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家,五旬以上的年纪,略肥,红光满面,穿的袍子都是硕大的图案,一看就是个典型的生意人,但刘紫絮并不认识。
张春潮介绍道:“紫絮,这个就是店家,沈勋,是我尤国之旧人,躲过劫难之后,来到此地做了这个营生,但依然不忘国耻,这春归的意思就是,盼望我们能复国,回去故里。”
原来如此,刘紫絮明白之后,面对自己尤国的旧人,心里也是颇多感慨,又是纠缠不清,自己身为公主,都已经放弃复国之事,可是这些个平常之人,还如此的满腔热情,有些愧疚,却又无可奈何,一面是简旭,一面是灭国之耻,若不见到这些人,她也努力不想起,就和简旭过一种最平常的日子。所以,她只是笑,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勋却撩起衣袍跪倒在地,口中道:“见过公主殿下,得闻殿下一切安好,我等就放心了。”
刘紫絮让玉奴把他扶起,道:“我不再是什么公主,我现在只是沧州城中刘员外的女儿,刘紫絮,以后千万不要如此大礼。”
沈勋一愣,未知刘紫絮的话是何意,是为了隐蔽身份,还是根本就不想再报仇。
张春潮叫沈勋出去,准备一些酒菜。
沈勋会意,又向刘紫絮拜了拜,然后躬身而退,都是君民之礼。
张春潮也不提复国之事,而是问了刘紫絮的近况可好,天气转凉,需注意身体,一番嘘寒问暖,菜就上来,刘紫絮见玉奴和郁离都在自己身边站着,就喊她们过来一起吃,想想时值中午,走了半天,都应该饿了。
玉奴和郁离,一直跟在刘紫絮和简旭身边,简旭本来就是个随和之人,再加出门在外,平时言行举止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吃饭更是大家凑在一起,没有主仆之分,所以,听刘紫絮叫,她们两个习惯的就坐了下来。
张春潮突然就火了,正给刘紫絮夹菜,把筷子在桌子上一拍,怒道:“没规矩的奴婢,公主让你们坐下,你们就忘了自己的身份,是不是那个简旭给你们惯的,礼法都丢了,成何体统”
玉奴和郁离急忙站起,低头退到刘紫絮身后。
刘紫絮见张春潮骂自己的两个侍女,也火了,道:“我说过多少次了,她们是我的侍女,就是要管教,也轮不到你,为何你一再的越俎代庖,她们有无规矩是我的事情,她们不仅仅是我的侍女,还是我的姊妹,不过吃顿饭,就把祖宗礼法都搬了出来,就是在我的子嬃宫,我们原来也是嘻嘻哈哈的,非常亲近,算了,不吃了,玉奴、郁离,我们回去吃。”
说完,起身便走。
张春潮急忙伸开双手拦住,陪着笑脸,哄人,“紫絮,我不都是因为心疼你,怕你受这些奴婢的欺负,你太老实,又柔弱,我不放心而已,只是提醒她们。”
刘紫絮晃晃脑袋,叹口气,失望的说道:“张春潮,非是你说的那样,而是,你压根就是一个霸道、自私、冷酷的人,别说简旭惯坏了她们,而是简旭压根就是一个大度、亲和、善良的人,他对每个人都好,无论奴婢还是随从,念在你是我尤国的旧人,我警告你,赶紧离开此地,不然有何后果,别说我心狠,你好自为之,玉奴、郁离,回去吃饭。”
她推开张春潮,气哄哄的走了。
张春潮喊了几声,刘紫絮不理,头也不回的走,气的张春潮脸部扭曲,五官错位,眼如豺狼,声如撕裂,一脚踢翻了桌子,哗啦啦杯盘散落在地,一片狼藉,用力过猛,他的腿一疼,更加的气,吼道:“简旭,我不会放过你”
回客栈的路上,郁离搀扶着刘紫絮,对依然生气的她说道:“姐,别因为我们两个,把你气坏了,那样,奴婢就万死不辞了。”
