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子,你说说看看!”
张宝儿将自己的想法详详细细说给了赵朗真。
赵朗真听罢,盯着张宝儿,一句话也不说。
张宝儿被赵朗真盯得不自在了,他有些尴尬道:“赵捕头,是不是我这法子不可行?”
赵朗真摇摇头道:“不不不,太可行了,我只是奇怪,张公子你是怎么想出这么古怪的法子的?”
“可行就好!”张宝儿咧嘴笑了:“我对曲城的情况还不太熟,想到这么个法子,又没法对别人说,只好来找赵捕头了,只要你说行得通,我心里就有谱了!”
二人正要继续往下探讨,老太太已将炒好的菜端进了屋里,他们只好闭口不言此事了。
“张公子,来,尝尝我老太婆的手艺!”老太太招呼着张宝儿,似又想起了什么,对赵朗真道:“真儿,你屋里不是还有两坛好酒吗?赶快取来,好好陪张公子喝两杯!”
……
从赵朗真那里出来,张宝儿叫上华叔与吉温,直接去了县衙。
进了捕快房,张宝儿笑着向众捕快打招呼,但却没人应,只有秦捕快朝他暗自使了个眼色。
张宝儿觉得奇怪,正要开口询问,却见程贵皱着眉头对张宝儿道:“张捕快,你怎么一点规矩也没有,现在才来点卯?”
“哦,我下次会注意的!”张宝儿不动声色道:“怎么?程捕头找我有事吗?”
“县令大人派了差,你赶紧与仵作去一趟城外刘家庄!”程贵表情生硬道。
“去刘家庄做什么?为什么要等我?”张宝儿上下打量着程贵。
“让你去又怎么了,你难道不是捕快吗?既然是捕快,那就得听吩咐,我是捕头,你自然要听我的!”程贵冷哼一声道:“至于去了做什么,县令大人也要去,到时候你听大人的吩咐便是了,问那么多做甚?!”
听了程贵这话,张宝儿心中一阵来火,正要发作,却被人摁住了肩头。
张宝儿回头一看,原来是管仕奇,管仕奇朝张宝儿施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满脸笑容对程贵道:“程捕头,张捕快这是头次当差,不熟悉情况也在所难免,让我陪他一起去吧!”
程贵瞅了一眼管仕奇,没有说话。
管仕奇也瞅着程贵,慢慢收回了脸上的笑容:“怎么?程捕头,连这么点面子也不给?”
管仕奇平日里虽然瞧不上程贵,但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像今日这般不客气还很少见。
程贵虽然是捕头,可平日里办差还得依仗管仕奇,自然不能不给他面子,只好点头道:“好吧!”
说罢,程贵背手离开了捕快房。
张宝儿带着华叔与吉温,跟着管仕奇到大堂找郑牧野报道。
郑牧野当然不知道,自己让无影大盗为自己偷窃财物一事,已经被张宝儿知晓,见了张宝儿还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以前张宝儿只是对郑牧野的官场习气看不惯,而现在知道了实情,心中对郑牧野很是憎恶。人常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可郑牧野却利用盗贼偷自己管辖县城内大户的财物,可见此人贪婪到了极点。
刘家庄距县城大约五里多路,郑牧野在头前坐着官轿,一班捕快、衙役、书吏与仵作等人跟在轿子后面,浩浩荡荡朝着刘家庄而去。
管仕奇扭头瞥了张宝儿一眼,见他一言不发在想着什么,以为张宝儿还在为程贵的事而生气呢,便笑着劝道:“张捕快,你别跟他一般计较,时间久了你就习惯了!”
“习惯了?习惯什么?”张宝儿感觉到管仕奇是话中有话。
管仕奇放低了声音道:“你可知道,他为什么要给你脸子看?”
张宝儿摇摇头,他还真不知道程贵今日犯得是什么病,便向管仕奇问道:“管捕快,你说来听听?”
“还不是因为那五十两银子的事情!”管仕奇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县衙里所有当差的,每人都领了五十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兄弟们得了好处,自然要打听是谁给大家谋了这福利。这事张捕快你虽然做得很隐密,但没有不透风的墙。大家都知道是你硬让高家拿出银子给兄弟们的,为这事弟兄们无不对你竖起了大拇指,都说你仗义!”
“可这与程捕头给我脸子看有什么关系?”张宝儿很不解道。
“你若了解程贵的为人,你就不会有此疑问了!”管仕奇满脸不屑道:“他这捕头位置本身就来的不正,所以他怕有人比他强,将来会取代了他的位置。就拿我来讲,自打他做了捕头之后,就一直在防范着我,生怕有一天取代了他的位置,若不是他还需要我帮着办差,早就将我踩在脚底下了。张捕快你初来乍到,便赢得了县衙内众人对你的拥戴,他怎能不对你有所顾忌呢?给你脸子看,那是再正常的事情了!”
“说实话,他这捕头的位置我还真没瞧上!”张宝儿听罢恍然大悟,他苦笑着摇摇头道:“再说了,这位置本就该有本事的人来坐,像他这样的,肯定长不了!”
