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他们接下的任务,无一失手,靠着这些傲人的战绩,她才能掌管帮中南分舵所有事务,才能在帮中有立足之地,才能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
和蝶舞相比,铁木卓则要粗心得多,完全凭着那么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闯荡江湖,当然,他也没少吃亏,他武功不高,常常挨打,多亏蝶舞从中斡旋,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对蝶舞包容之至的原因之一。
蝶舞附在铁木卓耳畔说了些什么,铁木卓点了点头。两人停了下来,绕着马车走了一圈,洒下不知名的药粉,冲着夜色吼道,“老娘倒要看看,是你们的刀剑快,还是我的毒药快。若再不出现,我就毒死你们的主人。别以为我们不敢杀他,杀人,对我们阎罗殿来说,就像杀一条狗!”
第六章 美人儿窝()
白浅浅扶额叹息,刚才那个娇滴滴的美妇人哪儿去了,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大嗓门泼妇?
蝶舞和铁木卓等了良久,没有任何人现身,也没有任何异常声响。这时,一只倒霉的夜鸟扑棱棱飞过,蝶舞一枚飞镖扔过去,夜鸟瞬间毙命。蝶舞算不上绝顶高手,但身手也不弱。娇滴滴的美人能有这样的身手,实属难得。
“好了,别疑神疑鬼,哪里有什么人?他纵然身份高贵,可也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铁木卓说完,扬了扬马鞭,匆匆赶路。蝶舞的疑心依旧没有完全消失,她回头望了望平静的夜,始终难以放下警惕。
跟了一路,太阳初生时,到得一处小镇。镇口立有一块布满青苔的石碑,刻着三个大大地字——清河镇。
盯着石碑,白浅浅猛然想起一个人来,那人面若娇花,皮肤水嫩润白,乌压压的青丝斜插粉色流苏,喜欢着一身粉色百褶裙,腰间佩戴上等翡翠,走起路来叮叮作响。她抬眸,她凝思,她娇笑,她发怒,皆如诗如画。难怪,李锦洛会念念不忘。
白妖妖,白家大小姐,却不是嫡出。人如其名,妖艳如花。前世,她白浅浅就栽在她手里。白妖妖的娘,也就是如今白府的当家夫人葛氏葛绵绵就是清河镇人。自古美人出清河。也只有葛绵绵那种出生在美人窝里的女人,才能生出那样漂亮的女儿。
葛家,原本只是清河镇小门小户,若非攀上离月城白家,怎会有后来的繁盛。今日若不是时候未到,白浅浅真想到葛家去瞧一瞧,杀一杀他们的威风。养出个漂亮女儿了不起么?依靠女婿家光耀门楣值得大肆鼓吹么?白家的家底,追根到底,是她白浅浅的!
清河镇不大,长长的青石板老街上,乡亲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谈笑风生。几十家店铺前生意寥寥,掌柜悠闲地靠在摇椅上,静候生意。这里的人不关心谁家开了几家店,谁家死了几个人,他们只关心嫁娶。谈论的话题也聚焦在新娶回的媳妇,初长成的女儿,谁谁谁姿容出众,谁谁谁丑陋无敌。
蝶舞原本对自己的容貌极为自信,可到了清河镇,一颗心顿时跌至冰点。别说尚未出嫁,水嫩嫩的小姑娘,就是那些生儿育女的妇人,她都比不过。她盯着蹲在河边洗衣的两位妇人,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心。两位妇人虽一身素色长裙,随意地挽着长发,但那婀娜的身姿,白得过分的皮肤,精致的五官,无不透着撩人的风情。
回头一看,自家汉子铁木卓正盯着洗衣妇人,双眼睁得老大,甚至还吞了吞口水。蝶舞怒火烧起,却敢怒不敢言,生怕一不小心惹恼铁木卓,真把她给休掉,这镇上多的是美人,“相公,我们还是赶路要紧,别滞留在这小镇上。”
铁木卓拉了拉缰绳,示意老马停下,兀自翻下马车,将缰绳系在河边柳树上,“我们赶了整整一晚的路,你不饿,我的马还饿呢。”说完,朝对面一家客栈走去。客栈很小,摆着三张方木桌,掌柜和店小二皆系一人。见有客人,掌柜迎上前来,“客官吃些什么?
