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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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另一半-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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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手杖一头安着一个橡皮自行车把手。两只手盖满了已经干了的鲜血,盲人的运动衣和衬
衫上也粘着茶色的已经干了的鲜血。如果保护菲丽丝.迈尔斯的两名警察真的很谨慎的话,
他们会觉得整个事情非常怪异。盲人的样子显然表明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不是很好的事,但
是他皮肤和衣服上的血已经变成了棕色的了,这表明它是在一段时间以前洒上的,这一事实
应该使两位警察觉得不对头,甚至应该使他们警觉起来。
    但是,也可能不会。事情发生得太快了,而当事情发生得太快时,你谨慎不谨慎已无关
紧要——你不得不随波逐流。
    前一刻,他们还站在迈尔斯的面前,像不用上学的孩子一样高兴;下一刻,这血淋淋的
盲人站在他们面前,摇着他肮脏的白色手杖。没有时间去想,更不用说进行推理了。
    “警——察!”甚至在电梯门完全打开之前,盲人已经在喊叫了,“看门人说警察在二
十六层!警——察!你们在这儿吗?”
    他摸摸索索地沿着走廊走来,手杖从一边转向另一边,它啪地一下打在他左边的墙上,
然后回过来又啪地打在他右边的墙上,这层楼里还没醒来的人也就要被吵醒了。
    两个警察连互相看一眼都没有就向前走去。
    “警——察!警——”
    “先生!”第二个警察喊道,“镇静!你要——”
    盲人把头转向第二个警察说话的方向,但没有停下来。他摇摇摆摆向前冲过来,挥舞着
他的左手和他肮脏的白色的手杖:“警察!他们杀了我的狗!他们杀了戴茜!警察!”
    “先生——”
    第一个警察伸手去扶摇摇晃晃的盲人,盲人把他空着的手伸进运动衣左口袋,从中掏出
一枝手枪。他把它对着第一个警察,扣动了两次扳机。在狭窄的走廊中,枪声震耳欲聋,弥
漫了大量蓝烟。子弹几乎是平射进第一个警察的身体。他倒下时,胸口像一个破碎的桃子筐
一样陷进去。他的上衣被烧得冒了烟。
    第二个警察目瞪口呆地看着盲人把枪指向他。
    “啊请不要。。。。。。”第二个警察轻声说,听上去好像谁打得他呼吸困难,盲人又开了两
枪,又一次蓝烟弥漫。对一个盲人来说,他打得非常准。第二个警察向后倒去,他的肩胛撞
在走廊地毯上,猛地痉挛了一下,然后躺着不动了。


    在五百里以外的鲁德娄,泰德.波蒙特不安地翻动身体。“蓝烟,”他低声说,“蓝
烟。”
    卧室窗口的外面,九只麻雀站在一根电话线上,又有六只参加进来,麻雀悄悄地站在州
警察巡逻车的上方,一声不吭。
    “我再不需要这些啦。”泰德在睡梦中说。一只手笨拙地抓了一下脸,另一只手做了一
个扔掉的动作。
    “泰德?”丽兹问,坐了起来,“泰德,你没事儿吧?”
    泰德在睡梦中说了些难以理解的话。
    丽兹低头看她的手臂,上面布满了鸡皮疙瘩。
    “泰德?又是鸟叫吗?你听到鸟叫了吗?”
    泰德什么也没说。窗外,麻雀们一起展翅飞入黑暗,虽然这不是他们飞的时间。
    无论丽兹还是巡逻车中的警察都没有注意它们。


