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仕奇说是请的客人多,其实没有请其他的人,而是将自己的岳父岳母请到家里。
管仕奇的嘴很甜,他对二老说,做女婿的官差不由人,整天的忙,很长时间也没有与二老聚一聚了,疏忽了二老。所以请二老到家中一聚。
第四百七十九章 击鼓鸣冤()
岳父岳母听了,心里高兴的紧。
妻子胡氏见管仕奇对自己的父母如此尽心,心里却是别样的滋味:自己做下了错事,丈夫原谅了自己,一如既往的对自己那么好,还对自己的父母如此好,自己今后一定要对丈夫百般体贴,以实际行动来报答他。
管仕奇将鸡鸭肉鱼菜蔬买办齐全,胡氏匆匆忙忙做好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菜上桌之后,管仕奇吩咐胡氏拿酒坛子去自家后屋新买来的酒缸里打酒,他要与岳夫好好喝几杯。
胡氏拿着酒坛来到后屋,酒缸又大又深,里面的酒仅有少半缸,胡氏个头小,只能将将酒坛放在地上,手持酒提趴在缸沿上打酒,打一提酒倒入酒坛中,再打一提酒倒入酒坛中。
虽说酒坛较大,但短时间内,打上来的酒是装不满酒坛的。
管仕奇宽有点等不及了,起身对岳父岳母说:“我到后屋看看去,怎么回事,打个酒这么费劲呀?”
“好!你快去看看吧!”岳父岳母也焦急地说。
来到后屋,管仕奇见胡氏正撅着屁股趴在酒缸沿上打酒,说时迟那时快,管仕奇顺势将胡氏推向缸中。
胡氏猝不及防,掉进了酒缸,还没来得及挣扎,便被管仕奇牢牢地摁在了缸中,不一会便不动弹了。
管仕奇察看胡氏确实已死,禁不住放声大哭,“唉呀!苦命的媳妇呀!好日子刚刚开头,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打个酒偏偏掉进酒缸里呢?”
岳父岳母听到女婿撕心裂肺的哭声,赶紧跑到后屋,见女儿打酒掉进酒缸里淹死了,女婿悲痛欲绝,岳父岳母也禁不住失声痛哭。
悲恸过后,岳父岳母认为,自己的女儿之死,纯属意外,怨不得谁。于是,两人反过来劝阻女婿,节哀顺变,赶紧料理后事,入土为安吧!
事情都在按照管仕奇的计划进行,没有漏出任何蛛丝马迹。
管仕奇的计划是一石三鸟之计:既杀死袁吉报了家仇,又从不仁不义的管明禄那里得了田地,还彻底封住了妻子胡氏的嘴。
最后的赢家不是别人,只有管仕奇自己。这件事惟有天知地知自己知,只要管仕奇自己嘴严,永远是个谜,权当未发生过。
为妻子胡氏发过丧之后,管仕奇匆匆忙忙又回了衙门。
……
袁吉的老婆刘丽姑,一直认为男人的死自己有责任,虽然男人生活上放荡,再有错也是自己的男人,但夜里回家来,不给丈夫敞门,就是为妻的不对了,想到此,难免伤心难过一阵子。
一日,是个暖和天,刘丽姑在自己的家门口做针线活,做累了,抬头直腰活动一下筋骨,猛然间,瞧见了门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上,有一条男人的布腰带,心想这不就是自己男人上吊用的那根布腰带吗?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没人动它,还挂在树上。于是,赶忙起身向前到树下想把它摘下来。摘下来之后,仔细一瞧,哎,不对呀!这不是自己男人的布腰带?
突然回想起来,自己男人入殓时,身上的布腰带扎得好好的呀!怎么人要死,深更半夜上吊,还去借别人的布腰带上吊?除非还有一个人在丈夫身边?那这个人是谁呢?再说,就是有人在丈夫身边,人家也不会借给丈夫布腰带眼巴巴的瞅着他上吊而死啊?一连串的疑问涌向刘丽姑的心头,这个事蹊跷……
刘丽姑想来想去,结论是,自己男人上吊死亡这个事另有隐情,有可能死得冤枉呀!不行,我不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我得想方设法弄个明白。
找谁呢?找村上在衙门里做事的管仕奇?
