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风道:“若简兄是太子,会做如何应对?”
简旭一愣,酒在胃里燃烧,大脑里却清醒了一些,说道:“若我是太子,就把这些人逐个揪出来,都来个凌迟处死。”
伊风叫道:“痛快,若简兄是太子,对秦王又怎么看?”
简旭一听,这家伙今天一反常态,谈起了这些,知道的挺多,到底是什么来路?真搞不清了,不过,应该不是刁球、高驰那种人,索性就搏一搏,“若我是太子,就为秦王昭雪。”
伊风听了简旭的话,突然的眼里泪光莹莹,一口把整碗酒干了,喝的有些急,溢出的酒顺着嘴角流下,他用手抹了一把,说道:“简兄,请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若你是太子,就为秦王昭雪。”
简旭看他表情有些激动,一拍胸脯道:“大丈夫岂能翻手云覆手雨,说到做到,绝不出尔反尔,那个什么来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伊风啪的把酒碗摔在地上,忽地站起,“好,此后我伊风也尊简兄为主人,保护你。”
简旭刚被他摔碗的举动吓的一抖,心道:这家伙,够豪爽,纯爷们。听他的言语之后,简旭也把酒碗啪的也摔碎在地上,“好,我们有难同当,当然,若是以后有福,我也会与你同享,只是暂时,难多,没福。”
伊风噗通跪在简旭面前,“请受伊风一拜!”
简旭一面嘟囔着:“怎么都爱跪啊。”也跪了下去,握住伊风的手说:“我们是朋友,是知己,是哥们。”
两个人又是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一卷 夙缘 第四十五章 落仙镇风雪(5)
半夜,杯盏歪斜,简旭伏在桌子上嘟嘟囔囔,酒喝多了,舌头有些长,吐字不清。
“伊风,有件事问你,谁是,谁是你的主人?再有件事告诉你,白天我上山时,碰到一个……”还没说完,呼噜声作响。
伊风把脑袋靠在椅背上,也是睡的正酣。
灯油耗尽,屋子里顿时漆黑一片,好一会儿,能依稀视物,原来是从窗户里透进一些雪映的光。
简旭睡的正香,突然嘴巴被人堵住,他刚想挣扎,只听那人轻轻说道:“是我,伊风,嘘!”经历多了,简旭反应也快,只要对方给一点提示,就已经明白,他立时懂得此时有危险,点点头,伊风把手松开,扯着简旭进到里屋,然后指指里屋后面的一个狭小的窗户,两个人从那里钻了出去,后边只听咚的一声,房门被踹开,然后就是一阵扑哧扑哧的乱砍。
简旭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幸好伊风耳朵灵敏,不然,怕是被剁成肉馅了。
砍了一阵,屋里的人觉出不对,点亮了火把,发现人早已跑了,急忙追出来,伊风嫌简旭跑的慢,索性拖起他,简旭就觉自己脚下生风,像踩着空气行走一般,耳边风声飕飕,有些眩晕。
甩开后边的追兵,伊风放开简旭。简旭还有些迷糊,自己在地上不停的转圈,又围着伊风转了一圈又一圈,“哇哇哇!你不应该叫伊风,你该叫御风,神仙是不是就这样御风而飞,爽!”
伊风笑笑,“雕虫小技而已。”
家是回不去了,客栈即使不关门也不敢去住,那些人说不定会去搜,简旭发愁,伊风把食指放进口里,唿哨声起,得得得得,一匹马跑来,伊风请简旭先上,简旭拍拍这匹马,感叹:人是神人,马是宝马!
两个人策马奔驰一阵,来到另一处宅子,进了屋子,和先前的那个差不多,简陋寒酸,简旭看着伊风,“人说狡兔三窟,伊风难道和我一样,都是亡命于江湖。”
伊风笑笑:“人在江湖,都不知何时得罪人了,还是未雨绸缪的好。”
简旭道:“是啊是啊,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这都是我给你带来的麻烦。”
伊风道:“也许是我也未必不可。”
翌日,雪停天晴,太阳高照,气息温暖,雪开始融化,到处湿漉漉的,屋檐上滴着雪水。
伊风要去原来的那间屋子查查线索,这么多年隐居,除了眼前的这个简旭,自己在落仙镇的住址即使是伊云也不知道,可是,他真的不愿意怀疑简旭,就像简旭不愿意往坏处去想他一样,哥们闺蜜,与情人是一样的,需要的不是一见钟情便是心意相通,彼此间的默契、共鸣,还有那超乎一般的好感,就像俞伯牙感叹钟子期一样:满面春风皆朋友,欲觅知音难上难!
