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杀手?”
段连亭摇摇头道:“这些年来虽然牡丹杀手犯案累累,但却从未敢上铸剑山庄,山庄从未发生过行刺行为。”
张宝儿道:“一切都会改变。”
“那要如何办?”
张宝儿看了一眼众人:“立刻让宾客们回客房,晚上切莫外出。”
段连亭眼见如此,只得让家丁张罗着送宾客回房,一场原本热闹的宴会,在转眼间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片肃杀的气氛。
待众人走后,段连亭盯着张宝儿:“希望张捕快得到的消息是真的!
“烦请段庄主配合一下,将宾客的名单给我!”
段连亭点头道:“这个自然!”
客房内,张宝儿看着名单,突然站起身来。
“怎么了,姑爷?”华叔忙问道。
“千草神医汤一平竟然也在宾客名单之中。”
华叔喜道:“汤一平惯善医药,有他帮忙,我们追查黑色药丸之事有望了。”
客房院子三面是墙,剩下便是一排长长的客房,只有唯一一个大门,数个家丁在大门前严密把守。
傍晚时分,张宝儿与华叔二人来到汤一平的客房前,敲了敲门。
汤一平拉开门,看着张宝儿二人,一怔后说道:“张捕快连夜登门,想来必有急事。”
张宝儿与华叔进了屋子。
掩上门后,张宝儿朝着汤一平拱手道:“我们确有急事需要前辈相助。”
汤一平问道:“是何事?”
张宝儿道:“不瞒前辈,朝廷数名官员被人下了毒,所下之毒十分特别,特来求救于前辈。”
汤一平略微犹豫,拈须答道:“汤某承蒙朋友厚爱,得了千草神医这一虚名。现在汤某年已老迈,老眼昏花,早已不能悬壶治病了。老朽实在是爱莫能助,张大人还是另请高人吧。”
张宝儿道:“汤神医似乎言不由衷,是否有难言之隐?”
华叔亦道:“汤神医莫非是忌惮那牡丹杀手?”
汤神医脸色一变,道:“我不认识什么牡丹杀手,又何来忌惮?”
张宝儿道:“但牡丹杀手已经潜入山庄中,现在山庄里人人自危,你能助我们对付牡丹杀手。”
汤一平沉吟后道:“我已经老了,不想再过问这些事情了。”
华叔冷冷道:“你如此闲情逸致,万事皆高高挂起,但是如果牡丹杀手要杀你,你该如何办呢?”
张宝儿亦道:“世上两个惯善医药之人,一个是安仁堂的徐郎中,一个是前辈你。徐郎中已经遭了牡丹杀手的毒手,我只怕牡丹杀手会冲着前辈来。”
汤一平淡然一笑:“老朽已到知天命之年,生死无常早已看破,天地如逆旅,人生如过客,生又何欢,死又何惧?二位还是请回吧,老朽爱莫能助。”
汤一平说完便打开了房门,就要送客。
见汤一平如此坚决,张宝儿与华叔面面相觑,只得先行离去。
张宝儿和华叔住在一间客房内,他们的客房在中间位置,离汤一平的客房并不远。院子里种着五彩斑斓的花,开得正艳,但院子里空空荡荡,全无人气,显得冷清寂寥。
张宝儿皱眉道:“华叔,你不觉得这汤神医的言谈反应都有些古怪。”
“是有些奇怪!”华叔点点头道:“我们且明日再来,所谓医者父母心,我不信他会如此铁石心肠。”
回到客房里,张宝儿倒头便睡。
华叔不解衣带,披衣而睡,将长剑牢牢抓在手边。
第二天天一亮,突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华叔急忙起身急忙开门,只见门外是一个侍女,正在紧张地用手比划着什么,她竟是一个哑女。
哑女一番比划之后,华叔才明白了大概意思:庄主要他们到客房的最后一间去,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张宝儿在一旁也看明白了,二人急忙来到客房的最后一间。
第五百七十五章 酒醉溺亡()
段连亭与汤一平早在房间里,两人双眉紧皱,他们身旁躺着一具脸庞浮肿的尸体,尸体旁是一个木水桶,地上流着一大摊水渍。
张宝儿上前询问道:“这是?”