不行!自己男人和他老婆勾勾搭搭,说不准这个事还与他有什么关联呢?找他不但不能帮忙,还有可能帮倒忙呢!
刘丽姑心一横,求谁不如求自己,别无他路,自己报官去!
刘丽姑来到县衙,上堂击鼓鸣冤,出面受理此案的是县丞陈桥。
刘丽姑将布腰带交给陈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又将自己对于丈夫上吊自缢有疑问的想法说了出来,认为丈夫死得冤,不是自杀而是他杀,要求大老爷明察秋毫,找出真凶。
陈桥问道:“你是那个庄的?”
“槐树村的,和管捕快一个村。”
听到和管仕奇一个村子,陈桥不由心中一动,他又问道:“你怎么不去找管捕快帮你办呢?”
“大人,并非瞒您,我丈夫就是和管捕快的老婆整天鬼混,夜不归宿,一个月前的一天夜里,半夜回家叫门,我赌气未给他开门,一气之下丈夫就是用这根别人的布腰带上吊死的呀。”
“你丈夫去世前后那几天,管捕快在家吗?”陈桥又问道。
“好像是在家歇假吧!”
“刘丽姑,我问你,你家与管家还有什么过节没有?”
“有,在我嫁到袁家之前,听说为一片秋树林管家输了官司,实际上这树林是人家管家的。就因为秋树林在我家屋后,隔我家近,我公爹夜里偷着将树的棵数查明白了,大堂之上诉说准确赢了官司,管捕快他爹被气死了。”
陈桥点头道:“噢!这事我也听说过!”
刘丽姑接着又道:“前几天,听说管捕快的老婆掉进了酒缸里淹死了,谁信呢?村上人都说这个事蹊跷。但当时,管捕快岳父岳母正在他家里,事情发生后都没说什么,村上人就算猜测,还不是白搭?”
陈桥眉头紧皱,一个月左右,奸夫**全都因不同的原因而死,这事是有些蹊跷。
“嗯!”陈桥对刘丽姑道:“你只是怀疑,你丈夫的死,可能与管捕快有关。但没有证据,只凭一根布腰带不能说明什么。这样吧,你回去之后,还需要继续搜集证据。证据搜集好了,然后,写好一张诉状呈到县衙来。今儿县令大人出去办案了,等县令大人回来之后,我会将此事告知,你明后天将写好的诉状呈上来,县令大人会亲自审理你的案子。你放心,如果你说的都是事实,县令大人是不会姑息养奸的,一定会秉公而断。”
第四百八十章 心结()
刘丽姑见这事有了希望,便满口答应,这一两日便将状子送到衙门来。
陈桥说的倒不是虚话,张宝儿的确是去办案子了,而且这案子还必须得他亲自去办。因为涉案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吴德。
以前吴德有郑牧野撑腰,可以在曲城县横行霸道,郑牧野被罢官之后,他一下子便老实了许多。张宝儿做了县令之后,吴德更是惶恐不安,生怕张宝儿对他秋后算账。
其实,吴德想多了,张宝儿根本就没打算要找他算账,或者说张宝儿根本就没把吴德放在眼里,不屑找他算什么账。
吴德的生意在宋氏医馆的挤压之下,一日不如一日,若不是因为能卖养元丹,他早就关门了。
养元丹是吴德的医馆依秘方自制的,能祛除当地流行的一种疾病,因此非常畅销,每年它的利润都要占到医馆总利润的四成。
吴德医术一般,却很有生意头脑,他请了两位先生,一位姓苏,一位姓朱,都是拿脉抓药的行家里手。尤其是那位苏先生,最是制得一手好药丸,养元丹从购药、晒洗到熬汁、搓丸都是他一手操劳的。他制的药丸,色泽明亮,疗效也好,别人都比不上。吴德对苏先生非常器重,每年给他的红包也要比朱先生的多出好几十两银子。
