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了吕布的厉害,将军们再想上场,也得先掂掂自个儿的实力再说。
迟迟等不到对手,吕布拍着赤菟往前又走上几步,目光从最左扫视到了最右,又从最右扫回到最左。
他将画戟插在地面,索性抄起了双手,勾起嘴角:“几十万人,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吗?”
上一世,我能视汝等如草芥。
今生,亦可!
第四五九章 河北颜良()
“吕布小儿,休得狂妄,汝可识得河北颜良!”
伴随着吼声,立于袁绍战车旁边的胡髯汉终于按捺不住,催动胯下骏马,提刀杀奔吕布。
哒哒的马蹄践踏起地面泥尘,滚滚黄沙之中,只有一骑冲来,却好似有千军万马,散发出的气势,磅礴而雄浑。
饶是虎牢关上的董卓见了,也不由赞上了一声:“好一员虎将!”
对于危险的气息,战马远比人类更具敏锐。
颜良还未杀至近前,赤菟已经开始躁烈的刨动起前蹄,喷出的鼻息如同灼风,一双清澈透灵的眸子,渐渐变得赤红如血。
冲奔而来的这个人,令它很不舒服。
“颜良?河北四庭柱么?”
吕布嘴角的笑意愈盛,终于来了个稍微像样的对手。
他伸手轻拍胯下赤菟的脖颈,随后五指弯曲,将那柔顺细长的鬃毛沿着颈背往后梳了梳。看着赤菟燥戾的情绪沉淀下去,尤其是那一脸舒爽的享受模样,吕布温和的笑了笑,都这么多年了,还像个孩子。
这家伙居然敢无视于我!
骑坐在马背上的颜良怒冲眉发,吕布不仅没有催马来战,甚至连兵器都原封不动的插在地面。
两将交战,战马的冲击尤为重要,强大的武将可以在气息上与战马合一,将战马的一部分力气,转入到自己的体内,借而在交锋的刹那间爆发出强猛力道,将敌将一击斩杀。
颜良方才观战,吕布的实力不弱,所以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些。那他现在还杵在原地,难道是自大到了不依靠战马,就能与我一战吗?
笑话!
颜良心中愈发恼怒起来,他好歹也是一方名将,如今被吕布这般轻视,今日若不斩他,今后还有何脸面再报‘河北颜良’的名号。
念及此处,颜良驱驰着胯下战马的速度如飞,两人间的距离正被不断的拉近收拢。
二十步!
十步!
五步!
吕布仍旧未动。
狂妄至极!
颜良气得双目喷火,面色狰狞的发出怒吼:“找死!”手中宽刃刀裹挟着无尽威势,急斩而下,如一头张开獠牙的猛兽,直吞吕布头颅。
既然敢小觑于我,那就用你的性命,来偿还你的无知!这一刀下去,别说是你区区吕布,就是枪神童渊来了,我也能一刀将他给劈作两截!
“杀了他!”
坐在马背上的诸侯们身躯往前,探长起脖子,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心中大吼,神情亦为之动容。只待那一刀下去,便可彻底消除这块心病。
城关上的士卒们同样绷紧了神经,刚刚他们还在欢呼的战神,难道就要这样亡于刀下了吗?
除非有奇迹,否则,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啊!
“谁说来不及的?”
吕布仿佛听到了众人心声,低念一句,右手在颜良斩来的瞬间,握住戟杆,以迅雷之速往上奋力一提,画戟带起的泥土溅了颜良一脸。
巨大的刀锋撞击在戟牙上,发出‘咯吱的尖锐刺耳声。
只在刹那,电光火石。
一连串溅射出的火星,在颜良眼中化作了滔天战意。
胯下战马疾驰而过,同时也意味着,这力沉千钧的第一斩,被吕布给彻底的抵挡下来。
“可恶!”
颜良未能斩杀,位于中军的袁绍咬牙愤恨,攥紧的拳头猛地锤在战车右侧的扶手上,发出‘砰’的闷沉声响,他满脸的失望和不甘,刚刚分明就只差一点。
只差一点,就能把董卓麾下最强的爪牙,给斩于马下了啊!
