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辟邪不做任何想法,一刀点弹,炸出寒芒冷电,全力攻上。
刺中了,吴辟邪手上一重,锋利的刃间刺破了李重福的衣服,但却似被铜墙铁壁阻住,再无法入内一分一毫。
李重福蓦地一挥手,吴辟邪连人带刀翻跌出去,整个人撞到墙上,又反弹回来。
怎么会……吴辟邪忍痛侧翻起身,怔怔看着李重福。
黑暗中,李重福如纸扎金刚般一动不动,身上的黄袍无风鼓荡。
华叔目光凝重,心中忐忑不已,怪不得进来的时候柯雄会再在交待,不要小看李重福,他的力量远远超出想象。李重福武功深不可测,至少华叔已经看不出深浅来了。
华叔不敢怠慢,拼尽全力向李重福劈出一掌来,吴辟邪也趁势挥刀而进……
华叔和吴辟邪已记不得他们是第几次翻跌回来,几次将血咽下,下一次中掌翻跌又会有更多血涌出喉咙,咽之不及,浑身已经鲜血浸到湿黏。他们已经全力施为了,可在李重福面前简直是跳梁小丑,他根本没有再移步半寸。
华叔与吴辟邪二人意识有些模糊,他们只知跌跌撞撞再度挺刀攻上,直到躺在地上再也起来来。
李重福似乎已练成金钢不坏之身,简直是无懈可击!
张宝儿眼中露出惊骇之色,转身便向门外跑去。
李重福看着张宝儿的背影,袍袖轻扬,掌力陡转,变作一股强大吸力。张宝儿下盘全失,踉跄几步,自己倒退着将颈子送进李重福掌中。
李重福一手握过,虎口钳紧,张宝儿顿时举上半空,喉头紧缩,一双眼睛翻出眼白,双足离地。无力地乱蹬。
“我给过你那么多次机会,你怎么就不珍惜呢?”李重福悠悠道。
张宝儿喉头格声连连,眼珠都快凸鼓出来了。
李重福声音依旧苍凉:“朕是真正的大唐天子,你们这些凡人缘何就是不明白?鸿沟,不可逾越,朕只能用尸首去填平,可你们就是不明白……”
手微颤,李重福的言语间竟有几分不能自持。
“放开他!”李重福身后传来怒不可遏的声音。
李重福将张宝儿狠狠掼在地上,转过身来,只见华叔与吴辟邪相扶着站了起来,怒目瞪着他。
李重福不住摇头:“你们为何要如此……认命有何不好……彼苍者何辜,乃遭此厄祸……确是无辜,俱是命数啊……”
说罢,李重福扬起手来,两个站也站不稳的家伙如此不知死活的,他要给他们致命一击。
就在这一瞬间,李重福忽觉足下有异。低头看去,张宝儿由背后紧抱自己高履双足,秦家小姐用过的簪子不知何时到了他的手中。
李重福摇头苦笑:“你呀你……没用的,这是何必呢……”
“我不信你无懈可击……即便赤金的巨人,也不会是足赤,那并非足赤的致命一点,往往就在脚后跟……”说到这里,张宝儿诡异地笑道:“或许你以为我不会武功就不用惧我,你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说话间,簪子刺进高履中赤着的左足踵。
巨人的足踵……真会是致命一点?
张宝儿的这一刺,是带着身体内那股怪异力量刺入的,李重福腔子里暴出一声狂号!身体瞬息暴涨!他疾抬左足,重重将张宝儿甩了出去!
纸扎金刚急速膨胀,鼓荡的黄袍成了实体……
华叔与吴辟邪两手合握,拼出最后力气,刀锋再刺!刀锋贯颅而过!
