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命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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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命天子-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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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班主也摇摇头,若是有就不会如此发愁,时间紧任务急,反正是走投无路,看简旭眉宇间灵气彰显,又一副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的样子,索性就依了他。

说干就干,简旭开始闭关似的苦熬,一边回忆所看过的宋词元曲,一边翻看安庆班的所演过的剧目,敲定好了语言形式,故事内容,演出场次,便开始动笔,吃饭吩咐洪月仙送到房里,除了上厕所,就闭门写,自己在那里还自嘲:“这正是闭门造车,但愿拉出去能跑起来。”

三天之后,简旭出了房门,眼窝深陷,肤色暗黄,头发凌乱,衣衫褶皱,捧着一叠写满字的纸递给洪班主。

洪班主半信半疑,接过来看了一段,突然一拍简旭的肩膀,兴奋的说道:“好!太好了,想不到你还真是个旷世奇才。”

安庆班所有的人都欢呼雀跃起来。

洪月仙对简旭道:“先生,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来。”

简旭眯着眼睛看着洪月仙,这就把称呼改了?一个剧本就成了先生,道:“我,我只想睡觉。”

安庆班如约往官宦的府宅演出,此官姓余,是县衙的主簿,官位不高,但余府的富丽程度却让简旭瞠目结舌。因为天冷,台子就搭在大厅之内,不大,距离观众也很近,这样也方便眼神不好的老太君。陪着老太君看戏的,除了余主簿,便是来贺寿的宾客。

老太君看了新剧,到最后是吧嗒吧嗒的掉眼泪,指着台上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余主簿大怒,一声号令,门口站岗的家丁忽地冲了进来,安庆班的人吓的是面如土色。

此时,老太君用绢帕抹了一把眼泪,呵退了家丁,喝斥了儿子,“这么好的剧,老身还是第一次看见,班主在哪儿?看赏,这剧目以前没有看过,谁写的?”

宾客听老太君此言,都拍马屁的鼓掌叫好。

安庆班众人才出了一口气,乌云开散,把绷紧的神经放松,齐刷刷跪在舞台上给老太君祝寿,直乐的老太君又是抹眼泪。

洪班主过来回复老太君的问话:“回老太君,是我们安庆班自己的剧作家写的,此人叫简旭。”

“快,把他请来我看看。”老太君道。

简旭就在大厅的一角观看,这是自己的处女作,有些骄傲,又找出了很多不足,正琢磨回去如何改正,洪班主领了老太君的命令,过来请简旭去相见。

简旭眉飞色舞的,一副夸张的表情:“不会吧,一不小心,成了大腕,没心理准备。”

他所写何剧,竟然让老太君如此待见。其实,古人最注重的就是忠孝之事,特别是家有儿女的老年人,无非盼个儿孝媳贤,简旭投其所好,写了一出“吴老三背母赶考”,说的是,一个叫吴老三的青年才俊,逢赶考之年,欲进京应试,又撇舍不下年迈的老母,遂一步步的背着老娘,进京赶考,最后一波三折,皇榜高中,大团圆结局。

儿子孝顺,是老太太欢喜的,大团圆,亦是老太太欢喜的,岂有不成功的道理。

洪班主带着简旭来见老太君,老太君见简旭高大挺拔,器宇轩昂,容貌清俊却又不失男子气概,眼神英气勃发却又毫无粗俗,心里欢喜的不得了,想起了自己的那个乖孙,若是活着,也应该有这样大了,看着看着,竟然抹起了眼泪,简旭不知道老太太为何如此,不敢贸然安慰,但见老太太老泪纵横,却又于心不忍,便上前说道:“老太君何故如此伤心,倒叫晚辈不安了。”

老太君才觉自己有失仪态,急忙拭干眼泪,道:“先生休怪,人老了,容易触景伤情,看见先生,我便想起了我那过世的孙子,若是活着,刚好与先生一般大小。”

明白了缘由,简旭不禁可怜起老太君来,所谓中年“中年丧夫,老年丧子”是人生大苦,更何况孙子是老太太的心尖,怎样来安慰一个老人家,说:“你别哭了。”没说一样,不疼不痒,拍拍脑袋,有了,忙说道:“老太君,你为何要哭?”

