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儿接过自己的那份赌约,递给岑少白道:“岑大哥,去,将这赌约贴到酒楼的门口,让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看,我要以此来激励自己今后不能偷懒!”
说罢,张宝儿煞有介事地朝着白宗远作了一揖:“在下在这里再次谢过白大善人!”
白宗远也不答话,轻啍一声,转头而去。
……
张宝儿再次见到了姚崇。
张宝儿“姚阁老,幸不辱使命,姚闳应该已经回头了!”
这些日子以来,姚闳果真不再去青楼,日日准时回家,陪着自己的娘子,这让姚崇很是奇怪。
“张公子,能告诉我你是用什么法子让他回头的吗?”
张宝儿也不隐瞒,把原委告诉了姚崇。
原来,珍珠是张宝儿让宋迪从外地高价请来的歌妓。
高忠和那母猪也是事先安排好的,先让高忠每次喂猪时都穿上和姚闳平时一样的白衣,时间久了母猪一见穿白衣的就以为是要给他喂食。
然后杨锋让珍珠引诱姚闳,从姚闳那要来一件信物。
再让珍珠离开凤凰阁,将姚闳引到高忠家。等姚闳离开时,把玉镯套在母猪蹄上,赶进院里。
母猪已经一天没喂,一见姚闳,以为姚闳会给他喂食,自然对姚闳十分亲昵。
而不明就里的姚闳见自己的手镯套在母猪蹄上,前后一联想,便会以为母猪就是珍珠。有了这次教训,他便没有了去青楼取乐的兴趣。
姚崇怔怔的看着张宝儿,他实在想不明白,张宝儿的脑子是怎么长的,竟然能想出这种法子来。
张宝儿对姚崇道:“我们之前的约定,姚阁老该履行了吧?”
姚崇摇摇头,露出了老狐狸生般的笑容:“不行,我还得想想!”
“不行?”张宝儿并没有生气,似乎姚崇的回答早就在他的预料当中:“不行也得行,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我就不履行约定,你能把我怎样?”姚崇这一瞬间似乎变成了无赖。
张宝儿笑了:“那好,我会告诉姚闳,他遇到猪的那件事是假的,这事是姚阁老您安排人做的!”
“明明是你做的,怎么成我做的了?”姚崇大怒。
“是我不想让他再去青楼,还是姚阁老您不希望他再去青楼,您觉得他会信谁?”
“你!”姚崇顿时无语了。
“我知道你是怕把梁德全惹急了引火烧身,可是你没有退路了!”张宝儿露出了小狐狸般的笑容:“从今天,我会领着姚闳天天跟梁德全、白宗远这些人做对,您觉得梁德全会觉得你与姚闳没有关系吗?”
“你!”姚崇喘着粗气,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能花几千两银子让姚闳戒赌、不再去青楼,同样能花更多银子在潞州城里,散布姚阁老与临淄郡王联手对付梁德全的消息。三人成虎的道理,想必姚阁老也明白,您觉得您还能脱的清干系吗?”
张宝儿起身对姚崇施礼道:“既然姚阁老不仁在前,那我只好不义在后了,告辞!”
说罢,张宝儿转身而去。
“张公子,且慢!”
身后传来姚崇无奈的声音,张宝儿脸上显出了笑容。
他转过身来,看着姚崇:“不知姚阁老还有何吩咐?”
姚崇长叹一声:“我算是被你拖下水了!”
……
从姚崇那里出来,张宝儿七拐作拐便来到了一个茶叶店门口。
茶叶店的后院里,吉温也张宝儿相向而坐,看着黎四在泡茶。
吉温对张宝儿道:“都说明前茶贵如金,宝儿你今日可是有口福了,这可是最好的明前茶了!”
张宝儿笑嘻嘻地看着吉温道:“吉大哥,看不出来,你还真像茶叶店掌柜,挺懂行的嘛!”
“什么叫作像?”吉温撇嘴道:“我现在就是茶叶店的掌柜!”
