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这辈子最好的结局就是老死在校事署内,成为主公在黑暗中的利爪。
物尽其用。
即便死后,主公也会厚葬自己,还会善待自个儿家人,庇荫后人。
王政对此看得很是透彻,所以也格外的忠心于自家主公。
走进府邸大门,路过中庭,雪白的樱花树下,戏策侧躺在小榻上,盖着狐皮织成的薄毯,悄然入睡。
说起这棵樱花树,可谓是大有来头。
据说是江东孙伯符在得知将军夫人喜欢花草后,特意差人从水、陆共走了共三个多月,才成功送至长安,想用来讨夫人欢喜。
樱花起源于华夏,秦朝时期,宫廷皇族就已经开始种植樱花。到了汉朝,世家豪族们已经将樱花普遍栽种在私家花园中,供自个儿和客人观赏。
但汉朝时期的樱花,无一例外的都是红色、粉红,朱红,从未有过白色。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
于是偶然得之的孙策便将这株纯白色的樱花树,送到了长安大司马的府上,严薇见后果然极其喜欢。
后来有一日,戏策无意间望见这株树时,入神了半晌。
严薇见戏策喜欢,也知道这位先生帮助了丈夫许多,她一介妇人感谢不来,便私下命人将这株樱花树,移植到了戏府的院庭。
樱花是爱情与希望的象征,代表着高雅,质朴纯洁的爱情。
所以严薇也希望,戏策可以和董妍,相濡以沫,白头到老。
虽说这只是一小段插曲,但也为日后讨伐倭奴国的战争,埋下了重要伏笔。
回到正题,王政见戏策在庭院中小憩,便恭候一旁,不敢惊扰。
等到戏策醒来,他才上前抱拳见礼:“卑职王政,见过先生。”
戏策打了个呵欠,随后摆手示意王政不必多礼,略带歉意的说着:“王掾史久等,我啊最近睡眠似是总不太好,躺着就容易犯困,请你多多担待。”
王政哪敢责备戏策的不是,道了声‘先生客气’,然后恭敬问道:“不知先生此番召卑职前来,是否有要事相商?”
现如今,整座长安城内,明眼人心里都清楚,天子不过只是个象征性的存在罢了,权力最大的估计就是这位看起来病恹恹的书生。
吕布带走了陈宫,予以了戏策生杀予夺的重权,何其信任!
上至朝堂公卿,下至平民百姓,戏策想要谁死,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好在这位先生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杀戾之心,自吕布率军走后,他大多时间都是待在府里,很少外出,也极少会客。
“曹操派出军队暗度荷山,想要攻取陈留,将军已经率狼骑营追赶去了。在此之前,袁绍麾下的大将麴义也成功夺去了濮阳,形势看起来对将军很不利啊!”
戏策说起当下形势,意味深长的看了王政一眼。
“是卑职无能,才会令主公陷入被动!”王政当即跪地请罪,并主动承下担子。若不是消息传递慢了的缘故,或许主公还能及时救援东郡。
“起来吧,这不怪你。”
戏策抬了抬手,让王政起来后,宽慰说着:“东郡离济阴较远,中间隔着条奔涌的浊河,又有诸多山岭,你们能把消息在短时间内传出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听得这番话后,王政很是感激戏策的理解。
记得校事署创立之初,还只是个不满百人的小署府,对各地的情报完全是空白一片,不知从哪里下手,步履维艰。
可谁又能够想到,经过七八年的发展,昔日的小府署,会衍变成三四千人的庞大机构!
起初的时候,校事署也一度不被吕布看好,若非期间有戏策的大力支持,恐怕早就解散了这个衙门。
后来,随着校事署作用的不断扩大升级,吕布也渐渐重用起校事署来。
再到如今,不管是行军打仗,还是后方维稳,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校事署的情报之上,已然成为了吕布麾下不可或缺的部门。
可以说,没有戏策当初的全力支持,校事署也走不到今天的这个地位。
所以在王政心中,很是感激眼前的这位先生。
“王掾史啊,这一回敌军联动突袭,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咱们得引以为戒,同样的错误,我相信将军也不想再见到第二次了。”
戏策语重心长的说了起来。
王政一反常态的没有当即应下,脸上的神情表现得有些为难。
情报的传递全是靠士卒和马匹奔跑传送,如此一来,势必会受到很多山川地形的限制。要想不耽搁延迟,难不成把浊河填了,把山地推平?
这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填河移山不现实,所以戏策竖起食指,往上指了指天:“王掾史不妨换个思维,地上走不通,咱们是不是可以走天上?”
第七五四章 天助我也()
天?
王政仰头望了会儿天,脸浮现出浓浓的疑惑之色,显然没明白戏策话里的意思。
众所周知,人生活在陆地,是飞不起来的。
等等。
飞
飞
忽然间,灵光闪过。
王政猛地一拍巴掌,激动的问向戏策:“先生,你是说用飞禽传递情报?”
