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
还未走近,吕布就已经听到了郭嘉那杀猪似的叫声。
方才郭嘉为了提醒,在去推吕布的时候,身躯前倾,以至屁股中了流矢,军中的随行医郎此时正在给他敷药。
“刚才那股劲儿哪去了,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哪有一点儿男子汉的气概!”吕布走来,低声呵斥。
男儿在世,当顶天立地,哪有磨破点小伤,就哀嚎连天叫唤的道理。
郭嘉见吕布不仅没有半点安慰,反倒还出声斥责,抗议的反驳起来:“你这白眼儿狼,我这可是为了救你才中的箭,早知道,就该让你死了算了,你这没良心的家伙!”
“我这一生,厮杀过无数场,大江大河都趟过来了,哪会在这阴沟里面翻船。”
吕布嘴上这般说着,心中其实很是感激郭嘉,若非郭嘉提醒及时,他还真有可能丧命于此,“有一点我很好奇,这些刺客瞒过了我的耳目,为何偏偏会被你看破发现?”
郭嘉翻了个白眼,他不过也是误打误撞,无意中发现的而已。
“那你是怎么确定,晃到你眼睛的不是阳光?”吕布对此不解。
这个问题对郭嘉而言,尤为简单。
他告诉吕布,从光线照射的角度来看,就可以判断出太阳所在的位置,方才阳光应该在西偏北,而不应该在南。
既然不是阳光,却能映射出晃人眼球的寸芒,十之八九,便是箭矢的簇头。
吕布听完,抬头望去,果如郭嘉所言。
他的这方,的确看不见直射而来的光芒。
很抱歉一连断更了三天,因为作者君回老家领结婚证去了,所以耽搁了,让大家久等,抱歉抱歉、
第六六九章 与天子同乘御驾()
八月中旬,吕布还师于长安。
天子获悉吕布归来,诏令下去,亲率文武百官,出城三十里相迎。
皇帝有令,百官不敢不从。
八月的天气如火,坐在罗伞盖下的刘协耐不住热,令近侍用力摇扇,想要减缓这股子从心里生出的烦躁。
有罗伞遮阴的天子都这般焦躁,更别提在烈日底下躬身候立的百官了。个个汗水直流,却没人在天子面前失仪,用袖袍扇风,只能默默的忍受煎熬,心中祈祷盼吕布早些抵达这里。
不知过去了多久,兴许是一炷香,也许是一个时辰。总之,在这般灼热的天气下,哪怕一分钟,都是在度日如年。
好在老天开眼,终于让他们盼到了吕布班师回朝的大军。
远远望去,根本看不清将军和士卒们的相貌,只觉黑压压的一片,锋芒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压迫得百官沉着胸口,大气都不敢喘出声来。
轰隆隆的步伐踏进,如似搅动不懂的机器。即使在如此炎热的季节,士卒们也仍旧保持着严整的方阵,没有丝毫散漫和逾越。
圣驾旁的武官们暗暗点头,由此可见,吕布能够将袁术打得如同丧家之犬,仓皇逃窜数百里,也不是没有道理。
且不论吕布性格出身,起码他带兵,确实很有一套。
望见这边竖起了天子独有的帝王旗帜,吕布下令加快了行进速度。不管天子真心来迎,还是丁宫在后面起了推手,至少,给足了自个儿脸面。
领着队伍来到圣驾前方,吕布下马,躬身抱拳:“臣吕布,拜见陛下!”
身后数万将士单膝跪地,低下昂扬的头颅,齐声喝道:“拜见陛下!”
刘协毕竟年少,见此宏大场面,只觉心中热血燃烧,恨不能立马带着这些英雄的儿郎,去创立不世之基业。
“众将士,都起来吧!”