见黎四泡好茶,张宝儿示意他坐下。
第二百八十七章 李姚联手()
“好了,不开玩笑了!”张宝儿正色道:“怎么样?吉大哥,还习惯吧?”
吉温笑道:“刚开始的确不习惯,不过现在感觉还真不错!”
吉温现在的确是名符其实的茶叶店掌柜,他的店里不仅卖茶叶,空处还摆放着胡桌胡椅,供客人喝茶。
有歇脚的人,要一壶香茶,喝后感觉这茶叶不错,走时便会来上二两。
黎四便很麻利的为客人包好茶叶,还不忘说一声:“慢走,下次再来!”
店内的茶叶柜台有些特别,不是木板,而是用六尺长,厚三寸,宽二尺的黑石板。说来也怪,这黑石板上的茶叶放久了,茶香更浓,茶气更芬。而且喝了从吉温这里卖的茶,有个小病小伤的都好了,人们越传越神,纷纷前来购买茶叶,所以生意十分兴隆。
“吉大哥,黎四,委曲你们俩了!”张宝儿叹了口气道。
吉温做这茶叶店掌柜肯定是大材小用,可为了自己的制定的计划,张宝儿只能这么安排了。
“这有什么委曲的,不就是做戏吗,这个我在行!”吉温笑道:“不过,像你这么钓鱼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对付田中则这么老谋深算之人,必须要出其不意才行!”张宝儿抚着柜上的黑石板问道:“吉大哥,这田中则一次也没来过吗?”
“没有!”吉温摇头道。
张宝儿微微一笑:“想不到这厮还真能沉得住气!不过,你放心,他迟早会来的!”
“宝儿,你如何断定他一定会来?”
张宝儿盯着吉温缓缓道:“有些人天生就是一条鱼,无论他有多聪明,最终都会上钩的,关键是看这铒值不值得他去冒险!”
……
黄昏时分,潞州城临淄郡王府大门外,王守一站在门在焦急地来回徘徊,时不时还向远处张望着。
临淄郡王府与长安的那些王府公主府相差甚远,与其说是王府,其实与民宅无异,甚至比潞州一些富户人家的宅院还要差一些。李隆基虽然是相王之后,但作为闲散王爷被下放到潞州,只有做别驾的朝廷俸禄,再没有任何其他进项,日子当然要过的紧巴一些,住这样的宅子也在情理当中。
王蕙从院里走了出来,朝着王守一问道:“哥,姚先生可来了?三郎都等急了!”
张宝儿来告诉李隆基,已经说服姚崇的时候,不仅是李隆基,就连王蕙也傻了,他们想不明白,张宝儿是用什么法子让姚崇改变了主意。但是,他们的惊愕很快便被高兴代替了,他们心中都很清楚,姚崇能接纳他们,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还没有!”王守一摇头道。
“这可奇了!”王蕙自言自语道:“难道张公子是在诓我们呢?”
王蕙话音刚落,王守一便朝着来路一指,对王蕙惊喜道:“妹子!先生来了!”
王蕙放眼看去,果然见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匆匆向王府而来。
到了门口,老者朝着王蕙施礼:“姚崇见过郡王妃!”
王蕙赶忙回礼,对老者道:“姚先生,您老人家可算是来了,赶紧里面请,三郎正等着您老人家呢!”
客厅内,油灯早已点亮。桌上放着一份烫金字大红请柬,李隆基坐在桌前,似乎正在思虑着什么。
门开了,姚崇与王守一进屋来。
“姚崇见过郡王!”姚崇礼数很是周全。
李隆基赶忙起身相迎:“先生,您可算是来了,咱们之间就不要这些缛礼繁节了!”
“礼数万万不可费,若不是当今朝廷内外不讲礼节尊卑,世风日下,何至于朝纲败坏奸佞横行呢?”