戏策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有条不紊的说了起来:“早年我和将军在边塞的时候,发现匈奴、鲜卑等异族人会通过鹰隼来保持信息的流通。后来,我私下试验过可能有五六十次,可惜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加战事吃紧,后来也搁在了一旁。”
“如今,因信息传递的缓慢,而导致将军陷入被动之,所以我想让你们校事署试一试。”戏策饱含期冀的看向王政,如果此事能够成功,这对于军事战争来说,绝对会是历史性的突破。
“先生放心,鲜卑、匈奴这些异族人都能够驯服飞禽,我汉王朝泱泱大国,从来都不缺能人异士,必能完成先生交予的任务!”
王政说得自信满满,仿佛稳操胜券。
即便校事署研究不出,他也可以派人潜入漠北,偷学驯鹰的技术,或是抓几个技师回来,到时候严加审问其蹊跷,自然不得而知。
不过,自己以前怎么没想过这点!
王政暗暗自责,同时也深深佩服起这位先生的才智思维。
长安城内,养鸟熬鹰的世家少爷不在少数,可从来没人想过把这些东西,用于军事消息的传递。
真不知道这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悲哀。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想让你交代下去。”
“先生请讲。”王政洗耳恭听。
濮阳被袁军占据,袁绍作为曹操盟友,肯定会通过这个转点,源源不断的驻兵东郡,向吕布施压,这对本处于被动的吕军将士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身为谋士,不管身处何地,最先想的,自然是为主分忧。
戏策轻轻招手,低声说着:“你且附耳过来。”
王政走了过去,俯首低耳。
戏策在他身旁轻声说了几句,王政的脸色渐渐凝重,等到戏策说完,他微躬着身子抱了个拳,笃然道:“卑职明白了,请先生放心。”
王政的办事能力,戏策清楚,所以他也没有过多的交代什么,微微点头,示意王政可以走了。
王政拱手道别之后,大步出了戏府,往校事署的方向去了。
哪些话可以说,哪些话不能说,这些无须戏策提醒,王政心有数。
陈留郡。
兵器交戈,呼吼的喊杀声持续了许多时辰。
城池下方的护城河,尸体堆积,原本浑浊的河水变得赤红一片。
伴随着一阵鸣金,攻城的曹军将士如潮水退去。
回到搭建好的营寨,担任此番统帅的曹仁将头盔置气般的仍在地,鼓起双腮,很是烦躁气闷。
本来他的人已经潜入城,结果在偷开城门的时候,被城内守将逮个正着,当场格杀不说,更是打草惊蛇,下令全城戒严。
偷袭的计划失败,曹仁下令强行攻城。
软的不行,那来硬的!
按理说,吕布拿下陈留的时日不久,远不及曹操的多年经营。
本以为很容易能攻破城池,谁料守城的将领顽强不说,连张邈都跟着鼓舞起守军和城内百姓,共同反抗曹操。
要知道在此之前,张邈可是曹操的好友。
不向着自己人也算了,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帮助起吕布军的将领。
由于张邈在陈留威望极高,百姓们也都愿意听他命令,加魏木生临阵不乱的指挥,一时间,陈留郡竟成了一块极为难啃的骨头。
曹仁连续强攻了好几日,都没能攻下城池。
自家主公能否转守为攻,全看能不能拿下陈留,如此重任交于曹仁,他自然不想令曹操失望。可这陈留郡一时半会儿又强攻不下,所以才导致他格外的烦躁。
“曼成,令人严密注视陈留郡的四面城门,不分昼夜,绝对不能给城内守军有任何通风报信的机会。”
曹仁沉声吩咐,若是走漏了消息,很有可能会让吕布派兵增援。本来郡城都难打,要是再让吕布派人前来,更是难加难了。
殊不知,最大的boss已经在向他靠近。
李典抱拳‘嗯’了一声,领命而去。
李典走后,曹仁独自坐在帐内,反反复复的将地图看了一遍又一遍,脑子里依旧没有丝毫头绪。
究竟要怎么打呢?
曹仁很是头疼。
临近黄昏之际,有士卒来报:“将军,我军斥候在东南两里外,发现有大量百姓正往郡城方向而来。”
这是什么情况?
曹仁不明所以,顺过桌甲盔,戴在头,走,看看去!
郡城东南,一支人数庞大的队伍正在缓缓行进。
行进的队伍,九成九的都是兖州境内的地方百姓,沿途护送的士卒只有一千不到。
领军校官名叫伍钺,乃是黄忠麾下校尉,此行便是负责将百姓和物资转入陈留郡城,到时候好与曹军硬干一场。
“大伙儿加把劲儿嘞,还有两三里路便是陈留了,到了那里,咱们能好生歇息了。”伍钺大声说着,疲倦的脸露出欣慰笑容,总算不负使命。
走着走着,约莫还剩一里地的时候,忽然间,四周喊杀声大震,涌出大量曹军士卒。
百姓们顿时慌了神,士卒们也是毫无防备。
伍钺见状,知道避无可避,遂大声命令起来:“大伙儿不要慌,先找地方躲避!余下将士,随我迎敌!”