    斯达克把墨镜和手套扔到一边,走廊里充满了呛人的火药味。他射出了四发开花弹,两
发穿透了警察,在走廊墙上留下盘子大的洞。他走到菲丽丝.迈尔斯的门口,准备把她骗出
来,但她已经在门的一边了,他从她说话的声音中听出骗她是很容易的。
    “发生什么事了?”她喊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抓住他了,迈尔斯女士,”斯达克高兴地说,“如果你要拍照,就他妈快点,你
以后要记住我从没说过你可以拍。”
    她打开门时门链仍没取下,但这没关系。当她把一只睁得大大的棕色眼睛放到门缝中
时,他射进了一颗子弹。
    阖上她的眼睛——或阖上还剩下的一只眼睛——是不可能的了,于是他转身走向电梯。
他没有磨蹭,但也没有跑。一扇公寓门开了——今天晚上好像每个人都在对他开门——斯达
克对那张兔子脸举起了枪。门立即砰地关上。
    他按了电梯的按钮,他是在用从一个盲人那儿偷来的手杖打昏了那晚第二个看门人后乘
电梯上来的,正如他预料的那样,这电梯的门现在马上开了,在夜里这个时候,三个电梯很
少有人要用。他把枪从肩头向身后一扔。它重重地砸在地毯上。
    “一切顺利。”他说,走进电梯,向下驶去。


    电话铃响的时候,太阳正照在里克.考利客厅的窗户上。里克五十岁,眼睛红红的,面
容憔悴,处在半醉状态。他用颤抖的手拿起电话。他简直不知道自己在哪儿,疲倦疼痛的心
固执地认为这是一场梦。三小时前,他是不是到陈尸所认他前妻的残破的尸体去了?陈尸所
离时髦的小法国餐厅不到一条街,这餐厅只接待也是朋友的顾客。因为杀死米丽的人可能也
想杀死他,所以他的门外也有警察?这些事是真的吗?当然不是。它应该只是一个梦。。。。。。
也许电话铃不是电话铃,只是窗边的闹钟。他恨闹钟。。。。。。不止一次把它扔到房间另一头,
但今天早晨他要吻它,天哪,他要深吻。
    但他没有醒来。相反,他在接电话:“你好?”
    “我是割断你前妻喉咙的人。”这声音在他耳边说,里克突然清醒过来,这一切只是一
场梦的希望破灭了。这声音是那种你只应在梦中听到的声音。。。。。。但你决不是在梦中听到
它。
    “你是谁?”他听到自己有气无力地低声问。
    “问泰德.波蒙特我是谁,”那人说,“他知道所有情况。告诉他我说你已经死了。告
诉他我还没杀尽该杀的所有傻瓜。”
    电话在他耳边喀嚓一响,接着是片刻的寂静,然后就是单调的嗡嗡声。
    里克把电话防在膝盖上,看着它,突然哭起来。


    上午九点,里克给办公室打电话,告诉弗丽达她和约翰可以回家了——他们今天可以不
用工作了,这周的其余日子也不用工作了。弗丽达问为什么,里克差点儿对她撒谎,好像他
犯了什么罪不敢承认一样。
    “米丽艾姆死了,”他告诉弗丽达,“昨天晚上她在她的公寓被人杀死了。”
    弗丽达倒吸一口凉气:“天哪,里克!别开这种玩笑!你开这种玩笑,它们会变成真
的!”
    “这是真的,弗丽达。”他说,发现自己又快哭了。他在陈尸所哭过,他在回家的汽车
里哭过,他在那疯子打电话后哭过,现在他又极力控制自己别哭,这些眼泪才只是个开始。
他在未来还要落更多的眼泪,一想到这就使他觉得疲倦之极。米丽艾姆是个婊子,但她还是
个可爱的婊子,而且他爱她。里克闭上眼睛。当他睁开眼时,有一个人从窗口望着他,虽然
这窗口在十四层。里克吃了一惊,然后他看到了制服。一个窗户清洁工。窗户清洁工从脚手
架上向他招招手。里克举起一只手象征性的摇摇。他的手重的像有八百磅,他几乎是一举起
就让它落回到腿上。
    弗丽达又在告诉他别开玩笑,他感到更加疲倦。他明白,眼泪仅仅是开始。他说:“等
一下,弗丽达,”然后放下电话。他走到窗口边去拉上窗帘。对着电话另一头的弗丽达哭已
经够糟了,他不想再让那该死的窗户清洁工看到他哭。
    他走到窗边时,脚手架上的人把手伸进工作服口袋掏什么东西。里克突然感到一种不
安。
    告诉他我说你已经死了。天哪——
    窗户清洁工拿出一个小牌子,它是黄色的,上面写着黑色的字,字的两侧是许多傻笑的
脸,上面写道:祝你一天过得好。
    里克疲倦地点点头。祝你一天过得好。他拉上窗帘,回到电话旁。


