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发老者冷冷命令道:“跟我们回去!”
张宝儿身体的每一部分几乎都在颤抖,手脚变得像冰一样凉,他真的很害怕,可却使劲摇头:“我不回去!”
“不识抬举!”华发老者一挥手:“拿下!”
两个手下缓缓走了过来,一人提着刀,一人手中拿着个大大的皮囊。
张宝儿顿时想起了黄四死前的残状,惊恐地大喊道:“你们别过来,救命呀!”
张宝儿这一嗓子大喊,声音传出去好远,他本指望着有人听见了会来帮忙,可却没有一个人过来,有的行人听见甚至远远躲开了,这让张宝儿彻底陷入了绝望当中。
“宝儿,别怕,有我呢!”
关键时刻,侯杰一步跨到了张宝儿身前,挡住了那二人。
“找死!”其中一人举刀便砍。
侯杰一闪身,想也没想便左右开弓,朝着二人分别举掌击了过去,华发脸上露出惊诧的表情,他大喊道:“快退!”
可惜晚了,华发老者的两个手下被侯杰的掌风劈中,顿时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华发老者露出怒容,向侯杰一指对身边的一个阴鸷汉子吩咐道:“宰了他。”
“呛!”阴鸷汉子拔出了腰中的长剑。
剑一出鞘,侯杰便感觉有股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他全身寒毛立竖,如中芒刺。
阴鸷汉子凌空挽了个剑花,凶狠扑来,长剑划出优美的弧线直斩向侯杰颈项。
侯杰大吼一声,拳劲透体而出,迎上了阴鸷汉子的剑。剑锋破空的嘶嘶声和拳劲激荡空气的闷响交织在一起!
毫无疑问,这人肯定是秋风堂中的高手,一出手侯杰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阴鸷汉子的剑有一股无所畏惧的迫人气势,逼得侯杰的拳劲无力四散。
剑气如闪电纵横,拳劲像闷雷震响。
见二人一时难分胜负,华发老者朝着身边另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那壮汉点点头便朝着张宝儿掠了过去。
汉子准确的扣住张宝儿的锁骨,张宝儿痛彻心扉,不由大喊道:“猴子救我!”
听到张宝儿的喊声,侯杰心中一急,脚下便乱了方寸。
“放开他!”侯杰不顾阴鸷汉子的剑风,一转身,伸手就去抓那壮汉的手。
壮汉左掌把张宝儿往旁一带,右掌作刀,劈向侯杰手腕。侯杰手腕一翻,变手为掌,仓促接了壮汉一招掌刀。双掌相接,壮汉一震,身形退了半步,趁这机会,张宝儿逃脱出了那汉子的掌握。
使剑的阴鸷汉子又逼了过来,侯杰只好再次仓促应战。
壮汉脸上露出阴毒之色,隔空便朝着张宝儿狠狠劈出一掌,张宝儿心中大骇,急忙向后躲闪,脚底却被绊了一下,他顺势跌坐在地,恰好险险避过了这一掌,但掌风的劲力还是让张宝儿滚出了一丈多远。
“宝儿!”侯杰目眦欲裂,大呼一声就要上前,可却被使剑的阴鸷汉子缠得死死的。
壮汉狞笑着伸手,张宝儿只能眼睁睁瞅着他,却无能为力。
眼看着张宝儿再次被壮汉捉住,斜刺里突然有一只手伸了过来,也不知怎的,只听到“噗通”一声,逼向张宝儿的壮汉如同麻袋一般直挺挺摔了出去,荡起一地尘土。
张宝儿这才发现,一个白衣胜雪、懒懒的身影,不知何时立在了自己的身前。
“古总捕头?”
张宝儿怔怔地望着面前的这人,正是在陈州见过的古云天。
“怕不怕?”古云天在出手之前,似乎就已经认出了张宝儿。
虽然古云天没有回头,但张宝儿知道古云天是在问自己。
“不……怕……”张宝儿嘴上虽然说不怕,但颤抖的声音早已出卖了他
古云天不再说话,而是饶有兴趣地盯着侯杰与阴鸷汉子的剑风拳劲来回激荡。
“小小年纪,有这份功力,实属难得!”古云天一脸赞赏,他对场中的侯杰大声道:“小和尚,你的朋友我负责保护,你只管放开与他打便是!”
侯杰因顾忌着张宝儿的安危,分神之下被阴鸷汉子抓住机会猛攻,只有招架之攻,此时早已汗流浃背,衣衫更被凛冽的剑气划破数处。
古云天的声音传来,侯杰听出对方是友非敌,知道张宝儿暂时没有了危险,他立刻心头大定,对付阴鸷汉子也不再那么吃力了。
第一百零五章 横插一杠()
古云天看了几招,又摇头道:“年轻人,你的功力是胜过他的,只是临场经验不足,这样打是不行的!他打他的,你打你的,莫跟着他的节奏!”
侯杰听罢,似乎醒悟过来,及时变招,大开大合,攻敌必救之处,将自己掌力雄厚的特点发挥的淋漓尽致。
如此一来,阴鸷汉子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眼看着阴鸷汉子就要撑不住了,却听华发老者喝道:“退下!”
