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义率着麾下士卒头也不回的逃,颜良一口气追了近二十里,他本欲继续追击,不斩麴义誓不罢休。
结果随军谋士沮授却赶忙劝道:“颜将军,穷寇勿追,小心有诈!”
听闻此话,颜良心里很不乐意,所以有些不想听取沮授的意见。
好在沮授耐着性子,接着说道:“今日上将军已经击败敌将,致使敌军狼狈四逃,为我军将士大壮声威气势。不妨稍作歇息,待探明敌军动向,届时在一鼓作气,将其歼灭,上将军意下如何?”
沮授连捧带夸,颜良心中不禁有些飘飘然,至少听起来极为舒坦。
“好吧,暂时便依了你的计策。”
颜良答应下来,不管怎样,沮授好歹也是主公安排的随行军师,总该给他几分颜面。
“回去之后,记得替我写信告诉主公,就说我今日大破敌军。不出数日,吾必将麴义和张郃的首级,送至主公帐下。”
颜良的口气里透着无比自负。
随后,他下令回兵,将驻地前移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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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二六章 败退()
下午临近黄昏,军营里开始埋锅造饭,升起炊烟袅袅。
将帅的大帐中,麴义脱下笨重甲胄,将麾下校尉唤来帐中议事。
不出半柱香的功夫,校尉们陆续走了进来,不过看他们脸上的表情,似乎个个无精打采,垂头丧气。
这也难怪,在繁阳操练了这么多时日,将士们俱是信心满满,结果第一战就吃了败仗,这对士气的打击,可想而知。
除此之外,颜良所展现出的武力,也远远超乎了他们想象,实在是太强了!
此时,有斥候入帐禀报:“将军,河北军将驻营向南推进了十里,如今距我军营寨,只有近二十里不到。”
校尉们听得这话,脸上的愁苦之色更甚。颜良此番举动,无疑是进一步向他们施压,想找机会吞掉他们的大营。
相较于众校尉的愁眉苦脸,麴义脸上倒没有太多的担忧可言,他看向手掌缠起绷带的张郃,关心问了声:“儁乂,你没事儿吧?”
张郃微微摇头,他不过是掌心裂了道小血口,并无大碍。更何况,习武之人受伤难免,只要不丧命,流血挂彩都似寻常。
今天与颜良一战,张郃虽然落败,却也使得他在武道中,有所领悟。
麴义见张郃无碍,点了点头:“没事就好,关于河北军驻营推进的消息,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张郃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此时麴义问起,他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回将军,河北军士气正盛,主将颜良骁勇无敌,倘若正面冲阵厮杀,我军恐难以应对。”
帐内诸校尉皆是深以为然,点头称是。
“所以末将以为,我军可以利用之前垒砌起的高壁,派强弩营占据其制高处,对冲锋的河北军进行弩射,以守代攻,慢慢进行消耗,必能挫其锐气。待到那时,再以骑兵冲锋,步卒从两翼绕后,定能大破袁军。”
这便是张郃的战略见解。
听完这番发言,帐内校尉们俱是耳目一新,脸上的愁苦也顿时一扫而光,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
“儁乂之见,确实是上策。”麴义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他果然没有看错人,张郃不仅武艺非凡,而且眼光卓群,实乃大将之才。
“这么说,将军您同意了?”张郃眼中一亮,他对麴义一直都是敬佩万分,能够得到麴义的赞赏,他心中很是高兴。
然则当众人以为水到渠成时,麴义却摇了摇头,与麾下诸人说着:“明天若是打起来,尔等听我号令,时刻做好撤退准备,若是颜良追赶,物资和营寨也一并弃了。”
听得这个命令,帐内众人顿时哗然,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明明麴义刚才还说张郃所言乃是上策,为何现在又突然改变了方向。更何况,麴义身为主将,哪有还没开打,就先想着撤退的道理。
“将军,恕末将斗胆,不敢苟同您的意见。”一名校尉终于按捺不住心情情绪,出列抱拳说了起来。
其余人见状,亦是纷纷劝谏麴义,苦口婆心的说着:“照张将军的部署作战,咱们未必会输啊!”
“没错,就这样窝囊败逃,别说我等,就是将士们,也不会甘心啊!”
“大将军若知道您就是这般带兵打仗,也肯定会责备您的!”
校尉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眼下各地叛军四起,正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向洛阳…兖州方向收缩,繁阳这里就算不能打出漂亮的第一战,但也不希望,第一个溃败的地方,就是他们这里。
以后传了出去,多丢人啊!
麴义可不管这些,见校尉们不服气,他便板着脸呵斥起来:“少拿大将军压我,我是这里的主将,一切大小事务全部我说了算。即便大将军真要拿我问罪,那也得等我先收拾完了河北军再说!”
麴义一发火,其余校尉俱是没了脾气,焉了吧唧的说了声‘是’,告辞各自退下。
待到众人走后,麴义问向张郃:“儁乂,咱们今天折了多少兵马?”
