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的叛军听着,我家主公给了汝等十日时间,是战是降,且给出个话来!”
马超在关下大喝。
刘辩此刻身在皇宫,留守城楼的乃是大将徐广,他虎目凝视下方,却也不怵,虎喝一声:“尔等死了这条心吧,吾等尽忠于陛下,惟愿死战到底。汝有何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徐广这一吼,为城上守军添了不少信心。
“城上叛将,可敢下城来与我决一死战!”
见敌军不肯束手投降,马超再度大吼。
若非主公事先说过,不得强行攻城,否则以马超的脾气,早就命人将云梯、攻城锤这些器械,推向东武阳的城脚,发起猛攻。
马超在城下叫战,徐广听来微皱起眉头。
此时,身旁副将有些按捺不住火气,抱拳同徐广请命:“将军,这小儿浑不知天高地厚,好生猖狂,末将请求出战,将他头颅砍下,也好为我军涨一涨士气!”
徐广扫视了一圈城下吕军,吕布未在此处。
此番吕布手下带来的那些大将,徐广大多都认得,只是从未见过这个青年小将,料想应该是哪家的公子哥,想借此刷刷声望,涨些名声。
若真是如此,那你可就想太多了。
徐广心中合计一番,他的这位副将实力强劲,虽说难敌吕布,但要对付这种初生牛犊的小将,完全是不在话下。
“裴副将,如此便有劳你了。”
徐广道上一声,算是应了副将所请。
“将军且看好,末将三合之内,定取此小儿首级!”
副将夸下海口,随后转身向城下走去。
嘎吱吱~
未久,拉至半空的吊桥落下,架在宽阔的护城河上。
副将仅率了数十骑,冲过吊桥,来到阵前与马超相峙。
“兀那小儿,乖乖下马受降,省得你裴爷爷动手,取尔首级!”裴元绍单手持斧,放声大笑起来,气焰嚣张,浑然没将眼前小将放在眼里。
马超瞥了裴元绍一眼,不屑嗤夷:“哪来的乡野丑汉,说此大话,也不怕嚼了舌头?”
面对马超的讥讽,裴元绍的脸上明显有过一抹愠怒,他怒声大骂:“小儿,休要逞口舌之快,若有本事,尽管过来与我一战。某家倒要看看,你死的时候,是否还能这般嘴硬!”
裴元绍倒也不傻,马超身后跟着数万大军,他怕自个儿冲过去,万一这小子使诈,让手下将士一拥而上,他还真是插翅难逃。
所以裴元绍长了脑子,先诱使这小子过来,再杀之。
于是,马超轻舒猿臂,从地上拔起虎头枪,双腿轻夹马腹,里飞沙四蹄飞踏地面,朝着裴元绍所在位置,驰骋而出。
“擂鼓,助威!”
城楼上的徐广眼眸一缩,望见马超单枪匹马出战时,口中激喝一声,下令为裴元绍擂鼓助威。
城下的裴元绍见状,暗道一声,好小子,果然有几分胆量。
但他口中却是高喝:来得好!
只见他快马冲向马超,疾驰的马蹄卷起沙尘弥漫。
两人相遇,裴元绍起手就是自己的招牌杀招‘斧劈华山’,抡起大斧砍向马超天灵盖,口中暴喝:“小儿,给吾死吧!”
靠这一招,裴元庆曾杀死过不少山间匪寇,在辉县西平罗卧牛山割据一方。
然则,他高估了自己,更低估了眼前的青年小将。
马超星眸斜视,微微抬头瞅了眼这饱蓄杀机的大斧,以及裴元绍那张因暴喝而显得狰狞的面孔。
这一斧头虽然有几分气势,但想伤他,完全没有任何可能。
裴元绍撑破天三流巅峰的实力,一流境强者面前,其实与蝼蚁无二。
马超出手,虎头枪横打,轻松扛下这一击后,大斧有过短暂的停顿,继而枪尖骤急,化作一道幻影,直刺裴元绍的咽喉。
裴元绍哪里来得及反应,身体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再想出手,却发现连握斧头的力气也在这顷刻间消失殆尽。
噗通!
身躯不受控制的从马背上栽倒下去。
见血封喉。
第一通鼓还未擂毕,裴元绍就已经落马身亡。
城楼上的守军将士一片哗然。
城关下的吕军士卒则大声叫好,士气大振。
裴元绍带出来壮威的那些个骑卒,哪还敢上前收尸,纷纷调转马头,头也不回的仓皇逃进了城中。
随后,吊桥赶忙拉起。
徐广手心起了冷汗,目光死死盯着城下马超,心中琢磨,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这么个强猛小将。
“敌将可通姓名?”
徐广扶墙大声问道。
“吾乃西凉马孟起是也!”
马超勒住战马,以长枪挑指城头,同时亦是反喝一声:“可还有人敢下来应战!”
