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我们若有丝毫异动,轻则丢官罢职,重则连性命都保不住。换了别人来顶我们俩的位子,老百姓的日子恐怕比现在更难过!”
“唉!”马鸣深深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
龙氏镖局,张宝儿正与龙壮、崔湜和古云天把酒言欢。
“宝儿,我早就说你有出息,果然,你仅仅用了两年时间,就成了京兆尹了,这可是长安百姓的父母官呀!”龙壮拍着张宝儿的肩头道。
“可不是嘛!曲城县令只是个从七品的芝麻官,可京兆尹却是从三品,宝儿你这等于是连升了八级!”说到这里古云天瞅了一眼崔湜道:“想必二师兄没少给宝儿出力吧!”
“三师弟也太抬举我了,就算我全身都是铁又能捻几颗钉?”崔湜摇头道:“宝儿这事,连太平公主与相王都出面了,不然他哪能这么快回到长安来?”
“三位哥哥,你们光看到了风光的一面,却不知这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呢!”张宝儿苦着脸道:“京兆尹若这么好做还能轮得上我,这是个烫手山芋呀!你们在长安生活这么多年,应该看的很明白,京城的治安状况哪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再说了这是天子脚下,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皇亲国戚,我这京兆尹哪会被他们放在眼里?”
听了张宝儿的话,龙壮也不禁有些担忧道:“宝儿,你准备怎么办?”
张宝儿叹了口气道:“要想彻底整饬长安的治安,必须要将这其中的关节摸得清清楚楚。我这两年不在长安,有些情况还不太明了,故而还须向三位兄长请教!”
古云天点点头道:“宝儿所言极是,我对长安的情况有一些了解,可以说给你听听。不过,宝儿你若真想对长安的治安了如指掌,我可以可以给您推荐两个人!”
“哦?古大哥请讲!”张宝儿大喜过望。
“现在的京兆尹周贤与京兆府总捕头马鸣!”
“是他们?”张宝儿皱眉道:“我觉得他们也是贪官污吏,不怎么靠得住。”
张宝儿虽然与周贤、马鸣打交道不多,但对这二人并无好感。
“其实,他们本质并不坏,只是因为所处的环境让他们不得不如此。周贤颇有能力,以前也是个清官。马鸣也算是六扇门的人,还能听得进去我的话,若是宝儿你能说服他们,那将会起很大的作用。”
张宝儿正要说什么,却见镖局的人进来禀报,说是有位宫里来的公公要见张宝儿。
“宫里来的公公?”张宝儿心中一动:“莫非是杨公公?让他进来吧!”
进屋来的果然是杨思勖,他朝着张宝儿一恭道:“张公子,陛下宣你进宫见驾!”
张宝儿向杨思勖回了礼,然后问道:“杨公公,陛下召见我,你可知是为了何事?”
杨思勖摇摇头:“陛下没有说,咱家也不知道。”
张宝儿点点头道:“请杨公公稍候,我马上就随你去!”
杨思勖先出门等候了,张宝儿对龙壮三人道:“三位兄长,今日没有尽兴,我们改日再聚,一定要一醉方休!”
崔湜叮咛道:“宝儿,进宫你一定要小心一些!”
张宝儿知道崔湜是让自己防着点韦皇后与安乐公主,他笑了笑道:“崔大哥放心,我会小心的!”
皇城兴庆宫李显的御书房内,张宝儿朝着李显行了大礼。
“起来吧!”李显和蔼道。
张宝儿起身看向李显,短短两年没见,李显明显老了,他忍不住道:“陛下,你可要保重龙体呀!”
张宝儿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李显心中不禁荡过一阵暖意,他看得出来,张宝儿说这话是发自内心的,而不像别的大臣那般,只是嘴上敷衍说说。
“唉!岁月催人老!朕真的老了!”李显感慨一声,让杨思勖给张宝儿赐了座。
“当年,朕答应过你,待时机到了,朕会下旨召你回长安的,朕可没有食言!”