此时,曹仁提刀快马冲至近前,他的本事不算很强,最多也二流等的实力。但要对付伍钺这种水准的小校,根本不在话下,仅仅两合,将伍钺斩于马下。
曹仁展现出的强大,令吕军士卒望而生畏,伍钺一死,士卒们群龙无首,死的死,逃的逃。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曹仁赢得了这场小小的胜利。
期间,俘获许多吕军士卒,一番审问之后,曹仁终于弄明白了吕布军的意图。
看着那些在刀锋下瑟瑟发抖的百姓,曹仁哈哈大笑,真是天助我也!
屏蔽的七五一章已经解开,给大家造成困扰,非常抱歉。
第七五五章 魏木生()
翌日,遥远的天际刚露出一抹鱼肚的白色,曹仁便率着大军来到陈留城下。
守城校官赶紧派人将此事通报上去,魏木生得知后,快步赶至城楼。
从城头往下,下方的曹军密密麻麻,比起昨天的阵仗不知大了多少。
细细一看,杵在曹军前方的竟是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人数庞大,他们手里拿着攻城的飞梯,或是几十个人抬着撞击城门的攻城槌。
难道说
魏木生心里忽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城楼上的守军给我听着,这些都是济阴和陈留两地的百姓,也许你们的亲戚族人也在里面,想让他们活命,就乖乖给我打开城门!”
曹军的先锋官在城下大声喊着。
守城的将士一听,皆是紧张的伸张起脖子往下看去,想要看看自己的亲人,是否也在曹军的队伍之中。
卑鄙的家伙!
魏木生心中恨骂,脸色一片铁青,死死攥紧了拳头。
见到城楼上的反应,骑在大马背上的曹仁很是满意,嘴角弧度上扬,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他将手往前一摆,五十名曹军士卒押着上百名老弱妇孺上前,一直走到快要靠近城头弓射距离的范围,才停下脚步。
“吾儿,快些打开城门啊,曹将军可是天大的好人!”
“郑郎,你今天不开城门,我们娘儿两就要死在这城池下了,求你开开城门吧!”
“阿爹,孩儿不想死”
“呜呜啊”
在曹军将士的威胁下,妇孺们开始大声劝降起来,哭啼悲惨的声音,搞得城楼上的守军将士皆是心乱如麻。
守军之中,有人似是发现了自己的妻儿,从远处跑来,跪倒在地上朝着魏木生‘砰砰砰’的磕头乞求:“魏将军,求求你打开城门吧!小人的婆娘和孩子都在城下,求求你发发慈悲,给他们一条活路吧!”
“将军,求求您打开城门吧!”
城楼上的将士们无不为之动容,有将近一半的人都跪了下来,恳求魏木生打开城门。
他们不在乎谁能占领这座城池,进行统治。他们在乎的是,自己家人的性命安危。
魏木生听完,心中没有半分动摇,板着脸怒声呵斥:“汝等休要胡言,此乃曹军之计,本将军岂能上当!”
说完,魏木生让士卒们立刻回到自己所守的地方。
此时,方才求情的那名士卒按捺不住,起身径直冲向放下吊桥的地方,拔出刀锋,准备斩断拉起的绳索,给自己的娃儿换一条活路。
魏木生眼尖,哪会让他轻易得逞,从旁边士卒手中夺过短刀,箭步一冲,直接将其砍翻在地,出手快准狠,当场一刀毙命。
士卒们看在眼里,心中无不为之胆寒。
魏木生不去看那尸首,因为他很清楚,这个时候,说教起不到任何作用,只有依靠暴力,才能迫使他们屈服。
环顾四周一圈,魏木生将刀仍在地上,发出‘咣当’的清脆鸣音,他沉着面庞,冷声警告起周围将士:“谁敢擅开城门,杀无赦!”
乞求无望,士卒们只好垂耷着脑袋,回到各自岗位。
曹仁在下方仰望着城头,见无人给自己开门,也不气恼,将手一摆,继续推进自己的作战计划。
在曹军士卒的驱赶下,扛着飞梯和攻城槌的百姓开始往前方发起冲锋。
“弓箭手,准备!”
魏木生咬牙下令,目光死死盯着下方。
这是一场战争,既然是战争,就无所谓好人与坏人,也没有妇孺与百姓之分,凡是站在对立面的,皆是敌人!
在百姓们进入到攻击范围内时,魏木生高举的手臂猛地落下,大声喝令:“放箭!”
咻
咻咻
城楼上,只有寥寥几十支箭羽射下,而且全都软绵绵的落在了百姓前方,根本没有半点杀伤。
曹仁见状,在马背上哈哈大笑,看样子,陈留已是囊中之物。
魏木生见士卒们不忍下手,过去直接将一名士卒狠狠踹倒在地,然后攥起领口,将士卒提了起来,抵在城墙上,怒声喝道:“我叫你放箭!听见了没有!”
那名士卒被魏木生的凶狠模样吓得浑身直抖,连带声音都颤抖得几乎快要哭了起来:“将军,你便是杀了我,我也一样下不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