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旭不是想拦着他的去路,觉得她很没劲,想回去穿自己的衣服,谁知两个人走来走去的,相上了。
他索性不让了,往前就走,朱可道与他是同样的想法,两个人撞在一起,简旭高大,朱可道娇小,她正好撞在简旭的怀里,是又羞又急,使劲推开简旭,刚想跑,迎面来了五爷齐小宝,朱可道福了一下:“见过五叔。”
齐小宝好像很急的样子,点点头便朝简旭赶来。
“廖公镇来人了!”齐小宝此言一出,简旭狂喜,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朝庄里奔去,齐小宝在后面追赶,朱可道刚想走,忽然想起简旭是光着身子,虽然气,又不能不管,命丫鬟收拾了简旭的衣服也追了上来。
聚义厅里,五虎之中的其他四人都在,简旭直扑进来,跑的有些急,大口的喘着粗气。
麻六他们看见简旭,也乐的迎了出来,几个姑娘见简旭光着身子,都羞臊难当的躲到一边,麻六过来就是一拳,“大冷的天,你臭显什么身材。”
简旭见过廖申,忽然发现少了淳于凤,忙问道:“淳于将军呢?”
红姑咬着嘴唇,眼泪汪汪的,“被刁球带走了。”
“什么?”简旭喊道,眼中满是惊恐,因为刁球让自己在淳于凤这里卧底,要收集她谋反的证据,现在她被刁球带走,一定是凶多吉少。他紧紧的闭上眼睛,懊悔不已,早就应该把刁球让自己卧底的事情对淳于凤讲,为求自保,一直未敢透露,现在铸成大错,内心无比愧疚。
朱显真命下人拿了衣服给简旭披上。
廖申见简旭的神情,知道他担心,忙过来安慰:“淳于将军不会有事,公子不必担心。”
麻六在一边道:“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皇上派人去廖公镇了,找你,谁知你跑了,他放了一把火,把廖公镇烧了。”
“什么?”简旭又喊起来,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腾腾后退几步,险些跌倒,张埝过来扶着他。
廖申又解释道:“已经救下来了,烧了小半条街,幸无居民伤亡。”
简旭心里想,那皇帝老儿忒狠毒,你找我就找我,找不着就放火,堂堂一国之主,做着这等下三滥的事情,气死了,越想越气,他看见身边张埝腰间的刀,忽地冲过去拔了出来,张埝吓了一跳。
“太子,这是作甚?”
简旭咬牙切齿的说道:“杀人放火,这等卑劣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什么昏庸皇帝,那廖公镇的百姓,惹着谁了,只因为我曾去过,就招来如此大难,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去杀了他们。”
大家急忙把他拉住,心想这倒是位血性汉子,为了那些无辜的百姓,连皇上老爹都骂了。朱显真握住他拿刀的手说道:“太子息怒,去放火的又不是皇上,我们还没有查清楚,不能妄加断言。”
简旭手一松,刀“哐啷”掉在地上,突然感到锥心似的痛楚,又想起了那句话,感叹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一再的如此,我简旭,造孽啊!”他茫然的望着面前的众人,眼里泪光点点。
朱可道手里捧着简旭的衣服,刚好走了进来,听到他方才的一番言语,看着简旭的眼神温柔了许多……心里想着,这家伙也不是很不堪。
这几天,简旭常常半夜被恶梦吓醒,老是梦见廖公镇陷在一片火海之中,百姓们身上燃着火焰,一齐向他跑来,呼爹喊娘的,惨不忍睹。之后的下半夜,他便难以入眠,心里的愧疚,无以言表。
第一卷 夙缘 第十六章 登州风浪(5)
简旭心上像有万吨重物压着,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几天,郁郁寡欢,先是那个醉仙楼的酒保,后是县衙的差役,如今是廖公镇,虽然无居民伤亡,但那半条街的住宅、店铺,如今又是深秋,就快立冬,那些无家可归的居民,何处安身立命。想起这些,心就会一阵绞痛。