张宝儿赶忙起身向李显施礼道:“微臣谢过陛下厚恩!”
“莫要多礼,就像当年我们在刑部大牢那般说话吧,免得生分了!”李显叹了口气道。
张宝儿点点头:“微臣明白了!”
“说说你这两年的境遇吧!”李显朝着张宝儿笑笑道。
除了杨思勖,谁也不知李显与张宝儿都说了些什么,但他们足足说了三四个时辰。中间韦皇后来过好几次,李显都没有见。
谈完了,张宝儿与李显共还共同用了晚膳,只到掌灯时分张宝儿才从宫中离开。
……
尽管张宝儿已经走了好一会了,但李显脸上依然带着笑意。
李显身体不佳,平日里这个时辰他早已安歇了,可此时他却没有丝毫睡意。
韦皇后与安乐公主李裹儿也出人意料的并没有离开,这母女二人精力旺盛,平日里一般都会玩乐到二更天才肯睡觉,此刻她们正奇怪地盯着李显。
李显似乎觉察到了她们诧异的目光,转过头来怅然道:“和他一起聊聊天,我自己也觉得年轻了许多,真可谓是开心之果、至忠之臣、促膝之友呀。”
李显这话也算是肺腑之言,自从做了皇帝之后,他便没有了朋友,大臣们或是敷衍或是应声,绝不会像张宝儿这般把自己当作朋友一般说话。即便是妻子韦皇后与女儿李裹儿,也不会像张宝儿这般对自己耐心。张宝儿说的都是一些的皇宫之外的生活,更是让李显觉得新奇。
韦皇后不动声色道:“他只是个乡村凡夫俗子,陛下至于对他如此吗?”
李显看着自己的妻子,神情不由有些恍惚。
第五百零五章 赏赐()
李显是高宗李治和武则天所生的第三子,在高宗的八个儿子中排序第七。唐高宗永隆元年皇太子李贤被武则天废黜,议立李显为皇太子。高宗病逝,李显即位,是为中宗,尊武则天为皇太后。
李显即位未及一月,便因要给岳父授官的事对宰相裴炎说了一句气话,结果立遭武则天废黜,被降为庐陵王,囚禁于别所,然后迁移均州,不久又迁移房陵。他们在房陵期间,武则天多次派遣使臣前去探望,似乎结局已定:等待赐死。
李显这么悲观不是没有道理的。
武则天的长子李弘冲撞了她,结果当晚“暴薨”,次子李贤也于被废四年后在放逐地巴州被逼迫自杀,有两个哥哥作比照,李显自然会知道自己不是在囚禁地“暴薨”,也会在流放地被赐死,几乎不会有太大的意外。
然而李显没有“暴薨”,而是被迁移均州安置,开始他十八年流放生涯,流放的艰苦备尝还算不了什么,最悲惨的是日日等死。
人世上最可怕的并不是死亡,而是生活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中,日日等死,死亡却又不马上来,但它随时又都可能到来,这种恐惧和悲惨绝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出来的。
后来,宰相张柬之等大臣联合羽林军将领拥戴李显发动宫廷政变,杀掉二张,逼迫武则天传位,李显再度即位为帝。
李显苦熬了十八年,在流放生涯中,韦皇后面对逆境显示出超乎寻常的承受力,成为李显的精神支柱。正是患难夫妻相濡以沫的真情,使得李显苦苦熬过十八年的等死岁月,也使他对妻子的依赖和感激也超乎常轨。但是,现在李显发现妻子变了,变得似乎让自己都不认识了。
“陛下,陛下……”
韦皇后的喊声将李显从回忆之中惊醒过来,他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真的老了,总爱想起以前的事情。
“爱妻,或许你觉得张宝儿只是为朕讲讲故事让朕开心,可是你想过吗,朕就这么点要求,很多人还做不到呢。他虽然不识字,但他能懂得朕的心,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殊为不易了。”
李显说话的语气沉重,面上显出痛苦的神色。
韦皇后哪里能理解李显此刻的心情,只好默不作声。