刘协压下心中热血,更是亲自上前扶起吕布,安抚起来:“爱卿,你辛苦了。”
“我等见过大司马。”两侧的文武百官,亦是躬身行礼。
吕布微微点头,在行刺事件彻底水落石出之前,他还不想就这样跟百官撕破脸皮。
听得天子宽慰,吕布倒退一步,望着身高只到自己胸口的天子,再度躬身:“臣何德何能,居然让陛下屈尊在此等候,实在折煞臣也!”
“爱卿乃国之栋梁,当年若无爱卿全力搭救,朕亦不会有今日地位。当年之情,朕铭记于肺腑。”刘协尤为感激的说着。
“这是臣的本分。”吕布低着头,他此刻心中怀有疑惑,两三年未见,天子怎么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重新启程的时候,刘协更是拉住吕布的手腕,颇为洒脱的说着:“走,与朕同乘御驾而归。”
吕布连道不敢,然则天子却抓得格外的紧,若是冒然抽出,恐会伤到天子。
无奈之下,吕布只能跟着天子上了御驾。
六匹纯黑的骏马拉动车撵缓缓而行,罗伞盖下,天子扶着栏杆,吕布站立于身后,同弱小的天子一比,显得高大而威势十足。
天子动身之后,跪伏于道的百官跟着起身,随行在后。
“这姓吕的可真是不知好歹,居然敢与天子同乘,他心里还有君臣二字吗!”
“当年董卓那般猖獗,都不敢乘坐御撵,吕布这厮简直无君无父!”
“嘘二位大人,小声点儿,这话千万别让吕布的耳目听见。否则啊,咱们都得遭殃。”
“怕什么,他既然敢做,难道还怕别人说吗!”
话是这么说,声音倒是渐渐小了下去。
一群不成气候的家伙!
走在前面的丁宫听得只言片语,眯合起老皱的眼皮,心中嘲讽,他回头瞥了百官一眼,随手拍了拍裤腿膝盖,掸去上面泥尘。
他可没教刘协这些,但刘协今天,言行举止确实格外反常。
作为教导天子的太傅,丁宫与天子几乎每天都在见面,刘协是什么性格,丁宫再也清楚不过。
肯定是有人在背后给天子出了主意。
是谁教的呢?
丁宫环顾一圈,百官都是一个模样,仅从表面,也辨不出到底是谁。
近些时日见过天子的大臣不少,但能够撺掇天子干出这事的人,屈指可数。
太尉杨彪,司徒王允,还是司空刘普?
亦或是,那位一门心思想谋上位的天子丈人?
丁宫心中细细琢磨,联系起近些私下的一些拜访,他大概猜到了天子背后的那只狐狸。
不过丁宫并没有去告诉吕布的念头,他留个心眼儿,万一吕布要是倒了呢?
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
他这个人,从来都没有效忠过任何人,当年的董卓如此,如今吕布亦是。
丁宫仿佛生来只为利益而活,谁能让他飞黄腾达,他便与谁为伍。
长安城东,共有三处城门,分别是宣平门、清明门、霸城门。
靠近长乐宫的霸城门这里,远远就能听见敲锣打鼓的声音。城内的商贾百姓更是早早聚集于此,望着城外方向,脸上展露出期待的神色。
与霸城门的热闹相比,宣平门这里,百姓虽然不少,却是凄惨了许多。
他们原先都是流落寄宿在霸城门外的难民,如今吕布班师要从霸城门过,他们因此全被驱赶开来。
吕布率领大军回来,连天子都亲自去接了,王庚作为维护京畿安稳的司隶校尉,自然不能让这些难民扫了大司马的兴致。
宣平门外,除了许许多多的难民,还有架起的二十余处粥棚。
只要是流难的百姓,全都可以过来排队领取米粥。虽然不能彻底填饱肚子,但至少不会像其他地方的百姓,饿死于途中。
起初,难民们以为是朝廷长了良心,终于舍得施舍救济。
后来才得知,原来这是大司马府上的夫人垂怜他们凄苦,不忍他们遭难,变卖了许多府上宝物,才换来的粮食救济。
要知道,因为关中大旱、蝗灾肆虐的缘故,各地世家豪强囤积居奇,致使谷价腾贵,市面上一斛已经达到了近五十万钱。
这也是以往所不能想象到的价格。
第六七零章 横冲直撞()
难民们排起长龙,井然有序的等待着领取粥米。
某一处粥棚,有位上了年纪的褴褛老人看着碗里白花花的米粥,当场老泪纵横,感动得无以复加。
他从右扶风逃难过来,途中儿子为了替他寻些吃的,抢了家大户的粮食,结果却被活活打死。
告了官,可根本没有人管。
沿途走来,饿殍遍地,树根草皮一切能吃的,他都吃过。
前两年都好好的,偏今年遭了大难。
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老人寻了个地方坐下,看着碗里的米粥,怅然落泪。要是儿子和孙女儿还活着,知道有粥吃,肯定会高兴的欢呼起来。
只如今,偏偏是我这老不死的活了下来。
唉!