段连亭道:“这是张家堡的堡主张振。”
华叔问道:“他怎会这样?”
段连亭道:“清晨巡查的家丁路过屋外,看见有水从门缝下浸出,家丁便敲了几次门,屋里却无人应答。家丁于是推开房门,只见一个人脑袋栽倒在水桶里,一动不动。家丁又叫了几声,依然没有应答,家丁赶忙来报告给我。我得知后立刻叫上汤神医一起前来察看,只见张振头栽倒在盛放着洗澡水的水桶里,全身已经冰凉。”
汤一平说道:“我初步检查后,发现张振是在水桶中溺死的。”
华叔不解地道:“张振乃一方豪杰,如此一个人,怎么会在水桶中溺死?”
段连亭道:“张振昨夜喝了不少酒,看样子他是回房后想洗把脸,结果酒气上头,不省人事,一头栽倒在水桶里。”
张宝儿蹲下察看尸体,但见脸颊浮肿,显然是长时间浸泡在水里,全身上下并无受伤的痕迹,也无内伤的迹象,他点点头道:“初步来看,他并非是受外力致死的。”
张宝儿又打量整个房间,房间中一切井井有条,并无外人人侵的迹象,他向段连亭道:“方才你说家丁推开了门,证明门并没有上锁。”
段连亭点点头:“门是掩着的,我想张振昨夜喝得醉醺醺的,回到房间后只是合上门,并未上锁。”
汤一平叹道:“醉酒误事,张振这一误,误掉的是自己的性命。”
张宝儿却冷冷地道:“酒后溺亡只是表象,这是谋杀!”
段连亭惊问道:“谋杀?是谁,是谁杀了他?”
张宝儿淡然道:“自然是牡丹杀手。”
“他人在哪里?”
张宝儿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他是谁。但张振便是被他害死的。”
汤一平道:“但在张振身上并未发现有受伤的痕迹。”
段连亭亦道:“这间房是这排客房的最后一间,如果牡丹杀手要加害张振,必须路过一整排的客房,宾客中有不少武林高手,有一点风吹草动便能听闻,试问有谁能悄无声息地从他们门外走过去?”
张宝儿问道:“张振的前一间客房是谁人居住?”
段连亭道:“一个富甲一方的大富豪——陶万。”
张宝儿又问道:“再前一间房呢?”
段连亭:“是石进夫妇。”
张宝儿低头思索,段连亭追问道:“难道张大人认为我的宾客中有人便是牡丹杀手?”
张宝儿点头:“铸剑山庄建在悬崖峭壁之上,想要潜进来的确很难,所以我推断你的宾客中有一人便是牡丹杀手。”
段连亭直摇头:“我的宾客都是故人旧友,他们均来过铸剑山庄数次了。”
“这并不能排除嫌疑。”
汤一平奇道:“即便真有牡丹杀手,能悄无声息地进入此房间,但是张振亦身怀武功,他如何能悄无声息地让张振溺亡呢?”
张宝儿分析道:“也许牡丹杀手先下了迷药,迷倒了张振,然后让他头垂在木桶里,制造酒后溺亡的假象。”
段连亭道:“如何证明你的说法?”
张宝儿道:“解剖张振的尸体,察看他的胃,一验便明白。”
段连亭为难道:“张振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有他亲属的同意,又岂能随便解剖。万一只是一场意外,张振亲属兴师问罪,我如何担待得起?”
张宝儿道:“段庄主,你赶快发一封哀信给张振的亲属,并征询他们的同意,我让蓝田县的仵作迅速赶到山庄!”
