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毫发无伤,迅速返回了车阵。
猝不及防之下,被对手袭击损失了大半的战马,这让为首的蒙面人恼羞成怒,他决定好好教训一下这些汉人。
战马虽然受了伤,可人却没事,他相信就算没有战马,自己的这些手下,也可以轻易解决掉对方。
为首之人还没来及下命令,却见对方的箭雨便当头罩了过来。
论起射箭技术,唐人离突厥人差远了。
可对面这些唐人射来的箭,却丝毫不亚于突厥骑兵。
距离很近,四周没有任何遮蔽,那些没有了战马的蒙面人,顿时成了活靶子。
尤其是对方有一人射速极快,箭无虚发,丝毫不亚于突厥的第一神箭手。
不一会,便有二十多个蒙面人,倒在那名汉子的箭下,每支箭都插在死者的咽喉上。
“速速爬倒!”为首的蒙面人一边命令一边迅速爬在地上。
其余的蒙面人有样学样,也赶紧爬了下去。
“兄弟们,该我们上场了!”侯杰向童奴一挥手,率先冲了出去。
黎四和二十三名童奴手握鬼头大刀冲向了蒙面人,在跑去当中,三两个人便凑在了一起。
上次灭马匪候疯子时候,童奴们人人都沾过血,已没有了对杀人的恐惧。他们面上平静如水,似乎不是去厮杀,而是去赴宴。
与张宝儿并肩观战的魏闲云瞥了一眼张宝儿,张宝儿的眼神中带着自信,让魏闲云多少有些惭愧。
说实话,张宝儿突然决定要去突厥腹地,魏闲云本是不赞同的,毕竟这样做太危险了。
可是,魏闲云又无法说服张宝儿,只好勉强同意了。
刚才,那么多蒙面人将他们包围,魏闲云心中十分紧张,比起张宝儿的洒脱来,他只有自愧不如了。
为首之人见童奴们向自己冲杀过来,猛地从地上站起,手上多了一把弯刀
他胸口上下剧烈起伏,愤怒之极。之前吃了亏也就罢了,可一群十几岁的毛孩子也来占便宜,难道堂堂突厥勇士竟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勇士们,为了我们的荣誉,将他们杀光!”为首的蒙面人率先冲向了童奴。
本以为很快就能用这些孩子的鲜血洗涮耻辱,但真正交手了,蒙面人才发现,这些毛孩子并好对付的。
如果是单挑,这些孩子肯定不是突厥勇士的对手,可他们三五个人对付一个蒙面人,却让蒙面人手忙脚乱。
童奴们尽情施展他们平日里练习的合击之术,江雨樵与华叔在一旁阻住别的蒙面人,当童奴们解决掉一个对手之后,他们才会再放入下一个对手。
若是童奴碰上了身手好的蒙面人,眼看着要招架不住的时候,车阵内便会有一支利箭射出,蒙面人肯定是咽喉中箭倒地。
为首之人哪里会想到,张宝儿是在用自己的手下在给童奴们练兵呢。他心急如焚,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自己的手下就会损失殆尽。
在阵内观战的张宝儿,不禁点点头,可以想象到,这些孩子们平时是怎样刻苦训练的。
看了一会,张宝儿突然皱起了眉头,像是自言自语:“这些蒙面人的弯刀为何如此锋利?”