刘紫絮拍拍她的手,宽慰道:“与你们何干,你看他那样的人,谁都不入他的眼,仿佛全天下的人只有他是主人,他坐着,别人站着他都来气,他吃饭,别人喝口汤他都会疯,心肠为何如此歹毒,难不成是豺狼转世,总是把自己放在一个至高无上的位子,难道非得别人都跪伏在地,他才高兴吗。其实,我一直在想,他真的是想为我尤国复国吗,会不会是打着这样的幌子,想成就他自己的大事,这个人,野心勃勃,不可揣度,真的不想再见到他。”
说了这样一段话,又急又气,突然咳嗽起来,玉奴和郁离急忙用手去摩挲她的后背,以此来让她好受一些。
刘紫絮咳了一阵,又嘱咐她们两个道:“回去别把此事对简旭说,我既不想帮张春潮,也不想简旭真去杀了他,哎都是冤孽。”
玉奴不言语,心里却不禁感叹,为何刘紫絮面对张春潮多年的追逐,都毫不动心,却爱上自己的仇人,今日一见,体会更加深刻,张春潮这个人,除了刘紫絮,谁都不会入他的眼,自己一腔热情,非但没有让他感动,却越的让他瞧不起,心里狠,此后无论他说什么,都不会再听,好好的跟着姐,在简旭身边,过的倒是非常舒心。
路过集市,因为正值饭口,很多吃摆了出来,什么包子、油饼、面疙瘩,猪肘、羊肉、杂烩菜,热气腾腾,香气袭过。
玉奴对刘紫絮道:“姐,你们两个在此等着,看那些吃很诱人,我去买了些回去,给主子下酒,客栈里保证没有,再说,我们耽搁半天,却两手空空,不好。”
刘紫絮想想也是,点头同意。
玉奴噌噌的跑了,拉到那些卖吃的摊位,挨个的看了一遍,看哪种好,忽然现前面围着一群人,争相恐后的,不知什么东西那样抢手,奔过去,里面的师傅喊着:“别挤别挤,一个个的来。”
人们依旧是拼命的挤,仿佛不用花钱似的,生怕自己捞不着。玉奴不由得也去挤,心想这东西一定好吃,买了回去给简旭,哄他开心,等姐被封了皇后,自己也就是在宫里混了,还仰仗皇上多方照顾。
突然,有人扯了她一下,她反手打了一下,别挤。
谁知那人又扯住她,并且不放,一直往外拖。
玉奴不免回头去看,刚想骂人,却愣住,是张春潮。
张春潮把玉奴拖到一个僻静处,不等玉奴说话,嘴巴先贴了上去,两只手在玉奴的身上又摸又抠,嘴巴吻得玉奴说不出话来。
玉奴先是拼命的挣扎,后来,身体绵软肢无力,任由张春潮摆布。
“美人,想死我了。”张春潮一脸的yin笑。
玉奴忽然醒悟过来似的,气道:“我在你心里,不过就是个奴婢,连个妾都算不上,你别说得这样动听,我才不信。”
张春潮手捏她的面颊,把玉奴的嘴巴挤得高高撅起,更加的性感,他伸出舌头,在玉奴的嘴巴上舔了一下,道:“你摸摸,你摸摸它,都直立起来了,还说我不想你,在刘紫絮面前,我不得不那样对你,怕她怀疑我们的关系,你是个聪明人,现在她在简旭面前是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我们斗不过的,她现在只有那个简旭,根本不想复国的事,不想就不想吧,其实我现在这样,成堆的金子银子,也过的不错,可是,你我都是尤国人,那简旭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他现在不动手,是因为怕刘紫絮,一旦刘紫絮为他生下一男半女,试问哪个娘会丢下自己的儿女不管,所以,到那时,紫絮想跑也跑不了,他再无所顾忌,会把我们全部杀了。”
玉奴听着,觉得张春潮说的也有些道理,而且,他的身体贴着自己,真是非常激动的样子。
其实是她不懂,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在这方面激动,不一定与爱有关。
“你找我作何?”玉奴问道。
张春潮把手伸进玉奴的衣服,摸着她滑腻的肌肤,又慢慢往上游走,边道:“将来,即使是紫絮嫁给了我,你也是二夫人,若是她不肯嫁,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为了我们的将来,你帮我做件事。”