阴鸷汉子如释重负,狼狈地疾退而去。
侯杰此刻也无力追赶,只能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华发老者眯着眼盯着白衣人,缓声道:“原来是古总捕头驾到!”
说这话的时候,华发老者知道眼前的事情有些棘手了。
华发老者虽然一直注意着场中的情形,可也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古云天的突然出现,他却没有察觉,由此可见,古云天的功力,不在自己之下。
古云天依然是懒懒的声音:“若我没猜错的话,你便是秋风堂护法,号称‘刀王’的刘常了。”
古云天是刑部总捕头,消息面极广,在长安城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更何况刘常还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所以古云天一口便倒破了刘常的身份。
“古总捕头果然消息灵通的很,连我这很少抛头露面之人也知晓!”说到这里,刘常话音一转,冷冷道:“你既然知道我是秋风堂的人,难道还要多管闲事?”
得罪了秋风堂,便是得罪了权势熏天的太平公主,若是别人肯定就不会蹚这趟温水了。可刘常偏偏可遇到的是古云天,这样的事情如果向后躲了,那就不是古云天了。
古云天淡淡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刑部总捕头,还敢在此犯事?”
“我希望古总捕头再考虑考虑,还是不要管这件事了,这么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秋风堂虽然有太平公主撑腰,可刘常也不想与古云天闹得太僵,毕竟古云天有刑部总捕头的身份,他希望古云天能知难而退。
刘常是劝说古云天,可听在古云天的耳中,却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他冷冷道:“这事我管定了!”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刘常冷哼一声道:“我知道古总捕头武功高强,可我刘常在江湖也有些薄名,古总捕头既然不给我这个面子,那我只有得罪了!”
说罢,刘常从腰间将刀抽出。
刘常号称“刀王”,在刀上的功夫必定不弱。
据古云天掌握的资料,刘常与人对决三十四次,都是江湖一流高手,未尝一次败绩,谁也不知道他的武功达到了什么样的地步,与他过招之人没有一个活口。
刚才那个阴鸷汉子剑法也不弱,却只是刘常的手下,可见他在秋风堂位列为四大护法之一,也不是浪得虚名。
古云天静静地看着刘常,刘常忽然笑道:“古总捕头,不知我们八人,对上你一人,你的胜算如何?”
古云天心中一凛,若单独对上刘常,他并不惧,可若是对方八人同时围攻,他的胜算便不大了。再说了,他之所以要强出头,是因为对方要出手杀人,若是最终张宝儿还是躲不过一死,那可就不妙了。
古云天正思忖间,目光一闪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看向了刘常的身后,不由皱起了眉头。
刘常也觉的有异,正要转身,一个声音却从他的身后传来:“谁说你们对上的只有古总捕头一人,我也算一个!”
刘常赶忙转身,只见一人身穿着正负手站在自己身后。
只见他三十来岁的年纪,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穿着深绯官袍,佩银鱼袋,头带两梁贤冠,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
刘常心中大为惊骇,不是因为此人是官员的身份,而是对方出现在身后三尺之遥自己却全然不知,可见对方功力比自己高出很多。
对方刚才若是突然出手,刘常都不敢往下想了,他实在想不明白,朝廷官员当中,怎么会有如此高手。
“崔大人!”张宝儿朝着那官员弱弱地喊道。
原来,这人正是崔湜,看他这身装束,应该是去上早朝的,正好路遇了此事。
崔湜朝着张宝儿笑了笑:“张公子,喝酒我比不了你,处理这些虾兵蟹将,我可比你强了。”
崔湜说这话,分明并没有将刘常等人放在眼里。
张宝儿听了也觉得纳闷,崔湜虽然官居吏部侍郎,可也是一介书生,如何处理这些穷凶极恶之人呢?
崔湜打量着刘常,不由摇头道:“长安谁人不知太平公主的秋风堂全是精英人物,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崔湜一脸的揶揄之色,并没有让刘常发怒,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阁下是……”
“在下崔湜!”
“嘶!”刘常一听便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又是个难缠的主。
崔湜的大名刘常怎会不知,他写得一首好诗,现在担任着吏部侍郎。刘常对崔湜的有所忌惮不是因为他的官职,也不是他的武功,而是与他交情不浅的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不仅与韦皇后、安乐公主亦多往来,而且与太平公主关系也颇为密切,得罪了崔湜便是得罪了上官婉儿。
想到这儿,刘常不敢造次了。
刘常正踌躇间,却听崔湜催问道:“崔某与太平公主有些交情,今日这事崔某要插上一杠子了,行与不行,你给个回话!”
刘常眼珠一转,赶忙对崔湜抱拳道:“崔大人,你且稍等等,待我派人回去请示之后,必会给崔大人一个满意答复!”
说罢,刘常对一个黑衣人耳语两句,那黑衣人便飞也似地离开了。
崔湜见状也不言语,抬脚便往前走。
刘常一见顿时警惕起来,冷脸嘶声道:“崔大人,怎么,您连这一会也等不得吗?”