童奴们使用的大刀是张宝儿请潞州最好的铁匠,按照封丘的鬼头刀样式特地打造的。在厮杀中,精心打造的鬼头大刀比起蒙面人的弯刀却差远了。有些孩子的鬼头大刀被折断后,不得不拾起地下蒙面人遗留下的弯刀继续作战。
“他们用的都是突厥的制式战刀,就算比起大唐军队的唐刀也丝毫不逊色!”一旁的默棘连给出了解释。
说实话,默棘连对张宝儿充满了好奇,自从进入车阵之后,他就一直在仔细观察张宝儿。
第三百五十九章 兄弟相残()
“突厥的制式战刀?突厥的炼铁技术比大唐还要强吗?”张宝儿有些诧异。
“几百年前,突厥归附于柔然,从那时候起,我们阿史那家族就是柔然汗国的炼铁奴,故而有秘传的百炼钢技术!”默棘连说起祖先的屈辱史,竟然是一脸平淡的表情。
张宝儿若有所思:看来此次来突厥除了寻找突厥纯种马,也少不了打探一下这百炼钢的技术。
“不好!快叫他们回来,对方的马队又过来了!”默棘连突然惊呼道。
果然,刚才撤回的三十多名骑兵见自己的首领被困住了,又疾驰过来。
“左贤王,你放心,他们知道该怎么做!”张宝儿倒一点也不担心。
果然,张宝儿的话音刚落,侯杰便指挥着童奴们交替掩护向后撤退了。
为首之人呼哧呼哧累得只喘粗气,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这些孩子有序地回到了车阵中。他此刻的心情真有些百味陈杂,刚才还有十足地信心将对方消灭掉,可现在除了留下了满地突厥勇士的尸体,竟然一无所获。
三十多名骑着马的突厥人到跟前便停了下来,也不知为首的蒙面人对他们说了些什么,一些人下马来,将地上的尸体和兵器全部搬到了马上。
“他们这是准备做什么?”张宝儿奇怪地问道:“难道要撤退了?”
默棘连望着对方,点头道:“应该是的!但他们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的!”
待蒙面人全部收拾妥当后,为首的蒙面人死死地盯着车阵,好半晌才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默棘连,这次算你命大,只是不知下次你还会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听了为首之人的话,默棘连浑身竟然颤抖起来,嘴唇哆嗦了好一会,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还有你们这些唐人人,敢坏了我的事,但愿还有机会能走出草原!相信我们还会见面的!”后面这句话,当然是为首之人说给张宝儿他们听的。
说罢,为首蒙面人拨马转身而去,其余人也骑马紧随而去。
蒙面人很快消失了,车阵前面的草地变得空空如也。
想起刚才的一幕,张宝儿不由摇头苦笑。
默棘连用大唐的礼节向张宝儿抱拳道:“这位公子,不知您尊姓大名!”
默棘连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完全恢复过来,他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颤抖。
张宝儿还礼道:“不必客气,我叫张宝儿,来自大唐潞州,第一次来到突厥,很高兴能见到左贤王!”
“张公子,你不必担心,我们突厥人有恩必报,你救了我的命,我无论如何也会护送你们安全离开的!”
张宝儿朝着默棘连微微点头道:“那就先谢过左贤王了!”
默棘不再说话,而是朝着蒙面人刚才离开的方向望去,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张宝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道:“左贤王,刚才追杀你的人是谁?”
默棘连脸上显出痛苦的表情,好一会才艰难道:“领头的那人是突厥的右谷蠡王同俄,也是我的堂弟!”
张宝儿恍然大悟,这才明白默棘连为何会如此震惊,亲堂弟对自己下杀手,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好受。
张宝儿又问道:“这么说,左贤王是从他的声音中听出来的?”
