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咆哮着张开双手,身后升起三五米高的雪墙,冲着冰人发动了最后的攻击。
长发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手里的符咒扇过去,那一大波冰雪,就被这符咒里的狂风,刮到了雪女的身上。
而冰人则趁机过去,格拉,把一个雪女给冻在了冰块里。
湖边静的要命,偶尔有融化的树叶,啪嗒掉在地上的声音。
安倍晴明显然也是傻眼了,他呆站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有一点儿动静,就跟被点了穴似的。
男人笑盈盈的抬了抬手指,冰锥人身上的符咒,回到了他的手心里,哗啦啦,掉了一地的冰锥,雪女身上的冰,碎了满地。
“承让。”他笑了笑。
安倍晴明狐狸似的眼睛转了转,用扇子拍掉了那些落在自己帽子,和和服上面的雪,也笑了笑,才说:“恐怕你没有尽全力吧,毁了自己的法术,来放她?”
“我来这里,是为了交朋友,何况……”男人的目光扫了一圈儿,才说:“这里并不适合比划。”
“哈哈哈,没错。”安倍晴明的扇子,在手心里敲了几下,才说:“今天是盂兰盆节,节日里打打杀杀的确是有伤风雅。
这位异国的朋友,你的请求我答应了,礼物,拿过来吧。”
男人掏出那个红珊瑚的盒子,递给了安倍晴明,他连盒子里装了什么,看都不看,就直接把盒子,递给了他的某一个侍从,然后用扇子指着我,说:“少女,你过来。”
谁?
我?
少女?
啊呀……
女人嘛,无论谁夸自己年轻,都会变得心花怒放的,即使这人刚刚才和我的救命恩人打了一架。
于是,我颠颠的跑过去,站在长发男人的旁边,仰头看着比我高了很多的安倍晴明。
他的眼睛,又笑的眯在了一起,拿着扇子,隔着面具在我额头上点了一下,对长发男人说:“我收下了你的礼物,那么当然也要回赠一个礼物给你们,你看,这个礼物好不好?”
我吓了一跳。
他的力量透过面具,入侵到我的身体里,一点点的渗透着,我很不舒服,直觉地,想要把这股力量给排斥出去。
“别担心。”长发男人却按住我已经在颤抖的面具,笑了笑,说:“他是在帮你遮盖你身上原有的气息,有了这个印记,你就可以在鬼市里,畅快的玩耍了。”
安倍晴明用扇子拍了拍手心,算是认同,往后退了半步,说:“事情我答应了,就此告辞。”
接着他往后一跳,那辆轮子在着火的牛车,呼啸过来,正好把他装进去,快速的飞走了。
围观的妖怪们也都散开了,我却有点儿失落,长发男人说过,他忙完这件事就送我走,现在忙完了,是不是,我们就要分开了?
“咱们去玩吧!”为了不和他分开,我指着自己的面具,哼哼唧唧的说:“我没来过这里,很想到处去看看,可是没有你带路的话,我肯定还是出不去。
你能不能陪我在鬼市里玩一会儿?就一会儿,可以吗?”
男人盯着我的眼睛看着,我清楚看到,他双眸中映出的,我脸上那张狐狸面具,以及我眼中的哀求。
他转开眼,看了看天色,同意了。
“耶!!”我欢呼着,先往街市那边跑了几步,看他没追上来,转身冲他挥手:“快点啊,我没钱!”
我一路都好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哪怕就只是走路,我都可以心花怒放。
他看起来很忧郁,为了逗他开心,我拉着他到了捞金鱼的摊子旁边,给他挤眉弄眼,让他看看,我是怎么用灵力作弊,捞光金鱼的。
他却只是扯了扯嘴角,虽然脸上客气的笑着,但眼底却还是一样充满了忧愁。
我真的好想看他由衷的笑,于是又去了另外一个摊位,跟几只独眼妖比试投飞镖。
我不仅没瞄准,飞镖居然还射到了,独眼妖怪的额头上。
“快跑快跑,哈哈哈哈!”我拉着他的手,抓着厚重的衣摆,露出光腿,穿着袜子,狂奔在鬼市的街道上。
明明就是最狼狈不过的一幕,但我的心却快乐的,几乎要飞起来。
没跑几步,他就抱着我躲在了一栋酒楼的房顶上。
风带着微醺的醉意,绕在我和他的周围,昏暗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每一寸肌肤都好看的,让我想伸手去摸。
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慢慢地抬起手,缓缓的把手往他的脸颊上伸了过去,心里告诫自己不可以,可手却好像不属于我自己一样。
他并没有回头,甚至也没有在看我,可是却突然拉着我,落到了地上。
“回去吧。”他板着脸,指着我们来这里时,那个黑黝黝的森林说。
我不想回去,却也没有任何理由,再跟他磨时间,于是我看了看自己提着的,用玉米包着的两袋章鱼烧,递给他一份,说:“给你吃,这个很好吃的。”
哪怕以后不再见面,至少看到章鱼烧的时候,我会想起,我们在鬼市里,如此快乐的一夜。
他不接,冷冷的说:“我不用吃东西,也不会吃,其他人的东西。”
这句话明明就再寻常不过。
可不知怎么,居然就触动了我的泪腺,我拎着那份章鱼烧,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很快把我面具的下沿全部打湿了。
“怎么了?”他不解的看着我,虽然脸色冰冷,声音也带着寒意,却明明是很温柔的解释:“我是水鬼,鬼不用吃东西。”
“不是,不是因为这个。”我把面具撩开,擦了擦脸,越擦,脸上的泪水越多。
我抽抽搭搭的说:“我只是想到,马上要和你分开,就忍不住想哭。我觉得,跟你在一起玩,很开心,开心的,不想分别……”
我说着说着,就没音了。
他也不说话。
我放下面具,吸了吸鼻子,仰头看着他,恳求似的说:“我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你?”