老人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神中只有对这个世道的无奈。
而另一边,原先闹哄的灾民却忽然安静下来。
一辆双马齐头的车驾停了下来,在婢女的搀扶下,走出名穿着素儒裙的美貌妇人,少了往日的雍容华贵,多了几分简洁与朴素。
难民们早就跪了下去,倒头便拜。数日的活命之恩,他们根本偿还不了,唯有用磕头来表明他们对救命恩人的感激之情。
严薇赶紧让百姓们起来,她可担不起如此大礼。
前两月,她带着儿女出城散心,途中见到难民们啃着树皮,用野草充饥,那凄惨悲凉的景象实在不忍睹视。
严薇心中不忍,遂令府中管事于城外开设粥棚,救济这些穷苦落难的百姓。
然而,赈灾这种事情本就是个无底洞,朝廷一时半会儿都搞不定,更何况她一介妇人。
短短两月时光,府上值钱的物件儿,几乎全被变卖换了粮食。
除此之外,严薇还向其他府上赊了近万石的粮食,这还是看在吕布的脸面,否则,哪会有人赠借给她。
可即便如此,也只能是杯水车薪。
越来越多的难民流离而来,仅长安城外就超过了十五万之数。
再往后,就真养不起了。
“夫人,您天天来这里施粥救济我们大伙儿,可真是天大的好心肠。像您这样慈悲善心的菩萨,天上的神灵一定会保佑您长命百岁!”
“没错,要是没有夫人您,我早就已经饿死在了这里。”
“您好比我们的再生父母,给了我们重生的机会。以后,您让我打什么,我就干什么,哪怕是死都不后悔!”
一些较为中年的汉子大声诉说着心中感激,若非这位夫人,他们兴许早已成了路边的一堆白骨,任野狗叼食。
严薇轻轻摇头,示意众人不必言谢。
起初,她不过是想为丈夫多积些阴德,以求老天庇佑。
后来,当她见到那些瘦弱孩童与褴褛老人展露出笑颜,许多流离失所的家庭重聚,孩子们在父母怀中承欢
她不觉湿了眼眶,潸然落泪。
严薇这才意识到,她救下的或许不单单只是一个、两个人,而是许许多多即将破碎的家庭。
小爱无私,大爱无疆。
丈夫出征的那年春天,家中宴席上,严薇拎杯浅饮,绿酒一杯歌一遍,诉说心中愿望: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如今,她更想愿天下百姓,平平且安安,一岁复一年。
“夫人,听说大司马今天回来,您不去看看吗?”人群中,有人小声提醒起来,生怕他们耽搁了夫人要事。
严薇微微摇头,以前时时盼,天天盼,盼了两三年,盼得花开花落春去冬来,望眼欲穿,也没能盼回丈夫。
如今得知丈夫安然归来,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了。
此时的霸城门处,百姓们张望着城外,熟料一匹快马从街道上飞驰而出。
要知道,这可是给天子准备的御道,竟有人敢如此横冲直撞。
众人顺着声响看去,皆是脸色愕然,在那匹灰褐骏马上坐着的,居然是两个半大的孩子?