“一壶黄酒,半斤牛肉。”铁木卓的双眼,滴溜溜地盯着街面上不时走过的窈窕身影。
掌柜满脸笑意,“这位客官是初次到我们清河吧?”
铁木卓点了点头。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个神仙地方,他早就来了。
掌柜打开了话匣子,“我们清河的女人,一个个嫩得出水。老祖宗说,咱们清河出美人,靠的是那清河水。捧上来喝一口,清甜可口,沁人心脾。十里八乡常常到清河担水回家,祈盼着养出标志的女儿,将来嫁户好人家,娘家也跟着沾光。可说来也奇怪,咱们清河的女人喝了清河水,越发美艳,而外地人喝了清河水,却是半点功效也没有,你说怪不怪?”
铁木卓笑道,“哪里是河水的缘故,分明就是上天偏爱清河镇。”
掌柜提来一壶黄酒,说道,“客官,请慢用,牛肉很快就到。”
蝶舞恨恨地跺了跺脚,进了客栈,在铁木卓身旁坐下。
牛肉很快端了上来,铁木卓和蝶舞慢慢用起餐来。
白浅浅靠在柳树上,盯着马车上的木箱,看到木箱轻轻晃了晃。宫奇小兄弟,你终于醒了!怎么样,现在滋味不好受吧。活该!要不是遇上我,你这次就死定了!
白浅浅瞧了瞧满街的美人,忽然,一道身影进入眼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葛悠悠,我不找你,你倒主动送上门来了!七年前那一脚,白浅浅可是印象深刻。
那年,白浅浅八岁,葛悠悠八岁。同样都是八岁,却一个如云中仙子,一个如土中蝼蚁。葛悠悠到白家做客,受到白家上下热情款待,他们一家人围坐在朱色圆木大卓上,吃着各种精致菜品,葛绵绵不知说了什么,卓上笑声一片,那叫一个其乐融融。而白家,正儿八经嫡出的白浅浅却只能躲在墙缝里,透过一缕微弱的光,窥视着别人的幸福。
只一眼,她便记住了葛悠悠。一个外人入了白家,倒成了座上宾,而她,顶着白家的姓,白家女儿的名头,只能缩手缩脚生活在破旧小屋里,生活在僻静角落里,生活在白家众位庶出女儿的阴影里。
第二天,白浅浅在花园僻静处绣花。因着貌丑的缘故,她前世多数时候是安静的,卑怯的。此处凉亭外,枝枝蔓蔓地缠绕着三角梅,花开时节,红花似火。葛悠悠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指着她的鼻子,“你就是白浅浅?”
白浅浅不理会,继续绣花。
葛悠悠一把夺过手绢,瞧了瞧上面的三角梅,发出咯咯的笑声,“就你这技法还想绣三角梅?哈哈哈,真是好笑,也不看看你长什么鬼样。便是你绣得再好,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说完,一扬手,将手绢丢进了湖里。
眼看着手绢入湖,白浅浅急得几乎快哭出来。一手抱着凉亭圆木柱,一手往水面探去,想把手绢捞上来。手绢是上等蜀锦,是她从娘的箱子里寻出来的。就在她的手尖碰到手绢时,葛悠悠一脚把她踢下了湖。
惹事后,葛悠悠迅速逃离现场。
现在想来,白浅浅真恨自己前世太懦弱,竟被这小妮子欺负。若非府里哑巴下人阿奴恰好经过,将她救上岸,或许,她早就死了。
第七章 一脚之仇()
葛悠悠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向她靠近,此时此刻,河风徐徐,吹动她年轻的面庞,她如瀑的长发,她飘逸的长裙。河畔,柳树下,娇俏美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副浓墨重彩的画。
父亲葛天明对她的容貌甚为满意,多次在族人面前夸赞,说她将来必定比姑姑更有出息。她的大姐葛淑绮,二姐葛淑月,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但和她相比,无不黯然失色。姑姑是葛家的骄傲,嫁入离月城白家,虽比不得那些官宦之家,但也算锦衣玉食。
比姑姑更有出息,那样的生活正是葛悠悠所向往的。
脑海里正勾勒着将来富贵无比的生活,突然一股强劲的力道将她推向河中央。
“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葛悠悠慌了神。虽自幼在清河边长大,但到底是女孩子家家,不会游泳。她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什么,可什么也抓不住,耳边传来风声,以及一声不怀好意的轻笑。那笑声听起来似乎有些熟悉,可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
“噗通——”一声,葛悠悠面朝下,落入河水中。冰凉的河水拍得她的脸生疼,不过她已经顾不上脸部的疼痛,她胡乱地挥舞着四肢,朝岸边呼救,“救命啊——,救命啊——”
不能死,不能死……葛悠悠不断给自己打气。
好在,很快岸边就有人发现葛悠悠落水了。
“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快救人!”