听了姚崇的话,李隆基顿时无语了。
在潞州城几乎所有的官员都要看梁德全的脸色行事,唯独姚崇与李隆基是例外。同样的处境与经历,如今让李隆基与姚崇走到了一起。
二人整整聊了一个多时辰,互相听了张宝儿撮合他们的过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姚崇若有所思道:“这个张宝儿办事不按套路,实在有意思的紧呀!”
“先生,张宝儿与白宗远赌约一事,你可听说了?”李隆基开门见山问道。
姚崇点点头道:“这事在潞州城已经传遍了,我当然听说了!”
“那先生怎么看?”李隆基盯着姚崇道。
姚崇一语中的道:“不是猛龙不过江,这张宝儿敢与白宗远较劲,肯定有他的依仗和过人之处!”
“那我们是否应该与之继续交好?”李隆基眼睛亮了。
“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先看看再说吧!”姚崇斟酌道:“毕竟梁德全在潞州已经经营了多年了,待看清楚了再做决定,免的冒然行事连个退路都没有!”
李隆基些无奈,不甘心地将桌上的请柬推到了一边:“那永和楼开张,我就不去了1”
“去!为何不去?”姚崇摇头道。
“先生,您不是说……”李隆基奇怪道。
“我只说暂时先不用向他示好,可没说不用了解这个人!”姚崇起身道:“明日永和楼开张正是个机会,我与郡王同去,也好仔细观察他一番!”
在李隆基与姚崇议论张宝儿的时候,张宝儿也在魏闲云的住处,与众人商议着下一步的计划。
屋内分别坐着张宝儿、魏闲云、江雨樵、郭涛、吴辟邪、吉温、岑少白和燕谷。
张宝儿环视了一圈众人,最后目光停留在了魏闲云身上:“先生,你把把咱们的计划给大家说说吧!”
魏闲云点点头道:“潞州被梁德全经营的如铁桶一般,若想要真正在潞州立足,就必须要将梁德全一伙人除去。我和宝儿商量过了,我们要采取由外及内、借力打力的办法!”
“由外及内、借力打力?”吉温不解地问道:“这是何意?先生能不能说的明白些?”
魏闲云朗声道:“梁德全之所以将潞州经营的水泄不通,无非有三个原因。一是把持了官场,二是控制了财源,三是有帮派的襄助。所谓由外及内,便是先解决帮派,再断财源,尔后除去他在官场的羽翼,最后彻底铲除梁德全本人,按照这个顺序由里及外依次进行!”
第二百八十八章 谋划()
江雨樵兴奋道:“这么说,宝儿决定要先除去帮派,看来我带来的人可以派上用场了!”
张宝儿赶忙解释道:“岳父大人,我决定要先除去长乐门这个隐患,您带来的人当然要派上用场,但我可不是要你们刀对刀枪对枪去和他们拼杀!”
“宝儿,你这话是何意?”江雨樵不解。
“这便是借力打力的意思!”魏闲云在一旁解释道:“除去长乐门要借正义堂与燕雀帮的力量,除去白宗远要借姜家与柳家的力量,而除去梁德全则要借助临淄郡王的力量!”
“借助正义堂的力量还说的过去!”江雨樵不屑道:“可那燕雀帮都是些混混粗人,为何要借他们的力量?”
“岳父大人,你莫小看了燕雀帮,他们在其中会起到很大作用的!”张宝儿神秘兮兮道。
说到这里,张宝儿看向吴辟邪,关心地问道:“不知吴长老的伤可好了?”
经过镖局与长乐门那一战,吴辟邪明白了天外有天的道理,不再像刚来时那么桀骜,他见张宝儿对自己如此关心,赶忙起身施礼道:“多谢姑爷挂念,辟邪的伤已经不碍事了!”
“这就好!”张宝儿点点头。
“辟邪!”江雨樵吩咐道:“从现在开始,你带着十个符龙岛弟子,时时刻刻跟在宝儿身边,必须保证他的安全!”
