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摆着十几坛备用的“女儿红”,刘家的船上从来不会缺少酒水。
张宝儿拿起一个坛子掂了掂,大约有两三斤重,他拍开了酒封,众人瞪大了眼睛。张宝儿扬起脖子仰面向上,将酒坛举过头顶便往嘴里倒。只见他喉头耸动,却不见半滴酒洒出来,仅仅数息之间,便将一坛酒全部倒入口中。
将空酒坛扔在一边,张宝儿又拿起一坛酒,依法炮制,不一会便将三坛酒倒入了肚中。
连喝了三坛之后,张宝儿向边上撤了一步,向众人做了个手势。他意思很明白:该轮到你们了。
李持盈与李奴奴见过张宝儿的海量,倒不觉得怎样,可这帮子公子哥们却彻底傻眼了。他们虽然经常花天酒地,可没有人能像张宝儿这般一口气喝上三坛“女儿红”。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着头不敢上前。
刘玉也明白,就算有人豁出去勉强喝三坛,那肯定当场就得醉死过去。喝也是丢人,不喝也是丢人,刘玉陷入了尴尬之地。
关键时刻还是宗暄挺身而出,他朝着张宝儿做了一揖:“这个我们确实做不到,但张公子说有三件事情,不知这第二件是什么?”
张宝儿依旧不说话,他笑了笑大步走到了李持盈面前,盯着李持盈看了好半晌。
李持盈不知张宝儿何意,但她从张宝儿眼中看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张宝儿慢慢坐在了李持盈身旁,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李持盈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脸一直红到了脖根,羞喜交加的神情有说不出的温存。
刘玉等人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这还是那个带刺的美人吗?李持盈含笑的样子,灿若夏花,让众人几欲癫狂。
坐在李持盈旁边的李奴奴见此情景,也是一笑,却半是失落半是羞涩。
就在众人神魂颠倒之时,张宝儿又有了动作,他轻轻地吻在了李持盈漂亮的脸蛋上。
李持盈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她没有想到张宝儿如此大胆,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了自己一口。她本想将张宝儿推开,可似乎已经不会动了,双手完全不听使唤。
张宝儿起身,走到那帮公子哥中间,又做了个与上次一样的手势,当然还是同样意思:该你们了。
众人看着张宝儿,如同看着妖怪一般。
张宝儿挑衅般地看向刘玉:“你,去!”
“我……”
刘玉看了一眼李持盈,有些蠢蠢欲动。
李持盈此刻已经醒过神来了,她冲着刘玉大吼道:“你敢动一动,信不信我立刻阉了你!”
刘玉被这一声河东狮吼惊得噤若寒蝉,心中忍不住腹诽:刚才还是一只小绵羊,现在却变成了母老虎,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张宝儿见他们不说话了,微微一笑道:“不知诸位可否从这里游到岸上去。”
从船上到岸边至少也有一里多远,这些纨绔公子自小生活在长安,个个不识水性,都是旱鸭子,别说是游了,估计一入水就会变成为秤砣。就算真有一两个不怕死的,也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肯定游不了这么远。
张宝儿不再理会这些公子哥,远远朝着李持盈一抱拳,朗声道:“两位郡主,今日接受你们的邀请,张宝儿在此谢过。我与你们是不同两条道上的人,今日一别之后,桥归桥路归路,便不再有任何瓜葛,两位郡主保重,就此别过!”
说罢,张宝儿转身一个猛子扎入曲江当中。
李持盈脸色变得苍白,她急忙冲到船边,朝江中泛起的涟漪大声喊道:“你这个混蛋,给我回来!”
涟漪过后,江面又恢复了平静,可哪还有张宝儿的影子。
李持盈脸上显出一丝狠色,不管不顾地从船上一跃入水。
“盈盈!”
“郡主”
“快快救人!”
船上顿时乱作一团……
……
龙壮正在屋内闭目养神,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一名镖师进来对龙壮道:“总镖头,金城郡主指名要见你!”
“金城郡主?”龙壮一个激灵问道:“她来做什么?”
“不知道。”
龙壮不敢怠慢,赶忙迎了出去。
“不知金城郡主驾到,有失远迎,恕罪!”
李奴奴一脸憔悴道:“龙总镖头,我来只是想找张宝儿,你能告诉我他去哪了吗?”
龙壮道:“真是不巧,宝儿昨日出镖了!”
“出镖了?”李奴奴眉头皱成了一团。
“是的!”龙壮解释道:“按理说昨儿的这镖轮不着他去,可他却死活非去不可,怎么劝都劝不住。”
“这趟镖要多久?”
“大概要一个月!”
“一个月!”李奴奴喃喃自语道:“这可怎么好?”
“怎么了郡主?”龙壮关切地问道。
“哦,没什么!”李奴奴又问道:“龙总镖头可知道江小姐住在何处?”