其余诸侯亦是在心中失落叹了口气,果然还是空欢喜了一场。
关上观战的董卓则与之相反,重重舒了口气,抚着胸口,往下顺了顺已经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脏。
他刚刚差点就以为,吕布就这样战死沙场。
董卓是武夫出身,他能够明白颜良那一刀的凶悍,换作是他,绝对不敢硬接。而关下的吕布,仅仅只用了眨眼功夫,便从正面硬接下来,毫发未损。
唾
勒马回头的颜良将嘴里泥土吐出,方才他用了百分之一百二的力道,就是同他齐名的文丑,也需避其锋芒。
却不料眼前这家伙,不仅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甚至出手反击,同他短兵相接,斗了个不相上下。
这小子,果然比想象中的要强!
近身作战,我未必能够胜他。但这小子自负,我大可先消磨其体力,借机寻得破绽,再将他杀落下马。
别看颜良生得粗莽,在比斗这一方面,他有着绝对的自知之明,就像他从来都不会去挑衅文丑一样。
有了思量,颜良抖甩两下微微发麻的手臂,右手提刀,再度驱马冲锋。
锵!
刀与戟的交戈声重新响起,然则只有那么一下,就又安静了下来。
冲锋而过的颜良调转方向,从另一侧,再度疾驰杀来。
吕布立于中央巍峨不动,颜良从四面八方不断驰骋冲锋,每每交锋只有一刹,便从吕布身旁骑冲而过,乐此不疲。
不知不觉,两人都已经交手了二十余合。
“颜良他这是在干什么,怎么光在那里跑来跑去,磨磨蹭蹭的,迟迟不下杀手?”不说战场上的两人心态如何,反正袁绍是看得着急,就这样跑来跑去,万年也伤不了吕布筋骨。
“主公勿要着急,吕布此贼实力强勇。颜良估计是知道自己赢不了此贼,又怕被其黏住,所以才从各处进攻刺探,寻找其弱点,等待一击毙命的机会。”
不得不说,文丑的眼光颇具毒辣,早早就看出了颜良的意图。
又一次冲锋而过,颜良勒马回头,转身再冲吕布。
此时的吕布看起来似是颇为疲倦,连带出戟的反应都慢上了许多。观战的众人或许感受不到,但屡屡同其交手的颜良可是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
他冲上前去,宽刃刀劈向吕布肩头。
当看到吕布递出画戟来挡的那一刻,颜良心中彻底放声大笑起来:无知小儿,中吾之计矣!
他这一刀只是虚斩,为的就是引诱吕布出戟来挡,然后趁着空隙时机,手中刀锋一转,直取吕布项上人头。
“给我死来!”信心十足的颜良怒声咆哮。
急劲的刀锋在距脖颈只有两寸的位置,陡然而止。
突兀而出的一只手,拽住了颜良手里的刀杆。
那个‘上当中计’的青年敌将,偏头看来,双眸生寒,但从他嘴里吐露出的声音,却是格外戏谑。
“好玩儿吗?”
第四六零章 该我登场表演了()
颜良心中惊骇,脸上如同见了鬼的表情,他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一次,什么叫做头皮发麻。
与此同时,袁绍身旁的文丑拍马而出,挺枪直奔吕布。
北平郡守公孙瓒的阵脚处,飘扬的旗帜上写着大大的‘公孙’二字。
忽然,后方一阵耸动,有个豹头环眼的青年正奋力往前挤来。
“三弟,你回来!”大哥刘备在后方焦急的呼喊,为了不让张飞惹事,他今天还特意向公孙瓒请了个督军的任务,守在阵尾。
哪曾想,张飞在得知诸侯麾下将领尽为吕布所败时,心中斗狠的脾性上来,偏偏他又守在阵尾,根本看不见前方的打斗,只能靠前边士卒偶尔的闲言碎语,听个其中大概。
这种感觉于张飞而言,就像有只猫在他心中抓挠一样,痒痒的,他想要伸手,却如何也够不着那块地方。
总而言之,不痛快,很不痛快!