谁知,这个时候李裹儿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父皇,他一个乡间野小子,懂什么?我看呀,他就是哗众取宠!”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帐话?”李显闻言大怒。
李裹儿从未见过父亲对自己说过如此重话,不由愕然。
李裹儿泫然欲泣的模样让李显有些心软了,他放缓了语气道:“裹儿,你知道吗?在我们全家贬谪房州的路上,你阿娘生下了你。因为是在途中,没有来得及准备,我只好脱下自己的衣服包住你,为你取暖,因我和你阿娘为你起名叫裹儿。你一生下来就跟我一起受罪,十多年,连一双像样的鞋都没穿过。冬天,光着脚到山上捡柴,小脚丫冻得通红稀烂。一双小手长满冻疮,指头肿得像红萝卜,真叫人心疼。你跟着我与你阿娘吃了十四年的苦,出于愧疚,我对你特别疼爱,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即使你要星星,也恨不能让人爬上天空给她摘一颗。可张宝儿比起你曾经受的苦来要多的多,不管怎么说你还有父母疼你,可他自小便是孤儿,你为何就不能对他宽容些呢?”
李裹儿听父亲这么说,也不再吭气了。
李显思忖片刻,对韦皇后道:“我已经下旨,在光禄坊给张宝儿赐了一所宅院,并给他赐了腰牌,让他可以随时进宫来见朕。”
听了李显的话,韦皇后脸上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光禄坊就在皇城边上,过了街上进了朱雀门,便到皇城了。
李显竟然在这里给张宝儿赏了一处宅院,可见对他的优厚。
不仅如此,还给张宝儿赏了腰牌,让他可以随时进宫,对外臣来说,这在是绝没有过的,就连当朝宰相也不能随意进宫,更何况是张宝儿。
韦皇后实在想不明白,李显为会与张宝儿如此投缘。
李裹儿被李显宠惯了,此时却生出了另样的心思:以前你坏了我的事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在父皇这里争宠,无论如何也得找机会给你点眼色瞧瞧。
这一夜,张宝儿睡的很香。起床洗漱后,张宝儿赶忙到隔壁的客房去找江小桐,他要好好商量如何安家的事情。
敲开江小桐的房门,张宝儿见江小桐正与两个女子说话,影儿站在一旁百无聊赖地地瞅着她们。
当那两个女子起身后,张宝儿眼睛瞪大了,他怔了怔向二人施礼道:“张宝儿见过两位郡主!”
没错,这两人正是玉真郡主李持盈和金城郡主李奴奴。
两年未见,李奴奴依然矜持稳重,但李持盈变化却不小,已没有了当年少女的青涩,而是光彩照人让人有些眼晕。
李持盈嗔怪地看着江小桐道:“小桐姐,你看宝儿,两年没见就与我们生分成这样了,你说说他嘛!”
江小桐笑着对张宝儿道:“宝儿,以前怎么称呼她们现在便怎么称呼吧!”
“你们三人竟然成为一伙的了!”张宝儿奇怪地盯着江小桐道。
“那当然了,我们三个是好姐妹!”李持盈昴着头道。
张宝儿哑然失笑道:“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你们三个人正好可以凑出一台戏了!”
影儿在一旁不满道:“你这说的什么话,难道我不算女人吗?”
张宝儿哪敢惹影儿,赶忙陪笑道:“你当然算女人了,你若不算女人,这天下就没有女人了!”
“这还差不多!”影儿也昴起头,挑衅地瞅了一眼李持盈。
“好了,我们先去吃早饭!”张宝儿对江小桐道:“我还有事情和你商量呢!”
江小桐点点头,对李持盈与李奴奴道:“两位妹妹,陪我们一块去吧!”
李奴奴刚要婉拒,李持盈却抢先道:“好啊好啊,正好我们也没吃早饭呢!”