“知道!”龙壮点点头。
“可否派个人为我引个路?”
“没问题!”
……
“谷儿,你宝儿哥走了几日了?”江小桐无精打采地问道。
“小桐姐,你的记性不会这么差吧?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宝儿哥昨日才刚走!”燕谷有些无奈地回答道。
影儿在一旁打趣道:“小姐可不是记性差,而是犯了相思病。”
“再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江小桐嗔怒道。
不待影儿说话,却见华叔走了进来:“小姐,金城郡主要见你!”
“金城郡主?”江小桐有些狐疑道:“她找我做什么?”
“她没有说!”
江小桐略一思忖道:“让她进来吧!”
李奴奴一进门便向江小桐施礼道:“奴奴见过小桐姐!”
江小桐见李奴奴并没有郡主的架子,心中不由对她多了几分好感:“不知郡主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我是来求小桐姐的!”李奴奴一脸诚恳道。
“求我?求我什么?”江小桐一头雾水。
“小桐姐,求你帮帮盈盈吧!”李奴奴急切道。
“盈盈?是玉真郡主吗?”江小桐劝道:“不要着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相聚()
李奴奴将张宝儿曲江赴约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最后带着哭腔道:“盈儿一回府就病倒了,浑身发烫一直醒不过来。请了郎中来开了药,好不容易退了热,她醒过来后却不言不语,也不吃不喝,就那么傻傻的呆坐着,已经三天了,相王都快急死了,可一点办法也没有。”
江小桐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那日宝儿回来浑身透湿,像个落汤鸡一样,问他怎么回事也不说,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李奴奴点点头道:“心病还要心药治,解铃不须系铃人,我本想着去找宝儿,可谁知他却出镖了,不得已只好找到姐姐这里了!”
“可是我能做什么呢?”江小桐有些为难道。
“求姐姐宽慰盈儿几句,或许她会听你的!”
江小桐见李奴奴对李持盈如此关切,心中颇为感动,她点点头道:“我试试吧,也不知管不管用!”
“奴奴谢过姐姐!”
……
远远已经可以看见长安城的城门了,张宝儿忍不住有些激动。
为了躲避李持盈的纠缠,张宝儿主动要求出了这趟镖。本以为个把月就够了,谁知却奔波了四十多天。这四十多天来,长安很多人和事一直让他牵挂着。
此时正是骄阳当空,天气热得仿佛一切都要融化掉了,一丝风都没有,巨大的绿树仿佛静止在时间里,叶子全都努力张开着,强烈的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只有夏蝉还在树上奋力地鸣叫,为这个炎热午后增添了一丝不安的躁动。
感觉着地面不断升腾的氤氲的热气,张宝儿的袍衫大大敞开着,胸膛却仍然不住地流汗。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他顺手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着脑门上的汗,可是越擦心中越是焦躁。
终于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军士正在挨个查勘进城之人,看着前面排着长龙,张宝儿和镖队只得耐着性子慢慢等待。
就在百无聊赖之际,肩头突然被重重拍了一下,张宝儿被吓了一大跳。他扭过头来正要破口大骂,却猛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庞。
“猴子,怎么是你?”张宝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然是我了!”侯杰的脸上洋溢着笑意。
“你不是和岑大哥……”张宝儿左右看了看,没有再说下去。
侯杰接口道:“事情办完了,一切都顺利!我们已经回来十多天了,听说你去出镖,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这几日我天天等在城门口,总算把你给等来了。”
“岑大哥呢?”张宝儿问道。
侯杰朝着城门口指了指,只见岑少白正与守城的校尉在说着什么。
不一会,岑少白过来了,他朝着张宝儿挥挥手道:“宝儿,走吧,我已经谈妥,镖队可以提前进城了!”
张宝儿上下打量着岑少白,忍不住打趣道:“岑大哥,你好大面子呀,连官兵都能说上话了!”
岑少白笑了笑:“不是我的面子大,是银子的面子大,古语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官兵当然也不会讨厌银子了!”
进城以后,张宝儿让镖队先回了镖局,他急急拉着侯杰与岑少白直接来到了永和楼。
也难怪,侯杰与岑少白离开长安也有小半年时光了,张宝儿有太多的话想要问他们。
到了永和楼的后院,还没进屋张宝儿便大声喊道:“义父,义父,我回来了!”
“宝儿,是你吗?你怎么才回来?”门帘一挑,里面出来不是陈松,却是江小桐。
“小桐,怎,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张宝儿有些结结巴巴道。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江小桐反问道。
“可是,可是……”张宝儿不知该怎么说了。
“可是什么?”陈松、于氏与影儿从屋内出来。
陈松佯装不悦道:“你们的事情,小桐都说给我们听了,若不是小桐登门,我们还蒙在鼓里呢!你凭什么不让人家来见我们?到底安的什么心?”
张宝儿小声辩解道:“我不是怕你们生气吗?”