“我怎么瞧着有几分像镇东葛家的小女儿。”
“那可是咱们镇数一数二的小美人。”
……
噗通——
噗通——
一个个精壮的男子,扎入水中,溅起高高的水花。一个接着一个,前赴后继,场面那叫一个壮观,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岸边,原本惊叫的众人,不时发出感叹声,叫好声。人群里,还有人指着游在最前面的两位少年打赌,谁会先把葛悠悠救上来。救人,似乎成了一场比赛,一场牵动全镇人神经的比赛。
白浅浅暗叹,美人的魅力果然不同凡响。
葛悠悠落水之处距离客栈不远。喧闹声,早已惊动铁木卓。一听落实的是镇上出名的小美人,铁木卓的英雄气概瞬间涌上心头,他猛地丢掉酒壶,冲出客栈,朝河面望了望,一位曼妙少女正在河水中沉浮。
蝶舞冲出来,想要拉住铁木卓,可慢了半拍,扑了个空,素手堪堪僵在空中。蝶舞眼中闪过一丝狠辣,该死的小美人,敢和老娘抢男人,老娘倒要瞧瞧到底谁厉害!蝶舞插着腰,静候美人出水。
铁木卓不愧是练家子,不消片刻便飞到了河中央,其他人只能在或远或近的水面上扶额叹息。铁木卓成了侠骨柔情的大英雄,而他们成了笨拙的摆设,白白让人看了笑话。谁叫人家会轻功?
碰到美人纤腰那一刻,铁木卓的满腔柔情几乎快溢出来,“别怕,抱紧我,我救你上去。”
葛悠悠在水中扑腾了良久,早已筋疲力尽,就在这时,铁木卓从天而降,犹如绝望海洋上突然出现的一块救命浮木。她双手紧紧抱住铁木卓壮实的腰,娇俏的小脸靠在他坚硬如铁的胸膛上,被珍惜被宠爱的幸福感涌上心头。
被美人依靠,铁木卓的大男子气概瞬间爆棚。小心翼翼搂着葛悠悠,朝岸边飞去。二人略过水面,略过沮丧的诸多男子,稳稳地落在青石板上。葛悠悠的乌发湿答答地垂在肩上腰上,衣裙贴在玲珑有致的身体上,无不让在场的男子血脉喷张,铁木卓久久不愿放手。
“没事了,没事了!”铁木卓轻轻拍着葛悠悠的纤腰,柔声安抚道。
白浅浅朝人群里望了望,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好戏就快上演了。葛悠悠绝不会让她失望!
只见娇滴滴的美人,抱住铁木卓的胳膊,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今日多亏大哥出手相救,大哥对悠悠的恩情,悠悠永生难忘。”说罢,盈盈屈身,就要下跪拜谢救命恩人。
铁木卓慌忙扶住,“能救姑娘是铁某的荣幸。”
白浅浅想笑,这丫头还是如此勾魂摄魄,凡和她接触过的男子,无不被她所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你们——”蝶舞忍无可忍,一把拉开铁木卓。
原本半靠在铁木卓臂弯里的葛悠悠,猝不及防摔倒在地,发出一声痛呼。
铁木卓心疼不已,甩开蝶舞的手,扶起葛悠悠,“没事吧!”
葛悠悠委屈地摇了摇头,看向一旁铁青着脸的蝶舞,挣扎着推开铁木卓,“不知这位姐姐是?”