毕竟联军是有好几十万人的部队,不可能呈一字全部排开,能够亲眼观战的也就前方那么一两万人,后方的人根本啥也看不到。消息流通除了靠传令官,就只有士卒们私下的闲言。
张飞借着要去小解的机会,本想悄咪咪的溜走,结果却被刘备抓了个正着。
步子都迈了出去,哪有收回来的理由。
被抓了现行,张飞一个劲儿的继续往前拱,却也不忘回头朝刘备吼上一声:“大哥,我就看一眼,看完一眼,我保证回来!”
张飞的身影在人浪里翻涌,刘备心里气得不行,早知道就不该带三弟张飞出来,该让他留守营寨,充补后勤。
但生气归生气,刘备还是晓得事情轻重,他看了眼旁边的关羽,同他说了声:“二弟,你去看着点三弟,千万别让他惹出事端来。”
其实关羽的心里,也早想前去见识见识,只是刘备今早动身的时候便叮嘱了要留守阵尾。关羽熟读春秋,在他的脑子里只有忠义二字,大哥说怎样,就是怎样。哪怕心中再为好奇意动,他也不会违背大哥的意思。
张飞就不一样,他性情直爽而暴烈,嘴上答应得快。但一旦脱离了束缚,他心里怎么想,就会怎么干,凡事先爽了再说。哪怕事后挨罚,他也不怕。
既然大哥都开口了,关羽自然不会拒绝,他抱拳同刘备说了声‘大哥保重’,便也跟着往前挤去,寻找张飞。
此时的战场上,兵器‘锵锵铛铛’的交戈之声不绝于耳。
刚才全力以出的第一斩被吕布挡下,颜良的心态崩了不少,现在文丑来了,他又重拾起信心,实力渐渐回升到了以前。
两人一左一右,将吕布夹在当中,三匹战马同进同退,时而摆成‘一’字,时而转换为‘品’字。
习武的道途上,颜良点的是力道,文丑点的敏捷。
这两家伙俱是一流实力的武将,吕布被夹在当中,掌中画戟翻飞,一方面要应付颜良的刚猛,一方面又要小心文丑的刁钻。
每当他想驱马冲出,就必会有一个挡道,另一个绕到背后迅速出手偷袭。如此一来,他就不得不左右开弓,前挡后防。
几十回合交锋下来,无论是关上的董卓,还是关下的诸侯,皆是看得目瞪口呆。
双方的士卒更是眼花缭乱,他们大多不精通武艺,根本看不清三人的手中动作,只能看到的是,几道白色的光芒在那闪动乱舞。
中军位置。
袁绍的脸色并不好看,他怎么也没想到,最为倚重的两员虎将,纵使联起手来,亦是奈何不了吕布。
本以为胜券在握,结果却是,胜负难料。
另一旁的曹字旗下,有两名将领跃跃欲试:“孟德,那吕布看起来似乎坚持不了多久了,要不要我们兄弟上场,将他拿下?”
听得这话,曹操的目光从战场上收回,扫过这两名族中从弟,小眼儿里透着难以琢磨的神色:“你们以为吕布的实力,就只有这点吗?”
“你两个啊,太年轻了!”旁边的另一名青年将领苦笑起来,讲起了新郑初遇吕布时的往事:“当年啊,我和兄长联手,都没能撑住这家伙一炷香的时间,这还是四年前。后来四年的时间,吕布南征北战,讨西凉征辽东,你觉得他的实力是涨了,还是退了?好好想想吧。”
夏侯兄弟联手居然撑不住一炷香的时间,怎么可能!
两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要知道,夏侯兄弟的实力,远在他两之上。
“那他怎么会……难道说……”
曹家兄弟对视一眼,陡然醒悟。
“没错,吕布这家伙,根本没有使出全力!”