又担心淳于凤,幸有廖申在一边开解:“淳于将军不会有事,刁球一定早知道凤儿在我府上,若是想害她,不会等到现在,再者,他去抓凤儿时,一群侍卫完全可以乱箭齐放,任凭凤儿的功夫高,也无济于事,还有,凤儿走时,刁球并没有卸下她的佩剑,种种迹象表明,他带走凤儿,无性命之忧。”
廖申这一顿开解,简旭放下心来,但无论如何,在刁球那里,都不会是好事。
廖申的分析很正确,刁球把淳于凤带到怡园,既没有关起来,也不问有关一切政事。
蔡青奇怪,这虞侯整日的想抓住淳于凤,仿佛淳于凤前世今生都和他有仇,可是,等淳于凤真的抓到了,一不审二不杀,还吩咐下人张罗酒菜,并且菜要鲜嫩清淡的,酒要温和的女儿红,把怡园里所有的灯点亮,蔡青冥思苦想半天,“莫不是……虞侯他……”
无论好人歹人,心里总有一个地方给另一个人留着。刁球已经是三十几岁的人了,位居殿前司虞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即使样貌不堪,要说娶个如花美眷还不是很费力,但是,他身边从来都看不到女人,他的心思除了怎样去讨好皇上,便是练功。要说高驰诡诈,和刁球比起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高驰的聪明在嘴上,刁球的聪明在骨髓里。所以,你要想完全猜透他,很难,蔡青跟了他有些时日,对他的很多做法还是云里雾里,今日之事,更加糊涂。
怡园,是皇上的一个行宫,但是极少有人知道此所在,多年前,皇上微服出巡,来到此地,邂逅一位姑娘,此女名叫程怡兰,容貌极美,又极具文才,皇上对她一见钟情,怎奈程怡兰因家道败落而沦落在风尘,皇上顾及自己的威名,又割舍不掉这段感情,正犯愁时,刁球解了难题,没有花费皇上一两银子,就此而建起这处别苑,取程怡兰名字的一个字,名为怡园,皇上便把程怡兰金屋藏娇,怎奈程怡兰天生薄命,没有两年,就死于一场大病。皇上自然是悲痛万分,怕睹物思人,就此不来这怡园。这怡园空了下来,全权交由刁球管理。
往日里怡园冷冷清清,平日里只派几个人看守和维护,另有几个婢女留着使唤。这些人也乐得清闲和安静,怎奈行宫寂寞依旧,纵使亭台楼榭别致,绿水红花夺目,可惜了那些男子女人,辜负了大好青春,一任光阴荏苒,蹉跎了岁月。
刁球的到来非但没有为这怡园增添人气,却是笼罩在更大的沉闷之中,他平素一副死人脸,难得一笑,若是笑了,不是杀人就是放火。直至淳于凤的到来,刁球的三角眼里多了几分柔和,面部表情也变得生动。
红纱的灯罩,把平日里冷清的中堂温暖起来,暧昧起来,水粉的餐布,映衬着鲜绿的蔬菜,银质的餐具泛着亮光,女儿红温在一个玲珑剔透的小酒壶里。等这一切都布置好,淳于凤被请了出来,刁球吩咐道:“你们都下去。”蔡青看看刁球,刁球一挥手:“你也下去,把门口的侍卫撤了。”
蔡青口里应着是,心里嘀咕:“这哪是审犯人,却像情人约会。”
刁球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淳于将军,过来坐,此时这里只有你我,不必拘谨。”
淳于凤冷冷的哼了一声:“刁虞侯,这可不是你一贯的作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用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想从我口里问出什么,别说我不知道,即使知道,你也休想。”
刁球晃晃脑袋,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淳于将军说气话了,我若想杀你,只怕你已经死了一百次了,我把你请来,是想和你谈谈心,难道,你我之间非得这样对立吗?”