江小桐对影儿吩咐道:“去把娑娜也喊来,我们一起去吃早餐!”
第五百零六章 赴宴()
饭桌上,几个女人叽叽喳喳,张宝儿根本就插不上话。
“什么?去踏春?”张宝儿一听李持盈的提议,赶忙道:“不行,我们还没安家呢,要购置家什,还要雇人修缮房屋,这两天肯定忙得要死,哪有时间去踏春?”
“宝儿,你先别急。”李奴奴在一旁笑道:“陛下赐你宅院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知道了。盈盈早就替你考虑过了,今儿天刚亮她便去求了太平公主,太平公主已经答应安排工部郎中,指派工匠为你修缮房屋。盈盈还让相王府的管家亲自出马,为你这宅院购买各色家什。甚至连奴婢仆人盈盈都替你考虑到了,你就放心地去吧,保证到时候让你舒舒服服地住进去。”
张宝儿没想到李持盈竟然为自己考虑的如此周详,感激地朝她点点头。
三天后,张宝儿,江小桐,影儿,江雨樵,华叔一行住进了新的家。
李显对张宝儿真的不错,赐的宅子不仅位置地段好,而且还非常宽敞,这让众人都非常满意。
本来,张宝儿让吉温、陈桥与陈书吏也一起住的,但他们三人执意不肯。无奈之下,张宝儿只得在不远的地方给他单独置办了一所小宅子。
陈松夫妇俩回到永和楼去住了,在他们心中,那里才是他们永远的家。
这天,张宝儿正与江小桐与影儿开着玩笑,华叔却领着崔湜走进屋来。
张宝儿笑着招呼道:“崔大哥,你可是第一位登门的客人,走,我带你去参观参观我的新家如何?”
“陛下亲自赐的宅子怎么会差,你以为人人都有你这运气?”崔湜拿出一张请柬递给张宝儿道:“新家改天再看吧,我今日来是给你送柬的!”
“请柬?谁的请柬?”张宝儿疑惑地问道。
“太平公主请你过府一叙!”
“太平公主?”江小桐心中一惊道:“太平公主请宝儿去做什么?”
“她帮了宝儿这么大的忙,当然要谈谈条件了!”崔湜似对太平公主并没有什么好感。
张宝儿奇怪地问道:“崔大哥,太平公主怎么会让你送请柬?”
“若不是婉儿来求我,我才不会替她送呢!”说到这里,崔湜对张宝儿提醒道:“太平公主是出了奇的难打交道,你可要多加小心一些!”
张宝儿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自言自语道:“看来好戏要开场了!”
酉时刚到,张宝儿准时来到了太平公主府门前,魏闲云早已在迎接他了。
“先生,还好吗?”张宝儿脸上荡着笑意。
魏闲云依然像以前一样恬淡:“无所谓好不好!”
两人并肩向府门内走去,魏闲云小声问道:“你知道公主为何请你来吗?”
“大概能猜出个十之八九!”张宝儿笑着道:“还是先生看得远,早就想到了今天,当初我们做的那些准备,想必会有用的
“能起作用最好不过了!”魏闲云提醒道:“不过,你也莫小看了她,她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简单,若论起心狠手辣来,十个韦皇后绑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
“我心里有数!多谢先生提醒!”张宝儿点点头。
张宝儿随魏闲云来到了公主府后院,一个神采秀丽,仪容淡雅的妇人迎了上来,热情道:“张公子,你可算来了!”
妇人秀眉凤目、雪白玉容间,隐隐透着如醉酒般的浅晕,浅笑间、颊边微现梨涡,虽是早已过了不惑之龄,但岁月荏苒、淀积浸透在那秀丽绝伦的容颜上,也只添得几许沉润端庄之气。
不用问,面前这妇人正是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是一个有政治才华的女人,早在则天皇帝执政时期,她就常常为武则天出谋划策,武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