张郃恭敬答道:“将军下令得早,咱们损伤不大,只折了三百多人。”
对于一场双方过万的厮杀而言,三百人的伤亡,算是很小的损失了。
“三百多儿郎啊,可惜了。”
麴义叹了口气,脸上罕见的添了几许落寞,但他的目光却一如既往的坚定:“这些儿郎,不会白死。”
张郃没有作声。
“你就不想问我其中缘由?”麴义的口气颇为好奇,方才众校尉俱是反对他的命令,都想按照张郃的部署行动,唯有张郃自己沉默着不发一言。
听得麴义询问,张郃很实诚的回道:“将军您远比我们要高瞻远瞩,我等看不明白,是因为我们还没有达到将军的高度。”
“哈哈哈……”
听完张郃的回答,麴义大笑起来,却也没作解释。
第二天一早,颜良果然又率军前来叫战。
麴义倒也不惧,带着麾下将士出营,与河北军交锋。
然则河北军雄壮,战不多时,麴义便下令鸣金撤退。
颜良见状,如何甘心放过,大声喝令冲杀,不仅一鼓作气的攻破了麴义营寨,还缴获了大量粮草,若非最后在沮授的再三劝阻下,颜良还真想不舍昼夜的追上麴义,将其斩于马下。
随后的几日,颜良屡屡向南进犯,麴义连战连败,连败连战,一路从繁阳败退至顿丘,士气也几乎低落到了极点。
尽管麴义没有将此事向吕布汇报,但战败的消息仍旧不胫而走,传入到了行至句阳县的吕布耳中。
得知麴义连败了数阵,吕布眉头皱起,用手托着下巴,麴义手上足有三万兵马,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败退得如此之快。
这麴义在搞什么!
一时间,吕布也有些捉摸不定。
“主公,让末将去接手吧,保证叫颜良滚回河北!”听说麴义连败,华雄顿时扯开了嗓门儿,抱拳请命。
然则吕布压根儿没有去看华雄,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华雄不是当主将的人选。
此时,在一旁审视起顿丘地图的郭嘉,忽地笑了起来。
吕布问他何故生笑,郭嘉只回了一声。
颜良死期将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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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二七章 追击(4000字)()
入夜,白水河畔,流水溪溪。
麴义军的临时驻地,暂时安扎于此。
点燃的篝火旁,士卒们嚼着干巴的饼子,垂耷脑袋,不少人还挂了彩,缠着绷带。他们的脸上写满失落,看起来格外的无精打采。
这也难怪,一连输了十几阵,就是再高的士气,也会跌至谷底。
士卒们的心情就好比今晚的夜色,没有月亮星辰,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的光明和希望。
士卒们没有斗志,上面的军侯、校尉们也同样不是滋味儿。要是真刀真枪的干输了他们也认,但每次交锋不久,主将麴义就下令撤退,使得他们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主将大帐里,众校尉皆聚集于此。
作为主将的麴义此刻正坐在位置上,喝着送来热气腾腾的麦面汤,脸上那叫一个享受。
“打了这么多的败仗,也亏他还吃得下。”有名校尉小声嘀咕,语气颇为不满。
“嘘,小声些,别叫他听见了,否则咱们又得挨骂……”
“大将军真是瞎了眼,派这么个懦夫软蛋来统军,我真是不服!”
“谁说不是呢,浑身上下,一点男儿血性都没有!除了叫我们撤撤撤,就只剩下吃喝拉撒,其余他还会些什么!”
“要我说,当初黄老将军就该一刀把他劈死,省得在敌人面前丢人现眼。”
校尉们在下方压低了声音,极其小声的交流着,语气里全是不满。
面条吃完,连带碗里的汤水都喝了个干干净净。
麴义放下筷子,抚了抚肚皮,心满意足。
随后,他扫视了一眼帐内诸人,笑问起来:“诸位,可都吃了?”
校尉们没有搭理,这些时日败仗无数,气都给气饱了,谁还有心情吃这个。
“将军可知,我军粮草还够几日?”负责后勤粮草的校官没好气的反问一声。
听得这个问题,麴义顿时乐了,“范校尉,你负责后勤事务,粮食剩余多少,你问本将军作甚,难道你还不清楚?”
“咱们的粮草已经快要告罄,最多还能支撑五日。”范校尉大声说着,声音之大,仿佛是想将这个消息公告天下。
“怎么会这样?”其余校尉们顿时懵了,这里距离濮阳至少还有小半月的路程,要是粮草吃完,士卒们饿着肚子还怎么打仗?
“天天逃逃逃,咱们都快成了惊弓之鸟,白白落下许多后勤物资,便宜给了敌人。”范校尉满腹憋屈,粮食要是自家儿郎消耗了倒也罢了,偏偏是落下给了敌人。
这种损己利敌的事情,怎么想,都觉得血亏不赚。
“既然范校尉开了头,也请将军恕卑职斗胆,您给个痛快话儿,咱们到底要退回哪里?是郡城濮阳,还是大将军所在的句阳?”又一名校尉站了出来,面向麴义抱拳。
“请将军示下!”