“借个光,我过去和他们聊两句。”崔湜笑了笑,指着张宝儿与古云天向刘常问道:“难道这也需要你去请示不成。”
刘常愣了愣,赦然闪身让开了路。
第一百零六章 重回自由身()
崔湜看也不看刘常等人,信步到古云天向前:“古师弟,近来可好?”
张宝儿一脸的惊讶:原来崔湜与古云天竟然是师兄弟。
古云天板着脸冷冷道:“劳烦挂心,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张宝儿在一旁不由一愕,古云天这话说的极不客气,不管怎么说崔大人也是他的师兄。
崔湜却并不在意,又转向张宝儿:“张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古云天也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张宝儿,敢情他们俩拔刀相助,究竟是什么缘由也没搞清楚。
崔湜与古云天算是张宝儿的救命恩人,他也不隐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说与了二人。
古云天正要张口,却瞥见一乘青色两抬小轿向这边而来,他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小轿停了下来,一个人从轿内出来。
“魏先生?”张宝儿惊呼道。
果然,下轿之人正是魏闲云。
魏闲云朝着古云天与崔湜二人作了个揖:“崔大人,古总捕头,好久不见,二位可好?”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魏闲云礼数周全,古云天与崔湜也抱拳道:“魏先生好!”
古云天指了指张宝儿,对魏闲云道:“这位张兄弟,魏先生在陈州时见过,也算有缘了,在下斗胆请求魏先生,可否让秋风堂放过他?”
魏闲云看了一眼张宝儿,对古云天点点头道:“没问题,就听古总捕头的,他今后自由了!”
古云天没想到魏闲云竟然如此爽快便答应了,顿时愣住了。
崔湜在一旁笑着对古云天道:“人皆言魏先生诡计百出,但说话却向来是作数的,魏先生既然答应了,那便不会错了。”
魏闲云淡淡一笑:“能得崔大人如此夸奖,魏某不胜惶恐。魏某对二位慕名已久,早想着能与二位把酒言欢,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日吧,不知二位可否赏光?”
按理说,魏闲云给了古云天与崔湜天大的面子,他们二人就算是敷衍,也应该答应下来。可古云天对太平公主与魏闲云没有任何好感,想也没想便拒绝了:“多谢魏先生好意,古某不胜酒力,就不叨扰了!”
魏闲云又看向崔湜。
崔湜一摊手道:“古师弟不去,我自然是不去了,改日吧?”
魏闲云被二人直接拒绝,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脸上依然带着笑意,朝着古云天与崔湜再次作揖道:“那就改日吧!魏某先告辞了!”
说罢,魏闲云登上青色小轿,两名轿夫起轿而去。
那些黑衣人也消失的干干净净,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望着小轿慢慢远去,崔湜忍不住赞叹道:“难怪太平公主会对魏闲云言听计从,单是这份涵养功夫,便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的。”
古云天并未搭话,而是对张宝儿道:“以后也不要再赌了,天通赌坊那边掺和不得,找个正当营生去做吧,若下次再招惹上他们,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张宝儿连连点头:“多谢古总捕头救命之恩。”
古云天点点头,又拍了拍侯杰的肩头:“小兄弟,你这一身功夫不错,只是差些实战火候,若不嫌弃有空可来刑部找我,我可以为你指点一二!”
侯杰听罢大喜:“多谢古总捕头,日后我一定拜访!”
崔湜在一旁道:“古师弟,这里的事也完了,走,我请你吃酒去。”
古云天冷哼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的酒我哪里敢吃!”
说罢,古云天转身扬长而去,让崔湜好不尴尬。
张宝儿眼珠一转朝着崔湜一抱拳道:“崔大人若不嫌弃,我请您吃酒,如何?”
“你?”崔湜先是一愣,接着哈哈笑道:“张公子的酒量我可是见识过,我哪是你的对手呀!不过,与你喝酒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比起上朝去看到那些人让人作呕,可要强的多了。”
张宝儿见崔湜答应了,心中大喜,给侯杰使了个眼色,三人便去找喝酒之处了。
离小巷没多远便是繁华的东市,但要喝到真正的好酒,体验长安城酒肆的盛景,还是得去西市。
西市的胡人酒肆,是长安贵族富商、文人骚客们最喜爱的去处,甚至连皇室中人,也会经常流连其间。
胡人酒肆出售的酒,除了寻常见的各州佳酿,更有西域传入的名酒,如高昌国的葡萄美酒,或者波斯的三勒酒与龙膏酒,芳辛酷烈、香气扑鼻,深得嗜酒之徒的喜爱。
除了难得的好酒,更叫人迷醉的却是曼舞于酒肆之类,芳香美好更甚于佳酿的胡姬们。有诗云:“琴奏龙门之绿桐,玉壶美酒清若空。催弦拂柱与君饮,看朱成碧颜始红。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笑春风,舞罗衣,君今不醉将安归?”
当然,名贵的好酒必须高价购买,侍酒的胡姬,也需要不菲的打赏。能够成日出入这些酒肆的,来来去去都是那些城中那些富贵公子哥儿。
崔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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