养元丹共由七七四十九味中药组成,苏先生知道四十八种,唯有一种掌握在吴德手中。只有当四十八种药物都配齐了的时候,吴德才支开身边的人,自怀里摸出一个红纸包,倒一些神密的药粉到那药锅里,用棍子搅拌几下,然后再把红纸烧掉。那一味药是最关键的,没有它养元丹便制不成,吴德看得象命根子一样金贵,除了他自已以外,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天傍晚,天上下起了小雨,吴德估计再没什么生意,便让大家早些回去。
苏先生刚出门不远,一个小伙计就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说有急事让他赶紧回去。苏先生回到药店,发现大家都坐在那里,一个个虎着脸,也不说话。
原来,刚才吴德清理参茸柜时,发现柜门被撬,少了一支野山参。那野山参可是正宗的山货,至少也要值三百两银子。
看着大家都不吭气,帐房先生道:“为了证明自已的清白,我愿意搜身。”
既然有人开了口,其余的人也不便反对,一个个都到后柜去接受搜身。
搜了半天,也没搜出个结果来。
最后,只剩下苏先生和朱先生了。
吴德发话了:“我看看二位先生就免了吧。”
朱先生却挺身而出道:“不,我愿意搜。”
说着,朱先生瞟了一眼苏先生。
苏先生也点头道:“大家都搜,我也没有理由例外!”
说罢,苏先生与朱先生一起到了后柜。
奇怪的是,朱先生和苏先生身上也没有那支野山参。
这下吴德慌了,嘴里咕噜道:“真是奇怪,难道山参自个飞走了不成?”
说完,吴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脸懊丧的样子。
大家呆立着,僵了好半天。吴德回过神来,摆摆手说:“唉,你们走吧,打好雨伞,小心淋着!”
大家抓起雨伞,正要出门,朱先生突然道:“慢,各位留步,我看你们的雨伞还没搜呢!”
一句话提醒了大家,是呀,伞柄里也可以藏东西的。
于是,又挨个地搜起雨伞来。
当搜到苏先生的时候,一个小伙计拿着铁钩子,往伞柄里七钩八钩,钩出了一个小白布包,展开一看,正是那只野山参!
苏先生一看,立马就蒙了,拉着吴德的手一个劲地解释道:“请你相信我,我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真的不会呀……绝对是有人在捣鬼!”
大家伙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个个都默不作声地走了。
吴德安慰道:“我也不相信这事是你干的,估计是有人想利用你的雨伞把这山参带出去,你放心吧,我会慢慢查清楚的。”
第二天,苏先生一脸的不高兴。
虽然帐房先生和小伙计们当面还象先前一样客气,但他隐隐感觉到他们都在拿异样的眼光瞅着自已。朱先生更是在背后指指点点,不时地干咳两下,冷笑几声。
苏先生是个极爱面子的人,他找到吴德,说想辞了这药店的差事。
吴德极力挽留,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你可不能走,走了我再到哪里去找你这么好的先生?我正在暗中观察,很快就会揪住那贼人的!改天咱俩到怡香楼去喝两杯,消消气……”
吴德劝了半天,苏先生虽然打消了辞职的念头,但心里还是有个大疙瘩,神情恍惚,几次都差点抓错了药。
第三天早上,大家都早早地来了,苏先生却迟迟不肯露面。
吴德吃完早点回来,问帐房先生苏先生怎么没来?
帐房先生说我派人到他租住的房子去看了,门是锁着的,我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吴德皱起了眉头:“不见了?那就去苏家庄问问苏夫人他回家没有,说什么也要把他请回来!”