黄袍爆裂!李重福像棵为炸雷劈倒的巨树,轰然倒地……
华叔踉踉跄跄向张宝儿走去,张宝儿躺在地上,双目紧闭。
“姑爷,姑爷,你怎么了?姑爷,醒醒,你倒是说话呀!”华叔少有的慌了神。
张宝儿一动不动,华叔顿时一屁股瘫坐在地,失神无语。
倏忽,张宝儿睁开了眼睛,歪着头对华叔道:“我只是休息一会,恢复体力而已,您老人家却生生不放过我!”
华叔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
大唐兵部的虎符,竟在一夜之间神秘地丢失。
“皇后娘娘,您看这事?”宗楚客小心翼翼道。
韦皇后恨恨道:“刘震南简直就是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他自己顶罪去吧!”
宗楚客知道韦皇后还在为上次刘震南办事不利而恼怒,他笑了笑道:“皇后娘娘,刘震南虽然本事不大,可在武将里还算是听话的。你也知道,那些武将桀骜不驯,把刘震南整下去,换上一个有本事的,若不听皇后娘娘的,岂不是得不偿失?”
韦皇后一听也是这个理,兵部可是一个重要的部门,真换了刘震南这个兵部尚书,万一上来的是太平公主或是相王的人,那可就不妙了。
宗楚客见韦皇后心思有些松动了,便趁热打铁道:“皇后娘娘,所以说,刘震南还得要保!”
“可他这是死罪,能保得住吗?”韦皇后心中没底。
“现在关键是要把虎符找到,只要找到了虎符,就肯定能保得住!”宗楚客胸有成竹道。
“偷虎符之人必有所图,岂是容易找得到的?”韦皇后摇头道。
“虎符的确不好找,可并非一点机会也没有!”宗楚客提醒道:“要想找到虎符,非他出马不可!”
“你是说张宝儿?”韦皇后心中一动:“嗯,这小子确实不凡,虽然不识字,可破案却是很有一手。李重福隐藏如此之深,也被他寻着了蛛丝马迹,如今竟然连根刨起。只是,他对你我并不买帐,你忘了他上次大闹宰相府的事了?怎么会出马帮我们呢?”
第六百八十六章 刑部捕快之死()
听韦皇后说起上次之事,宗楚客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两下,瞬间又换了老奸巨猾的笑容:“此一时,彼一时,皇后娘娘出面或许他不会买这个面子,但若是陛下出面的话,他怎会不答应呢?”
韦皇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宗楚客见状不由松了口气,这事总算办成了。他之所以极力为刘震南说话,并非与刘震南关系有多密切,完全是因为刘震南送给他那株三尺多高的红珊瑚树和两颗深海夜明珠。当然,还有那二十万两银子的银票。
……
均州城内,随着朝廷的大军的进驻,满目疮痍的大街小巷渐渐恢复了今日的生机。
刺史衙门的二堂内,薛讷与张宝儿相向而坐。
薛讷苦笑道:“我真不明白,你张大人一人便能平定叛乱,还要这大军做什么?”
张宝儿摇头道:“薛帅,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乃一介文官,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平定叛乱,还不是要您领的大军?”
张宝儿说的一本正经,让一旁浑身绷满纱布的华叔鄙夷不已:手无缚鸡之力?装!真能装!
想起这次均州之行,华叔感慨万端。
张宝儿体内有股力量,华叔早就知道,这股力量竟然能破了李重福的金钢不坏之身,这是他所没想到的。
其实,更让华叔惊叹的还不是张宝儿的武力,而是他的算计之深。
赴柯雄军营救出柯雄,他没有出手。
血洗崔文利军营,他没有出手。
府衙三堂与崔文利血战,他没有出手。
华叔与吴辟邪被李重福修理的奄奄一息,他依然没出手。
就连他自己命悬一线,他也没出手。
忍耐那么久,就是为了寻那个最恰当的时机出手,一击而中。
换作寻常人,谁又能真正做的到?
张宝儿岔开话题道:“薛帅,本来说好要请您喝酒的,但现在却不行了,陛下八百里加急,让我赶紧回长安去,我是来向您辞行的!”
薛讷心中一惊:“出什么事了?”