默棘连点点头。
张宝儿好奇道:“左贤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默棘连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了……”
……
原来,默棘连是突厥可汗骨咄禄的儿子。骨咄禄可汗病逝后,当时默棘连年幼,骨咄禄可汗的弟弟默啜便自立为可汗。骨咄禄可汗在突厥威信十分之高,默啜可汗夺了侄子的可汗之位,怕部众有怨气,便让默棘连做了突厥的左贤王,让默棘连的弟弟阙特勤做了右贤王。
本来,这只是默啜可汗的权宜之计。可随着默棘连和阙特勤慢慢长大之后,默啜可汗便有了心病。
左贤王在突厥通常被指定为可汗的第一继承者,其地位之尊也仅次于可汗。
默啜可汗有好几个儿子,他不想将来再把汗位传给侄子默棘连,便有了将默棘连废黜的心思。
可是,默棘连为人宽和,深受各个部落的拥戴,默棘连的弟弟阙特勤勇猛无比,号称突厥第一勇士,他们二人没有大的过错,默啜无法将他们废黜,只能暂时容忍。
默啜能容忍默棘连继续做左贤王,可他的儿子们却不能容忍,为了继承汗位,他们都把默棘连当作眼中钉,三番五次算计默棘连。
此次,默棘连出外狩猎,便早早被右谷蠡王同俄盯上了。刚才带着蒙面人追杀默棘连的,便是默啜可汗的二儿子同俄。
“没想到突厥的左贤王也不是好做的!”张宝儿对默棘连深表同情。
“让张公子见笑了!”默棘连唯有苦笑。
“左贤王,同俄已经撤走了,现在我们可以去你的领地了!”
“张公子,万万不可!”默棘连赶忙阻止道。
“这是为何?”张宝儿不解。
“这里离我的王帐还有五十里,同俄可不是一个善罢干休之人,他一定会派人在半路上阻截我们!刚才,他吃了亏,只是暂时撤退了。若我们开拔,没有了车阵的掩护,在行进中很难抵御那些控弦之士的冲击!所以,只有待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左贤王说的有道理!”张宝儿皱了皱眉头道:“可我们也不能总待在这里吧!”
“张公子,你放心,我弟弟阙特勤见我迟迟不归,肯定会来寻我的!”默棘连倒是不着急,他自信道:“等我们和阙特勤汇合后,便不用怕同俄了!”
“我明白了!”张宝儿点点头。
……
无际的草原上,有悄悄的风走过。远处有一条河闪着月亮一样洁白的光,有缓缓的流水声。河对面有山的轮廓。山不语,在夜色中凝固着。天空一片深蓝,高远静谧,满是亮晶晶的星星。
张宝儿将自己带来的吃食拿了出来,与默棘连一起共进晚餐。
第三百六十章 头狼()
默棘连被同俄追杀了一路,如今也是又饿又渴,便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
默棘连也就是二十几岁的年纪,比张宝儿大不了多少,他对大唐的情况非常感兴趣,从张宝儿这里听到许多有趣的事情,让他非常兴奋。同样,通过与默棘连的聊天,也让张宝儿对突厥有了全新的认识。
短短几个时辰,默棘连与张宝儿已经很熟了,他拍着张宝儿的肩头道:“张公子,等回到营地,我可要好好敬你几碗酒,让你领略一下我们突厥人的好客!”
魏闲云在一旁笑着道:“论起喝酒来,左贤王不一定能喝过宝儿呢,宝儿可是海量!”
“如此甚好,我一定要领教领教!”默棘连的眼睛放出光来。
张宝儿指着一旁的大车道:“我带了好酒来,到时一定管够!”
“左贤王,我们这次来突厥主要是……”魏闲云正打算趁机将买突厥马的意图说给默棘连,却突然听到旷野中传来了“噢——噢”的嗥叫声。
这声音凄厉无比,像是从开启的地狱大门传来的厉鬼阴森的嚎叫,贴着地皮传得很远,让人觉得心里觉得碜的慌。
“这是什么声音?”向来淡定的魏闲云,说话底气明显不足。
“是草原狼!”默棘连回答道。
果然,远处闪出两颗绿绿的阴森可怖的眼睛,一只狼的轮廓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一只孤狼,孤狼一般不会向人进攻的!”默棘连怕张宝儿担心,赶忙解释道。
说话间,这只狼离他们越来越近。
张宝儿瞅着狼,满脸凝重道:“我看未必,这是只饿狼。左贤王,你看,它的肚皮都耷拉到地上了。”
“那也无妨!”默棘连却一点也不在意,非常内行地介绍道:“狼是铜头铁腿豆腐腰,当狼向人扑来时,人往边上一闪,用棍子拦腰一扫,就能把狼腰打断。我们有这么多人,根本就不用怕,”
“看来左贤王没少打过狼?”张宝儿问道。
默棘连点头道:“那是当然了,草原上狼多,草原人基本上都打过狼!”