“别理她,一个疯婆子。”铁木卓正在气头上,恨不得立即将休书丢给蝶舞。这个女人让她受了十多年的气,还给他戴绿帽,想想都恨得咬牙切齿。若非这些年需要借助阎罗殿的实力,需要借助她的心机,她早就翻脸。
蝶舞哪里肯依,指着铁木卓的鼻子开骂,“我是疯婆子?呵呵,你还真是有情有义,为了一个小贱人,居然说自己的娘子是疯婆子。大家给评评理,有这样的相公么?”
“原来这位大侠成亲了,真是可惜。我看这人还不错,武功也高强,和葛悠悠很是相配。”
“相配?哼,也不瞧瞧他什么出身。不过江湖草莽罢了,葛家会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儿?”
“这位大侠的妻子长相平平,性格火辣,这样的女人谁受得住?还是我们清河镇的女人好,个个容貌出挑,温柔似水。”
……
“哼——”蝶舞没想到,清河镇的人不仅不责怪铁木卓,反倒指责起她来。再看看葛悠悠,一抹狠厉闪过。她蝶舞行走江湖多年,从未在感情上吃过亏,今日竟败在一个小丫头手里,这样的气,她如何忍得下。
她盈盈上前,低声下气地说道,“相公,都怪我一时心急,才害得悠悠姑娘摔在地上。你放心,我再也不会干那样的傻事了。都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从今往后,你想怎样便怎样。”
到底是多年夫妻,铁木卓也不能表现得太过绝情,“你知道就好。悠悠姑娘刚受了惊吓,岂能再受伤害。”
她不能受到伤害?蝶舞眸光一闪,衣袖微动,淡黄色药粉瞬间撒在葛悠悠脸上。
“啊——好痛——”葛悠悠痛苦地叫出声来,不断抹掉脸上的药粉,可无济于事,火辣辣的疼痛将她包围,越是用力,脸上越疼,似有千万只虫噬咬,甚至能听到皮肤裂开的声音,“不——,不——,我的脸——”
第八章 玉佩抽风()
“你这个贱人,对她用了什么药?”铁木卓扬手朝蝶舞扇去,这女人平时在家还算温顺,可对付起外人来不择手段,多少江湖高手折在她手上,“赶紧交出解药,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葛悠悠的痛呼,每一声都紧紧揪住他的心。
蝶舞早有防备,一把握住铁木桌挥过来的手,嘴角闪过一抹嘲讽,“为了一个初次谋面的小贱人,就想杀掉老娘?告诉你,我蝶舞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别忘了,你能有今天是谁的功劳?若非我爹爹教你武功,你能行走江湖?若非我处处护着你,你能成为顶尖赏金猎人?你能成为我阎罗殿南分舵的副舵主?”
“贱人,你当真以为离开了你,离开了阎罗殿,我无法在江湖立足?”铁木卓说完,抽出腰上佩戴的宝剑朝蝶舞刺去。蝶舞身形一闪,飞离地面。两人在空中打得难舍难分,葛悠悠在地上痛得满地打滚。
蝶舞洒出的药,出自蜀中唐门,江湖人称千凤醉,唐门的毒越是厉害,名字越好听。千凤醉一旦接触皮肤,别说是女子娇滴滴的皮肤,便是长满铠甲的怪兽表皮都会立即溃烂。中毒之人,生不如死。三年前,蝶舞无意间得到一小瓶,视若珍宝,除非遇到异常强悍的对手,才使出一星半点,绝大部分时候她根本惹不得使出千凤醉。
白浅浅躲在灰瓦白墙后,瞧着满地打滚的葛悠悠,耳畔传来痛苦的求救声,乡邻无奈的叹息声,葛家人呼天抢地的咒骂声。她没有半点怜惜,半点动摇,“初次出手就解决掉千年大祸害,这种感觉还真不赖。”
重生后,她曾翻来覆去想,当年她为什么会那样愚笨,被人耍得团团转,落得个死无全尸,胎儿早夭,外祖家零落的下场?难道她不懂什么叫以牙还牙,以暴制暴?这一世,她要将那些曾经给她添堵的人收拾得干干净净。葛悠悠,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