从开始就沉默观战的夏侯惇,强压心头战意,给出的结论一针见血。
战场之上,颜良文丑压着吕布打了又近二十回合,纵使险象环生,亦是奈何不了眼前敌将。
两人的攻势也从最初的狂风暴雨,渐渐衰去,变得有些后续不足。
颜、文二人迟迟拿不下吕布,心中有些急躁起来,反倒是吕布还是一如既往的处于防守之势。
枯燥之际,吕布决定给他们醒醒精神:“你两要是再不加快攻击速度,某可要反击了!”
“什么!”二人皆是一怔,随即文丑收敛心神,怒声喝斥:“吕布,你休想耍此鬼蜮伎俩,你以为我们是三岁顽童么?想反击,先得有本事挣脱出去再说。”
颜良听得这话,亦是醒悟过来,多半是吕布挣脱不出,所以才想用语言来激怒他们,从而设法脱身。
这家伙,可真是卑鄙!
吕布却不答话,反正两人的招式路子,他基本上已经摸索了七七八八,再耗下去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手中画戟挽旋,先颜良手中的长刀而出,划出一道半圆弧的横扫,颜良被迫勒马扬起前蹄,来避躲这大范围的一戟。
文丑见状,手中凌厉的寒枪抖擞,从后方直刺吕布心窝。
熟料,吕布竟似后背生眼,侧马摆转身姿,躲过这阴毒的一枪,又借着颜良勒马扬蹄的空隙,夹动赤菟马腹,轻而易举的冲出了两人的夹击范围。
在同两人拉开距离之后,吕布勒马回头,他将手中画戟往下一掷,插进地面,随后伸了个懒腰,又活络两下颈部关节,然后左手握着马缰,右手将画戟缓缓拔起,扛在肩头。
好了,该我登场表演了。
第四六一章 河北双雄()
咚~
咚咚~
鼓声瓮沉,在天地回响。
虎牢关上,位于城头正中的牛皮大鼓擂响,一名赤着膀子的壮汉挥动碗粗鼓槌,每一次击鼓,鼓面必为之大震。
频率很缓,慢沉的鼓声里,仿佛是在为天地所奏,又好似是在响应关下的扭转局势,由守为攻。
漫漫黄沙的战场,赤菟粗大的四蹄开始发力,喷吐的气息,渐红的双眸,以及如蛟龙摆动的鬃尾,无一不显出它此刻正极为兴奋。
奔冲起来的赤菟有多快?
风驰电掣。
马背上的吕布手里画戟斜拖,同赤菟的腹部形成一道小小的夹角,激烈的风吹动他鬓发飞扬,战袍猎猎。吕布左手攥紧马缰,神俊的脸庞上升起战意,带有几许洒脱,两旁的人群和旌旗正不断在他眼中后退。
一骑冲来。
没有千军万马的气势,有的,只是他吕奉先一人而已。
旌旗晃动,号声悠扬。
与之相对的颜良文丑面容凝骤,心中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吕布人还未至,却已然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战意。
两人在马背上仅仅对视一眼,交流目光之后得到了相同的结论。
不能让吕布抢先!
确认过眼神,两人同时以兵器末端狠狠击在战马后臀,战马吃痛嘶鸣连连,急速往前狂冲。
三骑对冲,蹄声急促,不过眨眼功夫,三人就已经冲至近前。
大战,一触即发!
观战的诸侯屏声静气,仿佛此刻比交战的三人还要紧张,袁绍的手背骨节攥得发白,脸色也没了起初的自信,周围士卒更是悬着颗心,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三人相遇的瞬间,宽刃刀先斩而出,马背上的颜良虎目俱张,口中暴喝,借着这口吼出的气劲,以此提升浑身气势,想要强压吕布一头。
“来的好!”
吕布蛟目中异彩连连,如果颜良文丑故意避他锋芒的话,那样就太没意思了。
强者,永远都期盼狭路相逢,正面一战。
吕布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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