简旭同行,路过市集,人流涌动,想是天气好的因由,做生意的逛街的会友的,热闹非凡。即使人多,简旭却蓦然发现了沧州的那个白衣女子,仅仅是一个背影,而且她此时换了装束,一件紫色的紧身小袄,下面是一条银色绣花的百叠长裙,粉色的斗篷拿在一旁的侍女手里。简旭还是隔着人群坚定的喊了句:“紫絮!”
突然被伊风扯到一边,原来迎面走来几个男子,一样短小利落的打扮,除了面孔,无论帽子和鞋,身上的佩刀都是一模一样,看起来不是皇宫里的侍卫,也是哪个王侯官宦府里的护卫之人,几个人有规矩的依次而行,在这样的小地方很是扎眼。
那女子听到有人喊自己,回头看看,没有发现是谁,又在四下里找,也没有,不禁说道:“明明是有人喊我。”
侍女道:“在这里谁会认识小姐,怕是听错了。”
或许吧,几个人走了。
伊风拉着简旭绕道而行,来到一个河边,有一座独木桥,过此桥可通往落仙镇的东部,桥身很窄,一人通过尚且可以,若是对面来人逆行,恐怕需要侧着身子才可以。
河水尚未结冰,芦苇等水草枯干的散倒在河里,突然,咕嘟嘟,河水冒着泡泡,简旭伸长了脖子看,这季节还有鱼吗?走着走着,又咕嘟嘟的一声,他再去看时,就只有泡泡的余波,不知是何物。这条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水怪?他好奇心起,索性蹲在那里等着,等那物再出来之时看个清楚。
这时身后过来一人,挑着一担柴,也要过独木桥,见简旭站在桥中间,遂说道:“这位仁兄,请让一让。”
简旭左右看看,让?怎么让,这么窄,见他是樵夫,又想起昨天山上的那人,心里有些怕,也不看了,起身前行,朝伊风奔去,那人跟在他的身后。
突然又听见咕嘟嘟一声,简旭急忙回头去看,由于转身过急,桥上雨雪又滑,站立不稳,一只脚滑了出去,越过桥面,就要跨到河里,他吓的“啊”的大叫,走在前面的伊风失声喊了出来:“小心!”
小心不了,简旭整个人正面扑向河里,此时,后边的那个樵夫忽地身子作前倾状,单手抓住简旭的衣服,往上一提,两个人都稳稳的立于桥上,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简旭惊魂未定,忙说声谢谢,那个樵夫道:“不必客气,赶紧走吧。”
伊风不禁脱口而出,“好俊的功夫!”心里合计,他的下盘功力如此深厚,定不是一个普通的樵夫。担心简旭的安危,急忙回转身来朝简旭奔去,离简旭还有一段距离,只见水面哗哗哗的几声响,突然跃出几个男子,个个手持短刀,刺向中间的简旭。
伊风也急忙亮出身上的宝剑,双脚一蹬桥身,飞了过去,与水中出来的刺客斗在一起。
桥身太窄,这些人如果没有上乘武功,这样的打来斗去,早就掉进水里,高手对决,自是精彩。但简旭吓的在原地踏步,左躲是河,右躲是河,前后又都有人,而后边的樵夫却并不惊慌,反倒是站在那里欣赏。
桥上的人打了一会儿,那个樵夫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卸下担子上的柴,抡起扁担,所到之处,那些刺客被抖了起来,又凌空抛去,噗通噗通的不停落在水里,樵夫收回扁担,说了声“走吧”,好一副处变不惊。
谁知那几个刺客水性特好,在河里又重新跃起,扑向这桥上的三个人,樵夫头都不转动,扁担嗖的直线射出,只听哎呀一声,扁担一头的铁钩已经钩入一个刺客的咽喉,再凌空一抛,掉进河里,剩下的几个刺客,自知斗不过,噗通通跳入水里,逃命去了。