“是!岛主!”吴辟邪领命。
江雨樵冷着脸再次叮咛道:“若宝儿这里有任何闪失,你们这些人提头来见!”
吴辟邪从小在符龙岛长大,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听江雨樵说如此狠话,自然不敢怠慢,他对江雨樵铿锵道:“请岛主放心,若姑爷有任何闪失,我等提头来见!”
“岳父大人,您这也有些大小心了吧?”张宝儿觉得江雨樵有些小题大做了。
江雨樵振振有词道:“你不会武功,若是被他们不择手段暗算了,我们岂不是就亏大了?再说了,你若真有问题了,如何向桐儿交待?我可不愿意她还没成亲,便成了寡妇!”
听了江雨樵的话,张宝儿顿时哭笑不得。
魏闲云也在一旁劝道:“宝儿,江岛主的安排是对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些为好!”
张宝儿叹了口气道:“那好吧,就听你们的安排!”
“宝儿!”岑少白有些担忧道:“明天永和楼就要开张了,若是白宗远先出手,我们该如何应对?”
“我之所以要与他签那赌约,就是为了给我们争取些时间,等除去长乐门后再去对付他。若是他不知好歹……”说到这里,张宝儿面色一寒道:“那就怪不得我们先下狠手了!”
听了张宝儿的话,岑少白不由打了个寒战,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宝儿,难道还让我继续卖茶叶,就没我什么事吗?”吉温终于忍不住问道。
“怎么说没你什么事呢?吉大哥,你的事情最重要了!”张宝儿叹了口气道:“梁德全在潞州一手遮天是不是单靠一己之力,除去了长乐门与白宗远之后,便要轮到你登场了。官场内,梁德全主要依靠施敬之、田中则和桂安三人为爪牙。施敬之与桂安都是有勇无谋之辈,不用担心,而最让我放心不下的便是田中则了,他有‘狡狐’之称,肯定不好对付,这个人就要交给吉大哥您了!”
梁德全经营潞州除了他自己有心计之外,主要还是靠着三个得力手下,分别是安桂、田中则和施敬之。
安桂担任法曹参军,虽然职位很低,只是个七品官,但他掌管刑狱。在潞州,凡是对梁德全不利的人,全由安桂出面来解决。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对安桂都是又惧又恨,暗中都称之为“恶狗”
施敬之担任司马,与李隆基一样,都是刺史梁德全的佐官。梁德全在面子上,对李隆基这个郡王还是很恭敬的,恶人谁来做呢?那便是施敬之,凡是梁德全不便出面的,就由施敬之来对付打压李隆基,在他们二人的夹击之下,李隆基毫无还手之力。因此,施敬之获得了一个“猛虎”的绰号。
田中则担任长史,并没有太多的职责,整日在外面四处转悠。田中则自诩为读书人,为人和蔼,很好说话,既不像施敬之那般不近人情,也不似安西那样穷凶极恶。但是,这一切都是表面上的。实质上,田中则是梁德全三个得力干将中最阴险的,也是最危险的,基本上所有的坏点子,都出自于田中则。因此,田中则也有“狡狐”之称。
正因为张宝儿知道田中则的危险性,所以张宝儿才会对他格外重视。田中则有个嗜好,喜欢收集古董和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件。所以,张宝儿让吉温做了茶叶店掌柜,就是为了给田中则挖一个大大的陷阱,用阴阳石做诱饵,等待他上钩。
张宝儿将话说到了这份上,吉温也不好在说什么,他恨恨道:“早知如此麻烦,还不如直接除去梁德全,树倒猢狲散,剩下的这些人便无妨大碍了!”
“不可!”张宝儿摇头道:“梁德全是一州刺史,不能让他离奇死亡,否则会给我们添大麻烦的,所以我们得慢慢来。除去梁德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若是让他察觉了狗急跳墙孤注一掷,对我们没有任何益处!但是,若是先剪除了梁德全的羽翼那就不一样了,就算他觉察了想反戈一击,也有心无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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