骑马攥缰的是个英气勃然的小女孩,扎着双马尾,青丝系有红绳,腰间铃铛脆响不停,约莫八九岁的模样,在她身后的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虎头虎脑,看起来憨憨的样子,正双手紧紧抱着姐姐腰间。
脸上不仅不怕,反倒咧开嘴露出两排牙齿,笑得极为高兴和得意。
这是哪家放出来的小祖宗?
正当看官们狐疑之际,很快,后面便有十数名随从紧追而来。
看这架势,就不是小户人家的娃娃。
得知父亲归来,小铃铛可谓是最高兴的人儿,她放下手里瓜果,叫上谎称是病了不去听学的弟弟。
二人悄摸着去马厩去挑了匹好马,骑上就往城外冲去。
小铃铛今年九岁,去年就央求着叔伯们教会了骑马,虽然她的骑术在那些个将军们看来尤为蹩脚,但她自个儿却是洋洋自得。
出了霸城门,小铃铛远远就瞧见了前方气势恢宏的队伍,以及那些扬满天空的旗帜。
她一心想着去见爹爹,脑子里也没多想,愣头就往那边快马冲去。
然则这一冲,却惊到了开道的虎贲将士。
圣驾面前,居然有人敢横冲直闯而来,他们的第一反应便是以为来了刺客,作势就要上去擒拿邀功。
然而任职虎贲中郎将的魏长林却阻止了麾下将士,看着马背上的两个小家伙,他现在觉得很是头疼。早在大前年的时候,吕布给爱女举办的生日宴上,魏长林是见过这位小祖宗的。
长安城中谁人不知,大司马最宠爱的不是他那两个儿子,而是这个从小被呵护于掌心的千金闺女。
要是有人伤了小铃铛,砍头处死都是往轻了说。
魏长林现在很是矛盾,若是命人阻拦,以小铃铛那极快的冲驰速度,强行截断,势必容易伤到马背上的两个孩子。
可若是不拦,冲撞圣驾,他也同样会落个失职的罪名,这也不是小事。
两头都得罪不起,魏长林只觉头大如斗,进退两难。
眼看小铃铛就要冲破他们这里,此时一匹快马迅速迎了过去。在两马相遇错开的同时,马背上的男子一跃而过,跃坐到吕骁的身后,双手抓过马缰,生生勒下了往前奔冲的骏马。
小铃铛回过头来,那男子却轻轻刮了刮她小琼鼻,有些宠溺道:“你们两个小东西啊,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第六七一章 我也想乘你的车()
小铃铛回头望见坐在后面的男子,乌溜的眼珠里雀跃不已,甜甜的喊了声‘杨叔父’。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太尉杨彪的嫡长子杨廷,现任执金吾一职。执金吾位同九卿,为守卫京师尤其是皇城北军的最高统帅。
杨廷能够在而立之年坐到这个位置,除了他的显赫家世,其中也与吕布有着莫大干系。
吕、杨两家关系暧昧,没有本质上的从属关系,倒更像是某种意义上的合作伙伴。
先帝在位时,吕布承了老太尉杨赐的恩情,后来入主关中,杨家暗地里也是出了不少力气,替吕布解决掉许许多多麻烦棘手的事情。
所以,如今杨彪位列三公雷打不动,杨家子弟亦是多有为官,仕途大顺。
这也是吕布对杨家所给予的回报。
“前面出了何事?”御驾马车上刘协询问起来,虽然小铃铛没能冲至圣驾面前,但引起的骚动可是不小。
很快,杨廷领着两个孩子过来,抱拳同天子告罪“臣护卫不力,惊扰了陛下,请陛下治罪。”
不待天子开口,小铃铛抬头便瞧见了站在御用帝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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