段连亭道:“即便张振的亲属同意,这一去一来,至少也要三四天。”
张宝儿喃喃道:“三四天,只怕太迟了。”
段连亭正色道:“无论如何,没有征得同意之前,谁都不能妄动张振的尸体,就算你们是捕快也不行。”
“我们墨守成规,牡丹杀手却没有规则。”张宝儿盯着段连亭道:“你们早晚要为迂腐付出代价。”
……
天色已近黄昏,天边残阳如血,张宝儿立于窗边,愁眉不展。
张宝儿可以断定,张振是被人杀死的,可是凶手为什么要杀他?他是怎么被杀死的?张宝儿冥思苦想了一天,也没有个头绪。
“姑爷,你还是先吃点东西吧!”华叔同样愁眉苦脸道。
张宝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发呆,一整天不吃也不喝,这可愁坏了华叔。
张宝儿点点头,拿起桌上的一杯水,刚放到口边,却突然停了下来,惊喜道:“有办法了!”
华叔被张宝儿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问道:“姑爷,什么有办法了?”
张宝儿站起身道:“我有办法证明张振是被谋杀的。”
华叔甚是惊喜,忙问道:“如何证明?”
张宝儿道:“若凶手对张振下了迷药,除了在张振的胃中有药残留,还有一个地方亦有残留,在那水桶里!”
华叔恍然大悟道:“正是,张振栽倒在水桶中,水会灌进他的鼻腔流进胃部,而亦会有水从口鼻中倒流而出,因此水桶里的水还有少量迷药残留。”
张宝儿与华叔急急来到张振的客房中,此时门外只有一个家丁看守,而房中尸体与水桶均已经不在。
张宝儿急忙问家丁:“这些东西都去了何处?”
家丁答道:“汤神医让人将这些搬往西边的玄武楼里,之后他一个人留在玄武楼里。”
张宝儿心下懊恼:“坏了!”
二人又来到玄武楼外,小楼一片寂静。
“汤神医!”张宝儿连叫了几声,却无人应答。
张宝儿正要推开门,华叔拔剑在手,对张宝儿道:“姑爷,让我先进去吧!”
华叔走进小楼,房中却不见有人。他正要招呼张宝儿进屋,目光扫视之处却有了意外的发现,原来汤一平已经横躺在桌子后的地上。
华叔急忙四下观察,确认楼中再无人后,这才将张宝儿迎了进来。
第五百七十六章 陷阱()
张宝儿来到汤一平身边,发现汤一平已身体冰凉,仔细查看后道:“奇怪,汤一平也没有受外伤。”
“难道他也是中毒死的?可看样子却不像是中毒。”华叔皱眉问道:“汤一平是如何遇害的呢?”
张宝儿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仔细地查看着汤一平的尸体。
“呃!”张宝儿突然拨了拨汤一平的耳朵,只见耳朵里有一个红点,细细一看才发现是一处微小的血迹。
“原来如此,一根细针刺杀了汤神医!薄如毫厘的细针从他的耳朵里刺入,一击毙命,之后再飞快拔出,几乎不留伤口痕迹。如果不细心,根本看不出来。”
张宝儿道:“这么说来,张振也是这么被杀死的。凶手将雷震头栽倒进水中,一是制造雷震自己溺亡的假象,二是头部泡在水中,更能掩盖耳朵上的痕迹。”
“这是?”华叔突然发现汤一平的手掌一直紧紧握着,使劲掰开后,只见手中是一片山海棠,他揣测道:“汤一平死前将一片山海棠紧紧握在手心里。他想暗示着什么?这山海棠必定跟凶手有关。”
张宝儿感叹道:“想来汤一平定是知道了杀人凶手的真面目,可惜他再也不能说出来了。”
华叔道:“虽然我们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出牡丹杀手,但是山庄里接连死了两个人,这下段连亭终于得相信,杀人魔头开始大开杀戒了。”
……
当段连亭闻讯急急赶来的时候,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铸剑山庄在江湖上颇有口碑,可这短短两日时间便在山庄内死了两人,他这庄主如何交待?