老太君听简旭此言,愣住,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是刚刚说过我孙子去世了吗,还问。

简旭接着说道:“人有人界,鬼有鬼界,我们在此生活,逝去的人在另一个地方生活,也许你的孙子在另一个地方生活得非常好呢,大苦之人必是大材,他英年早逝,定是因为有某种异能,被阎王请去做大材了。”

老太太听简旭一言,冷不丁的没有反应过来,思索一番,豁然开朗,面上竟有了喜色,说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白白活了几十年。”突然,脸又阴沉下来,叹口气道:“阴阳相隔,总是揪心。”

简旭又道:“您是说孙子不能承欢膝下,这您就有些自私了,想当初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就说现在,有多少将士为国为民征战沙场,多少年,有的甚至是一辈子都不能回家,因为他们是大材,是上天降到人间的,他们,不能归属于我们哪一个人。”

老太太直眼看着简旭,生怕漏掉哪个字似的,他一语说毕,老太太又乐了,“对对,我孙子从小就聪明,是大材,一定是去了某个地方做大事去了,怎能老是待在家里呢。”

两个人正在那里说笑,忽然一股香气袭来,随着香气而入的,是一个妙龄少女,她急匆匆的赶来,脚步细碎,面上忧虑,进了屋子直扑老太君,娇声说道:“祖母如何又想兄长了。”

第二卷 回京记 第三十二章 醉酒之后

那少女蹲在老太君膝前,仰着一轮满月似的脸,老太君怜爱的用手轻轻拍了一下少女的脸蛋,说道:“不打紧,看把你急的,青书,来来,见过先生。”

这叫青书的少女是余主簿的女儿,老太君的孙女,自余家大少过世之后,老太君更是宠爱这个孙女。

余青书顺着祖母的手指看去简旭,微微一笑,然后走到简旭面前,道了一个万福,“见过先生。”

简旭见这余青书端庄娴雅,吐气如兰,说话声音不高不低,语速不快不慢,典型的大家闺秀,随即想起刘紫絮、淳于凤和朱可道来,这几个女子,朱可道纯朴,说话也很直率,想发火就发火,忽然间又会眉开眼笑,淳于凤豪爽不比男人差,眉宇间英气十足,刘紫絮没有英气,倒有些仙气,瘦弱纤细,说话总是有气无力的,而且言语极少,无论自己对她说什么她是一笑置之,觉得难堪的就用转移话题来避开,眼神游移,心机颇重。这个余青书,看人的目光很温暖,一看就是随和之人,容易相处,特别是她身上有股好闻的香气,暖暖的扑面而来,简旭不禁有些心神摇曳,见对方给自己施礼,慌乱中他不自觉的学着余青书的样子,也轻蹲身子,福了一下,只见余青书微微一愣,随即微微一笑,旁边的丫鬟婆子有的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简旭才发现自己错了,尴尬的咧嘴笑笑,然后作了个揖。

老太君眼神不好,也不知道大家笑什么,只觉得此时气氛融洽,许久没有这样的开心了,便吩咐下人:“去叫厨房重新准备酒菜,我要请先生吃饭。”

简旭刚要推辞,余主簿走了进来,此人中等身材,体瘦貌端,有些书卷气,他见过老娘,然后对简旭道:“先生能否留下来小酌几杯,今日是老母寿诞,又有先生的《吴老三背母赶考》助兴,难得她老人家如此开心。”

老太君道:“我已经吩咐厨房了,先生当然留下来,刚刚的话还没有说完呢,看他年纪不大,懂很多道理,老太婆还有很多事情相问呢。”

简旭谦虚的说道:“老太君缪赞了,简某乃凡夫俗子,说的都是大实话,若是说有道理,那也是粗理,只为博老太君一笑。”

这年轻人稳重,又会讨好人,老太太更加高兴了,站起来挥手让余主簿忙他的事情去,然后拉着简旭和余青书就往餐厅走去。

吃过饭,老太君又拉着简旭说话,问他一些有关幽冥之事,简旭知道这老太太是太想自己的孙子了,就发挥自己擅于编故事的特长,借鉴了从民间老辈人嘴里听到的和书上看到的,什么阎王、小鬼、判官、孟婆汤、奈何桥的,说鬼界如同人世一样,也是过日子。

老太君就问:“不是有什么阿鼻地狱吗?那里很苦的。”

简旭道:“那是坏人去的地方,您这样的好人,孙子也一定善良,不会去那种地方的。”

老太君又问:“若我百年之后,能见到我的孙子吗?”