见此情形,帐内其余校尉也都纷纷抱拳,请麴义给个确切答案。
校尉们满腹憋屈,麴义这时候倒也不瞒他们了,之前为了怕走漏风声,他未与任何人说起过他的计划,其中也包括最为信任的张郃。
如今,也是时候了。
“尺寸小功,吾不屑为。淳于髡曾说齐威王:‘国中有大鸟,止王之庭,三年不蜚又不鸣,王知此鸟何也?’王曰:‘此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本将军亦是如此,吾若出手,必建大功!”
麴义眉峰横挑,说得尤为自信,他看向众将,虎喝一声:“众将听令!”
校尉们听得这声虎喝,顿时精神一震,不知为何,此时的麴义竟令他们心中升起股莫名的安全感,齐声抱歉应道:“末将在!”
麴义遂将计划与众人托出,校尉们听完,虽然有几分怀疑计划的可行性,但也都点头应下。
随后,在麴义的摆手示意下,诸人退出营帐,按照计划,各自忙活起来。
…………
与此同时,河北军驻营。
颜良所在的主将营帐里,爆发出一阵阵的低吼。
外边巡卫的士卒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因为每次打完胜仗,主将颜良几乎都要与参军沮授大吵一番。
“真不知道,你在怕些什么!”
营帐里,卸去甲衣的颜良脸红脖子粗,用一对大眼珠子死死瞪着面前的中年文士,显然给气得不轻。
虽说自他南下攻打麴义以来,屡战屡胜,但在颜良心里,一直都很不痛快。
为何?
因为每每当他追击敌军时,担任随行参军的沮授总会跳出来,阻拦他继续追击。一两回倒也罢了,问题是沮授次次这么整,以颜良这暴脾气,要不是沮授深得主公信任,他早就拿刀砍了。
今天也是,麴义的军队明显士气低溃至极,眼瞅着就能一网打尽,沮授偏偏死活不让追,这把颜良肺都快气炸了。
“颜良将军,不是我不让你追,而是敌人这摆明是设好了圈套,想诱敌深入。打仗可千万急不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凡事还是谨慎为好。”
沮授耐着性子,认真同颜良分析情况。
然则颜良此时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甚至对着沮授就是一通怒骂:“谨慎谨慎,你就知道说谨慎!打仗要是都像你这样畏首畏尾,怕这怕那,那还打个锤子!”
“颜将军,麴义不是寻常之辈。”
沮授苦口婆心,尽管他心里头也很是生气,他气颜良有勇无谋,头脑简单。若非是为了顾全大局,沮授早就拍屁股走人了,哪还会跟他这样好言好语的商量。
沮授与麴义算是老相识了,当年两人一起在冀州牧韩馥手下共事,后来也先后加入到袁绍麾下。
麴义此人,极擅兵法,乃是绝对的统帅之才。
就拿当初的界桥之战来说,袁绍眼看败亡在即,全凭麴义率军及时增援,并在途中伏击了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射杀将近半数,重创幽州军的士气,才使得战局硬生生的得以扭转。
麴义的本事如何,沮授心里有数。
然则就是这样一个军事上的统帅,却一直连败在颜良手中。
这可能吗?
很显然,不可能!
所以,沮授一直都在提防。
“不是寻常之辈?”
听得沮授的这个评价,颜良神情极为不屑,对沮授的态度也越发冷漠起来:“不是寻常之辈,还被我打得屁滚尿流?恕我直言,麴义就是个渣渣!”
虽说颜良与麴义以前都是袁绍麾下重将,但两人实际上往来很少,就连照面的机会也不多。倒不是颜良的原因,而是麴义这家伙说话不讨喜,不仅得罪了许多同事,连主公袁绍也不例外。
袁绍表面不说,背地里却给麴义穿了小鞋,将其远调,免得眼见生烦。
“将军切莫小觑麴义,难道您就没有发现,这些时日在战场上,麴义的弩弓营,一直都没有出现过,哪怕一次。”
沮授提醒起来,眼眸中满是凝重之色。
麴义所训练出的强弩士,杀伤力尤为可怖,足以洞穿普通将领的甲胄,更别说士卒们那层薄弱的防御了。
“我说你们这些文人,胆子怎么跟老鼠一样!哦,他有弓弩手,我就没有了?冲锋陷阵的是我,又不是你,你一天到晚怕这怕那,有意思吗?”
颜良浑不为意,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我……”
“行了,别说了。我知道,你是怕我拿了头功,不给你向主公请赏?我颜良不是那种人,但你能不能别老扯我后腿,咱两齐心一点,拿下麴义这个贼子,给主公报个喜,好不好?”
颜良压下胸中怨怒,换了副口气,摆出不计前嫌十分大度的模样。
遇到这种说不通的莽夫,沮授只觉脑子疼得厉害,真是不该怎么说了。他叹上口气,准备出帐,此时却忽然听得帐外响起士卒的急报声。
报~~~
“将军,小人有要事通报。”
颜良坐回位置,道了声:“进来。”
斥候入帐,向颜良禀报:“将军,斥探二队发现敌军正在迁营,似是想连夜奔逃。”
“好你个麴义,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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