玉奴心里冷笑,俗话说“无利不起早”,他若无事相求,一定不会对自己如此亲热,问道:“什么事,杀人,就免谈。”
张春潮道:“不杀人,我怎么舍得你冒险,将来我们还要同床共枕呢。”他说着,从身上摸出一个纸包,交给玉奴道:“你只需把这个给简旭吃了,他不会死,只是会残,我就要解解气,我的腿,都是拜他所赐。”
玉奴立即拒绝道:“这一样是冒险,简旭聪明绝顶,他身边还有个赛诸葛,我非但不能得手,还会给人识破,让姐知道,一定会和我翻脸,不行不行。”
张春潮道:“玉奴,我的美人,难道你见我如此下场都不心疼,没说一定要你做,瞅个机会,没有机会,就罢了,好吧。”
他说完,又撕开玉奴的上衣,去吻她的胸脯,然后下身使劲的顶了上去。
玉奴喉咙里不住的呻吟,忽然听见有脚步声,一下子推开张春潮,说道:“我该走了。”
张春潮抓住她的手,把那个药包放在她手里,色迷迷的笑道:“若不是你着急,我就想在此和你鱼水之欢呢,下次,瞅个空,我找你,我们定要向上次那样,纠缠一整夜。”
玉奴心里噗通通的直跳,被他**的心花开了一次又一次,抓紧药包,转身跑了。去了那个热闹的摊前,此时人已经少,才看清是卖炖牛肉的,一个大铁锅,支起在火上,锅里咕咚咚的冒着泡泡,看上去像是好吃的样子,她想买,却没有东西装,问店家有无碗盘,店家递给她一个铁锅,只是,表示要收钱。
玉奴着急,怕刘紫絮怀疑,付了银子,端了一锅牛肉,回去刘紫絮那里。
第三卷 南巡记 第六十五章 七步断肠散
玉奴正端着铁锅往回走,迎面和刘紫絮碰上。
刘紫絮问道:“怎么这样久?”
玉奴回头努努嘴,“那家的生意实在是好,人多,才轮到我。”
刘紫絮和郁离等了半天,不见玉奴回来,着急,便过来找,听玉奴一说,举头去看,此时,那铁锅炖牛肉的摊子前又聚集了一些买主,生意非常好的样子,她信了玉奴。又现玉奴衣衫有些不整,道:“怎么弄的如此狼狈?”
玉奴道:“姐,说了人多,挤的,幸好我会功夫,不然,非得被那些人挤扁了不可。”
郁离就笑,“玉奴,你就这样端个锅回去?”
玉奴脑袋一扬,满不在乎的说道:“不知有多好吃,给主子尝尝,端锅怎么了,我还嫌它呢。”
三个人,着这口铁锅,嘻嘻笑着,又引来无数人的注目,这样三个天仙般的姑娘,端口铁锅走,那锅里还腾腾的冒着热气,不禁诧异,这是干嘛啊?
被路人好奇的目光一顿扫射,她们越笑的欢,回到客栈,还是嘻笑不止。麻六先看到,哇哇的叫着,围着那铁锅转,看着锅里炖得香喷喷的牛肉,说道:“史上最伟大的壮举”
然后他伸出手,想叼一块肉吃,被走来的红姑打掉。
麻六舔舔嘴唇,讨好的朝红姑笑:“媳妇,实在是诱人。”
红姑一瞪眼,麻六急忙道:“我说的是肉。”
玉奴被麻六一夸,心里得意,端着就去简旭的房间,众人跟在后边,麻六也不敲门,直接帮玉奴开门,红姑又喊:“你好没礼数。”
麻六道:“刘姐在这里呢。”
他的意思,谁都明白,刘姐若不在这里,他怕撞到尴尬的场景,就是简旭和她亲热。因为刘紫絮在这里,他才不怕。刘紫絮有些害羞,浅浅一笑,不知为何,只要和这些人在一起,就是充满欢声笑语。
简旭正和赛诸葛说话,该忙的都去忙,他们详细的商量了一些事情。看玉奴端着个锅进来,简旭愣住,盯着看了一会儿,牛肉的香味早已扑了过来,说道:“丫头,你把谁家一锅菜给偷来了”
玉奴心里一暖,忽然想起被张春潮骂的情景,而简旭,总是这样亲切的和她说话,人家还是皇上呢,这样惨烈的对比,玉奴突然好嫉妒刘紫絮,若是能做简旭的一个洗脚的侍女,她都愿意。
简旭走过来,先用鼻子嗅嗅,连说“香、香”,然后命人去取碗筷,刚好午饭还没有吃。