听了张宝儿这话,管仕奇不经意地露出一丝喜色,他点头附和道:“张捕快说的是,咱们真是英雄所见略同,看来今后我们兄弟俩还得多亲近亲近!”
第四百二十二章 怨毒()
程贵当然不知道张宝儿与管仕奇正在议论着自己,此刻,他正负手走在大街上。
管仕奇说的一点没错,程贵的心情的确很不好。
一年前,原来的捕头赵朗真因官银被劫一案,被免去了捕头职务,在自己的叔叔程清泉运作之下,程贵由一名普通的捕快摇身一变成为了县衙的捕头。
当了捕头之后,有很多人对程贵不服气,特别是管仕奇,打心眼里就瞧不上他,这让他很有危机感。不过,程贵心里清楚的很,只要程清泉还在一天,管仕奇便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可是自打张宝儿来了之后,情况又有了不同。
程清泉经常将张宝儿挂在嘴上,还时不时地以此为由敲打程贵,让程贵多向张宝儿学学,这让程贵心里很不舒服。
张宝儿用计给县衙里的差人们谋了福利,此举让很多人对他感恩戴德,每当程贵听到有人夸赞张宝儿的时候,他的心中就会生出一股无名火。他甚至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此人将来很可能会取而代之自己的位置。在这种情况下,程贵想不对张宝儿生出敌意都难。
“程捕头,您这是要去哪里?”正恍惚间,一个声音突然传到了程贵的耳中。
程贵抬眼一瞧,原来是高府的大公子。
高公子自从被下了大狱之后,现在收敛了很多,对外人说话也客气了许多。
“哦,原来是高公子,我没事随便走走!您这是……”程贵不想得罪高公子,随口敷衍道。
高公子左右瞅了瞅,凑到程贵耳边轻声道:“家父请程捕头过府一斜!”
“请我?”程贵诧异道:“高老爷请我做甚?”
“我哪里知道?”高公子意味深长道:“想必程捕头不会不给高家这个面子吧?”
高家不是程贵能得罪的起的,他稍一思忖,便点头道:“那好吧!”
程贵随着高公子来到高府,进了客厅,高公子让下人给程贵奉了茶,便去请高文峰了。
不大一会,高文峰拖着瘦弱憔悴的病体,缓缓走了进来。
高文峰被释放之后,程贵这还是头一回见他,一见高文峰的模样,程贵顿时吃了一惊。只见高文峰头发蓬长,胡子青灰,长有一寸,眼窝深陷,肤色灰黄,整个身体都抽缩了,哪还有往日呼风唤雨的风采。
“高老爷,您这是怎么了?”程贵结结巴巴地问道。
高文峰坐了下来,嘶哑着声音恨恨道:“怎么了?还不是让那个张宝儿折腾的,若不除去他,我死不瞑目!”
说这话的时候,高文峰的眼中充满了怨毒,让程贵看了不由地打了个寒战。他不知高文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不敢乱说话,只是点头劝道:“高老爷犯不着为他生气,还是保养好身体要紧呀!”
高文峰怨毒的目光突然死死地盯着程贵,但却一句话也不说。
程贵心中一阵紧张,赶忙问道:“高老爷,您,您要做什么?”
“程捕头,我有一件事情求你!”高文峰终于说话了。
“什么事情?高老爷尽管吩咐!”程贵小心翼翼道。
“我希望你能帮我除去张宝儿!”高文峰咬牙切齿道。
“啊?”程贵没有想到高文峰尽然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么直接的话。怔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赶忙摆手道:“不不不,高老爷,你找错人了!”
高文峰目光变得狰狞起来,程贵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高老爷……你要知道……我身为捕头……”程贵斟酌着怎么回答高文峰,有些词不达意。
“你也不用推辞!”高文峰接口道:“衙门里的道道,我清楚的很,你是捕头,只要你愿意出手,除去他的机会多的是!”
程贵听罢,低下了头,却不说话。
高文峰盯着程贵道:“只要能帮我除去他,我愿意付一千两银子给程捕头,如何?”
一千两银子,程贵听了,心中怦然一动。
“若一千两嫌少,两千两如何?”高文峰又加码了。
程贵猛地抬起头来,嗫嗫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
“五千两如何?”高文峰有些不计后果了。
“让我考虑考虑吧!”