    当他最终时弗丽达相信他不是开玩笑时,她大声哭起来——办公室的每一个人都喜欢米
丽,甚至包括该死的奥林格,他总是写糟糕的科幻小说并疯狂地偷女人的乳罩。里克和弗丽
达一起哭,一直到他最后挂断了电话。他想,至少我拉上了窗帘。
    十五分钟后,他正在煮咖啡,突然想起那疯子的电话。他的门外就有警察,他却不告诉
他们这事,他到底什么地方出毛病了?
    哎,他想,我的前妻死了,我在陈尸所看到她时,她看上去在下颌下面两寸的地方又长
了一个嘴巴,那是把她致死的地方。
    “问泰德.波蒙特我是谁,他知道所有情况。”
    他当然想给泰德打电话。但他心里很乱,对很多事都搞不清楚。哎,他会给泰德打电话
的。他告诉了警察电话的事后,立即就给泰德打电话。
    他的确告诉了他们,他们非常感兴趣。其中一个警察把这情况通过对讲机报告了警察总
部。他讲完后,告诉里克,警长要他去局里谈谈他接到的那个电话。在他去那里的时候,一
个人会赶到他的公寓,在他的电话上装上录音和追踪设备,以备万一再有电话打来。
    “可能还会有电话,”第二个警察告诉里克,“这些心理变态者非常喜欢他们自己的声
音。”
    “我应该先给泰德打电话,”里克说,“他可能也要遭殃了,听上去是这样。”
    “波蒙特先生在缅因正在警察的保护之下,考利先生。我们走吧,好吗?”
    “哎,我真想——”
    “也许你能从警长办公室给他打电话。现在——你要穿件衣服吗?”
    里克就这样糊里糊涂地给带走了。


    两小时后他们回来了,里克的一个护送者对着他公寓的门皱皱眉,说:“这儿没有一个
人。”
    “哪又怎么啦?”里克脸色苍白地问。他觉得自己很苍白,就像一块几乎能看透的乳白
色玻璃。他被问了许多问题,他尽量予以圆满的回答——这是一个困难的工作,因为这些问
题似乎毫无意义。
    “如果从通讯部门来的家伙在我们回来之前已经干完了,他们应该等着。”
    “他们可能在里面。”里克说。
    “也许他们中的一个在里面,但另一个应该在外面这儿。这是标准程序。”
    里克拿出他的钥匙圈,从中找出大门钥匙,把它插进锁中。这些家伙由他们同行的操作
程序而产生的问题和他无关。感谢上帝,他有自己的问题要解决。“我要立即给泰德打电
话,”他说,叹了一口气,笑了笑,“还没到中午,可我已经觉得白天再也——”
    “别碰那个!”一个警察突然喊道,跳向前来。
    “碰什——”里克一边问,一边转动他的钥匙,火光一闪,门轰地一声爆炸了。那个警
觉得稍微晚了一点儿的警察还能被他的亲属认出来;里克则几乎被蒸发掉了。另一个警察站
得稍后,当他的同伴喊叫时,他本能地护住了他的脸,他接受了烧伤、震荡和内伤治疗。幸
运的是——几乎是奇迹——从门上和墙上飞来的碎片虽然围着他飞,却一点也没碰到他。但
是,他再不能为纽约警察局工作了;爆炸在一瞬见震聋了他的耳朵。
    在里克公寓里面,两个通讯部门来改装电话的技术人员躺在客厅的地毯上,已经死了。
在其中一人的额头上用图钉钉着一张纸条:
    “麻雀又飞起。”
    钉在另一个人额头的是第二条信息:
    “还有更多该杀的傻瓜。告诉泰德。”