城关上众人面面相觑,无人以应。
虽说让一小将在城下逞威,叫他们脸面上着实有些不太好看,但总比去白白送死要强。
马超在城关下搦战了一阵,见无人再敢下城,觉得无趣,便留下一句‘鼠辈胆怯’,带着将士们收兵回寨。
回到营寨,马超禀报了吕布,言叛军不愿投降。
吕布对此丝毫不显诧异,仿佛意料之中的事情。
刘辩这些年成长许多,变得腹黑心狠,早已不再是当年的怯懦皇子,想让他投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吕布之所以给他十日期限,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罢了。
“主公,末将请求明日带兵攻城,那东武阳的城池虽高,却也并非攻克不下。”
马超语气笃定,眼神里透着强大自信。我军在士气、装备、器械、人数上俱是胜过叛军,只要齐心,东武阳唾手可得。
然则,吕布仍是摇了摇头,还是那一句‘不着急’。
换作以往,马超非得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如今,他也明白了,战争并非是靠一己之勇武,主要还是得动脑子。
见马超沉下心来,吕布暗自点头,他告诉马超,强攻并非上策,然后缓缓说出六个字来:断水、围城、攻心。
。
第一千零三二章 断水()
翌日,华雄从吕布那里领了将令,带着麾下步卒去到东武阳以北的山地,那里有两条流经东武阳的河流,泽水和汭水。
士卒们扛着锄头,有些不明所以。
“将军,咱们不是来打仗的么?怎么这会儿还扛起锄头了?”
同样甩着大步的华雄回头瞥了眼那汉子以及其他士卒,虎着张脸,没好气道:“你们这些蠢货,哪里晓得主公的智慧,都别聒噪,只管跟着本将军干事就行!若能完成主公交代的任务,少不了你们功劳。”
听得这话,不少士卒皆是心中高兴,对他们而言,杀敌也好,下田种庄稼也罢,只要能够攒功就行。
但也有个别将士喜欢图个真相,仍旧低声私语。
“我觉得吧,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听说北边的麴义将军,就用过水淹七军的奇谋,咱们会不会也是去掘河水灌城?”
“李泽,你小子没长耳朵是吧?是不是想今晚来我帐内与本将军切磋武艺?”听到后方传来的嘀咕,华雄再度回头,目光中带着几许深意玩味的扫了过去。
那个被点名的骚气青年顿时打了个寒颤,汗毛倒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再也不敢多言。
他们这位将军的嗜好,真没几个能顶得住。
至于士卒们手里的锄头,则是向之前那些农夫借来,他们田地被大火付之一炬,吕布承诺暂借他们粮食过冬,且不收利息,等以后庄稼丰收,再还不迟。
这些百姓对此是感恩戴德,在得知吕布派人来借锄头铁锹时,眼睛都没眨一下,通通借了出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华雄率着士卒断水分流,将原本流向东武阳方向的河水,强行改变了方向。
东武阳城,皇宫。
“哈哈哈……”
未至正殿,便先听到从殿内传出的愉悦笑声。
“陛下,御史大夫求见。”侯在殿外的老宦官入内,向天子恭敬禀报。
刘辩这会儿心中畅快,掩饰不住笑意,招了招手:“快请荀卿进来。”
这些时日,荀彧忙得够呛,几乎没有一刻闲着,眼下吕布攻城在即,城内百姓人心惶惶。他作为天子最器重的大臣,自然得去城中到处安抚百姓,同时也要鼓舞军队士气,让三军将士拿出斗志,共抗敌军。
迈入殿内,荀彧见天子面色不错,加上方才听到的笑声,不由好奇询问起来:“陛下,何事如此高兴?”
提到这个,刘辩顿时又大笑了几声,然后与荀彧分享起来:“荀卿啊,朕方才听到一个关于敌军的情报。说是吕布派手下去北边断水,想把咱们渴死在城里。”
“也不知道是哪个蠢货给吕布出的计策,就算他强行分流,也断不了我东武阳城内之水。”
刘辩说得笃然无比,他也确实有自信的理由。
东武阳城里,家家户户都打了深井,光是靠地表下储藏的水源,都够他们用上两三年,这还不算下雨时的降水,所以吕布想断水源,根本没有可能。
除非,能把地下水源也给断了,否则只会是白费功夫。
刘辩得意的笑着,荀彧却皱起眉头。
吕布手下能人异士不少,如此简单浅显的道理,他岂会不知?
料想,这其中必有蹊跷!
然则不待荀彧提醒,督军大将徐广便火急火燎的跑来求见。
见到徐广如此着急,刘辩心头涌起股不好的预感,抢先问道:“可是吕军攻城了?”
徐广微愣,继而摇了摇头。
刘辩见状,心中暗自呼了口大气。
只要不是吕布强攻,那都问题不大。
徐达的脸上依旧愁云浓皱,他要汇报的事情,丝毫不亚于吕布攻城。
“陛下,我军将士今天身体异常,超过半数士卒上吐下泻,浑身乏力。军中医郎检查之后,是有中毒之状。”
“中毒?”
刘辩惊疑一声,继而不信道:“怎么可能!”