他别过眼,不看我,也不说话。
我却好像跟他较劲似的,就昂着头看着他,死活都不肯移开眼睛。
过了很久很久,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才说:“你别哭了。
我老婆不喜欢其他女人为了我哭,她会吃醋。”
“我,我知道。”我吸了吸鼻子,眨巴眨巴眼,可怜兮兮的说:“可是,我的眼泪就是停不下来啊。”
我说这话的那一瞬间,男人很是激动的喊我:“丢丢!”,同时,揭开了我脸上的面具。
我的心怦怦乱跳,梦里的一切,要变成现实了吗?
第三百二十四章 :你不是她()
可是,他眼中浮现的并不是梦里的那份柔情,而是难掩的失望。
他缓缓的把手里的面具,戴回到我的脸上,低声说:“抱歉,我认错人了。”
“我叫丢丢!”我一把扯掉面具,抓在手里,急吼吼的对他说:“真的!我叫丢丢,你没有认错人!”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急成这样。
甚至摸着自己的脸,想把那层人皮面具扯掉,让他看看,我真正的脸。
说不定,说不定他认得我真正的脸,他真的认得我!
他冷漠的看着我,寒声说:“不是每个叫丢丢的人,都是她。”
这双深邃的眼眸,往日里总还带着一点点温柔,可是此时此刻,却好像是他的那面冰墙,狠狠地把我阻隔在他的世界之外。
我清楚的看到了,他漆黑双眸里,反射出的自己。
抓着脸拼命揉搓,想摘掉人皮面具的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搔首弄姿的傻子,是那么的愚蠢和可笑。
“你说的对,对不起。”我苦笑了一下,松开自己的脸,擦掉那些泛滥的泪水,拿起面具,又重新带回脸上,遮掉自己所有的表情,不再让自己,出这样的丑。
想来,刚刚他把我从房顶上拉下来,就是因为我逾越了,想去摸他的脸吧?
“嗯,没什么。”
他只是这么简单的说了一句话而已,我的心里,却更加的难过了。
虽说他脸上一直是冷若冰霜表情,虽然他的话不多,可我就是知道,他是一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人。
我这样的对他发着疯,他却连一句,让我难堪的话都没有说。
甚至从头到尾,连一个嫌弃的眼神,都没有丢给我。
“你从这里走出去,就是之前进来的那个神社。”他指着我面前的一片森林,说:“我已经把你送出来了,再见。”
说完,他一跃而起,飞进了树林里。
“等等!!”我毫不犹豫地,拎着衣摆追了上去。
可我是用跑的,他是用飞的,也就不到半分钟,已经没了他的踪影。
森林里很黑,到处是凸起的石块,低矮的灌木,以及那些长出来的树枝。我跑不动,也跑不快,甚至跑的跌跌撞撞。
但心里就是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总觉得我不能丢了他,一定要追上去才可以。
“我叫秦丢丢,我叫秦丢丢啊,我真的,真的叫丢丢……”我一边跑,一边擦着脸上不断滴下来的泪水。
木屐早就掉了,之前在鬼市玩的时候,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甚至还觉得方便走路心里得意的不得了。
可是,现在却觉得,从脚底开始,地面的凉意一口气钻进了我心里。
啪啦——
烟花炸开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我不禁抬头,树冠的缝隙间,天空中那绚烂的烟花,看的一清二楚
神社的庆典活动中,最后一项就是放烟花,这是在宣告着一切的结束。
而这种结束,就好像是我现在的心情一样。
“我,真的,真的叫丢丢。”我仰头看着那些烟花,呢喃着,哭的更加厉害。
突然之间,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惊呆了我。
我突然明白,我会哭的这么厉害,会这么在意他的离开,这么希望他没有认错人,都只是因为——
我喜欢上了他,喜欢上了,这个忧郁的男人。
尽管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秦丢丢,你疯了,你疯了……”我扶着旁边的树,瞪大眼看着自己跑的破掉的袜套。
我是明明是一个,有老公的人啊!怎么可以喜欢上别人,何况还是一个,有老婆的男人?