这一场恶战,让简旭大开眼界,连伊风都断然没有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樵夫会有如此高深的功夫,急忙抱拳道谢。
樵夫重新把柴系好,头也不抬的说道:“走吧。”非常平静,好像刚刚的一战与他无关似的。
上了大路,伊风和简旭再次感谢樵夫的相助,樵夫只说道“不必客气”便转身往镇里而去。
不讲简旭和伊风,单说樵夫,来到街里,直奔一家饭店,这些柴都是这家饭店预订的。
巧的是,登州五虎也在这家饭店打尖,薛三好向跑堂的伙计打听:“小二哥,此地最近有没有一个外乡的公子来过,他身高足有七尺还多,皮肤不白不黑,眼睛不大不小,鼻子不高不低,嘴巴……”他还没有说完,麻六跑了过来:“你干脆就直接说他如何英俊潇洒得了。”
“去去。”薛三好把麻六推开,眼睛看着小二,开门做生意,每天人来人往的,如果太子来过,开店的人最有可能看见。
小二很负责,眯着眼睛想了半天,没有这么一个哪里都正好的人,摇摇头,“客官,对不住您,小人没见过此人。”
朱显琛几个忙谢过,准备吃饭,此时,旁边的一个座位上有人说话了:“那样端正的人我见过,阎府里都是。”他正是伊云。
朱显琛一看,以为是个醉汉,便没有在意,麻六却冲了过去,问道:“在哪儿?什么阎府,阎罗王吗?地府吗?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伊云看看麻六,一个瘦小枯干的家伙,撇撇嘴:“你是谁?凭什么问我,他又是谁,杀了吃肉了。”分明是酒话。
麻六大喊一声:“你胆子太大了,竟然把太子杀了。”
红姑过来把他的嘴堵上,拉扯着往里面走,一面怒斥道:“谁让你乱讲话。”
那个樵夫卸下柴,拿了银钱,刚要出饭店的门,听了麻六的话,尾毛微微拧起,拿起饭店门口的扁担,迟疑一下,拔步而去。
……
回到原来的宅子,伊风检查了一下被武器砍过、刺过的地方,有刀有剑。
简旭在一边问:“会是谁?不知与刚刚在桥上的那些人有没有关系?”
伊风眯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才道:“不太像,看他们用刀的姿势有所不同。”
姿势?简旭愣了,“你又没有看到这里的人?”
伊风笑笑,“看看这些被他们砍过的痕迹就知道了。”
简旭想起那些河里的刺客,不禁感叹道:“那些人真是厉害,大冷的天,竟然潜进水里,为了等我们经过,不知事先潜伏多长时间了,不但没有冻坏,还能出来打啊杀的。”
伊风道:“这些人应该是南方来的,典型的水鬼,他们身上会涂抹一种油,防冻,但是,他们为何要杀你?”他说着,把目光转向简旭。
简旭一激灵,“我哪里知道,南方我也没有去过。”心里合计,要不要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既然是朋友,既然人家这样的帮自己,可自己是假的,和他说穿越的事他一定不信。
正为难呢,伊风道:“今晚就在这里睡觉。”
“什么,在这里?”简旭惊道。
第一卷 夙缘 第四十六章 落仙镇风雪(6)
简旭不明白,昨晚被人撵到家里好顿砍,今晚还要住这里,伊风你很聪明个人,怎么会有此想法,艺高人胆大?那昨晚就不必逃之夭夭。
伊风见他看自己的眼神一副惊奇,说道:“简兄休要费解,想你也是聪明绝顶之人,连你都未曾想到我决定要住在这里,那些刺客会想到吗?”