段连亭半蹲着,一双眼死死地盯着汤一平的尸体,他眼睛里满是疑惑,半晌之后才开口问道:“张捕快,你是说一根细针从耳朵穿过,要了汤神医的性命?”
张宝儿点头:“正是!”
段连亭疑惑道:“这耳朵上的痕迹会不会是汤神医自己做针灸留下的痕迹,也许汤神医是疾病突发身亡的。”
张宝儿摇头道:“昨夜张振意外溺亡,今日汤神医疾病而亡?世上不会有这么多意外,他们都是被牡丹杀手谋杀的!”
看着张宝儿坚定的目光,段连亭只好问道:“可是,牡丹杀手为何要杀死汤神医呢?”
“现在还不得而知。也许是汤神医开始怀疑张振是被谋害的,牡丹杀手生怕事情败露,先下手杀了汤神医。”
段连亭又问道:“张捕快,你可找到那根细针了吗?”
张宝儿摇头:“尚未找到。”
段连亭道:“张捕快,我相信你的话,但是我该如何向别人解释呢?”
段连亭这句话问倒了张宝儿,张宝儿无言以对。
段连亭又问道:“张捕快曾怀疑牡丹杀手是宾客中之人,现在可有眉目了吗?”
张宝儿依然摇摇头。
段连亭叹道:“还烦请张捕快尽快找出凶手,给逝者一个交代,拜托了!”
看着段连亭离去的背影,张宝儿手中捏着山海棠,出神道:“牡丹杀手用血书引我们来铸剑山庄,他在暗,我们在明,我们胜算甚微。现在我们仅有山海棠这个线索。”
华叔也思索着:“汤一平到底想用山海棠暗示什么呢?”
张宝儿目光一闪:“也许有一个人知道这山海棠的秘密。”
华叔抬起头来:“谁?”
“你还记得带我们进入山庄的袁风吗?”
……
袁风看了一眼山海棠后,又将山海棠默默递还给张宝儿,叹了口气道:“张大人,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再查了!”
张宝儿惊讶道:“袁掌门何出此言?”
袁风也不回答,而是催促道:“你们赶快走吧,尽快离开铸剑山庄,若再不走恐怕就要大难临头了!”
张宝儿眼珠一转,不紧不慢问道:“袁掌门,为何如此说?”
袁风解释道:“因为山庄里从未发生过命案,这里是铸剑山庄,山庄固若金汤,庄主威震江湖,而宾客皆是一方豪杰,且都是旧相识、老朋友。如果说山庄里有牡丹杀手,大家自然都不愿意怀疑老朋友,但命案确实发生了,所以他们自然会怀疑上其他人。”
张宝儿听出了袁风话中的意思,来铸剑山庄的这些人都是老熟人老朋友,这么多年都没有出事,可偏偏现在却连续发生了两起命案,这两起命案还都是张宝儿与华叔到了以后发生的。
张宝儿额头立刻冒出冷汗来:“那‘其他人’便是我们二人,我们二人不是他们的旧友。”
袁风点头道:“你们试想,山庄从未出现意外,你们二人一出现,牡丹刺客就来了,命案就发生了。在他们看来,你们便是最大的嫌疑人。”
华叔此刻也是非常紧张,山庄内的形势并不明了,以他一人之力保护张宝儿肯定是不行的,虽说江雨樵在暗处随时可以出手,可这万一要是……
“袁掌门,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华叔急急问道。
袁风劝道:“在情况尚未失控之前,你们赶快走吧!”
“我明白了。”张宝儿恍然大悟道,“牡丹杀手留血书引我们来铸剑山庄,原来就是要在此将我们陷害成凶手,他要借刀杀人,这是一个陷阱。”
华叔恨恨道:“这一计未免也太毒辣了。”
袁风倒是挺仗义道:“我送你们下山,有我作担保,必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