于氏上前用指头戳了一下张宝儿的脑门:“这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
陈松在一旁点头附和道:“你以后要对小桐好一些,否则我可不答应!”
张宝儿苦着脸道:“义父,怎么胳膊肘儿往外拐?”
“忘了告诉你了!”陈松一本正经道:“刚才我们已经同意小桐改口,今后也叫我们义父义母了。”
“啊?”张宝儿彻底无语了。
岑少白在一旁道:“宝儿今天出镖归来,陈叔和于婶也接纳了江姑娘,这是双喜临门,正好大家都在,我请客,咱们庆祝一下!”
“哪能让你请客呢?”陈松摆摆手道:“你和猴子出远门回来还没给你们接风,今日正好,我和你于婶请客,咱都是自己人,就在永和楼,大家乐呵乐呵!”
……
永和楼的雅间内,众人边吃边喝边聊,不亦乐乎。
出镖是个辛苦活计,张宝儿风餐露宿了这么久,若放在以往,他早就狼吞虎咽了。可这会他却没有心情去吃喝,迫不及待地问道:“岑大哥,当时你走的急,也来不及细说,快给我讲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岑少白见张宝儿一副猴急的样子,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笑道:“你别急,听我慢慢给你道来!”
当初,龙业随龙壮出镖,使了调包计,用石头替代了青玉,差点让镖局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岑少白跟着出了这趟镖,却有了意外之喜。凭着祖传的品玉绝技,岑少白发现用来调包那箱玉石的普通石头,实际上是“血玉”。
“什么是‘血玉’?”张宝儿好奇地问道。
“‘血玉’看起来和普通的石头没有什么两样,若剖开便会发现,石心带着几点发红的颜色。血玉通体透红,就像在血中浸泡过一样,比羊脂玉还要珍贵许多,一块拳头大小的便价值千金,因此也被世人称作是玉中之王。”
张宝儿恍然大悟:“难怪你当初再三嘱咐我,找到了龙业一定要通知你,想必是想从他口中知道‘血玉’所在之地!”
岑少白点点头:“我从龙业口中得知,他用来掉包的那些石头,是从新野城北三里地的那片核桃林里拣来了的。于是我便立刻离开长安去了新野,花了一千两银子买下了那块荒地,结果地下全是血玉……”(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钱庄()
“这么说,你发大财了?”张宝儿目瞪口呆。
当初在慈恩寺,就因为张宝儿的随口一说,岑少白便下决心从一名举子转变成了一名商人,随后生意越做越大。
这次,又是张宝儿无意的一个举动,让岑少白赚得盆满钵满。
这一切恐怕都是天意,张宝儿真的相信了,岑少白的确是做生意的天才。
“不是我发大财了!”岑少白纠正道:“而是我们发大财了!”
“我们?”张宝儿不知岑少白是何意。
岑少白一本正经道:“你忘了吗?你和猴子还有我,我们三人是合伙的,所有生意赚的钱我们三人都是一人一份。”
张宝儿看了一眼侯杰,摇头道:“猴子和你一起去了新野,也算给你帮忙了,分他一份还说的过去。可是这一次,我什么也没做,也分一份,是不是太……”
“非也非也!”岑少白摇头晃脑道:“你还记得吗?我早就说过,你张宝儿是我的福星,我哪一次赚银子都和你有莫大的关系。说实话,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足够了,这银子必须要有你的一份。”
“可是……”
张宝儿还要说什么,却被陈松打断了:“好了,宝儿,岑掌柜让你收下你就收下,你们之间的这份感情,是多少钱也买不来的!”
“那好!”张宝儿点点头道:“我就不客气了,正好我还欠着一屁股债呢,正好用来还债!”
“你欠的债,我早就替你备好了!”岑少白从怀中拿出一叠纸来递给张宝儿:“这里十张银票,每张一万两,你拿去还债吧!这剩下的……”
张宝儿瞪大了眼睛:“你给了我十万两,还会有剩下的?”
“那当然了!”岑少白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这剩下的,除了赎回当初押出去的店铺,我又扩了几家店面,大概还剩下四十多万两银子!”
“我的妈呀!还有四十多万两银子!”张宝儿使劲咽了咽唾沫。
尽管张宝儿已经知道岑少白发了大财,也有了思想准备,可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银子,四十多万两,这要堆在一起得有多少呀!
“宝儿!宝儿!”岑少白好不容易才将神情恍惚的张宝儿唤醒。
“怎么了?”张宝儿使劲摇了摇脑袋。
“我想与你和猴子打个商量!”
“商量什么?”张宝儿茫然地问道。
岑少白满眼放光,雄心勃勃道:“我的意思是,这四十多万两银子咱们先不分了,拢在一起再做个大生意。钱能生钱,要不了多久,便会像滚雪球一样越做越大,到时候就不是四十万了两了,也许是一百万两,两百万两了。”
张宝儿已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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