程贵深深吐了口气,丢下了一句话,魂不守舍地离开了高府。
……
当张宝儿随着郑牧野一行来到刘家庄刘员外家中的时候,在一间屋外聚集着很多的家丁和婢女,他们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刘家大少爷死状及其残忍,肚皮完全被剥开,五脏六腑全都袒露在外。而且上面还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牙印,似被什么东西咀嚼过一般。尸体旁,一群群饥饿的苍蝇不停地盘旋着飞来飞去。
张宝儿还是第一次见过死人,而且是如此血腥的死状。按理说,他应该会极度的不适应,可是张宝儿却没有丝毫的表示,只是眉头紧蹙。
郑牧野在刘家找了个房间,现场开堂,提审了一干人等,大概知道了凶案发生的前后过程。
昨天,是刘员外六十大寿,刘家大院一大早便到处张灯结彩,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凡。刘员外人缘不错,前来拜寿的客人们一拨接一拨排山倒海般涌进院去,恭贺之声不绝于耳。
不远处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乞丐,一手提着根打狗棍,一手拿着个讨饭的破碗,大摇大摆地随着人流也想混上半口山珍海味。
中年乞丐在入口处被管家刘中摆手给拦了下来,没想到这乞丐却贼心不死,依旧不停地挥着棍子大喊大叫地往里硬闯。
正好此时刘员外领着五个儿子出门迎客,瞧见这一幕,刘员外正待开口,他的五子刘华却抢先一步,冲上前就是几拳几脚,将那乞丐打得嗷傲直叫地栽倒在地。
事后刘华还不解气地骂到:“臭叫花,念在今天我爹六十大寿,姑且饶你一命,还不快滚!”
那乞丐躺在地上,眯着被打肿的双眼仇视地瞟了刘华一眼,揉了揉被打断的一条腿,艰难地爬起身来。
乞丐起身后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将手中的打狗棍和破碗放在了地上,随手从地上捧起一捧沙子,端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嗖”地一下撒在了刘家大门口,这才拿起要饭的家伙在众人的嘲笑声中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庞大的人流之中。
第四百二十三章 查案()
等到宾客散尽,已经是晚饭时分了,吃过晚饭,刘员外和几个儿子与家眷到了客厅里叙起家常。
正在此时,管家刘中脸带惧色恭恭敬敬站在门外:“老爷,下人有一事想跟老爷禀报。”
刘员外被打扰了浓浓的家庭氛围,心中不悦道:“什么事,进来说吧!”
刘中进门后,看起来有些犹豫。
“让你说你就说,这里也没有外人!”刘员外有些气恼,放大了声音。
“是!老爷,我想说得是今天早上那件事!”刘中终于开口道。
“早上?什么事?”刘员外有些不解地问道。
“就是那……那个乞丐的事情!”刘中小心翼翼地提醒着。
刘员外知道,刘中年轻时在江湖上混过些日子,道上的东西懂得不少,闻言便隐隐察觉到早上的那个乞丐不简单,但却也猜不出个一知半解,便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刘中。
“老爷,是这么回事……”刘中向刘员外解释起来。
原来,刘中年轻的时候,在一户大户人家当雇工时,正巧那户也得罪过一个老乞丐。那老乞丐离开的时候,所做的事情与今天早上那个乞丐如出一辙。起初,老乞丐也是被人当傻瓜似的嘲笑了一番。可是没过多久,那户人家几个儿子都莫名其妙地相继离奇死去。后来,请来道士一打听,才得知那种乞丐在江湖上以狠毒著称,他们号称“大叫花”,会使一种巫术,中招的必定断子绝孙全家死光!
听刘中这么一说,刘员外冷不丁打了个寒战。虽说这种歪门邪道的事他也听说过不少,到底没见过。俗话说眼见为实,待刘员外缓过神来后,皱了皱眉头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刘员外终究是读过书的人,他思忖片刻道:“也罢,刘中你去请几个道士来驱驱邪吧!”
刘中一听要请道士,连连摇头道:“老爷!使不得,使不得!这种巫术只有那乞丐自身能够破解。如果请来道士反而会有增无减啊!”
刘员外见刘中被一个臭乞丐吓成那副模样,不觉心里好笑:“哼!区区一个乞丐,谅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样!”
不管怎么说,刘中也是一番好意,刘员外随即敷衍道:“那好吧,你明天就派人去找找那个乞丐吧!”
说完,刘员外便再也不理会刘中,继续与儿女们说话。
可是,刘中刚才的那一番,让屋内众人觉得心中沉重,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欢快。
刘员外见状,只好悻悻说道:“累了一天了,大家都回去歇息吧!”
第二天一大早,正当刘员外在书房读书之时,一家丁突然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脸色苍白,似乎受到了某种极度惊吓。
家丁见到刘员外,便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惊魂未定语无伦次地说道:“老……老爷,大……大少爷他……他……”
“什么事这么急?起来慢说无妨。”说话之际,刘员外一并合上了书。
“大……大少爷……死……死啦!”经过一番折腾,家丁卡在喉咙里的几个字终于向火一样喷射而出,直飞向刘员外的双耳。
“什……什么……”刘员外闻言惊得连连退后几步,没把持住,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
……
问完了情况,郑牧野让刘家的一干人等离开,然后与同来之人开始分析案情。
首先,郑牧野向仵作问道:“什么情况?”
仵作汇报道:“刘大公子尸口眼开,头髻宽或乱,两手微握。通过难看伤口,两头尖小,无起手、收手轻重,可见,乃是刀伤。并且是一击致命,一刀下去,已经是刺伤心脏。”
张宝儿与吉温正站在屋角,听了仵作的话,他们两人不断耳语,似乎在交流着什么。
郑牧野又看向管仕奇:“管捕快,你对此事如何看?”
看得出来,郑牧野对管仕奇还是相当倚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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