简旭眨巴眨巴眼,吧嗒吧嗒嘴咀嚼伊风的话,豁然开朗,拍着手,“高,实在是高,这叫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
伊风补充道:“这叫实而虚之、虚而实之。”
想想自己连个安稳觉都不能睡,说不定哪天有人在梦里都能把自己杀了,简旭摸摸自己的脑袋,他现在还是自己的,不知何时就成了别人手中那用来换取万两黄金的筹码,心里戚戚然,再次玩味伊风说的那个什么南方的刺客,这太子果真是成了全国人民的敌人,南方人千里迢迢、跋山涉水的都跑来杀他,啧啧,有钱能使鬼推磨啊,不过那些人的水性实在是好,原来以为自己水性不错,现在看来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惭愧惭愧!忽而又想起了登州的那片海,又想起了朱可道,这丫头,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晃晃脑袋,把游移的神思拉回。
“伊风你真想查此件事吗?”他问道。
“当然,我们都被追到家里打了,还不还手。”伊风把炉子里燃尽的木炭一块块的掏出,炉子熄了火,屋子里冷刷刷的。
简旭啪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就欣赏你这样的男人,我也曾经被追着打,也一直想反击,可是一直没有个得力的帮手,我们两个若是联手,那真是珠联璧合、双剑合璧、如虎添翼、龙腾虎跃,错了错了,反正是非常的搭,不过,恐怕我要给你当助手了。”
伊风被他说的兴起,伸出手来也要拍,看看两手黑乎乎的,停在半空,呵呵一笑,很是动情的说道:“我们两个一起谋划。”
“好!”简旭心里高兴,虽然淳于凤能打能斗,总觉得是个女人,别扭,不合拍,登州五虎也很不错,对自己也忠心,但和他们之间又仿佛隔着一道屏障,或者是身份差别,或者就是少了默契,而结交到伊风这个朋友,真的是坐下来可以喝酒吟诗,打起来是把好手,这回,自己要认真的对待这桩桩件件的事情,要想不被打,唯有先把对方打趴下。
“我们要个个击破,先是那几个南方人,若是没有离开此地,不难查,最基本的,他们说话的口音都有别于这里的人,把他们揪出来,审问清楚,看看是什么来路。”简旭说道。
伊风点点头表示赞同,“据我所知,南方江小郎起兵谋反,不知这些人与他有没有关系?我怕他们是挟……”伊风想说,挟天子以令诸侯,却又把话停在半路,一是,对简旭的身份,他是不问不说,有他自己的道理,而另一个缘由是,他突然想起,那些水鬼刺杀简旭时下的是狠手,不像单单抓他那么简单。
“谋反?那皇上不派兵去打,还整日的坐在金銮殿,然后莺歌燕舞的,连几个皇后皇妃逆臣贼子都管不了,搞个什么赏杀令出来。”简旭气道。
伊风道:“怎会不打,朝廷几次派兵去剿,但他们隐在大山深处,借着熟悉地形,忽东忽西忽南忽北的,偶尔的出来打一战,倏忽间又消失不见,泥鳅一般,把个禁军厢军玩的团团转,很难打。”
简旭道:“打游击,这江小郎懂的挺多啊!”
伊风仰天长叹:“其实,对付这样的流匪,要有方法,只是有些人,报国无门。”
简旭知道伊风的这一叹发自内心,说的怕是他自己,气的不禁脱口骂道:“这个家内忧外患,这些个臭婆娘还出来到处追杀我,妈的。”发觉说漏了,又急忙捂住嘴巴,斜眼看伊风。
伊风一副毫无知觉的样子,去炉子上煮茶。他往炉子里添木柴,倒了一些灯油,打着火折子,点着木柴,把老铁壶往上面一搁,说道:“简兄在家里稍等片刻,我去街上买些吃食,与友畅谈,怎能无酒。”
简旭指指自己,“我,一个人,在家里?”他是有些怕,又不想示弱,说道:“在家里闷的慌,我与你一起去吧。”
来到街上,简旭还惦记那个沧州的女子,期望能再次巧遇,不住的东张西望,沧州女子没有看到,却发现烂醉如泥的伊云,他走路不稳,东倒西歪的,撞翻了一个小贩的摊子,两个人正在那里撕扯,简旭是真不想理他,无奈看在伊风的份上,他用手捅了一下伊风。
“看,你的少主弟弟,在那儿呢。”
伊风顺着简旭手指的方向望见是伊云,眉头立时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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