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信不放心,朝廷也同样不会放心。
前后联系起来,眼下的这一切,都纯属是大长老自个儿作的。
吕布当然不会傻到直言不讳,如今的他,隐隐的有了几许城府。
走至榻前,吕布轻拍着老人的手背,出言安抚起来:“大长老,您放心,咱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你们既然迁到了五原郡,那自然也是我大汉的子民。匈奴人敢来主动寻衅,如不还击一下,还真当我们汉家军队是摆设,是泥捏的了。”
“一切全依仗将军做主!”大长老见吕布态度笃然,准备许久的说辞还未出口,便又咽回肚内,感激再三。
“您老先好生歇着,等明儿天亮,我们再去会会那位匈奴百骑长。”
吕布说完,暂且告辞出帐,计划起明日的相关事宜。
翌日清晨,西安阳以西的原野。
按照约定的时间地点,匈奴的百余骑早先到达这里,其中不少人还在打着呵欠,黑黢黢的眼眶,看样子是昨夜操劳过度。
“女人真是个好东西,滋味儿可比羊肉有趣多了。百骑长,等会儿得让他们给咱们一人配置两个女人,不,五个……”麾下的某位骑卒将手势从二变作五,回想起昨夜的激情,他仍是满脸沉醉,意犹未尽。
“祁木札,你当你那玩意儿是骡子造的吗?还五个女人,小心榨得你连上马的力气都没有。”
某个腮胡汉子玩笑起来,引得众人亦是哈哈大笑。
名叫祁木札的骑卒也不气恼,当即反击起来:“去去去,说得好像你们没干过似得。你们不要是吧,到时候统统给我,老子一天换一个,变着方儿的玩。”
匈奴人在这边玩笑打趣,从东边而来的羌民也渐渐走向这里。
“羌人来了。”
眼尖的骑卒向呼衍曷汇报起来。
羊群咩咩的叫声逐渐清晰,赶羊的羌人也越来越近。呼衍曷面露不屑,嗤夷一声:“这群东羌人,还算识时务。”
等到羌民将羊群赶至面前,那名叫祁木札的骑卒催马上前,朝着羌民们恶狠狠的威胁说道:“去给老子找五百个女人送上,否则,明天老子就一把火烧了你们房屋!”
“我有说要将羊**给你们了吗?”人群中,一道极为淡然的声音响起。
祁木札乐了,还真有不怕死的?
他瞅了眼说话的这名青年,也仅仅只是个头比别人高上一些罢了。
“小子,不要以为长得高,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趁着老子这会儿心情不错,你只要肯磕头说上三声‘爷爷我错了’,我便不杀你,如何?”
祁木札说得猖獗无比,他骑在马背,有刀在手,难道还会怕这个赤手空拳的羌人?
“上一个这么对我说的,坟头草该有好几尺了吧。”扮作羌人的吕布摸了摸下巴,望向祁木札,笑意盈然的说着:“要不然,你跪下叫我得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敢跟我嬉皮笑脸,简直没把我放在眼里。
祁木札胸口升腾起怒气,锵的一声,拔刀朝着吕布脑袋直接劈下,口中怒吼:“去死吧,杂碎!”
如果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手段都能伤着吕布,那他当初早就在鲜卑人手里死过无数回了。
吕布侧身轻松闪过晃眼的刀锋,右手迅疾如电,捻住祁木札的手腕。祁木札哪吃得消这股子力道,疼得‘啊哟’一声,吕布手臂微一用力,将他拽下马来,在众人面前摔了个狗吃屎。
呼衍曷见自家手下吃亏,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当即将刀一抽,虎喝道:“好小子,竟敢还手,给我杀!”
