伸出,嘴里开始念起咒语。
随着咒语,一道白色的光自他指尖飞出,慢慢的形成了类似绳索一般的形状,将坐在地上的红衣围了起来。
“这是定尸咒,能封锁僵尸的行动而不对本身造成伤害。”水修跟我解释道。
可是红衣安静了没有一小会,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她竟又暴躁了起来,不断地用戾气冲击着定尸咒,好在她道行比水修差多了。挣扎来去,也只是徒劳无功。
整个上午,我和水修都守在红衣的身边。一是担心红衣发生什么事情,二是利用这短暂的时间想出解救达信的办法。
窗外,不时有村民扛着木头和柴禾路过。
陀娑带着金花和达沓带着喷香的早餐,也回到了屋中。
也不知道陀娑是怎么想的,竟然当着红衣的面,告诉我们,村民们在稻场里,搭起了一个火刑架。
我听得心里一惊,不由低头去看红衣。心里还有点责怪达沓,这小子,怎么可以当着红衣的面说呢。
“红衣,你别担心,达信很快就会回来了。他是个好人,我们都知道,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他。”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安抚起了作用。红衣停止了动作,乖乖巧巧地坐在那里。她厚重的刘海下,褐色的眸子里一片空茫。
铁皮僵尸并不怎么会思考事物,她的一切只是随着本能走。
想到她和达信之间,对彼此的深厚感情和依赖,我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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