淳于凤笑笑,“虞侯不杀我,却为何将我抓来?而且,用了那样的方式来请,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刁球道:“你我一别,也有大半年,刁某颇为惦念,而将军却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得已,用了这样的一种方式,还请将军体谅则个,来,我们喝一杯。”
淳于凤也不推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刁球看她并不推辞,反倒有些发懵。
“淳于将军却是很爽快啊。”
淳于凤笑笑,“难道怕你害我不成,你若想杀我,何必费这样周折,大可以乱箭齐发。”
刁球喊了声“好”,把端起的酒也来了个一饮而尽。
“酒也喝了,说吧,什么事?”淳于凤说话的时候一直是侧着脸,眼睛望向别处。
刁球站了起来,把他滚圆的身体在地上挪动。
“几年前,我在秦王府,初见将军,自此难忘,刁某自知官位低微,样貌不济,很难攀附于将军身边,曾托付王爷代为说和,只恨那秦王非但不成人之美,还从中作梗,让将军对我心存芥蒂。”
“你错了,”淳于凤不等他说完,抢过话来,“非是王爷作梗,也非是我嫌你官位低微、样貌不济,是淳于和你道不同,你操纵皇位党,甘当皇上的走狗,只因他生性多疑,为着一己私心,大肆杀戮。”
“将军停了吧。”这回是刁球抢过话来,“话可不能乱说,若是让奸人听了,势必会引来杀身之祸。”
淳于凤冷笑一声,“难道我现在不是背负着杀身之祸吗?皇上何曾信任过我。”
刁球狠狠的说道:“我虽是区区从五品,但是,我若不想让你死,谁也动不得。”
淳于凤早就知道刁球对自己的心思,就凭她和秦王的关系,若是换了另外一个人,不知被刁球杀了多少次了。皇上那里对淳于凤的感觉,像是卡在咽喉的一个物件,咽不下,又吐不出,非常不舒服,可是,一直没有证据,这其中,刁球是关键。
然而,淳于凤实在是对刁球的杀人害命之事愤愤难平,一直远离他。
此时,蔡青走了进来。
刁球很不高兴,难得有机会和淳于凤单独在一起烛光晚餐,这样浪漫的情境,蔡青却不合时宜闯入,他拿冷眼看看蔡青,“何事?”
蔡青上挑眼皮,看了一下淳于凤,欲言又止。
刁球明白了蔡青一定是有重要事情要讲,不然,这家伙平时很懂事的。他对淳于凤道:“将军稍坐,在下有点事情处理一下,随即便回。”
淳于凤像没听见似地,自顾自的喝酒。
刁球和蔡青来到外面,蔡青道:“虞侯,探子回报,那太子在登州出现。”
刁球眯着的眼睛立时瞪起,“登州,真的还是假的?”
蔡青道:“千真万确。”
刁球又道:“是真太子还是假太子?”
蔡青才明白他的意思,摇摇头,“这个,不知。”
刁球回头看看屋里,捻着他稀疏的胡须思索之后道:“你明天带几个人去,记住,不抓,只探明虚实便可。”
蔡青领命而去,这样一来,登州,又开始风浪大作了。
朱显真对朱家庄附近都设立了岗哨,严加监视有无陌生可疑人员到此。朱府上下也是有庄丁日夜巡逻,而且,赛诸葛建议,简旭每晚轮换一个房间居住。然后赛诸葛又设了一计,因有不少下人看过简旭,对他这个陌生人一定有所猜疑,于是让朱显真放言出去,说简旭是朱显真给女儿朱可道招的女婿。
此话传到朱夫人那里,她生气了,何时给女儿找了夫婿,究竟是什么样子,有没有委屈了女儿,如今女婿来了自己竟然不知,她平时是个很文静很贤惠的人,但这种事情,不能忍,自己就朱可道这么一个女儿,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掉了,女儿的婚事,怎能背着自己。
气呼呼的来找忙的昏天黑地的朱显真,刚好简旭和朱显真正在商议如何去救淳于凤之事。
朱夫人被丫鬟搀扶着,提着长长的罗裙,迈进聚义厅的门槛刚要说话,突然发现了回头看他的简旭。这一眼,有如吴国太见了刘备,朱夫人不仅没了脾气,还心花怒放起来。
但见这个年轻人,身材高大伟岸,面庞开阔,双目炯炯有神,既不是赛诸葛的文弱,又非薛三好的粗野。朱夫人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也没问是不是此人做了自己的女婿。
朱夫人很少到聚义厅来,没经通报就进来更是第一次,朱显真了解夫人的脾气秉性,若非有急事,断然不会如此,他急忙给简旭介绍。
