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施法,却见房顶上稳稳地站着一位男子。
男子一袭白衣胜雪,眉目清朗如星辰,一支玉笛斜插在腰间,平添了几分仙气。
“这个人不能杀。”声音低沉醇厚,如同天籁。
宫奇已猜到这人地身份,“也不能留。”
男人嘴角轻扬,将宫奇上下打量了一番,“表妹,这个男人是谁?”
白浅浅再世为人,当然知道男子就是上官菡,“大表哥,你来了。你说他呀?他是我一个朋友。”
“朋友?”上官菡看着搂着白浅浅的那只手,撒谎也不知道打草稿,有如此亲密的朋友?
“是啊。”白浅浅盯着上官菡细细瞧了许久。
宫奇眉头一皱,挡住她的视线,“他就是你大表哥?蜀中那个谪仙般的上官家大公子?浅浅,我瞧着,还没我好看。”
“宫奇,你让开,我再看看大表哥。”五娘说大表哥受了很严重地伤,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为什么要让开。”宫奇挑眉。
“你——”白浅浅气,宫奇何时成了这副无赖相?
“哈哈——,小表妹,这宫公子还真是,真是有些特别!”上官菡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
上官菡脚尖轻点,落在了湖边。
看来,大表哥的伤并不严重。白浅浅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大表哥,你刚才说五娘不能死?你知不知道,她下蛊害了多少人?”
上官菡点了点头,示意宫奇收回蓝光。
“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谢你。”此次斗法,消耗掉太多的内力,此刻,五娘形神俱疲,瘫坐在地上,她抬头望着上官菡,眼里满是恶毒,“你救我不过是因为她。”
“哈哈——,上官菡,我承认,她的蛊是我下的,这世间无人能解,她只能一辈子疯疯癫癫。可你也休想为她报仇,若你杀了我,她也活不了。”五娘几乎笑出泪来。
“这一切都怪你……若你答应我的条件,她何苦受这些苦……”
“我救你并非因为她。”上官菡早已料定下蛊的人是五娘,“我救你只因为你是你。”
“因为我是我!”五娘怔住了。
这么说,他喜欢的人是她!
可她看到他们紧紧抱在一起!
那个女人在她面前炫耀,说上官菡喜欢的人是她!
“你骗人!”五娘不信。若是喜欢她,为何会和那个女人纠缠不清,“你是担心我对你表妹不利,才说出这样的话哄骗于我,是吧?上官菡,没想到你竟然变得如此虚伪!”
“算我看错了人!”五娘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缓缓地闭上双眼。
第六十四章 一眼万年()
五娘把匕首靠在雪白的脖颈间,幽幽地吐出一句话来,“把玉扳指还给我,否则——,我就死在你面前。”
上官菡一怔,“思君雅,我告诉过你很多次,玉扳指暂时不能给你。”
“为什么不能给我?”五娘仰起头来,双目圆睁,“那是我娘的宝物!”
“我不知道玉扳指为何会落入上官家,落入你手中,但那是我娘的,谁也不能夺走。”
“你若不给我,今日我便死去,你的心上人也会跟着死去。”
……
白浅浅站在一旁,看得稀里糊涂。莫非,大表哥和五娘有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可按照前世的记忆,大表哥的心上人并不是南诏国人,而是蜀中一带的另一家望族欧阳家的女儿。
上官菡面色依旧淡然,望了望远方,似乎想到了什么。须臾,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思君雅,你可还记得,当年我为什么救下你的命?”
思君雅,也就是五娘,微微一怔,“你说,你只一眼,就看出我虽出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却受尽人间苦楚,颠沛流离,惶惶如丧家之犬;你也说,我命不该绝,将来必定大富大贵,享尽一生荣华。”
她身份高贵,是南诏国的二公主,生母却是国主身边身份低微的侍婢。一场樱花雨下,国主视生母为天人,把她纳入了自己庞大的后宫。生母,成了三千粉黛中的一员。
王后霸道蛮横,瞧不上生母的身份,待她产下女儿后,匆匆打发生母出了宫。有人说,生母被卖给小户人家当了妾;也有人说,生母死了,死在江湖杀手手里。
小小的她,在宫里过得如履薄冰。终于,在她八岁那年,王后再也无法忍受她的存在,夜里派人杀她,在一众忠仆的掩护下,她逃出了王宫。她跑啊跑,跑啊跑……死亡的恐惧追赶着她,折磨着她……
身后的杀手如鬼魅般神出鬼没,无论她逃到何处,他们都会如影而至,冲着她露出狰狞的笑。就在他们的屠刀即将砍下来时,上官菡救了他。从那一年那一天开始,她爱上了他。
他把她带回蜀中,悉心照料。
她想,若是时光可以停滞该有多好,那样,她就可以一直一直呆在她身边,无论世道如何变迁,无论沧海如何变成桑田。
可是,隐隐地,她又有些不安,她的生母,生死未卜;她的忠仆,还在南诏冰凉的牢狱里遭受各种酷刑的折磨。
她记得,娘说过,她有一件宝物,一件足以扭转乾坤的宝物。
只要有了那件宝物,她就能夺得大权,找到生母,过上幸福的生活。
在蜀中呆了一年,南诏传来消息,王后因病去世,国主四处打探她的下落。她回了南诏,重新成为人人羡慕的金枝玉叶。只是,她的心里再也不复一年前,她不再纠结于个人恩怨,而是把目光放在整个南诏。她想要南诏!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力!