军中食物皆是经过严格筛选,为的就是防止士卒投毒,这么多年,还从未有过一起大规模的中毒事件。
“陛下,根据军中医郎所述,贼人并非是在食物中投毒,而是在井水里投了大量碾碎的胡蔓草。这种毒草在水中稀释之后,毒性较弱,虽不致命,却也能使人浑身乏力,上吐下泻,呼吸麻痹……”
徐广满是担忧的禀报,这些贼人却也聪明,知道用布囊包裹着胡蔓草,然后用石头系上绳子,连同布囊直接坠入井底。
从井口向下看,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有多少将士中毒?”
“约莫两万人。”
什么!
听得这个数字,刘辩心中颤了一下,这也意味着有两万士卒短时间里无法进行作战。
要是这个时候吕布攻城,那可就危矣!
“城中百姓呢?”荀彧再旁问上一声。
“百姓们也因此遭了活罪,早上的时候中毒人数还少,到了中午时分,几乎城中到处都是噢哟连天叫唤的声音,唉……”
徐广为之叹息。
好在贼人在百姓井里下的量少,中毒症状相较军中将士,明显轻缓许多。
刘辩咬牙切齿,愤恨的一掌拍在桌面,“肯定是吕布这厮干的好事!”
相较于刘辩的暴躁,荀彧倒是淡定,因为他很清楚,烦躁解决不了问题,所以他问向徐广:“可有救治之法?”
徐广点头,如实说来:“医郎已经开了方子,用黄岑、黄莲、黄柏熬制三黄汤,加上甘草灌服,使得毒性暂时得到遏制。”
不过,井中之水却是不能再食。
听到这句,荀彧眉头深深皱紧起来。
泽、汭两水被断,河水不会流经东武阳这里。
不能饮水的话,这就很难受了。
“徐广,从即日起,你带人挨家挨户的搜,但有嫌疑者,格杀勿论!务必给朕将投毒之人揪出,朕要将他碎尸万段,方解心头只恨!”
刘辩握拳,眼眸中满是愤怒的火光。
“陛下,这个时候抓贼已经作用不大。大肆搜查,也只会搞得人心惶惶,上下离心。咱们现在该想的是,如何解决水的问题。”
荀彧微微摇头,劝说起这位性情易怒的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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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三章 反骨()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刘辩深吸口气,尽量使情绪平静下来。
自从上次大败之后,他的心境就不似以往淡定,变得烦躁易怒。
有时候一点小事,都能令他怒火中烧,为此处死过的宦官宫女,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陛下,如今之计,只能暂先用护城河水充作公用。”荀彧缓缓道来,这也是迫不得已的法子。
其实,他本想建议出兵夺回泽、汭两水的支配权,但眼下吕布军士气正盛,外加城内中毒将士过半,胜算不大。
“不行!”
刘辩想也不想,直接一口回绝。
护城河乃是城池的重要防御措施,若是饮用护城河水,以城中十几万人的数量,不出一月,就能将河水舀干。
到那时,吕布攻城将不在顾忌护城河的作用,直接就可以在城下搭建攀梯攻城。
这对东武阳的守军,可谓是大大不利。
“陛下,城中无水,一两日倒也还好。可时间一久,别说百姓,就算是军队,也容易生出暴乱。”
荀彧说出心中担忧,同时也为刘辩指出新的方向:“要不然,陛下移驾他处,现在吕布军尚未对东武阳彻底形成包围,趁此时机,陛下大可向青州方向撤走。在袁绍、公孙瓒死后,青州已成无主之地,陛下可在青州休养生息,他日东山再起,也未必不是没有可能。”
荀彧现出谋略,刘辩这会儿却不再似以往那般信心勃发,或许是战场的失利,令他有些颓靡不振。
“荀卿,说得容易,做起来又何其难也!”
刘辩叹息一声,微微摇头。
荀彧还想再说,刘辩却摆了摆手,示意他暂且退下。
“容朕想想。”
声音里,有些落寞。
…………
十月下旬。
从豫州战场得胜的高顺率领十万大军,过陈、梁两地,成功抵达东武阳,与吕布汇合。
得知高顺到了,吕布带着麾下文武,亲自出营寨相迎。
锣鼓声起,奏响欢快的气氛。
望见吕布带着一帮子人站在寨门外,前来会师的高顺赶忙下马,快步走上前来,抱拳单膝跪地,言语间满是感动:“顺何德何能,竟劳烦主公屈身亲自相迎!”
吕布对此哈哈大笑,他看着这位相识两世的老友,双手扶起高顺,脸上充满久别重逢的畅快:“高顺,听说你大破荆州军,斩获无数。别人的队伍是越打越少,偏你的军队,是越打越多……”
“战争初期阶段,我向兖州北边增兵了,也向并州和西凉增兵了,却独独没有向你所在的豫州增兵,为何?因为我知道,只有你,才是真正的战无不胜!”
这番话从吕布嘴里说出,换作其他人,肯定把脑袋昂到天上去了。
可高顺对此却是没有丝毫骄傲,他退后一步,反倒有些谦逊说着:“主公谬赞,这一切皆是三军将士奋命,才有此大胜。”
“你啊,总是喜欢把功劳推给别人!”
吕布笑说一声,然后看向旁边的黄老爷子。
“末将拜见主公!”
见吕布目光扫来,黄忠主动抱拳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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