玉奴见简旭的惊喜之状,更加的高兴,把锅放在桌子上,说道:“奴婢自作主张买的,不知好吃不好吃,主子先尝尝,若是冷了,我去厨房温一温,肉这东西,冷了可不好吃。”
简旭一摆手,“算了,你一路端回来,累坏了,要是凉,叫红姑去回锅,不过,看着还冒气,不能凉,来,咱们大家一起吃,这可是玉奴的心意,所谓礼轻情意重啊。”
红姑把碗筷拿来,刚好出去的伊风、淳于凤、薛三好等人全都回来,众人抄起筷子,就等简旭吃第一口,他们好下手。特别是麻六,就像一只预备战斗的公鸡,紧盯着锅里的肉,而且瞄准了哪一块大,然后手里的筷子已经准备好,保证简旭尝过之后,自己是第一个抢到肉的人。
简旭夹了一块,放到嘴里嚼了嚼,大家的眼睛盯着他,特别是玉奴,就等他的答案。咽下,他故意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连连点头,不住的夸赞:“好,好极,真是人间难得的美味啊开吃,酒,酒呢。”
麻六上去就夹住早已选好的那块大的,大到一口放不下嘴里,用筷子使劲的塞进去,甚至都没有空间嚼,液体顺着嘴角溢出,他边吃边点头,在喉咙里说着不成语言的话:“好吃好吃”
红姑懂事,知道赛诸葛不会和大家抢,早已拼上去夹了一碗,端给赛诸葛,然后又去给简旭拿了酒回来。
赛诸葛笑笑,知道这丫头可爱,和简旭两个,边喝边吃。
齐宝最后一个回来,锅里只有一点点汤水,没得吃了。
麻六把铁锅拿走放了起来,他决定明天去再端一锅,然后去大郎那里拎一捆烧饼,就着牛肉,那滋味一定好。本来吃的挺饱,这样一想又饿了。
吃完午饭,少少休息了一会儿,简旭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听个人报告出去查探的情况,薛三好想第一个说,可是,刚张嘴,突然身子一抖,他眉毛拧起,用手捂住腹部,眼睛花,然后噗通一声倒地。
他这个样子把众人吓了一跳,张埝和齐宝去扶,简旭和赛诸葛也过去,谁知,就见张埝、淳于凤、赛诸葛几个,都是如此之状。
赛诸葛知道中毒,急忙从身上掏出银针,扎在自己的穴位,浑身哆嗦,冷,断断续续、含混不清的说道:“主子,有、有毒,快、快去看看其他人。”
伊风也是如此,但他却比其他人症状要轻,对简旭道:“主子,我去。”
“别动”赛诸葛使出浑身的力气大喊道:“你一动,就没命。”
伊风急忙停下。
简旭明白,冲了出去,跑向刘紫絮的房间,就见房间里,她和玉奴、郁离也全部倒地,昏迷过去。他抱起刘紫絮喊了几声,不应。忽然又想起麻六和红姑,过去麻六的房间,依旧如此,麻六和红姑,也倒在地上,麻六的嘴里溢出一些白色的唾沫。
简旭顿时六神无主,又回来找赛诸葛:“二先生,怎么办?”他此时现,齐宝正用绳子一个一个的绑人。
赛诸葛脸色苍白,嘴唇乌黑,一副鬼状,非常吓人,他告诉简旭:“这种毒听说过,叫七步断肠散,中了毒的人,不能活动,必须老老实实的呆着,若是走的步数过七步,必死无疑,所以,把他们都绑上,不然谁若是醒来不知此药的厉害,乱动就坏了,主子不要担心,我有一个法子,马上救人。”
他说着,拿着那根银针,就要站起来,简旭大喊一声:“你不能动”
赛诸葛无力的笑笑,“主子放心,我已经插过自己的手指,把憋在内里的毒气放了一些出来,不碍事。”
“还是不行,而且,你休要骗我,以为我不懂是吧,毒还没解,你这样乱动,会没命的。”
赛诸葛知道瞒不过简旭,道:“可是主子,我不出手,他们会都没命的,若是以我一命抵这些条命,值得,好了,我不能再耽搁,否则就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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