话音刚刚落地,恍如闷雷的蹄声骤起。数不清的汉家骑卒从四面八方飞驰而来,环绕着这百余骑奔跑两圈过后,才立下阵脚,将他们困在当中。
然后这百余匈奴骑卒便看见那名高个的羌人青年抬了个手,马背上的汉家骑卒尽皆取出马侧的弓弩和羽箭,搭箭上弦的动作,整齐划一。
瞄准的方向嘛,自然不言而喻。
只要呼衍曷等人敢动上一下,保管瞬间就能被射成筛(shai)子。
呼衍曷就算再傻,此时也猜到了这名高个青年的身份。他促使自己尽量保持着镇定,朝向吕布说道:“这是我们匈奴和羌人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插手。”
吕布听着呼衍曷的言论,摆了摆右手食指,面露笑容的替他纠正起来:“首先,这里是五原,你们越界了;其次,就算没越界,你们也照样归我管;最后,你说话的口气让我很不爽!”
“曹性,把他们抓下来,每人赏二十耳光!”
哪怕说到最后,吕布也依旧保持着笑容。
“好叻!”
得令的曹性爽快应道,招呼着狼骑营的士卒过来,准备好好赏这群匈奴人二十个大嘴巴子。
当众被人掌掴,这种羞辱呼衍曷断然无法接受,当即大声反驳起来:“哪怕你是度辽将军,你也无权拿我,我是左贤王麾下!”
吕布对此置若罔闻,语气里带着只有凛冬才独有的寒意:“忘了提醒你们一句,在我面前,敢反抗者,死!”
第三一五章 好生招待一番()
有了这句话压阵,奉命而来的曹性等人很轻松的便将这百余名匈奴骑卒从马背上拽下,伸起手掌,啪啪啪啪的狂扇起来。
挨了两巴掌的呼衍曷脸已经肿得老高,烙下五道长长的手指印,他望向吕布,仍旧不甘的大声吼着:“汉人,你会后悔的!”
吕布对此只是置与一笑。
“哟呵,还有气力还嘴。”招呼着呼衍曷的曹性将袖子往上撸了撸,加大力劲儿,‘啪’的一巴掌甩在呼衍曷的脸上,当场将他抽得嘴角出血。
响亮的耳光声在空旷的原野上此起彼伏,匈奴骑卒被抽得七荤八素,两眼直冒金星,有的还没撑完二十下,就已经晕厥过去。
可见狼骑营这帮汉子下手之狠,不过羌民们倒是看得大快人心,解气无比。对旁边的这位汉家将军,充满崇敬的同时,却又心生敬畏。
二十个耳光赏完,呼衍曷等人个个鼻青脸肿,腮帮子鼓得老高,此刻就算他们亲娘在此,恐怕都难以辨认。
“我们走!”呼衍曷心里窝着怒火,他恨不得立马将这支汉军全部大卸八块,将吕布剁碎了拿去喂狗。奈何形势比人强,纵使再不甘,他也只能咬牙下达撤走的命令。
想走?天底下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吕布嘴角微挑,言语依然温和:“站住,我有让你走了吗,嗯?”
听得吕布这口气,呼衍曷心里咯噔一下,强忍着心里的憋屈,转身低头抱拳问道:“不知吕将军,还有何赐教?”
吕布对呼衍曷的态度颇为满意,看来这耳光没白挨,这不,起码晓得对上级将军抱拳的基本礼仪了。
“那个谁。”
吕布招了个较为年少的匈奴骑卒,对他吩咐起来:“回去告诉须卜骨都侯,如果还想要这些人活命的话,就来这里见我。”
骑卒不知该不该应,万一吕布提早设好埋伏,那他岂不是害了大家?
呼衍曷对他点头,让他尽管去叫。
“等左贤王来了,到时有你好受的。”呼衍曷心中怨毒想着。
骑卒领了命令,乘着快马飞一般的逃离了这里。
吕布望了眼天色,时日尚早。
左贤王须卜骨都侯的驻地在朔方的申屠泽,距这里大概有七八百里,就算再快,估摸也得明天下午才能抵达。
吕布走至呼衍曷的面前,怀揣双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语气里透着戏谑:“刚才打你呢,是你们对本将军出言不逊,我替须卜骨都侯管教管教你们。”
“现在嘛,也没别的事情,其他的几笔帐,等你们左贤王来了再算。哦对了,你们喜欢奸吟取乐对吧,放心,我们汉人是最为好客的,肯定不会让你们白来。”
吕布说着,转头问向陈卫:“有没有什么好的东西,可以拿出来招待一下?”