简旭愣了一下,这个问题有点尖锐,说能见到吧,老太太想孙子心切,为了去见孙子,一旦拿根绳子上吊可不得了。若说不能见到,她又伤心怎么办。冥思苦想策略已经来不及了,顺口说道:“若是你好好活着,一定能,因为,你如果整天的愁眉不展,或想寻死,那你一定见不到了,因为,你孙子是大材,他在那里正风光无限呢,你哭哭唧唧的去见他,他会感到丢人,不能见你,并且,你整天的忧愁,容貌就极其容易改变。”他说着,用双手捏住老太太的面颊,继续道:“原来你的脸很漂亮,像青书小姐一样,现在却是上半部往下垂,和先前的容貌已经是大变样了,若是继续愁下去,会越来越丑,到时你去了那里,你孙子已经不认得你了。”

老太君听简旭说完,自己用手摸摸脸,自言自语的说道:“对啊,原来都说青书长的像我,现在这脸真是越来越松弛了,难道是我整天忧愁所至。”忽然茅塞顿开似的对简旭道:“先生一句话提醒梦中人,老身以后会开开心心的活着,不然我孙子到时不认得我了,那该如何是好。”

简旭就想给自己鼓掌叫好,总算是过了这一关。俗话说“老小孩、小小孩”,人老了就如同孩子一般,非常好哄,虽然是童叟无欺,但这是善意的谎言,老天会原谅自己的。

两个人继续聊,简旭讲的是口若悬河,老太君听的是如痴如梦。

天色已晚,简旭就起身告辞,老太君不放,留他在余府过夜,简旭百般推辞不得,唯有遵命。

到了晚上,余府又开几席,招待宾朋。简旭看见满桌子的鸡鸭鱼肉,口水直淌,中午和老太君余青书一起吃饭,哪里放得开,装着很“淑男”的吃了几口,蜻蜓点水般的,现在早已是饥肠辘辘,和客人们一起,简旭就不顾左右的,开吃。差不多了,忽然想起在老独师父那里,过的是野人一般的生活,今日总算饱了口福,想起老独,心里微微一颤,眼前竟然出现了这样的情景,老独一个人,孤单单的立在莽原上,简旭的心里有些酸,老独师父与余主簿差不多的年纪,过的生活却是天壤之别,可叹可叹,一边感慨,一边喝,肚子里有大鱼大肉垫底,也不能辜负了这美酒,一杯接一杯的喝,一会儿,头竟然晕乎乎的,眼皮都懒得抬,急忙喊一边侍立的余府下人,带自己回房间休息,再不走,别醉倒在地,丢人现眼。

下人知道简旭是谁,余主簿也早有安排,所以就在前边带路,简旭努力稳住脚步,跟着往房间走,简旭看那下人直晃,说道:“你晃什么,小心摔倒。”

下人忍住不敢笑,心想,是你晃,还说别人。

来到房间,他也来不及与老太君道晚安,鞋都没脱,噗通倒在床上,进入梦乡。

过一阵,自己晃晃悠悠的来到一片沙漠,狂风肆虐,飞沙障眼,他不知走了有多久,口干舌燥,想找点水喝,只见近处远处都是黄沙,哪里有水,他跑,拼命的跑,突然朱可道出现了,依旧是那副中毒的模样,脸色惨白,甚是可怜,简旭想拉住她,她却被一匹骆驼载走了。简旭继续跑,渴的实在难以忍受,想找水,突然从沙子里拱出一个怪兽,面目狰狞恐怖,他大叫,此时淳于凤又出现了,依旧是男装打扮,手持一柄长剑,嗨哈几下,便把那怪兽杀了,然而还没等简旭和她说话,淳于凤却慢慢下沉,一直沉没到沙子深处,简旭拼命的去用手拉她,却怎么也够不着她的手。简旭接着跑,口渴啊,他要找水喝,突然刘紫絮又出现了,依旧是那愁肠百转的模样,含情脉脉的看了看简旭,想说什么,一股风刮来,瘦瘦的刘紫絮就被卷到了天上,简旭吓的大叫:“紫絮,紫絮!”