后来,机缘巧合下,她得到消息,生母所说的宝物,是一枚玉扳指。而那枚玉扳指,竟然在上官菡手上,似乎冥冥间自有天意。她偷偷潜入蜀中,找到上官菡,希望能够取回宝物。
上官菡拒绝了她。
除此之外,她还看到,王后的女儿,也就是南诏的大公主思君婕出现在蜀中,他们居然搂抱在一起。
她恨,恨上官菡移情别恋,恨思君婕横刀夺爱。
“原来你还记得。”上官菡继续说道,“那你是否还知道我为何不给你玉扳指?”
“这——”思君雅想了想,“为了她?”
“你怕我得到玉扳指后,威胁到她在南诏的地位。”
“上官菡,为了她,你还真是思虑周全。”
“她果然是你心尖上的人。”
……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她,也不可能是她。”实际上,他根本不曾见过那位思君婕。他不知道,思君雅如何会看见他们搂抱在一起。
上官菡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玉扳指,我现在无法给你,至于理由,我不能告诉你。但总有一天,它会回到你手里。”
“你喜欢的人不是她?那是谁?”思君雅逼问道。她想从他口中得到答案,她希望那个人是她。
“无可奉告。”上官菡说道。
“无可奉告?”思君雅不信,“你又骗我。”
“我从未骗过你。”上官菡回头看向白浅浅和宫奇,淡然笑道,“你们回去吧。放心,今天发生的所有事,她都绝不会开口提及。”最后这一句话,是对宫奇说的。
“大表哥,你真的能行?”白浅浅不放心。思君雅阴险歹毒,说不定会对大表哥不利。
上官菡微微一笑,“这么不相信表哥?”
上官菡这一笑,让人如沐春风,暖到人心坎里去。
如此温暖的笑容,看在宫奇眼里,却是相当碍眼,怎么看怎么不爽,慌忙扯了白浅浅的衣袖,嚷嚷道,“走了,走了,他一个大男人,思君雅能拿他怎么样?”
“可是——”白浅浅还想说什么。
宫奇不由分说,直接拉走,“可是什么?放心,思君雅受了伤,不会对你大表哥有任何威胁。”
白浅浅被宫奇拉着回了白家大院。
也不知大表哥说了什么,很快,思君雅解了所有人的蛊,并且一声不吭地离开了离月城。花草集一夜间转手。
“大表哥,思君雅不会再闹出什么事吧?”她那样看中玉扳指,岂会轻易罢休!
上官菡笑,“不会。她若是再闹事,这辈子都休想拿回玉扳指。”
“大表哥,你何时到的离月城,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五——,不,思君雅说你受了很严重的伤,我担心死了。”在上官菡面前,白浅浅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也只有从上官家,她才能得到一丝家庭的温暖。
“是啊,大表哥,你在途中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宫奇在一旁打断道。
上官菡白了他一眼,“谁是你大表哥?”
“你呀!浅浅是我媳妇,你是她大表哥,就是我大表哥。”宫奇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第六十五章 要去蜀中()
“你媳妇儿?”上官菡俊美一挑,将宫奇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屑地说道,“面相中规中矩,勉强凑合,可惜是个傻的。”
“我上官家的女婿,怎么可能是个傻子?这要是传出去,我上官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我傻?”上官菡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还真是让宫奇刮目相看。那日在花草集,上官菡恰好见到自己无法轻易示人的另一面,在他面前露了底,也不再刻意隐瞒。没有外人时,他完全是本色出演,好不好。
还有,他的相貌只能算“勉强凑合”?知不知道有多少美少女盯着她流口水?!
“大表哥,你从哪儿看出我傻?”
“你哪儿都傻。”上官菡不理宫奇,转头对白浅浅说道,“浅浅,你和这傻子什么关系,我不管。从现在开始,你的婚事,我做主。我说能嫁,就能嫁,我说不能嫁,就不能嫁,知道吗?”
“呃——”白浅浅面色一红,这话说得,好想她恨嫁似的。
真搞不懂,这两人是怎么了,这才见了两面,两次都吵得不可开交。争吵的焦点,都在她的婚事上。
“大表哥,你不去白家么?”这几日,上官菡一直居住离月城最好的客栈——醉云楼。
“白家?为什么要去?”上官菡反问,“我是来看你的。”
“信中不是说?”白浅浅疑惑,书信上说,上官家派上官菡到白家看望白浅浅,这连白家的门都没入,回了蜀中,如何交差。
“信中说什么,我不管,我只管看你。”上官菡说道,“况且,醉云楼勉强还能入我的眼,暂且住上几日也无妨。”
白浅浅嘴角抽了抽,勉强入眼?这可是离月城最大最豪华的客栈,家具摆设皆是上好的黄花梨木,价格也高得让人咂舌。
有人说醉云楼的老板是辞官归乡的盛京大员,也有人说是江南一带的暴发户。
白浅浅日日往醉云楼跑,终于引起白长卿的注意。他派人查了查,很快就有了回应。
“老爷,二小姐去醉云楼见上官家的人。”莫管家看了看白长卿阴晴莫测的脸,压低了嗓音。
上官家的人到了离月城,却住客栈,这不是打白家的脸吗?