陈卫看了眼那些忐忑不安的匈奴骑卒,笑着回道:“巧了将军,前两日我军在山中猎到两头山猪,五六百斤呢,恰巧也是母的,还没下崽,刚好可以用来好好招待一番这些个‘匈奴勇士’。”
呼衍曷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大变,他哪会不知道这话里的用意,汉人的伎俩,简直歹毒!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一个劲儿的求饶起来:“吕将军,您可不要乱来啊!我们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恕我们这一回吧!”
吕布权当没有听见,依旧面带笑容:“百骑长不必拘礼客气,尽管好好享用便是。陈卫,把他们带下去,好好伺候。”
呼衍曷见吕布油盐不进,执意要凌辱他们,心中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当即起身大吼:“弟兄们,跟他们拼了!”
匈奴骑卒们听到呼衍曷的呐喊,一个个激愤的想要反抗冲出。然则他们本就被扇耳光,伤得不轻,再加上之前又被卸了兵器,哪还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几百个狼骑营的汉子上来,三下五除二的将他们尽皆放倒在地,像拖死狗一样的拖着走了。
回到村落,同去的羌民们将此事一传十十传百的散播开来。
这股子匈奴骑卒不仅受到了应有惩罚,连带那些被掳去的羌族女子,也都救了回来。
霎时间,吕布在羌人心中的地位一涨再涨。
羌民们但凡在路上遇见吕布,会学着汉人礼仪施福行礼,亦或是恭敬的立于道边,等吕布先行之后,他们才继续行走。
走进羊毡篷,年迈的大长老坐在帐内,长吁短叹。
按理说收拾了这些寻衅的匈奴人,又将掳去的女子救回,大长老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还会在这里愁眉不展。
吕布望见后,有些不解的询问起来:“大长老,您老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啊。”
大长老见到吕布进来,拱手弯腰行了一记大礼:“吕将军不计前嫌,今日肯施以援手,老朽在此,代表所有羌族子民感激将军。”
可以看得出,老人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感谢吕布。
吕布上前两步,伸手扶起老人,他心中对大长老尤为钦敬。以前大长老的做法对与不对,暂且不说,但起码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族人日后的和平与安稳。
仅此一点,便值得人去敬重。
“将军扣押了百余名匈奴骑卒,只怕左贤王未必会善罢甘休。如今的匈奴已有兵马十万余,秣马厉兵,我族的儿郎又远在凉州和叛军交战,眼下这里根本无力与之对抗。”
大长老说出自己的忧虑,甚至有那么一刹,他都想要带着族人离开五原,另寻大山深林暂避。
吕布对此倒未有丝毫担心,他出言安慰起眼前老人:“大长老且放宽心,某这回来此,不仅要警告匈奴人一二,更要让他们长足记性。令他们知道,犯下过错,会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听吕布的口气,好似浑然没把匈奴人放在眼里,大长老闻之心安了不少。
不过随后一想,老人便释然了。
纵横塞北的鲜卑人都被吕布打得元气大伤,他又怎么会惧怕,曾经被鲜卑人逐出草原的手下败将。
眼前的这个年轻后生,可是享有‘飞将军’之谓的当世强者啊!