张宝儿笑望着默棘连:“能给我演示一遍吗?”
“没问题!”默棘连满口答应。
默棘连的侍卫一听,赶忙齐声道:“左贤王,还是让我们代劳吧!”
“不用!”
默棘连说罢,顺手操起一个短棍,朝着那只狼走去。
“尼日勒,狼不是你们突厥人的图腾吗?你们怎么可以杀狼呢?”望着默棘连的背影,张宝儿不解地问道。
尼日勒解释道:“张公子,您说的没错,狼图腾是我们心中的信仰!实际上,草原上的狼对牲畜的威胁很大,为了羊群的安全,我们也会经常杀死狼的,这是生存的需要。”
张宝儿点点头,借着月光朝狼的方向看去。
他是第一次见到狼,之前感觉这只狼似乎并不算大,比一只是比一般的狗稍大些。但此时,那只狼见默棘连逼来,侧身围着默棘连跑起来,再看时个头却不小。
默棘连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那只狼不停转圈,一动也不动。那只独狼似乎知道面前之人不好对付,也不敢轻易发动进攻,一人一狼就这么对峙着。
终于,狼先失去了耐性,它低头嚎叫了一声,停止了跑动,用绿幽幽死死盯着默棘连。突然,它纵起身来朝默棘连扑去。
默棘连依然是一动不动,待狼的前爪即将触到面门的瞬间,他的身体突然向后平倒,狼从他的身体上方掠过。倒了一半的默棘连在空中怪异的扭曲翻转,朝着狼落地的方向一个箭步上去。不待狼落地举起手中的短棍凌空朝着狼的后背狠狠抡去。
只听“咔嚓”一声,落地的狼哀嚎一声,便没有了声音,显然是腰被生生打断了。
“好俊的身手!”见默棘连从容不迫一气呵成,张宝儿忍不住叹道。
“这是只母狼,看来,这附近应该还有狼群!”尼日勒在一旁担忧道。
“这么远你怎么分辨出它是只母狼?”张宝儿很是好奇。
尼日勒解释道:“公狼和母狼嚎法不同,公狼是仰天长嚎,母狼是低头短嚎。他们嚎叫的目的也不一样,公狼多是对母狼的追求,而母狼则是呼唤群狼相助。
果然,不大工夫,许多狼仿佛从地里冒出来似的,足有数百只之多,营地的周围布满了贪婪的绿光。
那些车把式们哪里见过这种阵式,顿时慌乱起来。
童奴们心中也是异常紧张,但看到张宝儿与侯杰站在那里,并没有任何动静,他们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挺直了腰杆,做了的搏斗的准备。
尼日勒见这些孩子如此沉着,心头不由暗自佩服。
“快,点堆火!”已经撤回车阵的默棘连大声喊道。
众人赶忙将带来的木柴抱来,升起熊熊篝火。
火苗在黑暗中跳动着,甚是醒目,狼群果然停止了前进,车阵四周有不少黑影在转动,折腾了好一会渐渐平息了。
听着狼群没动静了,众人这才松了口气,满以为狼群会退去,哪知群狼竟蜂拥而上,全然不顾自己的同胞,争相撕咬那只死狼。功夫不大那狼的头盖骨都被咬开,脑髓被吃得精光。
那只领头的母狼嘴上挂着一段白花花的肠子,又呜呜叫着召唤同伴继续向车阵内冲来。
李宜德大喊道:“瞄准了,用弓箭射它们!”
童奴和默棘连的手下迅速发箭。
看得出来,童奴们平时在射箭的训练上没少下功夫,两轮箭雨下来,十几只狼便倒在了地上。
领头的母狼被激怒了,一声长嚎命令群狼撤了回来。
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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