白长卿错愕了半晌,急急换了一身全新的衣衫,梳洗一番后,直接去了醉云楼。
到了醉云楼,一眼便认出了上官菡。因为,那张脸和上官月儿太相似,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贤侄远道而来,姑父有失远迎,失敬,失敬。”白长卿开口说道。
“原来是白老爷。”上官菡眉眼一冷,整个人散发出孤高冷傲的气息,“上官是晚辈,按理应该亲自到白家拜访。可——”
他顿了顿,看向一旁的白浅浅,继续说道,“姑姑当年被祖父逐出族谱,不再是上官家的人,上官家和白家也没有任何牵扯。上官此番前来,是带走上官家遗落在外的血脉。祖父说了,姑姑不是上官家的人,可浅浅是。”
这一开口,就称他“白老爷”,而非“姑父”,还口口声声说上官月儿不是上官家的人,这不是摆明了要和白家撇清关系吗?
白长卿紧了紧拳头,面上依旧保持着风度,“贤侄此话差矣,月儿当年不懂事,独自离开蜀中,伤了岳父大人的心,她在世的时候,常常悔恨垂泪。血浓于水,月儿终究是上官家的人。”
“浅浅是月儿和我的女儿,她身上,不仅流淌着白家的血,也流淌着上官家的血。”
既然流淌着两家的血,那上官家和白家就撇不清。
上官菡嘴角牵起一抹冷笑,“表妹只是我上官家的人。”
“至于白家?”
“离月城的百姓都说,白家有一对天仙般的女儿,一个叫白妖妖,一个叫白娆娆,从来没有人提及,还有一个白浅浅。”
……
“胡说,简直是一派胡言!”白长卿脸色憋得有些发红,“贤侄,你姑姑去得早,浅浅这孩子性子古怪,平时沉默寡言,不善交际,街坊邻居们和她不够熟识,这才忽略了她。”
“那些人信口开河,贤侄万万莫信。”
“贤侄可以去查一查,我们白家所有的家业都在浅浅名下。当年浅浅出生,我和月儿高兴得不得了,将家业划在了浅浅名下。这些难道不能够证明我对浅浅的重视?”
白浅浅无语,明明是娘有先见之明,偷偷留下家产,到了白长卿嘴里,竟成了他和娘一起把家业给了她。
刚想辩白几句,耳畔就传来上官菡的声音,“那些家业是上官家的,自然也是浅浅的。这——,似乎无法证明白老爷对浅浅的父爱。”
“贤侄,你怎么能歪曲我的意思。”上官菡哪里是来看白浅浅的,分明就是来给白家下马威的。若是换了其他人,白长卿早已拂袖而去,可他面对的是上官菡,是蜀中的权贵之首,他只得拼命压制怒火,不让这团火燃起来烧起来,“不管你怎么想,浅浅都是我的女儿,我会一直对她好。”
“贤侄,你千里迢迢而来,旅途疲乏,需要休息,今日姑父就不再叨扰。”
“白家,永远是上官月儿的家,我们随时恭候贤侄大驾光临。”
说罢,看向白浅浅,“和爹一起回去,别碍着你大表哥休息。”
白浅浅并未起身,她慢悠悠地品着茶,“爹,我还想和大表哥多呆一会,想听大表哥多给我讲一讲蜀中的人和事,以后到了蜀中,也不会感到特别陌生,你说是不是?”
“你想去蜀中?”虽然隐约猜到上官家可能会带走白浅浅,但在那些家业尚未到手之前,绝不能放白浅浅离开。若白浅浅带着房契和地契一走了之,白家将彻底陨落,“浅浅,蜀中山高路远,这件事得从长计议。”
白浅浅当然知道白长卿心中的盘算,“爹,我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是想去蜀中,而是一定要去。外祖父特地叮嘱表哥,一定要带我回去。”
一定要走?白长卿愣了愣,“此事非同小可,你回家后到书房一趟,咱们父女两好好商量。”
第六十六章 魂不守舍()
“胖子,你赶紧走,我家小表妹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唐如玉坐在房顶,对莫管家挥了挥手,一脸嫌弃。
“你都站了快一个时辰,腿不软?”
“你看你,又冷又饿,连花生米都接不住。”
唐如玉一边说,一边往墙下丢花生米。不过,她有眼力,绝不丢在莫管家身上。打人还不打脸呢!更何况,这莫管家脸上随时挂着温和的笑容,并不让人讨厌。
莫管家也不恼,在白家呆了这些年,他早已练就一张厚脸皮,“唐姑娘,老爷说了,无论如何都得等到二小姐回来。”
这个时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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