张宝儿摇头道:“不知道,只说让我尽快回去接旨!”
“现在就走吧吗?”薛讷有些不舍道。
“是的,现在就走!”张宝儿笑道:“来日方长,下次薛帅来长安,我定补上这场酒!”
……
“宝儿,你看这事……”李显征询着张宝儿的意见。
张宝儿看了一眼坐在李显身旁一言不发的韦皇后,他何尝不知这是韦皇后的意思,可李显的请求他却无法拒绝。
“陛下,这件事就交给微臣吧,微臣会尽最大努力找到虎符的!”
“宝儿,那就辛苦了你!按理说,你才从均州回来,该好好歇息两天的,可是……”李显心中对张宝儿充满了歉意。
“微臣定不负陛下的厚爱,请陛下放心!”
……
从皇宫出来,张宝儿径直来到了刑部衙门,他要找到总捕头古云天了解案情。
“什么?竟有这等事?”张宝儿听了古云天的话大吃一惊。
原来,虎符丢失之后,古云天对各州府六扇门弟子传下铁令:一定要在尽快擒住那惊天的窃贼,将干系极为重大的虎符完璧归还给兵部衙门。
刑部派出了多名经验丰富的捕快四处追查此案,万万没想到虎符没有追回,其中四名捕快却在泾州同时惨遭不测。
“古大哥,你这是准备赶往泾州吗?”张宝儿问道。
古云天点点头:“刑部捕快出了事,我做总捕头的不能置之不理。再说了,这事说不定与虎符失窃一案有些关联。所以,我必须得去泾州一趟!”
“那好吧,我与你同去!”张宝儿沉吟道。
……
泾州府衙捕快厅,张宝儿与古云天在石阶下的报丧盆中投进了七八串纸钱,在焚化冥币的焦糊味中,一片片纸灰如夜蛾般随烟火飞起。
华叔默默站在他们身后,一言不发。
古云天叹了口气道:“捕快死在缉凶任上,是我们的宿命,想必我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张宝儿默然不语。
泾州府的三名忤作替张宝儿与古云天轻轻推开殓尸房的房门,殉职捕快的尸身就平躺在两块门板拼成的殓床之上。
一名年老的仵作在古云飞的头前上了一炷香,对捕快遗体深深地一揖,口中喃喃地念道:“独厚我公,雍荣足崇。怅望不见,杳杳音容。履仁蹈义,虔敬无觞。神其有知,鉴我心香。”
叨念完毕,戴上麂皮手套将第一块蒙尸的白布一揭到地,露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来!
老仵作将尸体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他用手指着左胸肋骨缝中一处窄窄的刀疮,说道:“据老夫当忤作三十八年的经验看来,是这贯心的一刀,夺去了他的性命!”
其他三人的刀伤也是一样,显然是同一人出手,用同样的刀法在瞬间将四人同时一刀致命的。
刑部捕快是朝廷之官,要接受朝廷法度的约束;另一方面,他们又要直接和江湖人士打交道,必须要熟悉江湖规矩。正因为如此,他们进得衙门,出得江湖,遇到的事情千奇百怪,处理事情灵活多变。他们是衙门中的江湖人物,是江湖中的衙门掌门。他们代表衙门统管江湖一方,在江湖上拥有极大的权力,却也同时被不为朝廷效命的江湖豪杰所不齿。故而,他们死在江湖人手中,也是常事。
古云天小心地揭开尸体胸口上被鲜血粘在一起的衣服,他用手指比量着那个窄窄的刀口,咬牙切齿地道:“江湖中能施用细刀的高手无非马、彭、花、齐四家。但刑部这四名捕快身手也不弱,他们凭武功不可能一下将四人毙命。剩下的只有一个,杀死他们的人一定是落花刀派的掌门袁风!”