闲谈小会儿后,吕布告辞出了营帐。
外出巡视的宋宪快马来报,眉眼间满是凝重:“将军,匈奴人来了。”
第三一六章 须卜骨都侯()
吕布抬头望了眼天,夜幕将临,按照时间推算,起码要明天下午才能抵达的匈奴人,居然在天黑之前赶到了这里。
既然来了,总归是要见见的。
翻身上马,吕布领着麾下众将士,出了村落,往匈奴人来的方向而去。
两万匈奴铁骑在原野依次排开,居于前方领头的男人样貌雄武,头戴匈奴王族特有的绒帽,上面斜插有五根长羽,身穿厚皮裘衣,胯下是墨如黑夜的八尺骏马。
此人正是匈奴的左贤王,也是最有希望继承下一任匈奴单于的人,须卜骨都侯。
空旷的原野不见汉军踪影,须卜骨都侯问向那名回来报信的骑卒:“是这里吗?”
“大人,就是这里。”
骑卒记得清楚,点头回答起来,至于汉军去了何处,他也不知晓这其中原因。
身旁的匈将轻声征求起须卜骨都侯的意见:“大人,要不然末将带队人马,去附近搜寻查探?”
左贤王摆了摆手,面色淡然:“不必,我们既然到了这里,想必那位度辽将军,早已知晓,我们只管耐心候着便是。”
正主发话,身边的众将自然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果然,未隔稍许,汉家的六千骑从远处缓缓而来,在原野前方同匈奴人对立而峙。
吕布轻拍赤菟,往前走上两步,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到这位在匈奴声势滔天的左贤王。
打量着须卜骨都侯,吕布笑问起来:“左贤王气势汹汹的带这么多人,是想来踏平我五原郡吗?”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他来上一顶大帽子扣上再说。
这顶帽子须卜骨都侯可不敢接,眼下南匈奴还是汉王朝的藩属之臣,军备物资全得靠汉王朝养着,还没到撕破脸皮的地步。
“吕将军玩笑了,本王可不敢作此大逆之事。”须卜骨都侯当场否认,这要应了,那才是傻子白痴。
“那左贤王远道而来,究竟是所为何事呀?”吕布脸上摆出纳闷儿的神情,明知故问。
吕布的装傻充愣,使得须卜骨都侯颇为恼火,他同样催马往前走上两步,以问责的口气说了起来:“听闻吕将军无故扣留本王麾下百余骑,倒不知他们所犯何种过错。”
须卜骨都侯是个极有野心的人物,自然不甘屈居朔方一地。西羌人可以攻占凉州,使汉王朝束手无策,他也一样可以在朔方起事,迫使汉廷遣使谈和。
当然,前提是得等他坐上单于的位置。
起初派呼衍曷等人前来滋事,为的就是想要挑起双方的矛盾摩擦。然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带着军队前来发难,用实力迫使羌人亦或是汉人,大肆赔偿。
为此,须卜骨都侯还特意将行旅驻地从申屠泽,迁至了朔方郡边的广牧。
当骑卒回来禀报呼衍曷被扣的时候,须卜骨都侯心里比谁都高兴,但他脸上却是做出了无比愤然的神态,当即召集齐麾下部将士卒,浩浩荡荡的杀来兴师问罪。
至于呼衍曷他们干了什么事情,做的对与错,皆不重要。
这个世界讲究的实力,只以成败论英雄。
听得左贤王道明来意,吕布连连摆手,“诶,左贤王此言差矣,不是扣留,是招待。我一听说他是左贤王您的人,就马上让手下将士好生招呼去了,哪敢有半分怠慢。”
“你胡说!”那名报信的骑卒当场戳穿,二十个嘴巴子挨下来,脸到现在都还没有消肿。
须卜骨都侯对此显然也是不信,当场出声问道:“那他们人在何处,吕将军可敢叫他们出来见我。”
想见,那就见吧。
吕布将手往前一招,顿时一群光赤着身子的汉子被推上前来,仅有一块白布兜着裤裆。
呼衍曷等人见到须卜骨都侯,那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情绪一下子翻涌上来,顿时间哭的稀里哗啦。
憋屈受辱,就为等这一刻的到来。
“大人,千盼万盼,总算是把您给盼来了。”
受尽凌虐的呼衍曷仰天悲号,捶胸擂地,再也没了起初时的镇定与躁气。如同受伤的羊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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