帐房先生让一个小伙计赶紧到十几里外的苏家庄去请人。
到了苏家庄,苏夫人说没见到苏先生回家,小伙计只好悻悻而归。
怎么也没想到,苏先生竟然跳水自尽了。
下午的时候,有人在城外一个水塘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大家都很吃惊,纷纷议论说这下好了,一支人参害了一条性命,苏先生肯定是被冤枉的,他是以死来证明自已的清白,谁陷害了他,要遭报应的……
苏夫人赶来了,看到丈夫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她深知丈夫的为人,本就不相信他会干出那种事,听众人七嘴八舌一说,更加坚定了信心,便一张状纸递到了县衙里。她要让县令大人查出那栽赃者,为丈夫讨一个清白,让他死也瞑目。
张宝儿接了状子,让几个捕快去打探苏先生的人品,公差回来禀报说:“我等去附近的街坊和苏家庄打探了一番,众人都说苏先生绝对是个可靠的正派人。”
第四百八十一章 心中有鬼()
张宝儿知道,苏先生是被冤枉无疑了,要不他也不会自尽的,便传吴德、朱先生、帐房先生及一帮小伙计前来审讯。
吴德拍着胸脯道:“肯定不是我干的,苏先生是我的台柱子,我怎么舍得失去他呢?”
帐房先生和那些小伙计也口口声声地说不是他们干的。
唯有朱先生的嫌疑最大。
据帐房先生交待,他平日里总觉得自已的医术并不比苏先生差,拿的钱却比苏先生少,很不服气,时不时爱背后发几句牢骚,骂两句难听的话。
可朱先生也拒不承认那事是自已干的。他说:“我心里是有些嫉妒苏先生,可我发誓没陷害过他!”
张宝儿瞧朱先生长得獐头鼠目,不象个好人,冷声问道:“我问你,你是如何知道那人参藏在伞柄里的?”
朱先生道:“县令大人,小人也是一时信口张来,歪打正着的……”
张宝儿嘿嘿笑道:“好一个歪打正着,那我再问你,为何别人都不知道,偏偏就你一个人知道?”
“这……这……”朱先生一时语塞。
张宝儿见朱先生还不肯就范,也不再逼问,便带着吉温与捕快仵作一起去现场察看。
张宝儿来到那水塘边,见塘水肮脏不堪,而不远处又有一条清澈的河流。
沉思良久,张宝儿对吉温道:“根据调查的情况,苏先生平日里最是讲究不过的,就算是要自尽,为何不跳进那干净的河水里,却选择了这臭水坑?十分蹊跷,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吉温一听,觉得张宝儿的话很有道理,就叫来仵作验看苏天吉的尸体。
仵作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什么疑点来。
张宝儿问道:“那死者的发丛里可曾仔细看过?”
仵作小心翼翼地翻开死者的头发,发现头顶上粘了黄豆大的一小块膏药。揭开膏药,竟然扯出一根半尺长的银针来!原来苏先生不是自尽,而是被人谋杀的,这下事情闹大了。
张宝儿面色凝重:“看这作案的手段,估计是他们医馆里的人所为,暂且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回到衙门之后,张宝儿再次提来朱先生细细审问。
朱先生一五一十地交待了案发后药店里每个人的一言一行,张宝儿令人一一记都在纸上,又暗中拿来药店的一个伙计,那伙计说的和朱先生说的都一般无二。
最后,张宝儿对吉温道:“据他们交待,我已大概推断出那作案的人是谁了,只是还得想个计策拿住他才成。我们都是熟面孔,恐怕得要魏先生出面了!”
张宝儿与吉温换了便服,悄悄来到魏闲云的住处。
张宝儿将自己的想法说与了魏闲云,魏闲云听罢点点头道:“这事好办!
魏闲云用一种药水在白纸上写了“利器穿顶,不得超生,解铃不及,大祸上身”四句字。这种药水在正常情况下是看不见的,只有受了热之后才会显现出来。
魏闲云扮作一个相士,假装躲雨径直来到保全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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