“袁风?怎么会是他?”张宝儿皱眉道。
“宝儿,你认得这袁风?”古云天诧异地问道。
张宝儿点点头:“我在铸剑山庄查案时见过他,当时他还帮过我的忙。”
另两名年轻的仵作,从墙边摆放凶器的木架上取下那把杀死古云飞的凶刀,递了过来。
第六百八十七章 白衣女子()
古云天单手接过,用左手的食中二指,轻轻地滑过细细的刀身,最后手指停在蘸着‘落花’两个字的刀脊上。不会错,一定是袁风的那把落花刀,也只有袁风才有同时杀死他们的的功力!
老仵作听罢古云天的分析,点了点头。
老仵作正想为尸身盖上殓布,忽听到门外一阵大乱,接着又传来了高呼打斗的声音。
张宝儿与古云天推开房门跳到院中,只见院内有四个人。一个老者眼睛望天,傲气十足地负手站在前面。
老者周围已有七八名捕头被他打倒在地。
狂傲的老者看着古云天问道:“可是刑部总捕头古云天?”
张宝儿在一旁认出了面前的老者,正是袁风!
张宝儿挥手止住了众捕快的围攻,向袁风一拱手道:“袁掌门,别来无恙呀?”
袁风先是一怔,接着爽朗地笑道:“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张大人!真是很巧呀!”
张宝儿淡淡道:“兵部虎符被盗,我奉陛下之命前来查找虎符。”
袁风还要说话,却见古云天用右手中的落花刀指着他恶声道:“袁风,你杀死我刑部捕快,敢当何罪?”
“刑部捕快并非袁风所杀,十天前我那把落花刀便丢失了!”袁风一眼看到古云天手中的落花刀,吃惊道:“我的落花刀怎么会在你的手中?”
“你讲的鬼话,谁会相信?”古云天大喝一声,将落花刀丢在一旁,纵身飞起,双掌流星般照袁风头顶上击来!
袁风两掌硬接古云天的拼力一击,他的双足被击陷在院内的砖地之中!
古云天见自己一招无功,纵身而起,“砰砰”又是两掌,竟将袁风小腿全部击进地面。
古云天发出这威力极大的连环三击,两条胳膊也被震得酸麻不已。
袁风从砖地中拔出腿来,拾起地上的落花刀,傲然道:“古捕头,你想栽赃陷害,袁某也不怕!”
古云天对袁风的敢作敢当也确实无话可说,他想了想道:“如果想让雷某相信,你必须拿出证据来!”
袁风对古云天道:“我没有证据,我也在追捕偷刀贼,如果同意,我们可以合作!”
张宝儿与古云天互视了一眼,看上去袁风的确不像凶手。
就在此时,忽听得殓尸房的房脊上传来了一阵“咯咯”的娇笑声,道:“想找到虎符,你们别白日做梦了!”
张宝儿向房脊看去,原来是一个蒙面的白衣女子立在房上,张宝儿看着她的身形似乎觉得有些熟悉,可但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袁风用手指着立在房脊上的蒙面女子,对古云天道:“就是她盗走落花刀,刑部捕快被谁所杀,古总捕头还是找她去问吧!”
那女子哈哈一笑,转身便不见了踪影。事关丢失的兵部虎符,古云天启身便追,袁风也如影相随……
……
白衣蒙面女子的轻功不弱,饶是古云天与袁风二人武功高绝,跟了没多大一会,便把人给跟丢了。
既然已经知道不是袁风不是杀害捕快的凶手,古云天当然不会再为难于他,袁风向张宝儿和古云天告辞后,便回了落花刀派。
张宝儿见古云天一副怏怏不乐的神情,笑着安慰道:“古大哥,既然她人在泾州,我就会有办法查出来,你也不用着急,静候我的消息便是了!”
说完这话,张宝儿便独自出了门,谁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傍晚时分,一个黑衣人来到泾州驿站。
“属下参见大人!”黑衣人向张宝儿施礼道。
黑衣人是听风堂在泾州的头目,燕谷虽然不在泾州,但张宝儿自然有他的办法找到听风堂的人。
张宝儿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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