“简公子,这是拙荆,啊,夫人,这位是……”朱显真打了停,不知该怎样介绍,说他是太子,大家已经明确,不能再呼简旭为太子,不说明,夫人如何能给一个晚辈见礼,是以他进退维谷的立在那里。
简旭聪明,急忙弯腰施礼。
“晚生简旭见过夫人。”
朱夫人看着简旭,眉开眼笑。
第一卷 夙缘 第十七章 登州风浪(6)
朱夫人看够了简旭,自己坐了下来,也叫简旭坐了。
“简公子是哪里人氏?”她想和简旭聊几句,考察一下姑爷接人待物的能力。
简旭答道:“回夫人,晚生……”简旭想说某某城市,又觉不妥,自己所居住的城市还未出现在这样的时代,说了她也不懂,遂改口道:“晚生祖居京师。”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假太子身份。
朱夫人一听,急忙又道:“哟,公子如何到了我们这乡僻之地?”朱夫人的意思是,自己是高攀了。
简旭心想,我怎么来的,你男人把我逮来的。
朱显真在一边急忙说道:“夫人,此事以后再议,我和简公子有事要谈,请夫人先回避一下。”
朱夫人见朱显真让自己走,知趣的起身回去,反正姑爷都已经看到了,也很满意,至于相公对此事为何隐瞒,晚上再与他理论不迟。
简旭和朱显真继续商量事情,这个当儿,朱可道又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爹,女儿的事情,为何自己却不知道?”
朱显真一见,和她母亲一样,都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过才宣布的事情,本想晚上回去再和她们母女谈,谁知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不消半天就都知道了。朱显真对女儿道:“你先回去,稍后与你讲,现在爹爹有事情要和简公子商议。”
朱可道撅着小嘴,“我何时同意嫁给他?”说着,用眼睛瞥了一下简旭。
她的这句话把不明就里的简旭吓了一跳,心里想:“我何时同意娶你了?”他莫名其妙的看着朱显真。
朱显真很是难堪,对女儿厉声道:“你先退下。”
朱可道气的扭头就走,丫鬟青杏在一边嬉笑道:“恭喜小姐,贺喜小姐,姑爷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好面相,一身贵气。”
朱可道骂道:“你个臭丫头,拿我开心,你又何时会算命了,此人甚为油滑,不似贵人,却像市井小民一般。”朱可道看起来像是在生气,说着说着却又抿嘴笑了,青杏扑哧笑出声来,她最明白小姐的心意。
秋雨绵绵,淅淅沥沥的下了两天,朱夫人吩咐婆子张妈,给姑爷送去厚一点的棉被,一场秋雨一场寒,可别着凉了,张妈笑着,丈母娘疼姑爷,最自然不过。
朱夫人自看了简旭,心里欢喜,女儿大了,正愁她的终身大事,如今这位简公子看起来还不错,有些似曾相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婆子在一边道:“夫人,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夫人看见姑爷眼熟,这才是一家人。”
朱夫人想想也是,若是看着别扭,怎能成了自己的女婿。
“张妈,你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去观音阁上香,感谢菩萨保佑,为我女儿寻了个好婆家。”
张妈应声要走,被夫人拦住:“等等,我想起来什么,几天前我们去上香之时,是不是给过一个乞丐一些钱。”
张妈道:“是有这么回事,夫人经常做这样的善事,如何想起这个?”
朱夫人道:“那个乞丐当时抬头看了我一眼,天啊……”朱夫人不禁脱口喊出。
张妈急忙问:“夫人怎么了?”
朱夫人用绢帕捂住嘴巴,“小姐来了没有?”
“娘。”朱可道正好走了进来。
朱夫人屏退了下人,只母女俩了,她问朱可道:“你可知道这简公子的来历?”
朱可道不明白母亲的话是何意,或许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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