他忽地坐起,四下里看看,原来是做梦,自己把自己喊醒了,吧嗒吧嗒嘴,干的连唾沫都没有一丝了。屋子里漆黑,也不知道油灯或蜡烛在哪里,摸索着来到门边,喧嚣的余府已经安静下来,只有一个房间灯火闪烁,想必是很晚了,客人该走的都走了,该休息的也都休息了。简旭出了房间,想找水喝,也不知哪儿是厨房,哪儿是客厅,院子里连个下人的影都没有,想忍住不喝,但是渴的滋味比饿还难受,看看那亮着灯的房间不是正房,应该是下人住的,索性就奔了过去,讨点水喝。

他怕惊动别人,又施展开一戒师父教授的跑的功夫,轻轻的来到门前,就要抬手去敲,此时屋里有人说话:“是,是,属下一定办好此事。”听上去好像是余主簿,简旭把手收了回来,他自称属下,那他面前之人便是他的上司了,余府大房间多的是,怎么余主簿在此地见客,奇怪的很。

另一个说道:“余主簿你最聪明,把此事办好,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你余主簿今非昔比了,这个大宅子,在京城也不多见,好自为之吧。”简旭心咚咚开始敲鼓,此人说话声音怎么如此像高驰,不会这么巧吧?

余主簿忙说道:“是,是,属下明白。”

那人嗯了一声,与余主簿告辞,“你知道就好,我不耽搁了,别让人瞧见,那就不妙了,另外还有事,这就告辞。”

余主簿道:“我已经屏退了所有人。”

那人又道:“还是小心为上吧,如今不太平。”

简旭知道房间里的人要出来,就想躲开,看看院子里非常空旷,躲哪儿?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大水缸样的东西,飞速的跑到那里,还真是一口水缸,这水缸大概是夏天养鱼用的,伸手摸去,里面空空如也,简旭迈腿潜了进去。

屋门轻轻打开,那人说道:“我走了。”

余主簿说道:“属下立即着手去办那件事。”

一会儿,房门又轻轻关上了,简旭竖起耳朵听,没有动静,才从缸里爬出来。

第二卷 回京记 第三十三章 装神弄鬼

简旭心里合计,若真是高驰,那么这个余主簿也是个衣冠禽兽的家伙了,然而,看他温文尔雅的,或许是自己听错了也未可知,所以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相同声音的人不是没有,自己与那太子不也是长的一模一样。可是,两个人的谈话让简旭感觉非同一般,他们在做一件事,或者说是很多件事,是一种交易,而且是见不得人的交易,不然,如何这大半夜偷偷摸摸的。

院子里不是很黑,依稀能够看到房屋,正像那个神秘人说的,这样的大宅子,非一个小小的主簿应该有的,这个余主簿,恐怕没有他脸上写的那么简单,还是多长个心眼,人家唐僧西天取经要过九九八十一难,我无非就是去趟京城,却也如此的山重水复,叹口气,忽然想起什么,把身子趴在大缸上用手去里面抓,抓出一把雪,刚刚进去的时候发现的,放到嘴里,冰冷,好歹解渴,又感觉到牙碜,把剩下的雪丢在地上,回房间去。

心里一直放不下那个类似高驰的声音,别又是针对自己而来的,走为上,是此时跑还是天亮之后,与老太君告辞再走,命要紧,别讲究那么多规矩了。

他赶紧寻找出路,从大门走那是不可能的,若是有家丁把守,一定会惊动余府的人,即使没有,大门也应该上锁了。最好从后门,大户人家不都有个后花园什么的,那些才子佳人约会不都是从后门进吗,想到此,他悄悄的往后边走去,这个宅子供三进,第一进是接待客人用的前厅和下人的住所,第二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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