这种纠结的心情,让我陷入深深的内疚中,眼泪流的更凶了。
但是,脚步却并没有停止,我一步步的走出了,这个黝黑的森林。
周围变亮了,人生鼎沸之中,我看到不少穿着和服的男女,他们开心的拉着彼此的手,仰头看着烟花,满脸的幸福。
比起人家的幸福美满,我先是弄丢了这个长发男人,接着又弄丢了自己的老公。
丢了外衣,丢了木屐,丢了自己的心。
呵呵。
还真像自己的名字啊,丢丢,什么都丢了,找不到自己。
“丢丢!”有人喊我。
隔着人群,又似乎隔着更多的东西。
“丢丢!!”声音更急了。
我讪讪的抬头,盲目的四处看看,到处都是陌生的脸,陌生的文字,根本就没有哪怕一个,是我认识的人。
“丢丢!你怎么了?衣服怎么回事?鞋呢?”水修冲到我的面前,紧张的打量着我。
他愣了几秒,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用力拽掉我脸上的面具,然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才说:“跑哪里去了?”
我心里很难受,定定的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你哭了?”他好像,现在才发现了我的异样,有点诧异的擦了擦我的脸颊,确认那是泪水后,沉声问:“发生什么事?你为什么会哭?”
我说不出来。
我没有办法说,我是为了别的男人,哭成这幅惨样。
“水修!!”我抱住了他,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他的身体温热,带着独有的香水味道。
好闻,一直都好闻,可是却没有办法,让我冷静一点。
“没事了,没事了,不怕啊。”他摸着我的脑袋,轻声哄着我。
突然,他扶着我的肩膀,推开了我,一双杏眼带着疑惑和一点儿愠怒,问:“你身上,有鬼气……”
我低头看看自己,点了点头,指着那边的森林,仍旧是哭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盯着那边的森林看了好一会儿,把手里早已经凉掉的奶茶递给我,又拿出纸巾,小心的擦掉我的泪水,才说:“对不起,我不应该丢下你,去买东西。
是不是被吓到了?丢丢,不怕,我在这里,我会一直都,陪在你身边的。”
以往,他的声音总是能让我安静下来,可是今天,却不知道为什么,让我有一种烦躁的,想咬人的冲动。
我静不了,眼泪越来越多,哭声越来越大,甚至引得周围几个人,扭过头好奇的看着我们。
“丢丢,我在,我在。”水修哄了我一会儿,看我还哭,干脆就把我打横抱起来,走出了神社。
路上,我又看到了那棵橡树。
树荫很大很大,风吹过去,沙沙的响着,可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了,和我说话的声音。
回去的这一路,水修都在温柔的哄着我,他并没有再问我为什么哭成那样,而是一直默默的给我递着餐巾纸。
车里很快都是我扔的废纸,可是他只是无奈的摸着我的脑袋,一再的重复着:“丢丢,不怕啊,我在这里。”
他越说这句话,我就越为自己的行为感觉到丢脸。
和那个男人的分别,对他的内疚,所有情绪融合在一起,变成一种压得我要窒息的痛苦,似乎除了哭泣,我再也没有其他办法,让自己好受一点。
车开到了之前我们走过的那个院子里,水修拉着我的手,带着我坐在了满是锦鲤的,那个池塘边上。
“丢丢,我原本是想,让你坐飞机往返,但是你现在的情况……”他顿了顿,才说:“这个池塘下,有一个可以回去的结界,只是,不会直接回到医院,我们还得坐车。
丢丢,抱紧我,我带你回家。”
我想说医院不是家!我想跟他说,我不要回医院做检查,我想回到真正的家里去。
可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紧了他,跟他一起跳进了水池里。
眼前是游动的锦鲤,星光映射在水中,他玻璃似的网,挡在我们的周围。
明明看起来很浅的一个水池,我们却一直在往下沉。
眼前的景致似乎都没有变化过,清澈透亮的池水里,几尾锦鲤慵懒的游着,水草随波荡漾,不时的拍打在水底的大石头上。
这黝黑的水草,又让我想到了,那个男人水底的房子。
在那里,他抱着那件连衣裙,痛不欲生。
那个时候我只是一个,能看到他的幻影,并没有想到,我会对他产生好感,甚至因为他的离去,哭的肝肠寸断。
脑子里乱哄哄一片,连什么时候回到医院,都没有发现。
“丢丢,不哭了。”水修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温柔,似乎还带着那么一点不耐烦。
我有点怕,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逼自己不再流泪。
“真乖,不怕的,我在这里,丢丢,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哭成这样?”水修把我揽进他的怀里,轻轻的摸着我的头发,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梳理着。
大概是因为回到了,熟悉的环境吧,我的情绪渐渐就恢复了平静。
“我走丢了,不知道怎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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