 第二部 胁迫 




任何手快的傻瓜都能抓住一只老虎的睾丸,
    杰克开始笑起来,马辛看了他一眼,他连忙停下来。
别傻笑,注意听我说,
是,马辛先生。
那么听着,永远别忘记,任何手快的傻瓜都能抓住一只老虎的睾丸,
但只有英雄才敢继续用手捏挤。
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只有英雄和懦夫才会轻易获胜,杰克,其他人都不会,我不是懦夫。
    乔治。斯达克:《马辛的方式》

第十五章 斯达克之谜


    当阿兰.庞波向他们讲述纽约凌晨发生的事情的时候,泰德和丽兹感到异
    常震惊。麦克.唐纳森在他公寓的走廊被砍打而死,菲丽丝.迈尔斯和两个警察
    在西区她的公寓被枪杀,迈尔斯大楼的看门人被重物所击,脑盖骨破裂,医生
    认为他不死也差不多了,唐纳森大楼的看门人死了。整个凶杀都以黑社会的方
    式进行,即凶手直接找到被害人,然后动手。
    庞波说的时候,他不停地称凶手为斯达克。
    他想都没想就叫了他的名字,泰德沉思道。然后他摇摇头,对自己有点不耐烦。你总得
叫他什么,他想,而斯达克可能比“罪犯”或“X先生”稍好点儿,庞波用这个名字只是为
了方便,现在就认为他这么做是出于其它原因则是个错误。
    “考利怎么样?”庞波说完,泰德终于能开口问了。
    “考利先生还活着,正处于警察的保护之下。”这是早晨十点十五,离杀死里克和他的
一个保护者的爆炸还有差不多两小时。
    “菲丽丝.迈尔斯也曾在警察保护之下。”丽兹说。在大围栏中,温蒂在熟睡,威廉在
打盹,他闭着眼睛,头慢慢垂到胸口。。。。。。然后他的头又猛地抬起来,庞波觉得威廉看上去
很滑稽,像个努力别睡着的值勤哨兵,但是抬头动作一次比一次弱。庞波把笔记本合拢放在
膝上,看着双胞胎,他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每次威廉猛地把他的头拉起时,睡着的温蒂也
会抽动一下。
    他们的父母注意到这了吗?他惊讶地想,然后又想,他们当然注意到了。
    “说得对,丽兹。他袭击了他们,你知道,警察和其他人一样容易受到袭击,他们只是
应该应付得好些。在菲丽丝.迈尔斯住的那层,开枪后走廊有几个人开门向外看,从他们的
描述和警察在现场的发现,我们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斯达克装成了一个盲人,杀完米丽艾
姆和麦克.唐纳森后,他没有换衣服,衣服非常肮脏。他从电梯走出来,戴着墨镜,可能是
在时代广场或一个流动小贩那儿买的,他还挥动着一根粘满血的白色手杖,天知道他从哪儿
搞到手杖的,但纽约警察认为他还用这手杖打了看门人。”
    “他肯定是从一个真盲人那儿偷来的,”泰德冷静地说,“这家伙可不是高贵的骑士,
庞波。”
    “你说得对。他可能在喊叫说他被人袭击了,或他在他的公寓被小偷攻击了,不管他喊
什么,他向警察走来时非常快,他们没有时间做出反应,他们毕竟是两个巡逻的警察,临时
从汽车上拉下来派到那女人的门前,事先没有得到足够的警告。”
    “但他们应该也知道唐纳森被杀了,”丽兹抗议说,“如果那种事没有使他们警觉起
来,意识到那人是危险的——”
    “他们还知道保护唐纳森的警察是在他被杀之后赶到的,”泰德说,“他们过于自信
了。”
    “也许你说的对,”庞波承认,“我不知道,但是和考利在一起的警察知道这个人大
胆、狡猾和血腥,他们是很警觉的。不,泰德——你的经纪人是安全的,你可以放心。”
    “你说有许多目击者?”
    “啊,对,许多目击者,在考利前妻住的地方,在唐纳森处,在迈尔斯处,他好像他妈
的一点儿也不在乎。”他看看丽兹说,“原谅我说粗话。”
    她微微一笑:“我以前也听过,庞波。”
    他点点头,冲她笑笑,然后转向泰德。
    “我向你描述的准确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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